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问,只须间自己是否退回宝庆。”大姐掩上衣襟,语调极冷。
“夫人劳驾……”老色魔仍在问。
“在前面等候。”
“那小伙子……”
“他是夫人的佳客,你死下此条心。”
老色魔慢慢转身,仍扭头说:“看着夫人金面,老大放过他,请代向夫人致意。夏候仲向她问安好。”说完,朝来路走去。
两老妇直待他走远、才轻轻一乐,转身上路,足下忽然加紧。
独足色魔,在江湖上名号极为响亮,无恶不作,凶淫恶毒,恶名满天下,白道群豪对他恨之切骨。可是他出没无常,行踪飘忽,有时敢公然露面,明知定然手下够强的,没人敢朝他下手,但是竟在江湖南官道中,被一头小金凤吓的打退堂鼓.此何不是怪哉!
祝中原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懵然无知的仍朝前行路。十里长亭再望,亭中有不少人或坐或立,衣着鲜明华丽,甚是触目。
丽日高空,秋风微凉,林野间秋色已绿,不时有阵阵落叶飘落衣服上,此种凉秋天气行路,实是太好了.
他眉宇间隐现忧伤,费去他半个月时间,得不到父亲的半点信息,一无所成。想起前途茫茫,他何能不忧伤?
离十里长亭已有十来丈,亭中的人全都站起来了,有二个书生缓缓走下台阶,朝路中举步。
老远的,祝中原已经看清了亭中的人。
西头石凳旁,站着一个英逸出尘,玉面朱唇的少年书生,真美!弯弯的柳眉,没有半点头巾味,头戴四方平顶巾,身着玉色绢袍,黑边大袖流苏,同色黑垂带,镶花兰色厚底靴,中等身材。站在那里如同临风玉树,清秀潇洒的风度,越尘拔俗,他那一对钻石般光亮的眼睛,真能令女孩子心魄颠倒。
更外面是二生的左右,站着二位同样英美的书童,身材少矮些。似一对善才童子,一捧书匣。一捧长剑。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大汉,仆役短打扮。捧着食盒琴囊,此姿人才真有男子汉风度。剑眉人须,五官端正,玉面朱后,神态爽朗。
亭口也有二名书生,一般打扮,一般高低,一个眉清目秀,嫩颊口长着一张猩红小嘴,与亭中的书生并不逊色多少。
另一个就大为不同,简直似煞面女子,粉面桃腮,樱桃小口旁,竟有两个恰到好处的酒窝。
乐起来加上那一排编贝浩齿,讨厌极了,那似个男子汉?面上稚容未退,分明是个老毛孩子,但身材已有五尺五六了他那对深潭般的大眼睛,似正对人诉说他的心事,一流一盼,都包含了许多细微的表情。
“呀!天下间灵秀之气,都被他们占尽了。”中原在心中虽不快,人走近便朝众人露出笑容。
亭口的二名书生走在路中,眼光炯炯的朝祝中原打量。一个下等人的喝彩,掩不住他那绝世的风结,俊逸中隐现英风,气宇越人一等,唯一缺憾的是:“他的玉面晶凝,似乎少缺血色。”
祝中原按规矩朝右让,望着二人投过一瞥赞美的目光,微笑着想从一旁越过。
右面是那最美的大孩子,他顽皮的一笑,酒涡淀起,十分迷人。“刷”的一声,他袖口中伸出一把描金沉香扇,向左一伸。斜迈两步,将去路拦住了,面上笑,眼睛也在笑,但红红的小口厥的老高。
不知是他的摺扇香,或是衣熏了香,反正香气触鼻,不知是啥香,香的有些邪门。
祝中原一怔,止住足步,心说:“嗯!又是拦路的,此路真不好走。”
美书生噗的一乐,还噘着小口,说:“怎么?不服么?”语调好甜似黄莺唱歌。
祝中原一怔。心说:“呀!真是寻麻烦的!唔!此小娃娃乐的邪门,酒窝儿好深。”
但他也笑了,点头为礼说:“公子爷,小可不敢,请问有何见教?”
美书生忽然粉颊发烧,现出了红霞,收了把扇退后一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同伴瞟了一下。
另一名书生转向祝中原说:“尊驾行色匆匆,小生有事动问。”
“公子爷请明示,小可洗耳恭听。”中原极为风度的说。
“尊驾从何处来?”
“武冈州,小地方。”
“往何处去?”
“武昌府。”
“尊驾作何生意?”
“小可至武昌投亲,自小务农。”
“你这模样会是种田郎?见鬼?”
“公子爷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
“阁下高姓大名?听口音,你是本府人。”
“正是本府人,在下姓名,恕难奉告。”
“尊驾千里迢迢远到武昌,可有路引?递来我看看!”
“当然有,只是不能示人!”
“递来!”书生将手伸出了,但未露出外面。
“公子爷不是巡检司的人,无权验看!”
“小生正是巨口关巡检司的将爷!”
“拿来。”中原泰然将手伸出。
“要什么?”
“巡检司的锡牌符印。”
“来的匆忙,此时不在身边。”祝中原哈哈一笑,收回手说:“公子爷当然不会有,巡检司衙门太少,容不下诸位人间麟凤。玩笑开够了,对不起,小可还有千里迢迢要赶,不能久误,当寻机缘与诸位亲近,告辞了。”
他举步一礼,前移举步。
书生也轻轻一笑,说:“尊驾口才之佳,委实令人佩服,敝同年现在亭中,欲与阁下一叙,尚请留驾片刻,”说完向亭中举袖虚引。
中原心中为难,摇头苦笑。
蓦间路左树林中飞起一声哈哈长笑,林外现出一个老头。抱着酒葫芦,一面朝道中走,一面说:“人家盛义请客,小伙子却有眼无珠,不识情理,活该独拥孤衾望天明,哈哈、呵呵,美相公、请我如何?我老人家有请必到,怎不清我?”
亭中美书生忽然把面色一寒,说:“方才不知尊驾伏藏在此,未能相请,包涵之至,小生已备好水酒一杯,请到亭中坐地。”
中原一怔,原来这就是倒骑叫驴.赶驴弄了他一身污泥的破烂老头。
老头步子踉跄,显然已有了几成醉意,他直趋亭下,鼻子猛闻几下,抓动着鼻翼说:“晤!来了,来了,我老头子不死即使人请,也会自来,呀?怎么?好端端的怎么有狐狸骚气?晤,是妖气,我猜错了。”
扶着柱子,上了台阶,又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那儿来的妖气?嗯,我又错了。”
书生轻轻一笑,朝右头那少年举手一挥,少年恭敬的躬身上前,奉上食盒,并伸出一手将盖打开。
美书生取出一个白玉壶,在琥珀中注入一杯红色美酒,放下壶,大袖摊开,琥珀杯红光映辉,忽见盒中飞起缓缓落入袖内手掌上。
他明媚一笑说:“老丈,佳客光临,未能早邀,失礼之处,尚请海涵一二,水酒一杯,权表歉意,请。”
话毕,杯子忽然飞出,飞向丈外台阶上老头,酒已斟满,但没一星半点倒出,飞空路线略为孤形,极为平稳。
老头子哈哈一笑,伸出一个右手食指儿,正好托住杯底,吸住了说:“好相公,你这不是教老朽为难么?这杯春酒淡而无味,喝下了压不下酒虫儿,多难受?”
他口中在说话,杯中不住升起腾腾白雾,话说完,白雾亦正,手措一翻,杯口朝下,却没涓滴下泻。
“敬谢了,相公。”老头子说毕琥珀杯悠然飞回食盒中。
俏书生面色一变。说:“纯阳真火,怪不得你敢架梁管闲事,幸遇了。”他僚起衣摆,举步向亭下走去。
祝中原心中大骇,看两人露了这两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些江湖奇人,个个身怀绝学,都不好招惹,我还是脱出这场是非之外为妙。”
他举目环顾,发觉众人皆向亭中注视,便悄悄向旁开溜,想撒腿便跑。
他一动,美书生突然横飘两步,挡住了去路,“别走,请稍留步。”
祝中原心中渐渐一耐,正色道:“小哥有要事在身,与诸位素昧平生,何苦再相阻?”
“小生并无恶意……”
小伙子,还不走?亭下的老头突然大叫,向道中电射而至。
另一名书生一声轻叱,右手大袖疾挥。
同一瞬间,中原展身法,向右一闪。
美书生噗嗤一笑,已如影附形随着他急闪。
“膨”一声巨震,老头子呵呵一笑续向前飘。
出袖的书生,被震退了五步,面色大变,白影如虹,一闪即至,向老头背心推出一掌,原来是中悄书生到了,掌出声亦至。
“躺下。”香风徐落,奇异的潜劲倏吐。
老头大概知道厉害,向左略飘,旋身呵呵一笑,右大袖向右猛扔。
同一瞬间,路侧的中原半徐蜇向,从相反的方向窜走了,他心思灵巧,先前向右飘,已料定俏书生定然起步相阻,所以单足一点地,反而往回蜇,闪电向左面冲出,去势如电。
“噗嗤”一声轻响,接着是气流发出刺耳的锐啸,老头子和悄书生拼了一袖一掌,两人同被震退五六步。
中原满以为自己轻功到家脱出重围险境了,岂知窜出丈余,突然香风扑鼻,右肩己搭上一摺扇。
他想也没想,自卫的本能立起反应,突然刹住脚步,让摺扇向前滑出,右手一搭右肩上握扇的手,便待躬腰低头将人摔出。
岂知背心稍下处、已在刹那间按上了一只手,无法躬腰使劲了。
摔的机会消失,他还有绝学,毫不思索地一拉左腿,反踹身后人两脚之间,身形左旋,左肘急似惊雷,向后斜撞对方胁下,也不行。背心上的手向旁一滑,正好托住他的手肘,他大声一喝,左小臂疾翻,阴掌闪电般的击出对方面门。
这一连串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乃是刹那间的事,四种防身绝学一气呵成。任何一着得手,皆可化险为夷,更可制对方的死命,其中没有分秒迟延,看去似是眨眼间事,奇快绝伦。
后面正是美书生,他也是行家,着着抢制先机,早有准备,只是最后一记阴掌,似乎大出地意料之外,“咦”了一声,向后仰面便倒,同时左足闪电般提起,向前一点“金鱼倒穿波”向后翻射。
“哎……”中原惊叫一声,向后挫倒,美书生那脚尖,正重重地点中左章门|茓,击中要害,怎能不倒?
美书生翻身落地,沾地便向前急射,伸手将中原腰挟起,笑道:“你的手脚真行,可惜经验太差,活该。”
中原只觉浑身发软,手脚发僵,暗暗叫苦,美书生身上的奇香,熏得他头晕脑胀,其中的一缕幽香,正与宋文燕身上的香味相同。他大感诧异。
美书生个儿比他矮半个头有多,挟在腰中两头落地,他直觉地感到,书生的腰可特别细小。
他人本聪明,想起美书生的一言一动,和他那没有丝毫头巾味的脸孔,与老头子前后所说的恍然大悟,便咬牙切齿地叫:“不要脸,你是个女人。”
美书生噗嗤一笑,挟着他往下走。说:“笨虫,你早该知道的。”
“太爷与你无冤无仇,你欺负人么?”
“不打不成相识,是你先动手。”
“是文燕那贱人叫你对付我么?”
美书生一怔,伸出一手扳起他的上身,讶然问:“文燕是谁?是女人么?”
听口气她不是文燕请来的人,便哼了一声说:“不告诉你。”
“是找你麻烦的女人么?告诉我,我……”她脸寒着问。
“你永不会在我口中问出仍何事。”他撇着嘴说。
她冷哼一声,挟着他走向亭中。
亭前官道中,俏书生与老头儿已打出真火,他那一双大袖,展开来比手长三尺。袖桩荡起阵阵香风,近身处并无异样,两丈外却发出阵阵刺耳锐啸,沙石飞旋疾射,卷起一道沙柱,声势惊人。
老头子左手挥动着酒葫芦。右手破衣袖夭娇如龙,八方游走两人大袖一沾即分,同是至柔内劲。没有扑击声发出,但见大袖飞舞。人影依稀难辨,像在舞蹈,妙曼无比,可是行家一看便知,其中步步死亡,寸寸生险,内力可开石,闪避不当,便将横尸五步。
另一名书生,在东北截住官道,两名健壮少年人。则并肩堵在西面,两名书僮则分执剑琴,截住正东。
西南宝庆府方向,吓走独脚色魔的两名老太婆。正以奇快的轻功赶来,老远便叫:“老鬼可能还有同伴快拿下他”老头子大概知道不能再拖,再拖便走不了了,一声长笑连攻三袖,这三袖大异往昔,突发异声.风雷俱发,炙热如焚的罡风,八方飞射。
俏书生冷哼一声,双袖也发出异啸,一声娇叱“袖底藏花”一拂一震,化掉第一袖,再一记的“流云飞啸”错开第二袖,反手突然向前一拂,“罡风扫云”硬接第三袖。
“啪”一声巨震,如同炸雷骤响,罡风激射.烟尘滚滚,人影难分。俏书生疾飘丈余,站地再退三步,玉脸泛寒,大袖缓缓下垂,胸前起伏不定。
老头子向东飞射两丈外,在长笑中,再次腾空急射。向密林中逸去。
两名书童本守住东方,罡风一震,他们立脚不牢,向后急射,却未料到老头于从烟尘中突然射出,太快了,刚好挡在他俩身前丈余,他俩刚看清人,还未扑上,老爷已凌空再起,闪电似从二人头上八尺掠过,但听长笑声一掠即逝,追已无及了。
俏书生目光寒芒乍现,向林中叫:“老鬼.你是百丈峰的程老鬼么?”
林中传出一阵长笑,道:“骚狐狸,你早该知道我老人家。”
胜负未分,你出来,不是你就是我。看你这百丈老人是否浪的虚名。”
“咱们会有机会碰着的。老头子警告你,那小伙子我盯了他近十天,是个可造之材,老头号快要进棺材了,不能把一身零碎带进坟墓,要收他做衣钵传人,你若糟踏了他,老头子与你没完,放了他,老头不管你们的事,不然我扭断你的凤头,拔下你的凤毛凤尾,再见了,咱们后会有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接着是一声长笑,越去越远。
俏书生不哼一声,向笑声处道:“老不死,来吧,随时恭候,只怕你不来。”
众人回到亭中,俏书生大袖一挥,众人便向亭后走,隐入茂林之中。
美书生擒住的祝中原,已被另一名俏书生接过,把他的包裹交与健壮少年,将他捧着走。
亭后不远.有一条小径向北行,一行人不徐不疾的脚程,迤逦北行。
中原被书生捧在怀中,头右脚左,左臂在书生怀中不时擦动,只觉大为异样,心中暗呼晦气,忖道:“又是一个女人,这些是何来路?除了那两个贱仆外,恐怕全是女的哩。我与他们无仇怨,为何要找我的麻烦?”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闭上眼睛,暗中凝聚真气,想把章门|茓攻开。
他经验太差,瞒不了假书生,她吃的一笑,往地下一蹲,把他搁在腿上,抽出左手,在他气门商的|茓上一抹,吃吃娇笑道:“小弟弟,你最好少打主意,要让做手脚,还能像话?乖乖地听话对你会有好处的。”
中原心中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凝聚了一些玄阴真气。立即散去,再也无法凝聚了。气门商曲|茓已被制住了,他睁开两目,挑起剑眉,恨恨地说:“你们这些贼泼贱,要把我怎样?”
假书生重新抱起他。媚笑在他颊边“啧”一声印了一个暴吻,笑的极妖极媚,道:“怎样?嘻嘻,小弟弟,你大可放心,好处多着哩。”
中原窘得玉面通红,“呸”了一声,他几乎忍不住,想吐她一脸水,但未吐出。
假书生一面走,一面看着他的通红脸孔,雪白的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她眼中的神情,令人心弦不振,说:“小弟弟,别顽皮,小心我咬你的小嘴地。乖乖地歇会儿.还有十米里好走哩。我抱着你怪吃力。你还要捣蛋?嘻嘻,要下你抱着我走,如何?”
在湘南湘西,共有三条最大的河流,靠东是湖江,中间是资江,迤西是沅江,资江在宝庆府以北,舟辑畅通。也是为危险。有五十三滩,又有四十八滩虽不说滩滩都是鬼门关,但稍一大意,便行走这一带的人.可算得与鬼为邻。
平时夏间水涨,大批的水排顺江北放。昼夜息。真正的客船,都是短程的客人。远道的客商情愿走路而不坐船。
一行人走了十余里,前面出现一条碧绿的河流,这就是深秋的资江,以往的江水已换上了澄清的波绿,不再汹涌奔腾了。在一处山弯下,江水形成一道回湾.江水在万山峻岭间回流,到这儿水势一缓。
江湾中,静静地淀泊着两艘大型鸟蓬船,一艘平底不艇泊在江岸芦苇里,芦花把小艇覆住,不易发觉。
两艘马蓬看不到人影。静悄悄地不像有人,船不小,中舱摆得下四桌酒,在资江上游能看到这种大船,确是罕见。
一行人到了江边,走在前面的两名健壮大汉,发出一声吆喝,站住了。
芦苇里传出一声口哨。站起一个人,扬起手中竹篙,将小船从芦苇划向江岸一处浅滩。
俏书生与两名书童一跃而上,十个人分两批驳上了大船。这时船上出现了人影,全是赤膊短裤的大汉。人全上了第一艘大船,小艇系在船后,人一入舱,水手们开始起锚,艄公就舵,向下游漂去。
这条河的上游不能用浆,要快近洞庭湖方有用武之地,两侧有横舵梯,便于掌篙,如果是上航,船夫们在左右分列,往复走动掌舵,唱起高壮而节拍简单的船歌,那情调真够美,可是掌船的人却不知其美安在。
船往下放,简单了只要一个艄公,保险胜任愉快,不会出漏事。船静静地下航,舱内却很平静。
右岸上,远远地奔驰着一头叫驴,驴上是百丈老人程彬,他在三里后沿江边小路盯梢,紧追不舍;
内舱一间小房内,书生将中原放下平躺着,粉颊挨到他的耳旁,笑道:“小弟弟,你安心乖乖地休息一会儿,千万别打主意逃跑。这儿已成了囚牢,踏出舱门,保证你有苦头吃。”说完,伸手替他解了|茓道,转身出门而去。
不久,房门轻响,进来了两名侍女,祝中原正在运气调息,好不容易方将血脉导行三周天,软麻之感方行消失。
他功力一复,便打主意逃走,他必须逃出她们的牢笼,房门一开,他怔住了。
房内侧有一扇花格子长窗,光线不太弱,绿色的光柔和光线,透过了绿色的窗帘。舱内景物清晰可辨。
房门口进来了两名千娇百媚的侍女,天,他们的穿着打扮,简直像道学挑战,也是向他挑战。
头上双髻簪花耀目,身披上袭淡绿色蝉纱,说“披”披字有考究,与“穿”大为不同。上领在胸前系了一朵同色绸花,身上玲珑隐隐可见,对于刚出江湖的祝中原是个挑战。
两人同时走近,侍女慢说:“奉夫人金谕请祝相公梳洗更衣。”
中原端坐在舱板上,懒得移动,讶然问:“你们怎知道我姓祝?”
“相公的路引上已写的明白。”左前侍女答道。
他大吃一惊,伸手向怀内一摸,路引果然没有了,不知何时被人取走了,可能是书生制他的气门商民|茓时,顺手牵羊带走了。
丢了路引他并不着急,一看包裹不在身旁,他才真急了,包裹内有银子,乃是他的仅有财产,有些偏僻地方不用大明通宝银票,日后即使能逃脱,没有盘缠,寸步难行!
他哼了一声,挥手说:“走开,用不着更衣梳洗。”
两侍女在他身前盈盈跪倒,说:“请相公怜悯我们。”
“自顾不暇,怜悯你们?那不是废话。”
“相公如不更衣梳洗,小婢将被丢入江内喂鱼鳖,主母令发如山,绝不宽假,还望相公高抬贵手。”
他被话一扣,强不起来,一把夺过衣衫,一跃而起。
“出去,我自己来。”
两侍女不听他的话,伸手去解他的腰巾和纽扣。
他窘得满面飞红,猛地丢下衣衫,双手左右俱出,闪电似点中两女的气门|茓,将她们搁到壁角向长窗窜去。
拉开作帘,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外面窗两侧,出现了两名赤脸虬须的壮年大汉,两支长剑在窗外倏然交叉,即使能破窗而出,也逃不过那两支寒光夺目的长剑。
“安静些,祝老弟。”有一名虬须大汉含笑发话。
他回头掩窗反奔房门,门外却传来银铃般的语音:“洗洗好了再出来,小弟弟。”
“完了,走不成了。他略一思索,决定慢慢找机会脱身,便匆匆脱下一身褐衣,换上了衣履,把小剑悄悄Сhā入靴统内,胡乱抹了一把脸,换了玉色发结,解开两女的|茓道,寒着脸说:“带我出去见你们的夫人。”
脚一沾室中软绵绵的地毡,便向左飘,出手去抓琴案上的宝剑,他要拼命啦!
手离剑柄不到半寸,剑突然连鞘飞射,像电光一闪,从他手下掠过脊背,飞入床上美女手中。
“别再枉费心力,孩子,过来,在这儿坐下。”
美女将剑塞入枕下,向他含笑发话,并摆手叫他坐在床沿娇慵地毫不在意。
他心中一惊,暗叫全完了,对方的这手虚空接引超人绝学,他即使苦练三十年,也无法致此。
面临危机,他反而定下心神,在室中背手一立,正面上泛起了冷笑,说:“妖妇,你想怎样?”
妖妇仍媚笑如花,水汪汪的媚目不住向他打量,说:“急什么?只肖你把持自己,我还能对你怎样?你过来,坐下再说。”
可不是,只消能把持自己的心情,她还能和怎样?他按下心神,目不旁视地站在那儿,暗自打量右面的窗户,说:“在下不明白,你们劳师动众将我掠来有何用意。”
“你到目前还不明白?”
“咱们素昧平生,如何明白?”
“本夫人身旁,缺少一名出众的不贰之臣。”她说得露骨而大胆,吃吃媚笑不已。
他却越听越刺耳,心中狂笑,但面上几乎变成了紫酱色,而且手心冒汗,他吸入一口气,骂道:“不要脸,妖妇!”
“嘻嘻!谁不知我凤凰夫人是妖妇?不要脸,骂得好!如果你与我可命一个男人来,让你看看谁不要脸,不过我不愿你丧失自尊心,也不愿你看到了恶心,更免得你无地自容,乖乖地过来坐在我身旁,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强按下心头怒火,说:“你说过,我还是个孩子……”
“你几岁了。”
“十五。”
“可以娶亲了,但早婚对你确是不好。”
“我有大事在身,你……”
“本夫人从不过问任何人的事。”她抢着答,又道:“我只关心我自己的事,人生短暂,该及时行乐,自己的事还管不完,管别人何不太傻?”
他知道绝望了,软求是没有用的,心中一转,冷笑了一声,压下心头狂跳,向床旁走去歪着身子坐下说:“当然,你功力奇高,该任所欲为的,用不着关心别人的你说吧,真要我做你裙下的不贰之臣吗?”
她眼中闪过一道奥秘的神光,一闪即过,娇媚地向前移动,伸出蛇一般的粉臂,勾住了他的肩颈腻声道:“要是不真,用得着费神看了你三天?晤!孩子,这才像话,只望你放明白些,好好讨我的欢心,我会好好侍你,别让我失望呵!”
她那热呼呼香喷喷的半祼躯体,直挨向他腿旁,像一团有光有热的烈火,按在他肩上的手.将他的上身向下扳,力道渐增。
他心浮气动,心跳砰然有声。手心直流汗,眼光不知该往那儿看,感到眼前全是她那媚人的面容全是她胜逾羊脂白玉,高耸如山诱人犯禁的酥胸。
人的本能是无法压抑的.后天的道学教育在某些场合中,派不上半点用场,一经诱惑.将如山洪爆发。
他心动了,十五岁已不是孩子.只觉浑身一震,汗出如雨,手足突发颤抖,呼吸急促,眼中发出奇异的光芒,这种大场面他不曾见过,他要失败了。
总算他是天下奇才.在危急中,惠安大师平日所示的禅机,与临行前一月的熏陶教育发生了极大的效能,有两句啊深刻的语音,像暮鼓晨钟,在他脑海中升起,在他耳中振鸣:“万恶淫为首,百行善为先。”
他脑中灵光一闪,奔腾的血液突然一缓,他脸上泛起了深不可测的笑容,伸右手去摸她两|乳中的肚兜上空花儿,作势欲撕,左手同时摸她缠在肩颈下的粉臂肘弯。
她轻轻的用鼻声嗯一声.她那声真令人浑身发软,不!浑身发硬,她媚目半闭,笑得极为迷人。
中原已摸住了肚兜,中指已深入凝脂般的|乳沟中了,蓦然中指疾弹,不偏不倚不击中她两孔中的鸠尾|茓。
同一瞬间,左手扣实了她放在他肩上的右手曲池,右手闪电似收回,扣住她的右上臂,一声沉喝,双的同时扭转,想同时用擒拿法将她制住。
他已用了全身劲,下于极重,那一指更是要害,即使更强十倍的高手,也免不了应指昏厥,加上了他两膀五六百斤神力,左手又扣实了对方的曲地,怎不手到擒来?鸠尾有|乳沟的最下方,两旁胸骨相合的软骨上曲池则控制住全身神经。扣住了全身如被电殛,二|茓都属于三十六大|茓之一,双管齐下,她怎能不就范。
岂知他刚向外扭,身躯还未站起,只觉右肩井一麻,浑身一软人不由自主,跌入她温暧腻滑香喷喷柔如无骨的怀中了。
她发出一阵笑,一把抱实,妖躯一翻,把他按在床上,压住他的上身,笑道:“咦,你确实不平凡,我没料错,嘻嘻,我倒得看看你是否真是柳下惠,或者是泥塑木雕的菩萨。”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急促地娇喊!“妈!你……”
“别管我,丫头。”她扭头轻声叫。
她转过螓首猩红的樱唇在他腮旁一阵搡动,双手愈箍愈紧,像要把他吞下了。
他反而急得额上冒汗,身上固然欲火如焚,但她的大胆,反而令毛头小伙子没见过世面的他惊惶失措,吓坏啦!
他上身不能移动。但人它仍可活动自如,她的粉颊正压在他的唇上,香喷喷鼻息在他耳旁流动。
他猛地张口,拼全力猛咬她的粉颊,要咬掉她的颊肉,消消心头恶气。
怎知牙齿一合,她的粉颊已神奇地滑走了。
“嘻嘻……”她发出一阵令人不克自持的荡笑,抬身坐起,一把将他抓起,“叭”一声扔到床下,躺好说:“孩子,你了不起,有福不享,你是自讨苦吃。”
她不住冷笑,面上一寒,“拍拍拍”!她连击三次掌。
前舱门突然拉开,现出一个俏女侍,入房盈盈拜倒,吐出莺莺声:“小婢叩见主母,请吩咐。”
“来两人,准备用刑。”
“是!小婢即传话下去。”
“还有,叫三姐和她的人前来,这小娃娃不知人道,不知其中滋味,让他开开眼界。”
片刻,进来了两个赤着上身的虬须大汉,一个提着一个卷牛筋索,一个手提皮鞭,两人入室,爬倒叩头。
“把这厮吊起来,候令行刑。”凤凰夫人阴森森地叫,她这时脸上杀气腾腾,没有一丝可爱了呢。
门上,有一根大横木,两大汉抓小鸡似的将中原拉起,将他两手分吊两旁,脚下只留靴尖沾地,数声裂帛声,玉色儒衫撕掉了。
凤凰夫人下床走近,解了他的|茓道,绷着脸说:“你还有机会,当你决定死心塌地跟随本夫人时,可以出声叫唤,说完,重又回到床上。
房门口又重现出一双人影,是一个披着云妙的半祼美女,美极艳极,浑身如火,玲珑凸透,另一个是个俊美的年轻小伙子.赫然是在亭中捧食盒的雄壮少年。
两人含笑挽手入室,在床前双双跪倒,同声禀道:“俊臣媚珠叩见主母,恭领金谕。”
凤凰夫人哼了一声,说:“那小伙子没见过世面,不知合欢之乐,你俩可卖点力,让他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遵命。”两人同声,再拜而立,退至室中。
媚珠突然媚笑,娇躯一扭,转了一转,体态极为妙曼,披在身上的云妙,突然被风卷起,飘然冉冉飞起,于身旁悠然缓陷,她的粉面上,泛上了瑃情。
俊臣目光突现奇光,一触媚那如酥眉目,发出一声喜悦的奇笑,一带她柔荑,将旋了一圈贴胸儿一把抱住,手向下滑,猛地将她肩头吻住了。
媚珠发出荡人心魄的媚笑,像蛇一般地扭动,像在闪避俊臣的狂吻,却又若拒还迎之态!
房门再现人影,室中一亮:“妈!”房门口出现人影!
“丫头,急什么?”凤凰夫人笑着问。
“不要他们。”房门口的指住俊臣媚珠说。
“听我安排,没错,丫头,到我这儿!”
“妈,你……你要让女儿看?”语音极为惊讶!
凤凰夫人举手一挥,笑道:“这也是试你呢!你果然心动了。小鬼头。”
“俊臣抱住媚珠,向夫人躬身行礼,掠出房外,并半门带上。
房门口的人影,妮声轻笑,扑上床抱住了凤凰夫人,直往她怀里钻。
中原已看清来人,认得正是动手擒他的美书生,但这时已换了女装,已有点不易分辨了。她梳了代表待字闺中的少女三丫髻,雅致地饰了三朵珠花环,红脸蛋馥馥,五官无一处不美,她身上穿的不像其她女人妖艳大胆,但也够动人,上身是黛绿三角领,窄袖子绸衫,露出半尺凝脂般地粉红色肌肤,整段|乳沟清晰入目,衬得两侧玉|乳更为尖挺,下身是同质同色长裙,腰中鸾巾紧扎,显得小弯腰小得可怜,妖怯怯地像朵即将开放的蓓蕾,她的美,又是另一翻情调,含蓄的淡淡娇羞,令人不敢对她生出渎亵之念,几分爱中渗一分怜,显得清丽脱俗,佼佼出群。母女俩卿卿咤咤了好半响,方相倚着坐下,女儿偎在妈妈怀里,厥着小嘴像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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