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换成是别人跟我们说这件事，我看我们也不会相信。”李昂说。（本书下载于金沙论坛，如需更多好书，↖(^ω^)↗请访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周峰说。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敌人是个人，我们还能有所防范，可是……”李昂说不下去了。

“算了，既然我们都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不如­干­脆别去管这件事了，反正电话那头也没说七天之后究竟会怎么样。也许真的是谁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呢？”庄海说。

周峰和李昂都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忘了这件事吧。我下午还要上课呢，我要回去准备一下了。”庄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之后的几天，三个人都像约定好了似的，对这件怪事只字未提，一样地学习、生活，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虽然口头上没说，但他们谁也没忘记——第七天，正在一天天逼近。

第七天晚上，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转眼间，这个恐怖的日子就到了。

四人夜话 (70)

一起吃晚饭时，周峰终于忍不住了：“今天晚上……就是第七天。”

正在喝汤的庄海放下碗：“我也正在想这件事。”

“我们真的不做点儿什么？”周峰说。

“我今天晚上要上晚自习，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我不相信还会遇到什么怪事。”庄海说。

周峰迟疑了一会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到我们系上去上晚自习？”庄海想了想，“也行，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人发现。”

“李昂，你要一起去吗？”周峰问。

李昂用手撑着头：“昨天起我就感冒了，今天还有点发烧，我看今天晚上我只能卧床休息了。”

“你一个人在家……不怕？”庄海问。

李昂苦笑着说：“要真是有幽灵要杀你，你跑到哪儿又躲得掉？再说我今晚要是不休息，怕是鬼不来找我我也没命了。”

“你吃药了吗？”周峰摸了摸李昂的额头。

李昂点点头：“我回去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你小心点。”庄海叮嘱道。

“我知道。”

吃完饭，李昂一个人回宿舍，周峰和庄海去上晚自习。

中文系是个大系，和上百个人同处一室，周峰和庄海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尽管如此，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精­彩演讲，他们也没听进去半句。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了，周峰和庄海一起回住所。

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庄海听到屋内传出一片“哗、哗”声，却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突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李昂出事了！

庄海赶紧推开房门，周峰和他一起冲进来——猛然间映入眼帘的景象几乎令他们两人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电视机“哗哗”地开着——只有一片雪花图像，李昂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脸已经被抓得稀烂，鲜血淋漓，和《午夜凶铃》里的遇害者一模一样。

庄海感到脑子一阵晕眩，他想喊，却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半分钟后，两人一起鼓起勇气走到李昂的身边——经过判断，李昂确实已经死了。

周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天啊！他死了！他真的在七天之后死了，和电影里一样！”

庄海关掉电视：“我们得马上报警。”

周峰赶紧点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望着庄海：“我们俩也看了那张碟子，为什么我们没事？”

庄海想了一会儿：“你忘了吗？我们俩比李昂迟看一小时！”

周峰猛然惊醒：“对了，我们俩大概是在十点半看完的这部片子，然后接到了电话，也就是说……”他抬起手腕看表。

九点五十分。

“再过四十分钟，就到我们俩的时间了。”庄海颤抖着声音说。

周峰觉得后背一凉，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我们……难道也会……”

“等等！”庄海猛地抬起头，“周峰，你想起了吗？最先看这张碟子的并不是李昂，而是那个店老板！他说他在下午就看过了，也接到了电话！”

周峰张大了嘴，和庄海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像发了疯似的冲出门。

两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那家碟子店——店里亮着灯，没有一个客人，店老板也不在。

“上楼去找！”庄海说。

两人在狭小的木楼梯上攀爬，庄海走在前面。

快到楼梯顶端时，庄海站着不动了。

周峰的心一紧，他低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庄海没有说话，他爬上了三楼，周峰跟在后面。

他们又看到了和刚才近乎一样的一幕——电视机开着，店老板斜倒在皮椅上，满脸抓痕和鲜血。

周峰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庄海壮着胆子走上前两步，他注意到店老板脸上的血早就­干­了，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会儿。

庄海不敢再看这具狰狞可怖的尸体，他转过头吐了口气，对周峰说：“我们下去吧。”

但周峰却像失控的野兽一样大喊大叫起来：“天哪！他们俩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谁也救不了我们！”

“冷静点！”庄海按住他的肩膀，“我们静下来仔细想想，会找到方法救自己的！”

“有什么方法？如果凶手真的是个幽灵的话，就连警察也救不了我们！”

庄海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们从头开始想一下——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按照《午夜凶铃》这部电影的剧情发生的，如果整件事真的和电影中一样是一起超越我们常识的灵异事件，而它又和电影中的情节是一样的……那么，事情反倒好办了。”

“好办了？为什么？”周峰赶紧问。

庄海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记得吗？在《午夜凶铃》这部电影里，女主角最后是没有死的——因为她在无意中找到了自救的方法，从而避免了幽灵对她的袭击。”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方法就是……”

“将这盘录像带拷贝一份！”两个人一起喊出来。

“那张碟子就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快回去拿！”庄海大叫。

“不用了。”周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张VCD，“我带在身上，本来是打算交给警察作证据的。”

“赶快刻录两张！时间不多了！”庄海看表——十点零五分。

两人飞奔上街，这个时候的街道已略显冷清，大多数的店面都已关门了。

周峰和庄海乘坐一辆出租车沿街寻找能刻录光盘的商店，但过了十多分钟都没能找到一家开着门的。

两个人心急如焚，庄海再次看表：十点二十分了。

就在快绝望的时候，周峰指着车窗外大叫一声：“那里有家店还开着！那里有刻录机！”

两人飞快地冲进那家小复印店，店主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们。

“我们刻录两张光盘！快！”周峰焦急地催促店主。

五分钟后，两张光碟刻录了出来，庄海抬手看表：刚好十点半。

两人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把握这是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真到十点五十分，周峰和庄海才松了一口气。

和电影里一样，他们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活了下来——电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庄海望着周峰，“我们得马上去公安局报警。”

周峰点头，他们必须向警察报告这一切。

到了公安局，庄海和周峰再一次找到江警官，向他讲述了整件事的发生过程。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现在李昂和那个店老板都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他们各自的家里？”江警官严肃地问。

“是的。”庄海说。

江警官将他们俩扫视了一遍，他不再认为这是个玩笑了。

四人夜话 (71)

几分钟后，十多位­干­警兵分两路到庄海他们租房子的地点和碟子店。

庄海和周峰与江警官一起来到自己租的房子，周峰颤抖着将房门打开。

几个警察一起冲进房内，庄海和周峰跟在后面，他们一眼便望见了正对着的沙发——两个人都愣住了。

沙发上根本没有李昂的尸体！

“你们说的尸体呢？”江警官转过身问。

“刚才……明明就在这里……他……”庄海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江警官靠近沙发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沙发和地板上都有着浅浅的血迹，并且有明显拖动过的痕迹。随行的法医小心地提取了血液样本。

江警官沿着拖动的血迹一直走到阳台，血迹在阳台上消失了，这里是三楼，下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下楼去找！“江警官向另外几个警察下令。

几个警察打着电筒在楼下的杂草地中寻找了十几分钟，根本没发现李昂的尸体。

这时，江警官的手机响了，他迅速地接起电话：“张队吗？你那边怎么样？”

沉默了几秒钟，江警官大声说：“什么？没发现尸体？但是有拖动的痕迹和血迹？”

庄海和周峰再一次震惊，他们不知道亲眼目睹的两具尸体会到哪去。

一个警察突然大叫起来：“江队！这块草地里发现了血迹。”

几个人赶紧凑上前去，果然，在一片被压平的草地上又发现了拖痕和血迹。这个拖痕一直延伸到黑古隆咚的小森林里。

众人再次顺着拖痕寻找，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在小森林的尽头——一条小河边发现了李昂的尸体。

经过法医的初步判断，李昂是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之后又被某种利器划烂脸部。

庄海和周峰同时打了个冷战——这种死法，又和《午夜凶铃》的原著是一样的。

这时，一个警官又发现在河边的沙滩上，有着另一处拖痕，而且这个拖痕一直延伸到河里。

“难道会是……”江警官想起了另一具失踪的尸体——店老板。

“赶快叫人在河里打捞！”江警官知道这条河通往大江，尸体一旦被冲入江底，被打捞起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几个警察立即组织了一支打捞队伍在河里搜寻了四个小时，没有发现店老板的尸体。

“请你们跟我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在放弃打捞后，江警官对庄海和周峰说。

两个人无奈地点头，这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果。

“我希望你们能说实话。”江警官点燃一支烟。

“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建议用测谎仪。”庄海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镇定地说。

江警官眯起眼睛：“你们要我相信，这一切都和电影剧情一样，是一个日本的女鬼杀死了这两个人？”

“我们也觉得荒唐。”庄海说，“但我们又能认为是谁­干­的？”

“我们鉴定出李昂遇害的时间大约是8：30至9：00，那段时间，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和近五十个人一起上晚自习，这些人都能作证。”周峰说。

“你们说在房间里发现了李昂和店主的尸体，可我们却是在一条小河边找到李昂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谁知道那个幽灵想­干­什么？”庄海说。

“等等。”周峰突然紧张起来，“在河边……这条河通往大江后，江又会通向哪里？”

“难道，你觉得这条江会和……那口井有关系？”庄海突然间感到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我看你们真的走火入魔了！”江警官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沉思了一会儿：“你们一直提到的那张碟子，现在在哪里？”

“就在我身上，我们又拷贝了两张。”周峰说完后将三张碟子一齐递给警察。

江警官拿着碟子端详了一阵：“你们跟我来。”

庄海和周峰跟着江警官来到他的办公室，江警官取出一张碟子，回过头说：“我现在看一遍这张碟子，你们和我一起看，就坐在我的对面。”

庄海立即明白江警官的意思——他要检验“电话事件”的真实­性­。

碟片在电脑上播放，江警官仔细地看着影片上的每一个细节——同时，他也观察着对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庄海和周峰一动不动地坐在江警官对面，手放在桌子上，他们的眼睛根本不敢望向电脑，他们不愿再上演一次“午夜凶铃”。

放映结束了，电脑上变成一片雪花图像，江警官问：“这就完了？”

“完了。”庄海说。

江警官望向桌子上的电话：“电话铃会响？”

“我们看完后就是这样。”周峰说。

“可现在……”江警官刚说到一半，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江警官飞快地走到电话旁，他看了一眼电话机，愣住了。

这是一台有来电显示功能的电话，但电话机的屏显上却没有任何一个数字。

江警官犹豫了几秒钟，接起电话。

半分钟后，他慢慢地挂了电话。

“你听到了什么？警官。”庄海问。

江警官望着他：“一个小女孩说了一句什么‘拉那忒’，然后就是忙音了。”

周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也遭到诅咒了，警官。”

“什么？”

“‘拉那忒’在日语里就是‘七天’的意思。”周峰神­色­凝重地说。

“不过不用担心，你也可以拷贝一张……应该就没事了。”庄海说。

江警官盯着他们看了一分钟，然后迅速地拨通一个同事的电话。

“江队，有什么事吗？”对方接起电话后问。

“你马上帮我查一下，刚才打到我这个电话来的是哪里的号码！”

“好的，请等一下。”

挂完电话，江警官一言不发地坐下，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膝盖。

几分钟后，电话铃再一次响起，江警官接起电话：“查出来了吗？”

“是的，江队。刚才打到你电话上的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马上打了过去，但是已经没信号了。”

“手机……哪个地方的手机？”

“这个手机现在正以高速离开本市，具体位置现在无法辨明。”

江警官思考了一会儿，说：“你们密切追查这个手机的位置，一旦有了它的下落，立刻通知我！”

“是，江队！”

放下电话，江警官转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庄海两人。

四人夜话 (72)

庄海和周峰在一小时后走出公安局，警方没有任何理由再把他们留在那里。

“诅咒还没有结束。”庄海对周峰说。

“什么！”周峰惊恐万状。

“你忘了，还有一个人也看了录像。”庄海说。

周峰突然想起，他们的朋友顾洋也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

“必须让他也拷贝一张碟子。”庄海说。

周峰点头：“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只要他也拷贝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庄海望着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在郊区荒废的建筑工地中，一间又黑又破的砖瓦房里坐着一个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焦急地望着门，脚不停地跺地，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三点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黑衣男人飞快地站起来，迅速打开门，一个戴着运动帽和深­色­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门再次关上，屋内恢复一片漆黑。

“你能准时来，表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店老板脱掉黑外套，显得非常兴奋。

“希望我们在这里见面没被人发现，要知道我们俩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运动帽说。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里太偏僻了，而我们又化了装，不会有任何人认出我们，不过说实话，在你没来之前，我倒是挺紧张的。”

“别这么紧张，先抽根烟。”运动帽递了一支香烟过去，“我必须承认，你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真是天衣无缝。”

店老板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无法想像我为了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从拍摄那段所谓的‘午夜凶铃’里的录像带，到设计每一个细节，最后是找到你和我合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死’后，两百万的保险金会自动纳入到你妻子名下，而我也可以分得相当可观的数目。我们以后各自远走高飞，过另一种生活。”

“是的，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合作得相当默契。”

“我唯一担心的是，”运动帽说，“警方真的会识不破我们关于电话的诡计吗？”

店老板得意地笑着说：“我想不会。你的两个同学和那个警察都犯了同一个错误——他们以为，如果有人要用手机搞鬼的话，势必是在片子放完后用手机通知其他人，再由那个人装成‘贞子’打电话过来，制造出和‘午夜凶铃’一样的情节。却没有想到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在于——在放片子之前，你的手机就一直和我的电话处在‘通话中’的状态。所以，它就像一个窃听器一样，让我了解屋里的一切情况。”

“而每次片子放完后，都有人问‘这就完了吗’这一类的话，你就立刻挂掉电话，再打到座机上来，用变声器装出小女孩的声音说一句‘拉那忒’——我真是佩服你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现在事情结束了，就算警方以后识破了这个诡计，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吗？”运动帽压低声音说，“我是说，警方并没有发现你的尸体，你觉得保险公司会这么轻易地把两百万交给你妻子？”

“你的两个同学对我们已经死亡深信不疑。放心好了，他们会向警方证明我们确实已经死了。”

“但我觉得，保险公司不是这么好骗的。”

“我们制造那些假象充分地说明了我们的尸体已经被冲进江里，不可能找得到。时间一长，保险公司没理由认为我们还活着。”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倒是有更好的办法。”运动帽说。

“是什么？”

“如果让警方真正地发现你的尸体，那保险金就万无一失了。”

“你是什么意思？李昂！难道你想杀了我？”店老板紧张起来：“如果你真的杀了我，我妻子就不会把钱付给你了。”

“恰好相反，是你妻子认为，如果警方找不到你的尸体，那她就不一定能得到那笔可观的保险金，所以，她认为有必要假戏真做。”

“你不必这么做，李昂！相信我，我会付给你更多的钱！”店老板开始向后退。

戴运动帽的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看来，你真的是紧张过头了！直到现在，你都还以为我是李昂？”他说完话后摘掉了帽子和墨镜。

“什么？是你……！”店老板惊恐地望着黑暗中的周峰，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在你的计划中，今天来到这个地方的，应该是李昂，但你一定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在演戏。”周峰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你更想不到，出现在你面前的，会是我。”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周峰摇了摇头：“你连这么绝妙的计划都能设计出来，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在你和李昂串通好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妻子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你的整个计划。当然，也告诉了我她的计划。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从李昂引我们到你的店，到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其实我都是在配合着你们演戏而已。而且，我们还用你的‘手机诡计’把警察都骗了过去，再加入我们的创意——将一个手机办理‘禁显号码’功能，再把呼叫转移办到那个警察的坐机上，并将手机卡扔上火车。这样的话，只需要随便找个电话打那个的手机，警察就会接到一个查不出来的号码——让他们更感到一团迷雾。“

“这么说，你们……真的杀了李昂？”店老板感到头晕。

“没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要杀他实在是容易——他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我在那天晚饭里给他下了安眠药，他回去之后大概没多久就倒下了，然后你妻子用配好的钥匙进了屋，轻而易举地捂死了他，再将现场布置成‘午夜凶铃’里的遇害场面——可怜的李昂，他本来只是想装死，却做梦也想不到会真的以这种方式死去。当然，为了配合成和你的尸体一样——要在警方赶到前消失掉，你的妻子多跑了一趟，在我和庄海离开后将李昂的尸体拖到小河边——有时我觉得，你的妻子简直就是个犯罪天才，她做的这一切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破绽。”

“听着，周峰，你不能杀了我，因为警察发现我的尸体后，会发现死亡时间不符，我本应在三天前就死去的，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

“多谢你的细心，但我认为这不属于你担心的范畴——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混淆你的死亡时间：将你的尸体浸泡在水中、放在冰柜里，等等。这样警方就很难辨出你的确切死亡时间了。”

“这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在最后杀死我？”店老板咬牙切齿地说。

“准确地说，是你妻子的计划。看起来，她明显地觉得两百万比你的生命有诱惑力——关于这点，我感到很遗憾。”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和那个贱女人都应该下地狱！”店老板发疯地扑向周峰，但被他一脚踢在地上，双眼发黑，再也站不起来。突然间，他感到天旋地转。

“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的要强，抽完那支烟这么久后，药效才开始发挥作用。”

“你……在烟里下了……什么药？”店老板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声音也微弱起来。

“我认为这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也许你死得并不痛苦。”周峰冷笑着说。

两分钟后，店老板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周峰摸出手机，拨通店老板妻子的号码。

“一切都办好了吗？”那个女人小声说。

“非常顺利。”周峰说，“警察那边呢，还在调查吗？”

“让他们去瞎忙吧，他们能调查出什么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那两个人亲手制造的。凶案现场的布置、安排成一场灵异事件、包括他们完美的死亡时间——这些都是由他们自己完成的，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这是一起漂亮的‘完美犯罪’。”

“那我就放心了。等我们处理好他的尸体，再故意让警方发现——之后，坐在家里等着两百万从天而降就行了。”周峰说。

“合作愉快。”

那女人挂断了电话，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人，她放心地回到公安局，继续拿起她的扫帚——在两百万到手之前，这份清洁工的工作还是要做下去的。

（《恐怖电影》 完）

四人夜话 (73)

第三个故事

梦呓

一

沈燕妮从高中时代起就有一个愿望——成为一名都市白领。

她羡慕那些气质优雅的职业女­性­，她觉得这些从事高等职业的女人们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上层社会的气息，她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沈燕妮在大学毕业后通过努力获得了在本市著名外资企业供职的机会。这对于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她来说，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不过沈燕妮清楚，她能进这家月薪上万的大公司除了真才实学外，大概和自己超凡脱俗的外表也有很大关系。但她不在乎，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自己多年的心愿实现了。

吃早餐时，母亲叮嘱沈燕妮：“第一天上班，多和同事接触，搞好关系。”

“知道，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沈燕妮嚼了口油条。

“这么好的单位，可不是哪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能进的啊！“沈燕妮的父亲也提醒道。

“爸、妈，我都这么大了，你们还把我当小孩。我自己千辛万苦找的工作，还能不珍惜？”沈燕妮嗔怪父母。

“好了，好了，不说了。”父亲笑着说。

“那我走了啊！”沈燕妮吞下最后半个煮­鸡­蛋，向父母挥了挥手，拎着包走出家门。

沈燕妮今天的心情自然比任何时候都好，全新的生活方式对她来说充满着诱惑。她第一次觉得乘坐公交车都成了一种莫大的乐趣。

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沈燕妮就到了这家在国内享有盛名的大公司门前——这是一家开发电脑软件的跨国公司。望着足有二十层高的办公大厦，沈燕妮心潮澎湃。

到公司主管处报道之后，部门经理将沈燕妮领到位于12楼的一间大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被划分为若­干­个小办公区，是属于每个人的私人工作空间，都配置着高档的电脑和办公用品，沈燕妮喜欢这种布局。

正在电脑前工作的十多位同事都注意到了刚进门的沈燕妮和部门经理。

“这是你们的新同事，才刚从大学毕业的，叫沈燕妮。”经理向老同事们介绍新人。

“大家好！”沈燕妮微笑着向即将共处一室的同事们问好。

同事们都友善地向沈燕妮微笑和问好，展现了高素质人群的良好风尚。

沈燕妮开始和离她最近的几位同事分别打招呼，她想迅速融入到这个集体中来。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从刚进入办公室的一刻起，窗边一位穿灰西装的男同事就一直埋头工作，几乎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和其他人热情的态度大相径庭。

部门经理做了工作安排之后，走出这间办公室。

沈燕妮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事就热情地伸出手：“美女，你好，我叫肖霞，你就叫我霞姐吧！”

对于“美女”这个称呼，沈燕妮早就见惯不怪了。从初中时代起就一直有人这么叫她，但她仍故作谦虚地说：“霞姐，你过奖了。”然后和肖霞握了握手。

“中午完了一起吃饭，我跟你介绍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

“太好了，谢谢！”沈燕妮感激地说，她又瞥了一眼刚才一直埋头工作的灰西装男士，这次她看到了他的侧面，那种严肃认真的表情给沈燕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四人夜话 (74)

二

中午吃饭时，沈燕妮从肖霞口中得知了公司的一些基本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但她很快发现，肖霞更热衷于向她介绍的是办公室同事们的婚姻状况、子女教育、情感危机等家庭琐事。这让沈燕妮感到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背着人嚼舌根是市井­妇­女的专利，没想到高级白领也有此雅好。

“对了，说了半天，你呢？有男朋友吗？”肖霞问。

“大学时有一个，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分了。”沈燕妮说。

“哦……那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一个？”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沈燕妮说。

“那你可得选个好的，”肖霞的口气像在教沈燕妮挑西瓜：“你这么漂亮，就咱们公司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你主意。”

“霞姐可真会开玩笑。”沈燕妮脸红。

“你等等，我想一下咱们公司没结婚的小伙子有哪些……”肖霞掰着指头算起来。

沈燕妮没想到肖霞这么实在，她不好意思地问：“霞姐，我们办公室就我一个还没结婚？”

“可不是吗？你可得……”肖霞话说一半突然顿了一下：“呃，不，还有一个人也没结婚。”

沈燕妮望着肖霞，等待她继续说，没想到肖霞皱了皱眉，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可是，他有点特殊，我们也搞不懂……”

沈燕妮感到好奇：“是谁啊？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办公室坐窗子边的那个，穿灰西装的，他叫江昊。”

沈燕妮愣了一下，她现在才知道那个一直没抬起过头来看过她一眼的灰西装男士叫江昊。

“你刚才说，他有点……特殊？”沈燕妮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不是吗？三十好几的人了，长得也不赖，可就是不愿意结婚，你说怪不怪？”

“大概人家就喜欢一个人，这也不算什么怪事吧？”沈燕妮觉得现在有这种独身主义思想的人也不算少。

“可是，连他父母也不希望他结婚，一提到结婚就像是要他命一样。上次我们好心想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父母知道后竟跑到我们面前说什么‘求求你们，别再跟他提这些事了。’说得我们好像要害他儿子一样！你说，天底下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儿子成家立业？可是……这算是怎么回事？”肖霞一口气说。

沈燕妮也感觉到这件事有些蹊跷。

“还有，因为他人长得不错，也还算老实本份，公司里有好几个年轻女孩都向他表示过好感，可他把人家看成蟑螂老鼠一样，避之不及。有一次还把一个追求他的女孩骂跑了！后来就再没人跟他提过这些事，他也基本不怎么和我们交流。”

沈燕妮想起了她刚进办公室时江昊的冷漠态度，说：“他的­性­格，也许是很古怪。”

“我看，也许是有什么病吧？”肖霞小声说。

沈燕妮没有说话。她并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但她现在却对江昊这个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四人夜话 (75)

三

上了几天班之后，沈燕妮逐渐适应了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一天上午，主任打电话叫沈燕妮到主任室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主任。”沈燕妮来了之后问。

“是这样，”主任说：“我们公司现在决定开发几个新软件，准备让你这个新人来尝试一下，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创意。小沈，这可是个成就自己的好机会啊！”

“这……真是太感谢主任了！”沈燕妮没想到才进公司几天就能担此大任，受宠若惊。

“但是，我一个人能行吗？”高兴之余，沈燕妮又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独立­操­作的经验。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会请一位有经验的老员工来帮助和协助你。”

“谢谢主任，”沈燕妮感激地说：“哪个老员工？”

“就你们办公室的，江昊。”

“什么？江昊！”沈燕妮不禁叫了出来，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主任抬起头来望沈燕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沈燕妮赶紧摇头。

“那你们俩从现在起就开始合作了，你现在去和江昊联系一下，我刚才在电话里也跟他谈了一下。”

“他愿意和我合作？”沈燕妮问。

“他为什么不愿意？再说这是公司的工作安排，也不由得他愿不愿意呀。”

沈燕妮点了点头：“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完成这个项目。”然后离开了主任室。

出门之后，沈燕妮在走廊徘徊了十分钟。她实在不愿意和­性­格乖僻的江昊合作，可又不能拒绝公司的安排。最后，她决定以工作为重，硬着头皮去找江昊。

沈燕妮走进办公室，她发现江昊还是一如既往地埋头工作。她尽量以一种轻松自然的姿态走到江昊的办公桌前，微笑着说：“你好，江昊，我……”

“主任刚才跟我说了，我知道。”江昊头也不抬地打断了沈燕妮的话。

沈燕妮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抢白弄得难堪至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去写个计划书，把你的想法和创意也写下来，明天给我看。”江昊以命令的口吻说，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脑屏幕。

“好。”沈燕妮应承。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一句话也不想再和这个怪人说。

第二天上午，沈燕妮将写好的计划书交给江昊。

江昊看完后直皱眉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这么简单的计划书都不会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条理­性­都没有！不看还好，看了倒糊涂了！听说你还是什么大学的高材生，就这水平？”江昊说完这一大堆话后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沈燕妮。

和江昊同处一室这么久，沈燕妮还是第一次在这种近距离看见江昊的脸。她竟然在心里吃了一惊——江昊有着一副和他的恶劣态度完全成反比的英俊面貌，以至于沈燕妮在看见他的脸后竟忘了江昊抬头看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写了一份糟糕的计划书。

“你在听我说吗？”江昊看出沈燕妮走了神儿。

“哦……是，我马上拿去重写。”沈燕妮尴尬。

“算了！”江昊不耐烦地说：“一个计划书都要写几天，还做什么事！”

“那怎么办？”沈燕妮问。

“我来帮你写这个，你去想创意就行了。”江昊说。

“这……”沈燕妮完全没想到以江昊的冷漠­性­格竟然会主动提出帮她代劳。

“就这么定了。”江昊转过头，开始做自己的事。

沈燕妮在心里说了句“谢谢。”，他们俩的合作从这天正式开始。

四人夜话 (76)

四

一个月以后，沈燕妮的软件开发项目初见端倪，公司高层也开始重视起这个项目来，沈燕妮在公司的地位与日俱增。

但沈燕妮明白，如果没有江昊的协助，她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进展。

在这一个月中，沈燕妮和江昊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她渐渐发现，江昊虽然表面看起来冷漠无情，却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自己。而且沈燕妮还注意到，江昊似乎不希望别人对他心存感激。有一次江昊帮助沈燕妮解决完一个难题后，沈燕妮真诚地向他道谢。江昊却说“如果不是公司安排，我才懒得费这份心。”沈燕妮不明白江昊为什么要这样故意疏远自己，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在心里默默感谢江昊。

一天中午，沈燕妮和江昊主动留在公司加班设计软件。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工作到一点半时，沈燕妮感到饥饿难忍，她对江昊说：“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接着做吧。”

“你去吧，我不饿。”江昊仍然是那种冷冰冰的语气。

“不吃中午饭怎么行，下午可得工作到六点过呢！这对你的身体不好。”沈燕妮关切地说。

“你怎么这么罗嗦！我说了不想吃。”江昊不耐烦。

沈燕妮无奈地撅了撅嘴，她对于江昊的这种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她知道，江昊其实是想抓紧一切时间，在最短的期限内完成公司的任务。

“那我走了啊！”沈燕妮离开办公室。

来到电梯旁，沈燕妮突然发现自己的围巾忘在了办公室，她转身回去拿。

走到办公室门口，沈燕妮正准备进去，却一下停了下来。

她看到江昊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根本没发现她站在门口。

沈燕妮屏住呼吸向后退了一步，悄悄地观察江昊，她想知道他在找什么。

江昊在沈燕妮的办公桌上找了十几秒钟后，拿起来一个透明的三角架。

沈燕妮注意到那是公司发给每个员工的岗位牌，上面贴着每个人的相片。

江昊就这样拿着沈燕妮的岗位牌，默默地注视着上面的照片，脸上竟浮现出一种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看见初恋情人时的幸福微笑。

站在门口的沈燕妮惊讶地目瞪口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这个人和刚才还态度恶劣的江昊判若两人，但他们又确实是同一个人！

他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江昊看的是相片）一直有五分钟。这时，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沈燕妮的手机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响了起来！那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大楼里显得异常刺耳。

江昊在一瞬间猛地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燕妮。

全天下最令人尴尬的事大概也莫过如此，两个人都窘迫地狠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过了几秒钟，沈燕妮才故作镇定地走进办公室，说：“我是回来拿围巾的。”

“我……只是随便翻翻。”江昊此地无银地解释。

“哦……没什么。”沈燕妮也不自然。

沈燕妮找到围巾后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尴尬的局面，她快步走向门口。江昊却问了一句话：

“刚才……你都看到了？”

沈燕妮站住脚，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看看你的名字怎么写，好填表。”

沈燕妮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望着江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故意让自己显得冷漠无情？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沈燕妮终于把这么多天压抑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本书下载于金沙论坛，如需更多好书，↖(^ω^)↗请访问:）

面对沈燕妮连珠炮般的问题，江昊竟显得局促起来：“什么隐藏起来，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看我的名字怎么写用得着看五分钟？”沈燕妮说。

听到这句话，江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对沈燕妮吼叫起来：“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你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做事情关你什么事！”

沈燕妮愣住了。是啊，我是他什么人？我凭什么管人家？

沈燕妮强忍住泪水不流下来，说了一句：“对不起。”立刻离开了办公室。

江昊一个人站在办公室发呆。

四人夜话 (77)

五

这天夜里，沈燕妮彻底失眠了。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和江昊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回忆起江昊对自己的种种态度。最让她难忘的是——江昊在注视她相片时那种甜蜜的微笑。她不明白，江昊只是一个比自己大近十岁的同事，一个合作伙伴而已，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牵肠挂肚？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沈燕妮在早晨醒来时，做了一个决定。

她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到公司上班，仍然像平常一样和江昊合作。工作到下午六点时，她对江昊说：“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好吗？我在颐园饭店订了两个位子。”

江昊迟疑了一下，说：“我晚上有事。”

“我七点钟在进门靠窗的位置等你。”沈燕妮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知道江昊是有意推脱，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清楚江昊除了公司的安排外根本没其他应酬。

虽然沈燕妮没把握江昊是不是会来，但她还是提前二十分钟到了颐园饭店，点了一壶日本麦茶，她喜欢这种茶清新的麦香味，能放松心情。这是她今天晚上尤其需要的。

出乎沈燕妮意料的是，江昊竟然提前十分钟来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呢！”沈燕妮笑着说，一边给江昊倒茶。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真的有事。”江昊看了看表。

“那也得先吃饭啊。”沈燕妮叫来服务员，点菜。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终于，沈燕妮打破了沉默：“你昨天说，我不应该管你的事？”

“难道不是这样吗？”江昊反问。

“可是，我今天找到了一个理由，我有资格管你的事。”沈燕妮望着江昊的眼睛说。

“什么？”

“我爱你，江昊。”沈燕妮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江昊愣住了，手中的茶杯停在了半空。

“你没开玩笑？”江昊说。

“你看我的样子像吗？”沈燕妮说。

过了半晌，江昊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别一厢情愿了，我根本不喜欢你。”

这是沈燕妮早就料到了的结局，但她还是说：“那你能解释一下昨天是怎么回事吗？”

没想到，江昊听了这句话后竟暴跳如雷：“你别自作多情了！实话告诉你，我看你的照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江昊的吼叫声震惊了其它桌的客人，他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沈燕妮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长这么大也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沈燕妮抓起皮包冲出了饭店。

伤心欲绝的沈燕妮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三个小时，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身边这么多优秀的男士她竟一个都没看上眼，现在偏偏要爱上一个比自己大近十岁的古怪男人。沈燕妮回忆起今天晚上的事觉得只能用“自取其辱”来形容自己，她在心里发誓要忘了江昊。

接近十一点时，沈燕妮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觉得该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燕妮又路过了颐园饭店，她无意间望了一下刚才她坐过的那张桌子，站住不动了。

透过玻璃窗，沈燕妮清楚地看见：江昊竟然还坐在刚才哪个位置！而且桌子上多了十多瓶喝光的空啤酒瓶。虽然隔着玻璃，沈燕妮也能发觉江昊早已烂醉如泥。

沈燕妮刚才的悲伤情绪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直觉告诉她，江昊是因为自己才酗酒的。她立刻走进饭店，江昊已经醉倒在了桌子上。

“江昊，江昊！你没事吧？”沈燕妮摇江昊的身体。

江昊已经醉得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任凭沈燕妮怎样千呼万唤也无对于衷。

沈燕妮想送江昊回家，但她根本不知道江昊住在哪里。思索片刻后，沈燕妮想起附近有一家小旅馆，她决定先把江昊送到那里躺一会儿，等他酒醒了再说。

沈燕妮叫来服务员买单——江昊一共喝了十二瓶啤酒。她另外拿了五十元钱给服务员，请他帮助自己扶江昊到那家小旅馆。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醉得像死猪般的江昊抬到了旅馆的床上，沈燕妮定的是双人间。

江昊躺上床后只用了两分钟就鼾声如雷，沈燕妮意识到他不可能在明天早上之前醒来了，这意味着她今天晚上也只能住在这里——她不能把一个毫无意识的人丢在这儿不管。

沈燕妮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慌称晚上要留在公司加班。打完电话后，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帮江昊脱掉了外套和鞋子，替他盖上被子。忙完这一切，沈燕妮感到­精­疲力尽，她一头倒在另一张床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这家小旅馆虽然装修得不怎么样，周围环境却很好。特别是夜里，非常地安静。

睡到半夜的时候，沈燕妮忽然惊醒了，她听到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

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沈燕妮无法辨别是谁在说话，她感到恐惧，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身上的棉被。

过了两分钟后，沈燕妮听出是江昊的声音，她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和江昊睡在一个房间！

沈燕妮的第一反应是江昊睡到半夜醒了，她问：“江昊，你醒了吗？”

但江昊根本没理她，仍然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沈燕妮打开床头的台灯，轻轻走到江昊的床边。

在昏暗的灯光中，沈燕妮看到江昊仍然紧闭着双眼，但嘴里却念念有词。她骤然明白，江昊是在说梦话。

沈燕妮站在江昊的床边，她开始留意江昊在说些什么。

“不，不是这样……你不要逼我……我不能告诉你，相信我……我不是这样想的……”江昊紧皱着双眉喃喃自语。

沈燕妮不知道江昊正在做什么梦，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站了一会儿，沈燕妮准备回自己床上继续睡觉。

就在沈燕妮转身的一刻，她听到江昊在梦中清晰地喊了一句：

“燕妮，相信我，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沈燕妮浑身一震，她慢慢转过头——江昊仍然在熟睡中。

“燕妮，我真的爱你！”江昊在梦中大叫起来。

这算什么？酒后吐真言？还是梦中说实话？但不管是哪种，都让沈燕妮感动地几乎热泪盈眶。

“还想骗我，傻瓜。”沈燕妮在心里想。

江昊在又说了几句话后恢复了安静，沉沉地睡去了。

沈燕妮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四人夜话 (78)

六

第二天早晨七点，沈燕妮就醒了，这个时间是她多年的生物钟。沈燕妮从读初中起就不用闹钟叫自己起床。

沈燕妮起床洗漱后，看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江昊，她回忆起昨晚的片段，有一种甜蜜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江昊也醒了，他看见沈燕妮和周围陌生的环境，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昨晚喝醉了，我把你送到了这家旅馆来。”沈燕妮说。

江昊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突然间，他一下从床上站起来，紧张的问：“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昨天晚上睡在这里？”

“是啊，怎么，误了什么事吗？”沈燕妮望着惊慌失措的江昊。

“那你呢？也在这里？”江昊又问。

沈燕妮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江昊的表情显得非常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沈燕妮：“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了吗？”

沈燕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说：“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你在说梦话。”

“我……我说什么了？”江昊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沈燕妮走到江昊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说：“你在梦里叫了我的名字，你还说……”沈燕妮觉得开不了口。

江昊一把抓住沈燕妮的肩膀，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爱我。”沈燕妮低着头说。

江昊听到这句话后，放开了抓住沈燕妮的手，默不作声地走到阳台上，眼睛望向远方。

沈燕妮也走到阳台上，说：“江昊，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不是傻瓜，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可是你为什么老是要隐藏自己的感情呢？”

江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望着沈燕妮说：“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燕妮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江昊又局促起来。

“什么毛病？”

“我……有说梦话的习惯。”

“什么？就因为这个？”沈燕妮觉得啼笑皆非，“很多人都有说梦话的习惯。”

“可是，我说梦话比一般人大声，有时会吓到我身边的人。”江昊说。

“难道……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结婚和一直回避我的原因？”沈燕妮问。

江昊点点头：“我和我父母都害怕我的这个坏毛病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沈燕妮望着面容窘迫的江昊，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男孩一样可爱。她望着江昊，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不怕，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江昊似乎被沈燕妮的话感动了，但他仍犹豫着：“可是……”

“别‘可是’了，我都说了我不在意，你还担心什么？”

江昊想了一会儿：“那么，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好吗？”

虽然沈燕妮觉得这么大一个人还要回家和父母商量谈恋爱的事有点让她不痛快，但还是点头说：“好吧。”

两人在八点钟离开了这家小旅馆，到公司上班。

两天后——星期天下午，江昊把沈燕妮约到了附近的滨海公园见面。

“燕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父母同意了，他们说只要你不在乎就好。”江昊激动地说。

“真的？太好了！”沈燕妮兴奋。

“那我们……这段时间就把婚事办了吧！”江昊向沈燕妮求婚。

“这么快？”沈燕妮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有点接受不了。

“我早盼着有这么一天了！”江昊拉住沈燕妮的手。

沈燕妮望着满脸通红的江昊，幸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滨海公园美丽的夕阳下。

四人夜话 (79)

七

沈燕妮和江昊结婚已经有一个月了，他们俩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享受着幸福美满的新婚生活。

结婚以后，沈燕妮对一切都很满意：江昊的本­性­其实非常热情活泼，和以前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冷漠形象截然相反。结婚后江昊对沈燕妮既温柔又体贴，让沈燕妮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

但是最近几天，沈燕妮开始感觉到她的生活和以前比较起来好像有一些异常的地方，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后来想了想，沈燕妮觉得结婚后生活出现差异大概是所有人都有的正常现象。

这天晚上，江昊像往常一样给沈燕妮泡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这是沈燕妮多年的习惯。沈燕妮正躺在床上看书，看见江昊过来后她微笑着接过牛­奶­：“亲爱的，两个月前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会有这么体贴。”

“就好像我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迷人一样。”江昊说完后靠过来吻了沈燕妮的面颊一下。

沈燕妮极尽满足地搂住江昊，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早晨，江昊在八点钟叫醒沈燕妮。沈燕妮起床后例行公事地进行洗漱，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突然，沈燕妮看到梳妆台上摆着一个全金属外壳的闹钟，她愣住了。

沈燕妮在看到这个闹钟的一瞬间知道了这几天她老是感觉不对劲的原因——她多年来七点钟起床的生物钟在结婚后荡然无存，自从结婚以后每天都是由江昊叫醒她起床的。

沈燕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正在这时，江昊走过来说：“燕妮，快点，一会儿上班迟到了！”

“这个闹钟是你买的？”沈燕妮问。

江昊一边拴领带一边说：“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我一直都用的它。怎么了？”

沈燕妮想了想，觉得生物钟的消失大概是结婚后生活习惯的改变造成的，就对江昊说：“没什么，我马上就好，一起走吧。”

江昊和沈燕妮一起走到公司，他们俩的结合是现在公司的一大话题。尤其是肖霞，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整天缠着沈燕妮问长问短，在此不作详述。

几天后的星期日，江昊到自己父母家去了，沈燕妮一个人在家制作电脑软件。忽然，她遇到一个无法解决的技术问题，沈燕妮想打电话问江昊，又怕打扰了江昊与家人的团聚——自从结婚后江昊就很少回父母家。

沈燕妮考虑再三后决定还是不打扰江昊，她准备自己翻书解决问题。沈燕妮来到书房的大书柜面前，这是他们俩共用的书柜，沈燕妮的书放在下面几层，江昊的书放在最上面两层，沈燕妮想起江昊的一本书里有她想找的内容。

沈燕妮平时根本不去碰江昊的书，因为以她的身高根本无法直接拿到最上面两层的书，沈燕妮只有找来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去拿。

找了几分钟后，沈燕妮发现了那本重达五斤以上的资料书，她吃力地向外抽这本砖头一样的大书，在将书抽出的一瞬间，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从书的顶端坠落到地上，弹了几下。

沈燕妮从椅子上下来后，好奇地捡起这个小瓶子。她看到瓶子上写的字后，惊呆了——

瓶身上面清楚地写着“安定胶囊”，这是安眠药中的一种。

沈燕妮望着这个小瓶发愣，她在一霎那明白了为什么自从结婚后她就需要每天由江昊叫醒起床。她不明白江昊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他是在什么时候把药喂给自己的？沈燕妮的脑子一片乱麻。

几分钟后，沈燕妮猛地抬起头来，她想到一个细节：自从结婚后江昊就每天晚上主动地为她调牛­奶­，没有一天间断过——想到这一点后，沈燕妮心里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她不明白江昊为什么每天晚上要让她服用安眠药。难道，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江昊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沈燕妮越想越害怕。

沈燕妮坐了起来，她开始仔细思索江昊这样做的原因并回忆和江昊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几分钟后，沈燕妮突然想起江昊在结婚前曾说过他有说梦话的习惯，而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多年未婚的。难道，江昊让她服用安眠药就是为了不让她听到自己说梦话？

想到这里，沈燕妮觉得那次在小旅馆听到江昊说梦话后，确实感觉到江昊说梦话似乎比一般人要清晰。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江昊这么害怕别人听到他说梦话呢？

沈燕妮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了解真相的方法，准备在今天晚上实行。

沈燕妮把那本厚书放回原位，又把那瓶安眠药仍旧放在书的顶端，她开始实施计划。

江昊在吃完晚饭后回到家中，沈燕妮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和江昊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很快到了十一点，江昊又像往日一样到厨房给沈燕妮调牛­奶­，这次沈燕妮注意到江昊先到书房去了一趟，她当然知道他要拿什么。

几分钟后，江昊将调好的热牛­奶­递到沈燕妮手中，沈燕妮假装喝了一口后，说：“对了，我今天上街买了些葡萄，放在厨房柜子里，你去洗一下吧，我想吃。”

“好。”江昊走进厨房洗葡萄。

沈燕妮利用这个时间悄悄地将牛­奶­全倒进了卧室的卫生间里。

当江昊把洗好的葡萄端出来时，沈燕妮已经“喝”完了牛­奶­，他们又看了会儿电视后，上床睡觉。

关灯以后，沈燕妮一直睁着眼睛，她下午喝了两杯浓咖啡，今天晚上她不打算睡了。

沈燕妮躺在床上和睡魔抗争，到半夜两点过时，她有点熬不住了，正在昏昏欲睡时，沈燕妮听到身边的江昊开始说话。

“这个软件的构思新颖，实用­性­强……是目前市场上最抢手的产品之一……我还将为大家介绍的是……”

沈燕妮屏住呼吸聆听了几分钟后，感到失望。江昊似乎正在做着新软件宣传的梦，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第二天晚上，沈燕妮仍然以同样的方法试图听到江昊在梦里说出什么来，但江昊那天晚上根本没说梦话。

折腾了几个晚上后，沈燕妮一无所获——江昊即便是说梦话也和一般人别无它样，只是说的次数频繁了点。沈燕妮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根本没能睡好觉，导致白天上班时­精­力不足。她甚至开始觉得江昊给她服用安眠药也许真的是怕吵醒她，是为她好。

沈燕妮决定如果再过一个星期都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就跟江昊摊牌，她想和江昊正式地谈谈。

这天晚上，沈燕妮在接过江昊端来的牛­奶­后，借口要到阳台上喝，她准备将牛­奶­倒到楼下。

但沈燕妮没想到的是，江昊竟然跟着她一起走到阳台，她立刻意识到——江昊要亲眼看着她喝掉牛­奶­！

沈燕妮只能硬着头皮喝光牛­奶­，看到江昊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沈燕妮立刻到浴室洗澡，在洗澡时用手指伸到喉咙里吐掉了牛­奶­。

沈燕妮洗完澡后觉得心力交瘁，她躺到床上只用了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江昊也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沈燕妮被身边的说话声弄醒。她转过头一看，江昊又开始说梦话了。沈燕妮听了一会儿，发现江昊说的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准备继续睡觉。

就在沈燕妮闭上眼睛的一刻，她突然听到江昊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赵婷，原谅我！”

沈燕妮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她能听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紧接着，江昊又在梦中连叫了好几声“赵婷”这个名字，然后就再没说话，不一会，传出了沉闷的鼾声。

但沈燕妮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她不断地想：赵婷是谁？江昊为什么要叫她？

第二天起床后，沈燕妮一脸倦意，看着神采焕发的江昊，她想直接问他，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沈燕妮喊了一声：“江昊。”

“什么事？”江昊回过头。

“我……”沈燕妮欲言又止。

江昊坐过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到江昊关切的样子，沈燕妮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决定调查清楚再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怎样调查。

“没什么，我说今天早上想吃­鸡­蛋煎饼。”沈燕妮说。

“那走吧，我们去买。”江昊站起来。

到了公司后，沈燕妮仍然心神不定，她一直在想着那个叫“赵婷”的女人。

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沈燕妮看到了电脑桌面上的英特网，她打开网页，不自觉地在地址栏输入了“赵婷”这两个字。

刚一敲回车键，沈燕妮就发现自己做了愚蠢的事——网上关于“赵婷”的新闻和信息多达上百条。有当董事长的赵婷，也有当民工的赵婷，还有画家赵婷，摄影师赵婷……

沈燕妮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她看了几条后，觉得无聊，正准备关掉网页，突然发现有一则新闻的介绍是这样的：

“X市X县一名叫赵婷的22岁少女在1995年8月17日晚被人谋杀后，弃尸于当地的千叶湖中，十四天后被打捞上岸，面容惨不忍睹……”

看到这则新闻后，沈燕妮感觉脊背一凉，全身的血液也几乎凝固。新闻中提到的X市就正是她所在的城市！而那个县城就是江昊的老家！

沈燕妮尽量控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她颤抖着手点击了这条新闻，将这条十年前的新闻详细看了一遍。

原来这则新闻来自本市一个法制周刊中的“刑事档案”栏目，作为一个多年未破的悬案刊登了出来。沈燕妮特别注意到文中“凶手直到现在任未破获”这一句话。

沈燕妮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昊曾跟她讲过：他是在25岁大学毕业后才到本市的这家公司工作的，之前一直生活在X县。沈燕妮想起江昊在梦中说的那一句“赵婷，原谅我。”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四人夜话 (80)

八

在沈燕妮看这则新闻的时候，她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江昊就在离她几张桌子远的地方办公。

江昊在电脑前工作时，无意间望了一眼同处一室的沈燕妮，他发现妻子的神­色­有些不对，便站起来向沈燕妮走去。

当江昊走到沈燕妮身后时，沈燕妮仍望着电脑屏幕出神，完全没有察觉到江昊就在身边。

江昊拍了沈燕妮的肩膀一下：“你怎么了？”

这一拍把沈燕妮吓得心惊­肉­跳，她赶紧关闭了正在看的网页。

“你在看什么？怎么这么紧张？”江昊感到奇怪。

“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沈燕妮慌忙解释。

“生病了？”江昊摸了摸沈燕妮的额头，“没什么呀。”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沈燕妮想把江昊支开。

江昊满脸狐疑地望着沈燕妮的电脑：“你刚才，慌着把什么关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沈燕妮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在这时，主任到了办公室，他看见江昊和沈燕妮后，说：“你们俩的那个新软件制作得怎么样了？”

“就快设计出来了。”江昊说。

“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具体地给我讲讲。”主任说。

江昊望了沈燕妮一眼，跟主任走了。

沈燕妮松了一口气，她赶紧删除了今天上网的“历史记录”。

整个一上午，沈燕妮都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中午休息时，江昊和沈燕妮一起在公司的餐厅吃饭。

江昊注意到沈燕妮今天一直不说话，甚至连望都没望过他，他终于忍不住问：“燕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什么。”沈燕妮仍然埋着头。

江昊停止吃饭，他皱起眉头看沈燕妮。

过了一会儿，沈燕妮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说：“江昊，我们俩结婚后还没去旅游过呢。”

“什么？”沈燕妮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江昊有点反应不过来，“旅游？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当时不是你说不想去旅游的吗？”

“但现在我想去了，我们制作好这个软件就去吧。”

江昊一下来了­精­神：“原来你一直就在想这个？好啊！我们去哪儿旅行？”

“去你老家的千叶湖吧。”沈燕妮盯着江昊的眼睛说。

听到这句话后，江昊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打翻在桌子上，沈燕妮从江昊的眼睛中清楚地看到了惊恐的神­色­。她想，她什么都明白了。沈燕妮的心一阵收紧。

江昊扶起茶杯，颤抖着问：“为……为什么要去千叶湖？”

沈燕妮故做轻松地说：“那是你的老家啊！我还从没去你老家看过呢，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但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比较好。”江昊的眼睛望着茶杯。

“那我们再商量吧。”沈燕妮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本书下载于金沙论坛，如需更多好书，↖(^ω^)↗请访问:）

下午上班时，沈燕妮几乎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发愣，她在心里已经猜到：江昊十之八九就是那个谋杀了赵婷的凶手，而这也刚好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结婚和在牛­奶­中下安眠药的原因——因为他有说梦话的习惯，怕在梦中将这个秘密吐露出来！现在沈燕妮面对的最大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

沈燕妮首先想到的是报警，但这就意味着她将亲手破坏自己幸福的家庭，她不忍心。她又想和江昊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可如果江昊真的是杀人凶手，那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沈燕妮不敢往下想。

经过一下午激烈的思想斗争，沈燕妮最后做出决定：她要和江昊面对面地谈一次，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

下班后，沈燕妮仍旧和江昊一起回家，他们在附近的饭馆吃完晚饭后，回到家中。

江昊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沈燕妮挂好外套后，也坐到江昊身边。她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望着丈夫说：“江昊，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你认识赵婷这个人吗？”

江昊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望着沈燕妮：“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是吗？”

“知道什么？”

“你中午突然提起千叶湖时，我就感到奇怪，现在你竟连赵婷都……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江昊惊恐地说。

沈燕妮也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梦中喊赵婷的名字，我感到奇怪，上班时……”沈燕妮把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江昊听完后，一言不发地瘫倒在沙发上，过了半晌，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你怎么会听得到我说梦话……”

“因为我发现牛­奶­的秘密了，江昊。”

江昊闭上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为，是我杀了赵婷，是吗？”

“不管是不是你，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

江昊望着沈燕妮：“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不！我害怕！但我相信你，江昊！就算是你做的，也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对吗？”沈燕妮说。

江昊叹了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他开口道：“赵婷……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们从高三开始确立的这种关系。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我们的交往非常隐秘。后来我考上重点大学，并到了现在这家公司工作，而她却在那个县城里开了个杂货铺，我父母知道我们的事后说我们身份相差悬殊，硬要我和她分手，我只有跟她提出……”

“赵婷听我说要分手后，约我到千叶湖边见面，我也想当面跟她说清楚，没想到……”江昊停了下来，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

“后来呢？怎么了？”沈燕妮急切地问。

“我们在湖边谈得很不愉快，但我没想到……她竟从皮包里摸出一把刀来……这时我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后徇情！我拼命地争斗，结果……失手杀了她……”江昊捂住脸，痛哭起来。

沈燕妮一言不发地抱住江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我害怕极了，只有将她的尸体沉到千叶湖中……由于我们俩的关系没多少人知道，所以警方根本没有怀疑到我身上，以至于一直到现在仍未破案……但是，我的父母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们经常听到我在梦中喊起赵婷的名字——因为我从小就有说梦话的习惯。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想，后来的事，你都能猜到了吧。”

沈燕妮听完江昊的叙述后，抬起头问：“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一直守住这个秘密？”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江昊说。

沈燕妮紧抓住江昊的手：“你可以去自首啊！”

江昊猛地转过头，紧张地望着沈燕妮：“自首？你想毁了我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抓住沈燕妮的手：“燕妮！我们现在的生活这么幸福、快乐，你想破坏掉它吗？我们忘了这件事吧！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会有人知道的，江昊，他已经知道了。”

“什么！……”江昊惊慌失措地说：“已经有人知道了？”

“是的，那就是你的良心。你的良心从十年前就知道了，它不会原谅你的，这你知道，江昊。从你每天晚上在噩梦中呼唤赵婷的名字你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想让它这样折磨你一辈子？”

江昊痛苦地抱着头：“可是，如果我去自首……一切都完了。”

“不会的！江昊，你知道吗？如果实际情况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你只是属于正当防卫，在法律上，这是无罪的！”

“这我知道，可是……我能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正当防卫？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件事情！而且……都过这么多年了！”

“那把刀！江昊！那把刀是她的！刀就是证据！”

江昊摇了摇头：“可我们当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要弄到一把她的刀并不是什么难事，对吗？”

沈燕妮沉默了一会儿，说：“江昊，我相信警方会调查清楚的，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不，不！”江昊痛苦地摇着头：“我不能去冒这个险！”

“那……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让他每天晚上吃安眠药吗！”沈燕妮哭着说。

这句话就像一记闷棍敲在了江昊的头上，他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你不解开这个心结，会一辈子不得安心的！”

江昊没有说话，他背靠着沙发沉思了很久，终于说：“燕妮，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去自首。”

沈燕妮听到这句话后，泪如泉涌，她将江昊紧紧地抱住。

江昊说：“我自首后，也许会被警方拘留调查……今天晚上，我们就安安稳稳地渡过这最后一个晚上吧。”

沈燕妮哭着说：“别说得这么绝望，你会没事的，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之后，两人就这样一直紧紧地互相依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十一点半，才上床睡觉。

四人夜话 (81)

九

沈燕妮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到底这样做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警方调查不清楚当时的实情，那江昊会不会真的被判入狱呢？沈燕妮甚至有点后悔了。已经半夜两点多钟，但她怎么样也睡不着。

这时，沈燕妮想起睡觉前江昊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安稳稳地渡过最后一个晚上。”她觉得江昊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难道这句话还另有什么含义？

就在沈燕妮左思右想的时候，她听到身旁的江昊又开始说梦话了，而且她清楚地听到江昊在叫自己的名字。

“燕妮，燕妮！”江昊在梦中急切的呼喊。

沈燕妮不知道江昊在做什么梦，她将身体抬高看江昊的脸——江昊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沈燕妮准备躺下身子的时候，她突然看见江昊的两只手猛地伸了出来，似乎想掐住前面的什么东西一样，嘴里喊叫着：“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我要杀了你！”

沈燕妮脑子里“嗡”地一响，一霎那心胆俱裂。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后，从床上翻滚到地下，手臂碰到了床头的台灯，“咣”的一声，玻璃台灯摔碎在地上。

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巨响立刻将江昊惊醒了，他看见站在床边惊慌失措的沈燕妮，问：“燕妮，你怎么了？”

沈燕妮惊恐万状地望着江昊：“你……你竟然打算……”

江昊立刻翻身起床，向沈燕妮走去，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过来！”沈燕妮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江昊并没有停下脚步，沈燕妮惊慌地想立刻冲出房间，但她发现，要出门就必须从江昊身边经过！

这时，江昊已经走到沈燕妮面前，他伸出手来抓沈燕妮。沈燕妮惊叫一声后猛地将江昊推开，然后打开卧室的另一道门，逃进饭厅，这时她发现，前面只有卫生间和厨房。沈燕妮没有犹豫的时间，她立刻冲进厨房，将门锁上，江昊慢了一秒钟，他“砰”的一声撞在门上。

“燕妮！燕妮！开门呀！你到底是怎么了！”江昊在门口狂喊。

“走开！”沈燕妮边哭边喊。

“你到底怎么了！燕妮！”

“别装了，我都听到了，你刚才在梦里都喊出来了！你想杀了我！”

“什么？”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为了守住你的秘密……”

“不！燕妮，不是这样的！你把门打开！”江昊开始猛烈的捶门。

“你走开！我不会相信你的！”沈燕妮捂住耳朵大喊，她瘫坐在厨房的地上。

“好，我不敲门，你也别叫了，你冷静下来，先出来好吗？”

“我不会出来的！”

过了几秒钟，江昊在门外说：“燕妮，你刚才又听到我说梦话了？我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耳听到的！你在梦中想杀了我……你就是这样想的！”

江昊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你等我一下。”然后从门口走开了。

沈燕妮听到江昊渐渐离开的脚步声，从地上站起来。她无法判断江昊去了哪儿，她在想该不该利用这个时间逃出去。犹豫了几秒钟后，沈燕妮试探着将厨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想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就在这时，江昊一下从旁边闪了出来！他将厨房门猛地推开，沈燕妮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昊就已经冲进了厨房，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一尺长的尖刀。

可怜的沈燕妮此时就像一只被猫追赶到角落里的老鼠，她尖叫着向后退，江昊走上前来捂住她的嘴。

就在这时，沈燕妮的右手一下摸到了墙边挂着的一样东西。凭手感，她能判断出这是前不久才买的铁制平底锅，沈燕妮下意识地抓起铁锅，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向江昊的头部猛地砸去，只听到一记沉闷的响声，江昊应声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头部流了下来。

江昊倒在沈燕妮的脚下，惊魂未定的沈燕妮赶紧冲出了厨房，她不知道江昊现在是死是活。沈燕妮抓起床上的衣服，快速地穿好后夺门而去。

冲到大街上，沈燕妮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安局。

公按局的值班警察和刑侦大队的李队长接待了深夜前来报案的沈燕妮。沈燕妮将整件事的过程毫无保留地向李队长讲述了一遍。

“这么说，江昊现在仍在家中，死活不明？”李队长问。

沈燕妮点头。

“马上出发！”李队长吩咐手下的警员，“立刻赶往沈女士家！”

几分钟，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到沈燕妮家的楼下。

沈燕妮和李队长以及六、七位­干­警一起来到家中，江昊仍然躺在厨房里，血已经淌了一大片。

一位警员走到江昊身边，俯下身去探了探江昊的呼吸：“队长，还有气！”

“马上送医院抢救！”李队长下令。

几位­干­警将江昊抬起，江昊的手里仍握着那把刀，李队长用一个塑料口袋将刀装了起来，然后去每个房间转了一遍，做了些记录。

“请你再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我们需要一份详细的笔录。”李队长对沈燕妮说。

沈燕妮点头，表示愿意配合警察的工作，她和李队长一起走下楼。

四人夜话 (82)

十

这件事情过后，沈燕妮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几天，她一直住在父母家里。

江昊被送进医院后沈燕妮就再没有他的消息，她也不想去医院看他。沈燕妮每天就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发呆。

一天下午，沈燕妮接到李队长的电话，请她马上到公安局去一趟。

沈燕妮快速赶到公安局，李队长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她。

“坐吧。”李队长请沈燕妮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有什么事吗？李队长。”

李队长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递给沈燕妮：“这是江昊被送到医院后我们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发现的，你看看吧。”

沈燕妮赶紧拿起本子，一翻开，她发现这是江昊的日记本。

“看最后几篇日记。”李队长说。

沈燕妮翻到最后几页，她发现一篇日记是这样写的：

“自从结婚后，我时常都会做到同一个梦：我和燕妮走在一起，赵婷却突然闯了出来，她强行把燕妮从我的身边带走了，我在梦里焦急地寻找……当我找到她们时，我发现赵婷正打算加害燕妮，她还说决不会让我们在一起，要毁了我们的生活。我没有办法，只有掐住赵婷的脖子，让燕妮逃跑……我在现实中就失手杀了她一次，难道又要在梦中再次杀她吗？我不想再做这个梦，可梦又怎么能让我控制呢……”

看到这里，沈燕妮的脑子开始充血，她能听到头脑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她用手按住头，颤抖着说：“等一下，这篇日记上写的内容……天啊，那我岂不是……”

李队长说：“在事发当晚，江昊曾说让你等他一下，然后就离开了厨房门口一会儿，对吗？”

沈燕妮麻木地点着头：“是的，他让我等一下……难道……他就是去拿这本日记给我看，好向我解释？”

“恐怕就是这样。”李队长说。

“可是，”沈燕妮一下叫起来：“他确实手里拿着刀进来的啊！这又是为什么？”

“这正是我马上要说的。”李队长说，“经过我们的检验，发现那把刀上除了江昊的指纹外，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

“难道是……”沈燕妮有些猜到了。

李队长点了点头：“正是十年前遇害的赵婷的。这说明这把刀有可能就是当年赵婷准备杀死江昊，却反被江昊杀死的那把刀！”

“而且事发当晚，我去你们家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一个细节：明明在你们的客厅茶几上，就摆放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水果刀，江昊手里却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如果他真是要杀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去找这样一把十年前的旧刀？”

听完李队长的这番话，沈燕妮呆若木­鸡­，过了几分钟，她忽然浑身颤抖，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一切都明白了！江昊是想拿这把他收起来十多年的刀给我看，向我证明他去自首的决心！而我……我却错怪了他，将他……”沈燕妮痛苦的抱着头，嚎啕大哭。

李队长坐过来安慰沈燕妮：“你也别太难过了，按你当时说的那种情况，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产生误会的，也不能怪你……”

沈燕妮突然抬起头来，抓住李队长的手问：“江昊呢？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你冷静下来……江昊的情况不太好，虽然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头部失血过多，现在仍在昏迷中。医生已经尽了力，能不能苏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和造化了……”

后面的话，沈燕妮一句也没有听见，她很想立刻冲到医院，陪在江昊的身边，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模糊的意识中，沈燕妮又想起了江昊第一次看她照片时那种甜蜜的微笑，她觉得那一瞬间真美好。

（《梦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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