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营门一开,两人走了进来。那母亲抬头一看,顿时面色如土。
“是你!”徐达怒喝一声,他甫一见那母亲,便勃然色变,急步奔过,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怒目横眉。
那少年见徐达出手伤害他的母亲,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猛力拉扯,但力气甚弱,无法撼动半分。
木隶见此情状,心中仅存的一点疑惑也尽数消散。他抢过去掰开那少年的手,将少年拉至一边。那少年口中尚不停咒骂徐达。
徐达心中恼怒,但对一妇人如何打骂?便松开她的衣襟,转向木隶道:“贤侄,她确是当年的逃妇!”徐达已知木隶请他前来所为何事,他人老成精,如今已知木隶心意,感激不已,只抱拳向木隶一礼。
木隶谦逊摆摆手,表示无需多礼,温言对那少年说:“你且随我去内室换身衣物吧。”
那少年对木隶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十分惊愕,无措地望向他的母亲。那妇人看向他,温柔点头,目中含泪终连珠而下。
“你害得我好苦!”徐达咬牙切齿道。“当年为何欺骗于我?!”
那妇女只是泪如雨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徐达面前,哽咽道:“徐将军,贱婢知道罪不可恕,不敢求将军饶恕,只求将军将梓儿送回宫里,不要让皇上知道他的过去。梓儿是无辜的。他不是陈友谅余孽……”
徐达瞪着她,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妇人想起这些年的苦楚,不觉悲从中来,伏地痛哭,泪眼中当日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当年徐达任中书右丞相,领大都督一职,奉命护送朱元璋第七子朱梓往朱氏祖庙拜谒。谁知朱梓生母?妃原为陈友谅之妾室,陈友谅兵败后,被朱元璋掳走为妃。她的侍婢陈达定曾被陈友所救,心怀不愤,一心想为其报仇。遂以?妃为名欺骗徐达,将襁褓中的朱梓带走。这一走,如鱼入大海,无法可寻。她抱着朱梓为躲避搜捕来到凤阳,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陈党旧友,从此便生活在一起。
徐达怒不可遏,喝道:“你可知你的胆大妄为,让多少人为你付出代价!”
朱元璋当年闻知此事,龙颜大怒,发下全国海捕,并赐死相关人等多达上百人。徐达自请死罪,但朱元璋念及其从龙之功,又兼同乡之情,终不忍怪罪,只下旨夺了徐达的右丞相之职,令其闭门思过。朱元璋感念旧情,令徐达更加内疚。这十数年来,他一直不曾停下搜索朱梓的行动,但均无下落。
幸得彼时木隶已十岁有余,兄弟情睦,曾亲手为朱梓沐浴,记得其右乳下方有一指甲盖红痣,今日方得认出已非婴孩模样的朱梓。
“梓儿确系皇上亲身骨血朱梓。”陈达定哭着道。
“噗哧!”两人闻身转头,只见那少年站在门前,目瞪口呆,地上掉落他的破旧衣物。木隶在他身边,淡然神色,似乎早已知悉。两人面容依稀相似,只是那少年身材尚未长成,并无木隶英挺之姿。
他双眼茫然,心中极度混乱,脚步蹒跚地来到陈达定身边,双目含泪,颤抖地问道: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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