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便听到扑通一声,她不禁眯起眼,直往溪边而去,瞧见一个沉入溪水的男人。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道刻意压低的粗哑声音叽叽喳喳着。
“像吧……”那嗓音像是在他耳边,他可以感觉到脸上有道视线,甚至嗅闻得到那人身上的草香。
“我不记得了。”
“夕月姐姐,我记得咱们几年前还一起去看过的。”
“我可没你胆子大,敢把眼睛张得那么大,看得那么清楚。”那笑声轻柔,更突显另一道嗓音的粗哑。“什善,你要不要退点?你不觉得自己贴太近了吗?”
“这样看得才清楚啊。”
“……男女授受不亲。”那副轻柔嗓音轻叹了声。
“可是……”她就是舍不得移开眼。
这个被她救回来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宽额挺鼻,眼摺极深,可以想见当他张开眼时——她正想着,男人张开了眼,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勾魂摄魄的眸子,犹如子夜绽放的星芒。
君什善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睇着他。
淳于御打量着眼前人。虽然她做男装打扮,不过那秀致五宫教他一眼看穿她的女儿身。
“什善?”
“啊……喔……”堂姐的唤声让她狼狈地回过神,连退数步,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淳于御看了她一眼,转向四周打量。
屋内的摆设非常简陋,就连屋墙都已斑驳,床边的小几缺了边,椅子缺了脚,而床上躺了个姑娘,就和他正对着,再回头看向那名唤什善的姑娘,他才发现她其实是跪在地上,自己则是躺在地上,底下铺了块软布。
坐起身,腰间的刺痛,教他微皱起眉,而房里响起的尖叫声,则教他错愕。
“姐,眼睛闭上、闭上。”他看见那个名唤什善的姑娘身手矫健地跑到她姐姐面前,用双手遮她的眼,就连自己也紧紧闭上眼。
淳于御微扬起眉,垂眼瞅着滑落在腿间的破被子,再看向自己赤祼的上身,和已经上药绑上布巾的腰间。
难道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这两个小姑娘,也许能替他上药,但应该不可能将昏迷的他带来这里吧。
是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忖着,轻触着腰间的伤,每按压一下,便感觉到一股深入腹内的椎楚。
这感觉对他而言,相当新鲜。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痛。
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不但脚下无影,连镜中和水面也无法照出他的身影,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这异状。
承欢早就发现却从不在意,但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之后,他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会成真,屡试不爽下,府里有些下人察觉,看他的眼神总是恐惧不已。
是故,他不爱与人亲近。
投身军旅发泄一身精力,却又发现自己竟有不死之身,再重的伤,最迟一天之内绝对会痊愈,这让他自觉自己根本不正常。
但,腰间这伤口,让他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只是他不致天真得以为自己不再异于常人,反倒是疑惑伤自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如果你要想事情,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拿被子遮一下?”君什善没好气道。
盘腿环胸的淳于御懒懒睨去,瞧她已经张开眼,但仍遮着另一个姑娘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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