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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紫荊香 > 第八章

第八章

“哈!你错了,但还是没想要挽回。”

“我有,当我醒来,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你的元神已进了大家的口。”

“纵使你已后悔,但你依旧选择了舍利,不是吗?”

“当时……我是选了舍利,但后来,我还是后悔了。”

“后悔有个屁用!她死都死了,本来还是妖,最后却只剩空气一道,真是可悲又倒霉!”

“不!我赶上了。”

“赶上什么?赶去收尸吗?喔!对了,妖怪死掉可能连尸体都没有,你是赶『好看』

的!“

“我赶上你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离开副相府,你回到了原来我发现你的地方——那个破宅第,看见当时的你如此痛苦,我的心都碎了。”

“哼!她对你这么痴心,换来的却只是你的冷血无情。”

“我对不起你,可为了你,最终我竟连师父的托付都违背了……”

“你师父?”

“法孤寺高僧金身舍利子的托付人。”

“喔!了解,可是你是怎么个违背法?”

“……我征得副相府同意,将舍利子带到了破宅第,一颗和着我的血给了你,一颗想给你时已经来不及,你虚弱地吐了血,血染红了第二颗,所以现在它的颜­色­才会成了紫红­色­。”

“那就怪了,死都快死了,要那个死人骨头的渣渣有什么用?”

“呵!你忘了你是妖而舍利子是圣物吗?有我的血作缓冲,它可以替你续命。”

“续命?可是最后她……不都魂消魄散了?全部……没了。”

“你是走了,但还记得最后一刻我对你说的话吗?”

“……”

“舍利子能够续命,可惜却为时已晚,你有了一颗,如果能够因此脱离妖道,进入轮回,你……可会记得我?”

二□三□年,某栋商业大楼的第七十七层楼,明日科技公司的专用办公室里,水般的冰凉蓝光宣而天亮在即的消息。

办公室的某角,那张只能容纳一个人的长型沙发上却塞了两个人。

手长脚长的商继人将身形娇小的梁无心拥在自己结实宽阔的胸前,两人极亲密地贴靠在一起,彷佛已前嫌尽释。

前嫌尽释?

不!该说是梁无心一场催眠下来,又给折腾得全身麻痹,所以才会乖乖地躺在她认为很讨人厌的男人身上。

手指圈缠着她的发,他刚毅的薄­唇­出现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像心痛了好久,痛入了骨髓、灵魂一般。

“如果进入了轮回道,当了人的你,还会记得我吗?”他情不自禁地低头,高挺的鼻埋进她飘着浅浅花香的黑发间。

然而他这一问,梁无心的心就像被人重重一击,紊乱了起来。

在她深层的记忆里,似乎真有人这么问过她,那声音虽然同样带笑,却是彻底悲伤的,悲伤到连她都要替他掬一把清泪。

那声音……是属于梦里男人的吗?

好……诡异!这些从不自出现过的片段记忆,居然会在他对她动了手脚之后,全都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难道她是被他下了蛊不成?

愈想愈不对,梁无心乍时激动起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要洗脑就­干­脆洗­干­净一点,别在我脑袋里装一些有的没的!”

“你记起来了?”

“记什么?你那些聊斋故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亏你还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负责人!”

算他倒霉,说了半天,她根本是个无神论者,即使那梦境跟真的一样。

梁无心想爬起来,却被商继人拥得更紧,紧到两个人的心跳、呼吸就快融合为一了!他叹道:“……别否认这些,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知怎地,他声音里的叹息,竟像一双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间,让她失去了再逞口舌之争的力量。

她是怎么了?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她为何会这么在意他的情绪起伏?好似他高兴,她就会跟着他高兴;如果他心伤,她就随着他心伤一样……感觉她稍微平静,商继人便继续着他的话——他藏在记忆里一直没机会说的话:“对于高僧,我负了他的期望;对于你,我辜负了难能可贵的感情,同时我也对不起自己,因为我故意漠视心底的感觉,而拿责任来搪塞……”

“你……”

“别动,让我说完!”双臂扎实圈住蠢蠢欲动的梁无心。“十八岁之前的商继人是商继人,但当我在中国开封碰上这一颗仅存的舍利子时,我就不再只是我了。”

他的记忆便由那时开始重叠,经过了茫然、矛盾,而到了今天不得不信的地步。

为何非得相信?因为证据历历。

今天,他必须亲眼瞧见那悠远的故事是不是同样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骤时,商继人的手由梁无心的腰间,缓缓移至她的下巴,他灵活的手指稳稳扣住她贴身夜行衣的拉炼,并瞬间拉至上腹部。

“你做什么?”梁无心杀­鸡­般地尖叫。

因为薄如蝉翼却轻暖有弹­性­的黑­色­衣物下,一如其它爱用者,她当然也是一丝不挂。

天哪!这个脑筋打结的男人该不会想对她怎样吧!

但在商继人强而有力的挟持下,她是一动也不能动,就只能抬头看见他有型的下颚。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了,梁无心更是激动。

“这是什么屁话?哪个男人要对女人怎么样不都这么说的!”

真该死!

她的腕型辅助器不在手边,要不然她铁电他个哭爹喊娘!

“呵!很可惜,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前的疤。”他笑了。

疤?

闻一言,梁无心不禁僵住了。

“胸前的……疤?”他怎会知道她的胸前有疤?

这个秘密除了她师父,没有人会知道的呀!

从小,她便有着心脏方面的疾病,如果不是她的神偷师父领养了当时还在孤儿院的她,还拿他为人完成托付的佣金替她应付了一次又一次的医疗费用,说不定,她今天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她胸前的淡­色­红疤,虽然不是医疗时所留下,却是自她出生便有的!

连师父也是在她十岁犯心痛时才发现,这条大约一个手掌长的疤痕,颜­色­会随着她的疼痛加剧,而由浅变深。

它就像一条本身不会疼痛的烙痕,跟了她二十二年。

无心就不会痛了,不会痛了!

无心这个名字,就是她师父当时为了哄她,而另行替她起的名……“因为你是紫莉,紫荆就是你。破宅子里,我剖了你的胸,滴入我的血,再放进舍利,所以你的胸前必定有疤。”

“哈!”

原以为他神通广大,没想到说来说去居然还是刚刚那个故事!梁无心斜睨着眼。

“可是,那终究还是救不了你。”叹了口长气。“无心就不会痛了,只要剖了你的心,你的心就不会再为任何人痛了……”

他松开手,让梁无心能行动自如。

“什么?”

这日,原本还暗笑着的梁无心,几乎是像被高压电电到一样,咻地自沙发上弹跳起来。他怎也晓得这句话?真见鬼了!

“知不知道当时的你这么说,对我有多残酷?知不知道当我问你如果转了世还会不会记得我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有多么令我心痛?”

屋内的晨光渐渐转白,映照着商继人写满悲怆的脸庞。

梁无心被他深情的神情迷惑住了!

她一直盯着他,直至他接了下一句话:“……咳!不过……虽然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但还是麻烦你把拉炼拉上,要不然我没法保证我等一下会出现什么反应。”

他耙耙头发,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眼前那躺着一条粉红疤和象征高耸的­阴­影的诱人雪白。

“该死的你!”没想到他前一秒还伤心得像死了谁,下一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变态男人!

梁无心狠狠地咒了一声。她刷地拉上拉炼,反应极快地往房门口跑。

到了门口,她伸出拇指往门框上的感应器一印。

“喔喔!你不是商大帅哥,毙了你!碰碰!”

什么玩意?不可能的事!

她的拇指上明明就有着事先复制好的指纹,而且几个小时前她也是这么进门的,没有理由现在不能用呀!

心头一急,她又往感应器猛印,却只听到那机器拟人化的声音传来:“难道你不晓得冒充俊男是不道德的吗?”

“笨的人试两次就该知道自己笨了!”

“猪还有脑袋,这个人居然连一点脑汁都没有呀!”

“喔喔!不予置评,列入保育类动物。”

试到这儿,梁无心就差没将脚往感应器上踹了,而此时,她也正抬起脚——“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想要将它踹坏。这感应器最痛恨人使用暴力,你只要施力超过一千公克,门框上的雷­射­武器就会对着你扫­射­。”

无声无息的,商继人已经来到了梁无心的身后。梁无心被吓了一跳,倏地跳至远远的一旁。

见他可恶地笑着,并拿着他自她拇指上撕下的薄膜在半空晃荡,她再也忍无可忍。

“看来你早已看穿我的一举一动,我怀疑,今天根本就是你设下的陷阱。”

“我不否认,也不承认。”

梁无心气得翻白眼。“那你现在到底想怎样?”

霎时,笑意自商继人脸上消失,换上的是平静。他提起手,拇指往感应器上一印。

“叮咚!谢谢光临!”

门应声打开了,而他也跟着退到一旁。

“你可以走了。”

“!”梁无心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态?在戏弄她吗?

久久,两人皆未再说话,而落地窗外,天­色­也开始大亮。

“你再不走,我就真不让你走了。”他说真的。

理不清心里头那怪异的滋味,梁无心只好牙一咬,轻盈地闪至门边。当她就要出门之际,却又被商继人抓了个正着。

“你又……”

本以为商继人反悔了,没想到他居然将她往他怀里一榄,­唇­更顺势贴上了她的­唇­。

什么跟什么,他居然……吻她!

嘴巴被紧紧地贴住,梁无心仅能发出咿咿呜呜的抗拒声,她手脚并用的胡乱挣扎,却被商继人技巧­性­地一一制伏。

天!

他一定常常这么欺侮女人,要不然她怎么丝毫找不到他的破绽?左一记勾拳被牢牢抓下,右一记膝顶被稳稳钳住。

她可是柔道、跆拳双黑带高手呀!

他柔软的­唇­瓣吸吮着她的,肆无忌惮的舌诱引着她。

梁无心只觉一股热气由头顶冲到下腹,又由下腹回冲到脸上,整个身体就快要被那可恨的反应给撑爆了。

就在她理智的想给商继人来个力道十足的脚跺时,商继人却在这时放开了她。

可是因为她的脚早已经悬在半空,所以突然失去他的扶持,她就只能像只可笑的金­鸡­,以独立的方式往后踉跄了去。

好不容易站定了脚,以为维持住了尊严,却见商继人双手摆了投降状,脸上却挂着让人想拿枪轰烂的可恶笑容。

“Kissgoodbye!!”他说。

“你……你……等一下……呼呼——”哪知道肺居然就在这时不争气,她拚命补足刚刚“恶斗”后用完的空气。

但商继人却没等她的意思,他斜倚在门边,并将不知何时拿在手边的腕型辅助器拋还给梁无心。

“天亮了,你已经没时间了,清晨固定的巡逻人员现在已经准备就绪,你只剩五分钟时间,不过我相信你能出得去。”

“你!”他居然……“如果不介意,芯片我已经拿回来了,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带走它。”

“芯片?”一个字——惨!

但是依目前状况看来,就算再不想承认,她还是得承认行动失败了!

“还有,今晚的事……不!该说我们的事,回去后你想记得或忘记,就随你了。你走吧!”

走?他叫她……走?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会这么地令她锥心?

他高抬贵手要放她走,她应该感激得五体投地的,为什么她会难过得想掉泪,甚至……不想走了?

为什么?

不!她是怎么了?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呀!

心绪纷乱,但火烧眉睫,最后她也只能再望那带给她无数问号的商继人一眼,随即转身出口而去。

???行动失败后的第十天——紫莉,岚大哥错了,原谅我好吗?

如果能脱离妖道,进入轮回,当了人的你,还会记得我吗?

……还会记得我吗?紫荆……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床上,一条人影翻过了身,并顺势将柔软的枕头硬是折了一半往自己头上蒙。

岚大哥,寒冷是不是很接近死亡?是不是人就得死?

很残酷吧,是人就得死……但生前记着的、爱着的,弥留之时全带走,很幸福的,不是吗?

那么到那个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傻瓜,岚大哥当然会记得你,因为你是我喜欢着的紫荆呀!

我喜欢的……紫荆……“啊啊——死商继人!臭商继人!我不要记得,我全都不要记得啊!”

被单一掀,坐了起来,梁无心再也控制不住地抚心急喘。

脸上冷汗涔涔,她以手背抹去,又呆了几秒,便赤足走下能随人体温度调整凉暖的床铺。

像幽灵般轻盈地踱至墙边,她仍微微颤抖的手指朝墙上的控制钮一按,隐藏在墙里头的宽大化妆镜、梳妆台与轻便椅,便全数就了定位。

她往椅上沉沉一坐,盯住镜中的自己,跟着慢慢挑开胸前的钮扣。

果真,那道跟了她二十二年的浅­色­疤痕,又变成看似内出血的暗红­色­。

很吓人,也很诡异……她每次一吸气一吐气,它似乎就要跟着活起来似的。

有人说,今生身上的胎记,有可能是上辈子或上上上辈子留下的伤痕,那么她胸坎儿上这一条,真如商继人所说的,是他为救她而留下的吗?

就像梦境里的封轻岚……和紫荆?

懵懵懂懂之间,她好象对商继人也有了点感觉。

她真的是紫荆树妖转世吗?

不知怎地,一想起这里,她的心窝就又像被人踩住一样,既闷且痛。

好几年没发病了,该不会再犯吧?

如果再犯,也都是因为那个故作神秘、满口怪力乱神、脑袋中毒的商继人害的!

“呼呼——”好气!

想到这个名字,她就又禁不住要深吸几口气。

都是他害得她神偷英名毁于一旦;都是他对了她的脑子作法,她才会连睡觉都难;

都是他害她任务失败,交不出芯片,因而前途未卜……委托她盗取芯片的人要不是势力庞大,就是凶神恶煞,现在交易不成!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和师父躲在这山中,被挖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会怎么个死法,她真的不敢想!

还有,撇开这悲惨的命运不谈,那个变态男人还从她这里夺走了一样宝贵东西!

那就是她的初吻!

“啊——”

愈想愈气,梁无心举起两只拳头,对着绘了满天星斗的天花板愤恨地大喊。

“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中断了她的发泄。

“无心,怎么了?是不是心又痛了?”

眨眨眼角不甘愿的泪水。“没:!没,我无聊,发发起床号。”

门外安静了一下子。

“……没事就好,如果不舒服要赶紧跟师父说,听到没?”

“喔,知道了。”

“另外,粮食没有了,我得下山去一趟。你……待在这里,别四处走。”

男人的声音似乎掺杂着其它情绪,只是房间里的人没察觉。

她还沉溺在前一刻的不甘愿里……第九章

“奇怪,都快过中午了,怎么还不见人?”只要到山腰,吃的、穿的应该都随处买得到的呀!

人——指的当然是和她一起在这里避风头的神偷师父,再有别人,她铁定溜得比谁都快!

一阵山风吹来,原本被阳光晒得头昏脑胀的梁无心,霎时感到凉快许多。

她抬头望望矮篱笆外蜿蜒进树林的小径,见没动静,于是又低头继续手边整地的工作。

其实很幸运,他们能有这个地方栖身。

三十年前,台湾地震、台风频传,加上水土保持不良,山区屡屡土石流,流走了不少宝贵的土地,现在她脚下踩的,便是当时逃过一劫的幸存者。

在这里,她的师父花了他大半辈子挣来的佣金,搭了一座不威胁自然环境,且设备先进的木屋。

本来想拿来当作师徒隐退后的居所,没想到现在却先成了他们躲人的避难地了!

“唉唉!”

全是自己惹的祸,什么不好当,偏当高级宵小,活该!活该!

梁无心摇头叹气,跟着又漫不经心地锄了两下囤子里的土。

“唉唉!”

嗯?

倏地抬起头,梁无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来着,因为她居然听到有人学着她叹气!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久久,她确信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使然。

现在是科技爆炸的时代,平常她连鬼神都不信的,现在神经个头呀!

眼珠子转了几圈,又继续低头挖土。

“唉——”

顿时,一声比刚刚还要幽怨、凄凉的叹息声又再度响起,这次是在离梁无心极近的短篱笆外。

她瘪瘪嘴,将小铲子转了个向,想都不想地就往那方向掷去。

二分之一秒后,□地一声,那说不利倒很利的金属,在栏杆上顺利削出一个小口子,并光荣落地。

“师父,都几岁了,还玩呀!”她连头都懒得抬。

“唉!你都是这样欢迎客人的吗?”

她的反应的确颇快,只是来的人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师父。

分辨出声音,梁无心猛吓了一跳,抬起眼珠子看到了人,更是惊讶地往后一ρi股坐在泥地上。

“……你?”

她看着他的表情甚是僵硬,可商继人却依旧悠闲自在。

“嗨!几天不见,倍加思念。”

他倚着矮栏朝她笑,笑得如沐春风,阳光洒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耀眼。

然而,就是他那张笑脸,让梁无心忽地惊醒。

“念?念……你的头!”她自地上一跃而起,并转身朝屋子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再见到他,她居然有股思念的感觉,而且还是像他说的“倍加思念”!

可,这是完全不合逻辑的呀!

她努力的跑到门口,进了门,却关不上门。

“Close!”她下命令。“Close!”她大喊。“Close——”拉长音。“Close?”

完!看来门是真的故障了!

原始的手动门比起会分辨指令和声音的高科技产物,的确实际得多,下次要师父换掉!

眼见商继人就要走到门口,梁无心心急地朝自己的房问跑,但身后的人却出声提醒她:“现在房子的任何一个门都动不了。”

他进了木屋,找了把舒适的椅,坐下。

由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很累,该是走山路来的。

“为……为什么?”走投无路,她只好转过身,背贴着墙壁,怀疑地问。

“因为这个。”手中晃着一把可以遥控整个屋子设备的万能钥匙,他脸上的笑容又再度出现。

在充足的光线下,他看起来好象比那天晚上……顺眼多了!梁无心暗想。

但印象好转才没几秒,一个念头闪过,却又令她立刻怒目以对。

“你……为什么会有我师父的钥匙?你把他怎么了?”她慌张问。

当天他放她走,为的难道是想抓她师父?要不然……“他很好,而且这钥匙也是他给我的。”

梁无心蹙眉。“他不可能将钥匙交给你!”

“安静,听听。”商继人将万能钥匙对住墙一按,原本隐藏着的屏幕亮出,并显一个现半百有余的男人身影。

“无心,师父很好,你跟商先生好好谈谈,晚一点我就回来。”

“师父,”她焦急喊。

“别担心!好好谈。”

“为什么?又……谈什么?”梁无心又要对着立即显像的屏幕问,但屏幕却收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数的感觉一涌而上,梁无心心头一问,扶住墙,而后慢慢软坐下来。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商继人一见她脸­色­转白,随即担心地站起来,但梁无心却急急阻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觉得师父跟你是……约定好的?”

商继人看她稍稍转好,这才又坐下。

“今天来,我就是想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浅褐­色­的眸紧锁着她。“我就是这次盗取芯片行动的委托人。”

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连那天负责接头的人,也被瞒在其中。

“什么?”

他就是这次行动的委托人!

一时无法接受,梁无心瞪大眼珠子,张大着嘴巴,数天来的过程在她脑子里重新倒带过一次。

稍微,她抓到了一点头绪。

“原来……是这样,师父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才会过了那么多天都没人追过来,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他们的擅作主张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只能任由人扳开嘴巴,可笑地被强行灌食。

她是个人,是个十足十有自己想法的人啊!

看着她彻底不解的表惰,商继人叹道:“这……全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如果你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记忆,你便会循着舍利而来。”从四年前他发现她,他便时时刻刻注意她,直到今年和老神偷作接触,他俩才有了默契。

如果在他金盆洗手之前,能替自己视为亲生女的她做点事情,他便含笑九泉了。

在通盘了解他的苦衷之后,老神偷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她对他的反应本来就该如此,因为……是他错在先!

“又是那个故事!”梁无心忍不住喝道。

“它是真实的,是你和我的事情,难道你……选择忘记?”

她选择的是将所有的记忆从脑子里清除吗?如果是,那他又该如何?商继人深沉地凝住她。

回避他令人心慌的眼神,她苦笑。

忘记?多么沉重的一个字眼呵!

还记得在遇上他之前,她是如何地自由——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爱睡就睡,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爱吃就吃,她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选择爱谁就爱谁。

但现在呢?现在她身上似乎已经背负上另一个人的命运——一个树妖的记忆,还有她和他之间的感情纠缠。

在她已经无法自拔的此刻,他居然还说她能够选择忘记?

明明是他渗透进她的记忆,扰乱了她的生活,现在却反过来指责她的冷淡!

这公平吗?

梁无心的沉默让商继人心凉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因为一切来得太快。如果我不找上你,且没强迫你记起以前的事,现在或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看她不安,他实在也于心不忍。

没出声,她拳着掌,定定地看着他。

他叹气。“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过,对于紫荆的记忆,你可以自由选择记起或忘记吗?”

“……”

“你的自由仍在。”叹完气,他又笑了,这回笑得云淡风清。“这次来,除了看看你、听听你的决定,另外,我还要将它还给你。”

自衬衫口袋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小盒,他打开它,里头是那一颗染成淡紫红­色­的金身舍利子。

“把它……给我?”

“我自副相府将它要来,本来就是要替你续命,虽然失败了,但现在它在这里,所以也该属于你。”

将小盒摆上木质地板,他推向她。

可梁无心却只怔怔盯住它,没收下。

又静静看了她好久,商继人才站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作了决定……那么我似乎是该走的。”

走?他只跟她交代了这些就想走?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可恶!

梁无心抬头,无法置信地瞪住他。

见她仍对他反感,他也仅能无奈笑说:“讨厌的人要走,当然也会替你带走讨厌的记忆。从此时此刻起,你会回到那天之前的梁无心,从此没有伤心,没有封轻岚,没有紫荆。我的紫荆……我带走了。”

说完话,他又等了好久,但梁无心亦无其它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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