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安叶和图图谈了七年的恋爱,只维持了四个月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他们明白,在这件事里没有一个人有错,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都很有道理,可拼凑在一起全扭曲了。他们以前都想得太简单了,结婚是社会行为,而不是个人行为。最终,他们为自己鲁莽的个人行为付出了代价。
黎海波把车停下,一把拉住刚要下去的罗美琪:“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罗美琪笑了笑:“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带着内疚离开公司。”说着,推开黎海波的手,下了车。
李宏业翻看着美琪带来的材料:“这件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这个柳静为什么还要替余小渔写证明材料呢?”
罗美琪诧异地看着他:“您觉得这件事过去了吗?”
“固强曾经写过一份证明,我记得已经交给下面人去办了。”李宏业说。
“交给郝明了吧?可他统统压制了。”
李宏业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差着好多级呢?”
罗美琪:“余小渔拒绝当‘三陪’替他应酬客户,他被贬职到销售公司,也认定是小渔害的。”
“哦?”李宏业若有所思地问:“余小渔还在当业务员?”
“不,她已经扫了好几个月的厕所了。”
郑天乐和余小渔拿着一本《临床手记》兴奋地看着封面上父亲的名字,而在父亲的名字下面还赫然印着:整理编辑郑天乐。
苏教授乐呵呵地看着郑天乐:“打算回来吗?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你再不回来就没有机会了。”
郑天乐赶忙起身:“谢谢教授,您也挺忙的,早点休息吧,我们告辞了。”说完,拉着余小渔就走,余小渔完全不知道这位苏教授在说什么,而郑天乐一听这个话题又飞也似地逃开,她被搞了个莫名其妙。
为了弄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余小渔再一次偷偷地找到苏教授,这才得知,休学太久的话是不能够恢复学籍了,但郑天乐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苏教授每年都向院里打报告,延续他的学籍,一旦苏教授退休了,郑天乐想恢复学籍就彻底没希望了。
知道了这些事情,余小渔再也坐不住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郑天乐回来继续完成学业,但是郑天乐那个一见到血肉就呕吐的毛病也确实是个麻烦事,怎么办呢?对了,就让他从吃肉开始吧,余小渔有些兴奋地想着。
“你吃不吃?”余小渔拿着一块排骨问郑天乐。郑天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吃!”
“来,吃一口嘛,多香啊,就一口。”余小渔说着,按着郑天乐的脖子就要强行把那块排骨往他嘴里塞。
郑天乐大叫着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余小渔:“你疯了吧?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谁开玩笑了?你就吃一口嘛,吃一口就会有第二口的,真的。”余小渔不依不饶地再次将那块排骨递上。
“你太无知了!”郑天乐赶紧躲开,往旁边跑去。
“我就无知了,怎么样?无知者无畏,有些事情就得用无知来解决,我还就要看看,你吃块肉会不会死?”余小渔拿着排骨在后面追着。
“别逼我,你会后悔的,听见没有?”郑天乐一边跑,一边大喊。
“如果你连一块肉都对付不了,那这个世上你还能掌控什么?你是个男人,就该承担起你该承担的,不要让爱你关心你的亲人再为你担忧。”说着,余小渔冲上去,把郑天乐挤到墙角,伸出胳膊就把排骨往郑天乐嘴里塞。
郑天乐拼命挣扎着,一把把那块排骨打到地上,扭头逃进了卧室。
夜深人静,郑天乐偷偷地溜出屋子,先到余小渔的房间门口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打开冰柜取出一罐蘑菇酱和一块面包,然后把蘑菇酱涂抹在面包上,大口地吃起来。郑天乐惬意地吃着,这一天让余小渔虐待下来,他是水米未进。
吃饱喝足,郑天乐打着饱嗝从厨房出来,就见余小渔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还以为你吃完了会变成六头怪兽呢,真失望。”余小渔仔细打量着郑天乐说道。
郑天乐立马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不知道余小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觉得今天的蘑菇酱有点怪吗?我把猪肝打成糊状掺进去了。”余小渔得意地说。
郑天乐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看着郑天乐的惨状,余小渔也担心起来,看来此路不通,那么,第二套方案开始执行。
余小渔开始在郑天乐父亲的书房鼓捣,故意从凳子上掉了下来,书架高处的一个纸箱子掉下来压在了她的腿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郑天乐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将她扶起来:“干嘛呢你?”
“我擦一下这里的灰尘。”余小渔一边揉着腿,一边说。
“以后这些事我做。”郑天乐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书,忽然一张夹在书里的信纸掉了出来,郑天乐拿起来,打开看着。余小渔也好奇地围过来,看着信纸念道:“孩子,还有一个小时爸爸就要进手术室了,我的心里充满恐惧……”没等余小渔在往下念,郑天乐一把攥住信纸:“能出去一下吗?我想静一静。”
余小渔看郑天乐的脸色比较难看,也不敢再说什么,偷偷退了出来,关上门后,悄悄做了个鬼脸。
郑天乐打开信:
想说的很多,突然又觉得无从开口,爸爸不怕死,只是怕我走后你会无法适应,你是内心孤独的孩子。人到了无助的时候就会变得唯心起来,就算是医生也一样,我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老天爷开恩,能让我多活一年,就一年,让我能看见你顺利毕业,像一个普通父亲那样见证孩子的成长,在那一刻给你拥抱和祝福……可是,我不知道一切能不能如愿,我害怕麻醉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孩子,答应爸爸,如果爸爸万一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生活,要把毕业照带给爸爸看,不然我……我会死不瞑目的。孩子,爸爸此时多想你啊……
看完信,郑天乐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拿着这封信,推开门从书房出来,径直跑了出去,余小渔赶紧在后面跟着。
来到医院,郑天乐四处打听着,最后在护士站找到一个护士,郑天乐拿出那封信,递过去问:“吴阿姨,这封信是不是您写的,我看下面有你的落款。”
吴阿姨接过信看了看:“是,当时我在给你父亲做手术前准备,他突然变得很不安,像是有预感似的非要起来给你写信,他身上都是管子,我怎么可能让他起来呢?所以他口述我代笔。”
“为什么没有直接交给我?”
“你父亲把信夹书里,说万一能活着回来就把它撕掉,免得被你看见他软弱的一面,让你笑话。后来……也就是你昏倒被抬出手术室后,一直被苏教授照顾着,你父亲的东西也被收拾走了,我以为你一定会看见呢。”吴阿姨说着,把信递还给郑天乐。
郑天乐接过信,道了个谢,然后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他刚走,余小渔就出现了,拉着吴阿姨的手:“谢谢您。”
“我说的没有漏洞吧?”吴阿姨有些担心地问。
“编故事怎么都会没漏洞呢,能糊弄一时是一时。”余小渔说。
郑天乐靠坐在花坛边,失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余小渔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郑天乐把那封信递给余小渔:“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余小渔接过来看了看:“就算不当医生,也决不能当逃兵。”
“这有意义吗?”郑天乐不确定地问着。
“才不。以前我看过一本书叫《老旦是棵树》,可喜欢老旦这个轴老头呢,他就是说人这辈子要是没有个敌人,还活个球啊。以前我以为敌人是张三李四,现在明白了,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说白了,人就是要在自己和自己搏斗中成长。”
余小渔看了一眼发呆的郑天乐,接着说:“就说我吧,我可以辞职,找任何工作都比现在扫厕所强,但我就是赌一口气,如果我连这个小仗都打不赢,以后我还能干什么?你也一样,就算当年你为了父亲去考医学院,但也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选了就得认,不然你将会一事无成,凡事都会打不过就跑。”
“如果我回去……”郑天乐低着头,小声说:“依然坚持不下来怎么办?那我就真成了医学院最大的笑话,还会连累苏教授。”
“怎么可能?教你个办法,把大话说得满满的,保证你不好意思掉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豪言壮语不是用来鼓舞士气的,是用来堵后路的。”余小渔拍着郑天乐的肩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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