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安年系着领带,到我房间来,见我手中还捧着《红楼梦》,夺过去扔在地上,说:“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有心思看书,找到结婚证没有?快点,单位还在催我!”
我望着他那张曾经深情款款和我山盟海誓的嘴,突然就十分的厌恶和决绝,我嚷叫着说:“你给我出去!今天这婚要是离不成,我就不得好死,行了吧!”
结婚证最终找到了,在我守孝时穿的孝服口袋里。
我和温安年顺利地办领了离婚手续,排在门口等着登记结婚的情侣,多么像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模样。
出了民政局,恍惚中,我有些糊涂,总觉得我们是去结婚的。
温安年去取车,从车窗里对我说:“我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我低头想了一下,说:“安年,我们去吃散伙饭吧。”
温安年虽然看起来那么的不情愿,但还是去了。我望着他曾经让我着迷的侧脸,突然觉得时光恍惚,就好像我们没有离婚,我们只是刚刚出了一趟远门,我们从未分开过。
他要去一家法国餐厅,我坚持要去南审(南京审计学院)对面的酸菜鱼排档,他不耐烦地把车掉头,说:“我们不是以前了,我有钱,何必还去那种地方吃饭?”
我没说话,只是一脸坚持。
他说:“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在双方家人面前我们还是夫妻,我们还住在一个房子里,朝南的那间卧室还是你住,买房的事以后再说,最近南京房价狂涨,真是吃不消。”
我没有说话,哽咽着。
温安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我转过脸,望着窗外,一个劲儿拿手背擦眼睛,说:“我没事,不要紧的。”
多少情,最后,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你没事吧。温安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从我们之间决裂的那天起,我就对自己说,季素,没事的,不要紧的。
在那家小小的四川风味排档里,不足二十平方米的空间摆了十几张桌子,温安年西装革履的,拿着车钥匙站在那里。
我拿出纸巾把椅子擦了好几遍,他才坐下来。
他有些不悦,他忘了,四年前,我们还在南审念书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在这里吃饭。那个时候他说食堂的饭菜太难吃,我们就奢侈地在排档里吃,一餐花了十二块钱我们都心疼。
老板娘竟然还认识我们,说:“你们俩都好多年没有来了吧,这里毕业的学生一拨一拨的,我就是忘不掉你们俩,你们总是甜甜蜜蜜的小两口。现在工作不错吧,结婚了吧?”老板娘热情地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老板娘,给我们来一份酸菜鱼,要加辣。”
坐在这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和温安年在一起的学生时代。
爱情,是婚姻的坟墓,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倘若我没有这么的爱温安年,我想,我是不会和他离婚的。
因为爱到期望值最高的境地,我以为我们此生都是彼此的唯一,可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温存,让我再也没有办法接受他了。
如果没有这么爱,我或许可以将就。
“我就说了不要在这里,又不卫生又拥挤,等会儿弄得我一身油烟,怎么回公司?再说,你在这里肯定又触景生情了,不要想着过去的事了。季素,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也是你先提出来的。”温安年看出我脸上的悲伤,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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