警察终于把升降机弄来了,罗美琪夺过旁边看热闹的花匠手里的一把大剪刀,一把推开刚要上去的校长,抢先冲了上去。升降机缓缓升起,将罗美琪送到了马涛身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罗美琪,马涛有些慌张:“你别过来……听见没有,你这个充满铜臭的女人……停住,听见没有……”
罗美琪愤怒地大喊:“装神弄鬼有意思吗?有种就从这里跳下去,跳啊,跳啊,只要你一死天下就一片太平,学校也清净了,你的朋友也不再受你拖累,你爹妈也不用再为你流泪,还有我,彻彻底底地解脱了,你怎么还不死呢?我求求你快死吧……”
马涛被罗美琪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惊恐地看着她。
罗美琪晃动着手里的大剪刀:“让我送你一程,只要我把这绳子剪断,你就是永远的黑天使了。”
马涛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想死……我从来没想过要死……”
罗美琪说:“你必须死,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诗只有阎王爷才听得懂,我来成全你。”说着,将大剪刀架在绳子上。
马涛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不不,你这是谋杀……谋杀!你杀了我你也得死!”
罗美琪完全无视马涛的抗议:“这些年我受够了,与其被你无休止地折磨下去,不如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马涛开始感到沮丧:“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恨我,好吧,你剪吧,死在你手里,就当把欠你的统统还掉了。”说完,马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做翱翔状。
罗美琪握着剪刀,正要使劲,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等等,忘了一件事,你不打算跟我告别一下吗?我们算什么?爱人?兄妹?家人?仇人?你欠我的就如同我欠你的一样多,你可以忽略所有人,但无法忽略我,来,拥抱一下,在阳世上做一个最后的诀别,我会要求和你葬在一起,我比你晚走一步,我走的时候会给你带去你喜欢的诗集和酒……”说着,泪流满面。
马涛也早已泣不成声,他爬上升降机,与罗美琪抱在了一起。
马涛正哭得撕心裂肺,寸断肝肠,忽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脑袋开始迷糊,倒下前,他看见罗美琪拿着一只高跟鞋冷冷地看着他。
余小渔带着捷豹男在样板间里转悠,她听了安叶的建议,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小鸟依人,风骚妩媚,就连说话都捏着嗓子,拼了命发嗲:“先生,这就是您刚才在楼书上看中的户型,南北东三面通透,布局合理。我想问一下,您是自己住还是和家人一起住?”
捷豹男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余小渔连忙摆摆手:“不要误会,我就是想问一下您结婚了没有……这个,对了,结婚了家里人口就多了,这个……对对,有些房间的用途就要重新规划。”
捷豹男皱着眉头:“我还没有结婚。”
“那你也没有孩子是吧?”话一出口余小渔就意识到了错误:“当然没有啦,没结婚哪来孩子。”
几番做作下来,余小渔觉得非常别扭,甚至被自己呛得直咳嗽。她开始萌生退意,看来这风骚妩媚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可安叶却躲在门外跟她直比划,那意思是“放电啊,放电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余小渔极尽妩媚,搔首弄姿,然而那捷豹男似乎并不解风情,反而以为她有病。
谈价钱时,捷豹男强烈要求余小渔给他打九折,弄得余小渔有些犯难:“这个啊……公司没有这个先例,应该不行吧,”她看了看捷豹男,又放了几缕电过去,“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许有机会呢?”
然后轻轻走过去,趴向了捷豹男的耳边:“到时候我可以对上面说你是煤气公司或者电力公司的客户,上面也怕得罪他们不会真去调查的,这样基本就能搞定。”
正说着,进来两个装修工人来修灯。这时候余小渔已经将自己的妩媚神功发挥到极致,追着捷豹男索要地址和电话,捷豹男吓得赶紧跳开,余小渔紧追其后,不依不饶。不曾想被地上的电线绊住,她大叫着将落地灯拉倒,落地灯撞倒了装修工人的梯子,梯子上的工人“哎呀——哎呀”叫着,重重摔倒在沙发上,现场一片狼藉。
捷豹男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还没回过神来,吊灯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落下,狠狠地砸在捷豹男的头上。
所有业务员都聚集在大厅里,悄声议论着什么。余小渔低着头,等待着末日宣判。捷豹男头上包着纱布,由经理陪着走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经理点头哈腰的,一副谄媚的表情:“这位是总公司新上任的销售总监郝明先生。”
大家顿时炸了锅,余小渔脑袋也炸了锅。
捷豹男,也就是郝明,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以这样的形象和大家见面,我到任三天,接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整顿提高销售员的素质,为了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我决定微服私访,这一访发现全是问题!”说着,瞟了一眼小渔,敲着桌子:“我们有些销售员是在卖房吗?简直就是在卖……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为了对客人献媚,不惜自毁底牌,教客人冒充电老虎煤老大,素质太差,太差,简直太差!”说到激动之处,感觉头疼,抬起手捂着。
经理急忙过来扶着郝明坐下:“总监,您先歇着,我来说几句。”转过头指着小渔:“余小渔,早就提醒你别闯祸,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去。看看你,业绩不是最差也是倒数三位,你怎么就不向罗美琪学学呢?人家连着三个月都是销售标兵,同样是女人,年纪也差不多,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美琪,你要多帮助……美琪呢?余小渔,罗美琪呢?”
余小渔连忙打马虎眼:“不知道,刚才还在呢?”
安叶气愤地看着余小渔:“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替人家打马虎眼。经理,罗美琪上班时间外出办私事,怎么处理啊?是不是标兵就高人一等呢?”
郝明的火气更大了,像一头发怒的牦牛:“上班办私事等同于旷工,这个罗什么来着算一天旷工!”
这时,罗美琪急急忙忙回来了,一看这个阵势顿时愣住。
经理火急火燎的:“罗美琪,你去哪里了?”
还没等罗美琪反应过来,郝明就开始怒吼了:“你就是罗美琪?旷工一天,扣除当月奖金。”
罗美琪狠狠地瞪了余小渔一眼。余小渔知道,她跟罗美琪的矛盾可是越来越大了。
黎海波跟在经理身后:“对余小渔的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点?基本工资是不能扣的,你让她三个月一分钱不拿怎么生活啊?”
经理不吃他这一套,非扣不可,但马上又告诉黎海波,罗美琪扣发的奖金用小金库的钱补上。同样是接受处罚的两个人,差距就这么大。黎海波只能叹气点头。
而这一切,都被余小渔看在了眼里。
罗美琪开着车,行走在灯火辉煌的长安街。车子驶过天安门、国家大剧院、人民大会堂……她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
十年前,那个叫罗美凤的姑娘义无反顾地跳上火车,在众女伴的羡慕中跟着像神一样的男友私奔到了北京,那是何等的荣耀。她和马涛穿着当时最流行的服装,带着乡土气息,第一次来到北京,第一次见到天安门,第一次如此激动……
她带着东北女人自豪的归宿感,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然而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她看见了更加精彩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也有女人,她们活得那么自我,那么纯粹,于是她明白了,人首先得为自己活,自己才是自己的天地,那个男人给她的激|情无法阻止房屋漏雨,诗歌也改变不了一天三个馒头的命运,于是她选择了现实,于是,那个单纯的罗美凤死了,代替她的是一个精明强干,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罗美琪。
现在的马涛,处处都与这个世界显得那么不协调,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他只会写诗,就连这次的闹剧,都是罗美琪送了校长夫人两幅国画才算是平息了。她已经对马涛没有丝毫爱情,取而代之的是亲情,在这个到处是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他是罗美琪唯一的亲人。
收回飘飘荡荡的思绪,罗美琪的眼眶有些红润,她淡淡地笑了笑,加大油门驶进无边无际的繁华之中。
余小渔在办公室里憋了半宿也没把检查写出来,反倒把自己给写饿了。于是她索性不写了,赶明儿让安叶从网上下载一篇,改改完事,反正经理也未必会看。打定主意,她来到大街上找了个烧烤摊,开始慰劳她那叽里咕噜的肚子。
余小渔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正欢实呢,忽然发现黎海波在街对面不远处和一空姐打扮的女人在那纠缠呢。那空姐越说越激动,还对着黎海波又踢又打,嘴里嚷嚷着难听的话,最后居然还说黎海波在跟公司里的售楼小姐厮混,这句话立马就把余小渔的侠肝义胆给激发出来了,这黎海波好歹也是她们的销售主管,顶头上司,可不能白白被人给泼了脏水,她一定要给黎海波正这个名。扔下手里的羊肉串,撒丫子就往街对面跑。但那空姐却完全没给她小宇宙爆发的机会,转身上了一辆兰博基尼绝尘而去,留下来不及悲伤的黎海波站在马路牙子上,和跑疯了的余小渔。
余小渔和黎海波每人手里攥着半串羊肉串,黎海波大口喝着啤酒,望着马路对面出神:“我们两年了,每回她飞夜航,我都在这里接她。兰博基尼能有多好?和广本不一样都是车吗?”他回头问余小渔。
余小渔试图转移话题来安慰这位刚刚失恋的伤心人:“给你说个笑话,我表姐嫁的男人巨有钱,也买了辆兰博基尼,那次我爸过生日,结果饭都吃完了他们还没把车停好,知道为什么吗?那倒霉车底盘太低,下不了车库,停在路边又怕被人划了,愣是停到5公里以外的燕莎去了,然后打车来了,你说逗不逗?”说着,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黎海波没有笑,奇怪地看着她。而余小渔也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她笑得这么放肆实在是有点太那个:“那个……我……就是想说兰博基尼……也没多好……”
黎海波当然明白余小渔的用意,他感激地看着这个有点不着调的姑娘。
余小渔看了看四周没人,忽然压低声音暧昧地笑着:“想不想放纵自己一下,全当出气。”
黑暗中,黎海波和余小渔猫着腰穿过草丛,躲过保安,那辆兰博基尼就停在一片草坪上,旁边竖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书“爱护草坪”。
借着一点点酒劲,余小渔开始愤怒了:“什么素质?最恨这种死有钱人,当全世界都是她家后花园啊!”
于是,他们决定给他点教训。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高抬脚轻落步地来到车子旁边,掏出准备好的喷漆,但还没有喷车身的勇气,因为他们赔不起,只好在挡风玻璃上喷了大大的两个字“乱停”。两个人得意地看着他们的杰作,余小渔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重重地拍了一下车身,没想到引起了车子自动报警。楼上的一扇窗户里迅速出现了一位赤祼着上身的男人,对着他俩就开骂。两个做贼心虚的人吓得拔腿就跑,慌乱中,余小渔连手机掉了都没发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余小渔特意给黎海波买了一个煎饼,没想到这小子很是不自然,低着头躲躲闪闪的,余小渔只好将早点硬给他塞到了手里。看着手里的煎饼,黎海波有点感动。
“脚踏实地,打造金牌团队;放飞梦想,造就辉煌人生!”正当所有业务员排好队做早课的时候,手机声大作,所有人都收到了内容相同的一条短信“我和黎海波是一对狗男女,鉴定完毕。”再看发件人,是余小渔。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拿着手机吃惊地望着余小渔,而余小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跑过去抢来安叶的手机看了看,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喊叫。
余小渔被安叶连拉带扯地拖到院子里,进行质问。严刑逼供下,余小渔没有守住黎海波不让她说的秘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向安叶老老实实交代了个清楚。而此时黎海波也正在被经理拉到办公室进行审讯,黎海波的革命立场显然比较坚定,他没有交代实情,只是说余小渔的手机丢了,顺便还说有人要害他们俩,转移注意力顺利成功。
解释了一天,终于平息了所有同事的好奇心,余小渔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父母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部手机。
余小渔:“怎么了?跟这儿扮演黑白双煞呢?”
渔父:“你的电话怎么死活打不通。”
渔母开门见山:“黎海波是谁?”
余小渔恍然大悟:“苍天啊,我手机里所有人都收到那条该死的短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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