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斯卡向我报告过,他还报告说……”
贝莱Сhā嘴道:“法斯陀夫博士,拜托,时间所剩无几,而我有好些问题需要问你。”
“请尽量问吧。”法斯陀夫立刻回应,而且一如往常地彬彬有礼。
“有人告诉我,你把大脑功能的研究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你——”
“让我接下去吧,贝莱先生。而且我打着科学研究的旗帜,不允许任何阻挠,无视于道不道德,不在乎邪不邪恶,我毫无人性,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罢手。”
“没错。”
“是谁告诉你的,贝莱先生?”法斯陀夫问。
“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没有,何况并不难猜。一定是我的女儿瓦西莉娅,我相当确定。”
贝莱说:“或许吧。我想要知道的是,她对你的人格评价是否正确。”
法斯陀夫挤出一抹苦笑。“我自己的人格,你指望我给你一个中肯的答案?就某些方面而言,针对我的这些指控都不假。我的确把自己的研究看得重要无比,我也的确有不惜牺牲一切的冲动。如果世俗的善恶道德观挡了我的路,我的确很想视而不见——然而,问题是我并未那样做,我做不了那种事。尤其是,如果有人指控詹德是我杀的,目的是为了增进我自己对人类大脑的了解,那我更要否认到底。事实并非如此,我并没有杀害詹德。”
贝莱说:“你曾经建议我接受心灵探测,以便从我的大脑中挖出连我自己都无法接触的讯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愿意接受心灵探测,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法斯陀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想瓦西莉娅曾对你说,我拒绝接受心灵探测正是我有罪的明证。事实并不然,心灵探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和你一样不敢轻易尝试。话说回来,若非我的对手万分希望我能同意,那么虽然害怕,我还是愿意勉强一试。心灵探测器还不算是多么敏锐的仪器,并不足以扎扎实实地证明我的清白,因此任何对我有利的结果都会遭到他们驳斥。他们诉诸心灵探测器,是想借此获得人形机器人的理论架构和设计蓝图。那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也正是我绝不会给他们的。”
贝莱说:“答得很好,谢谢你,法斯陀夫博士。”
法斯陀夫说:“别客气。好,请容我回到刚才的话题,根据吉斯卡的报告,他们把你单独留在车内之后,曾有些陌生的机器人来找过你。至少,后来他们在风雨中,找到昏迷不醒的你,你含含混混地提到了那些机器人。”
“的确有些陌生的机器人向我盘问,法斯陀夫博士,但我设法误导他们,把他们支开了。不过我随即想到,最好赶紧离开气翼车,别等着他们再回来找我。在作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也许并没有想得很清楚,后来吉斯卡就是这么说的。”
法斯陀夫微微一笑。“吉斯卡的世界观太单纯了。你认为他们是谁的机器人?”
贝莱在椅子里动来动去,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主席来了吗?”他问。
“还没有,但他随时可能抵达。此外还有阿玛狄洛,就是机器人学研究院的院长,据说你昨天也和他见过面。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明智之举,你激怒了他。”
“昨天我非见他不可,法斯陀夫博士,但他似乎并未被我激怒。”
“阿玛狄洛这个人高深莫测。借着指控你诽谤他,以及玷污了他不容侵犯的学术声誉,他已迫使主席介入此事。”
“此话怎讲?”
“主席的职责就是在出现争议之际鼓励双方坐下来谈,设法找出和解之道。如果阿玛狄洛希望和我开会,那么根据定义,主席不能劝他打消念头,更不能加以阻止,他必须主持这场会议。而阿玛狄洛若能找到对你不利的足够证据——既然你是地球人,此事简单得很——调查工作就要结束了。”
“既然地球人那么脆弱,法斯陀夫博士,当初你或许就不该向我求助。”
“或许吧,贝莱先生,但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现在依然如此,所以必须请你自己说服主席接受你的观点——希望你做得到。”
“责任在我身上了?”贝莱没好气地说。
“全在你身上了。”法斯陀夫毫不犹豫地答道。
贝莱问:“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开会吗?”
法斯陀夫说:“实际上,只有我们三人——主席、阿玛狄洛,以及我自己。也就是说,两个当事人,加上一个和事佬。而你这个外人,贝莱先生,是勉强获准出席的。主席随时可以命你退席,所以我希望你别惹他不高兴。”
“我会小心的,法斯陀夫博士。”
“比方说,贝莱先生,千万别跟他握手——请原谅我有话直说。”
贝莱想到自己刚才的鲁莽举动,不禁羞得两颊发烫。“我不会的。”
“而且一定要客客气气,可别义愤填膺地提出指控,也别坚持那些没有佐证的言论……”
“你的意思是,别用激将法试图从任何人嘴里套出实情,比如说阿玛狄洛。”
“是的,别那样做。否则你就是犯了诽谤罪,反而弄巧成拙,招致不良的后果。因此,一定要客气!但如果你笑里藏刀,倒是不会有人抗议的。还有,除非有人跟你说话,别主动开口。”
贝莱说:“这是怎么回事,法斯陀夫博士,现在你不遗余力地对我提出忠告,可是在此之前,你从未警告我诽谤罪的严重性。”
“这的确是我的错。”法斯陀夫博士说,“对我而言,这只是基本常识,所以我从未想到需要对你解释一番。”
贝莱哼了一声。“是啊,我也这么想。”
法斯陀夫突然抬起头来。“我听见外面有气翼车的声音,不只如此,我还听见我家的一个机器人正朝门口走去。我想,主席和阿玛狄洛已经到了。”
“一起来的?”贝莱问。
“毫无疑问。你懂了吧,阿玛狄洛提议在我的宅邸举行会议,看起来好像是给了我地利之便。但他也因此有机会向主席提出——名义上当然是出于礼貌——由他负责把主席接来这里。毕竟,他们两人都必须到这儿来开会。这样,他就能争取到和主席独处几分钟,以便推销他自己的观点。”
“这太不公平了。”贝莱说,“你就不能制止吗?”
“我不想那么做。阿玛狄洛是在冒险,他虽然精于计算,仍有可能在言语间激怒主席。”
“这位主席特别容易被激怒吗?”
“不能这么说,任何主席在这个职位上超过四十年,都会和他差不多。话说回来,由于主席必须严格遵守规范,更要绝对不偏不倚,而且实际上掌握着独断的大权,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免不了让每位主席或多或少都易怒。而阿玛狄洛并非真的那么有智慧,他那副开朗的笑容,那口洁白的牙齿,那种过分和蔼可亲的态度,万一碰到心情不好的人,他居然还使出浑身解数,对方就有可能大起反感——但我必须去迎接他们了,贝莱先生,而且要尽可能展现我的个人魅力。请你待在这里,别离开这张椅子。”
现在贝莱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他突然毫无来由地想到,自己来到奥罗拉,还几乎不满五十个标准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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