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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七杀手 >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阿四道:“不必说,一定是小丁了!”

“小丁?”小邪已呵呵笑起,“女孩人家叫这种声音?”眼光已瞄向祁倩,瞄得她困窘低头,好不自在,小邪方自哈哈黠笑,转向祁钰,“七层王,本帮主俗事太多,不走不行了!剩下这些小事就由你去办,我走啦!”

说着已掠往北方。

阿三、阿四亦招手告别祁钰及萧无痕,赶忙追上。

众人见三人消逝,若有所失一叹。祁钰交代一番善后琐事,亦遣散群臣已回宫。

城西一处较为幽雅客房,古窗轩嵌着不少山水字画,隐现文雅气息。

居中紫檀木椅已坐着一位七旬雅儒老人,慈祥容貌融于皎洁眼神中,侠客风范在举手投足之间皆然显露自如。

欧阳不空气度自非寻常。

小丁含娇带怯立其身侧,一朵红云已映得娇­嫩­脸颊欲滴出水来。她仍为方才之叫声而感到窘涩。

不到几分钟,丐帮北京分舵主邓双鱼已领着小邪、阿三、阿四奔入雅房。

小邪乍见欧阳不空,目露喜­色­:“唉呀!老头!一别数年,风神依旧,坐起椅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欧阳不空含笑道:“比起你这通吃帮帮主,可就差上十万八千里,现在江湖只知有小邪,没有欧阳不空了!”

“这叫辣椒是小的辣!”

一阵轻笑,礼仪过后。小邪瞄向小丁,捉狎而笑:“你知不知道你的叫声很特别?”

小丁困窘羞红了脸:“老爷爷要我引你们出宫……别人又不会叫……所以……”

“所以你就叫了?”小邪哧哧笑道,“你在叫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没有……”

“还好没有!”小邪呵呵笑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

“因为你的叫声很容易引起误会!”小邪谐笑道,“就像要勾引人家一样!”

“小邪──你太那个了!”小丁直跺脚,恨不得马上消失当场。

众人一阵轻笑。小邪甚为同情道:“以后要叫,到街上看到疯狗,踢它两脚就成了,省得引起误会!”

小丁不敢答腔,免得惹火上身。

欧阳不空见小邪“气”也得差不多了,才道:“最近收获如何?”

“甭谈啦!”小邪走前抓起几上热茶,灌了几口,“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没一天好日子可过!”

欧阳不空含笑道:“像你这种天下第一的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反正都已上了贼船,何妨把贼给杀光?”

小邪瞪眼:“我哪晓得贼子会那么多?杀了十几年,还杀不光?”

“所以就要破斧沉舟,同归于尽,再藉你的水功脱逃,这样就能奏效了!”

“你只知道破斧沉舟?也不想想你给我那把斧头有多烂,那条船硬得比什么都硬!”

欧阳不空轻笑:“要是通吃小霸王杨小邪凿不穿的船,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凿穿了!”

阿三自得而笑:“现在流行放炮,用凿就太慢了!”

“有何不可?我知道小邪不会一窍不通,硬凿到底!”

小邪被捧得心情也为之爽然,摆摆手:“算啦!十几年前就开始拍马屁,哄小孩,十几年后还用这招?真是不求上进!”

欧阳不空含笑:“这功夫没你教,我可进步不了!找个时间教点新招给我如何?”

小邪睨眼黠笑:“有的人天生资质就不好,不能勉强,否则会走火入魔的!”

阿四神气活现:“像我就已炉火纯青,无师自通!”

阿三奚落道:“光会拍马屁,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我就是喜欢拍!我就是喜欢放!”阿四不屑道,“你想吃,还得看我高不高兴!”

阿三冷笑:“谁吃了准会中毒,一屁毙命!”

小邪叫道:“吵完了没有?吵完了就听听老头儿有何指示,他大老远赶来,好歹也该留点面子给他!没出息!光会吵!”

阿三、阿四已知小邪不耐烦,也不敢再吵嘴,齐往欧阳不空望去,想听其来此之目的为何?

欧阳不空淡然一笑:“寒玲赶至长白山,说什么‘黑血神针’再现,前些日子我在采药,是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风闻此事,只好匆忙赶来,我还得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邪道:“神针我已见过,假不了!如果飘花宫没丢,就令人难以瞎猜了。”

“宫中神针仍在,我临行前还亲自检查过!”

小邪道:“照此看来,只有从‘天灵教’下手调查了!”

他很快将碰上黑血神针及天灵教之出现大略说一遍。

欧阳不空频频点头:“天灵教很可能承续黑巾杀手,危害武林!却不知他们人数有多少?”

小邪道:“可能不会太多,因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训练起来并非易事!”

欧阳不空颔首:“该有此可能,我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方才我追踪一名黑衣人,他的武功竟然不在我之下。实让人担心。”

小邪若有所觉:“那人还挟着一名黄袍中年人?”

“正是!”

小丁也道:“围在宫外丐帮弟子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

小邪喃喃道:“他会是谁?……老头,以你所见,他的身法是属于中原还是关外?”

“似乎是‘蜻蜓点秋露’这类绝顶轻功,该属中原武功。”

“这就麻烦了!”小邪道,“如若是关外功夫,倒也可以将他推给天灵教主,如今只好把他俩分开啦!”

阿三道:“他为什么要救走王山磔?”

小邪道:“也许上次在通吃馆救走他的并不是灵异掌令而是他了!至于为何原因,光是瞎猜也不是办法!等碰上了再说。”

欧阳不空道:“时下最重要是必须在短期时间内找出‘黑血神针’的秘密!能解开它,想必任何事情都可迎刃而解了!”

小邪摊手无奈:“从何解起?炮弹没打死他,围了一大群丐帮弟子也没逮住他,如今被他溜了,说不定就此缩头,再也不出现了!”

欧阳不空稍微黠笑:“又有何事能难倒你呢?”

小邪白眼:“每次都由我,我要你这个老头子有何用?”

“有用!我替你守京城,省得你东奔西窜,两头都落了空!”

小邪抽抽嘴角:“也罢!上了贼船,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欧阳不空轻笑:“放心!我会看得很好!”他问,“你准备从何处着手?”

“还有何处?回战场去打战!也好将我的‘发威大将军’发扬光大!”

欧阳不空愕然:“你不再追查神针下落?”

小邪道:“当然要追!从也先身上下手,一样能收到效果!”

欧阳不空不懂,众人亦不懂。

小邪解释:“王山磔串通了也先想造反,他也串通了天灵教,可见也先和天灵教过从甚密,现在只要痛打也先军队几回,包准逼得天灵教再次出现,除了这方法,我不认为你有更好的绝招?”

欧阳不空频频点头:“我老啦!还是年轻的管用!”

小邪白眼:“老还没关系,竟然到处乱抓人?乱抓也罢,你­干­嘛只抓我一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有这么严重吗?”

“没那么严重?”小邪叫道,“不严重,通吃馆怎会开张不到半年就倒闭三次?”

这问题不好回答,欧阳不空只好苦笑。

小邪瞪足了眼,才道:“你要守京城,就给我守好些!江山可是我的!将来要是出差错,别怪我以家法侍候!”

欧阳不空皱眉想笑:“什么时候又有了家法?”

“说家法是好听些,说国法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小邪耸肩自得,“江山是我的!国法可不讲人情!你自个当心!”右手一挥,森然道,“我一向是大义灭亲的!”

欧阳不空见他如此认真,也不敢怠慢,赶忙应“是”,以免惹起小邪­性­子而玩真的。

小邪觉得他表现还算“合作”,已然威严笑起,转向小丁,道:“你去弄个解朱砂掌之丹药,再派人送去给七层王,然后就留在老头身边!他年老病多!没你在身边,实在不怎么好活!”

小丁急道:“那你呢?”

“我准备去打仗!”小邪大义凛然,“我要抛弃儿女私情!缝小小溪一直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洗不再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小丁被他逗得啼笑皆非。但方见面又要分手,愁怅又起,幽幽道:“那……等我治好你身上的伤,再去好吗?”

小邪双手如演戏般一耍:“身体之伤算得了什么?手痒时,不能揍人,那才痛苦!我现在正受着痛苦煎熬,只有马上赶去揍人了!”

小丁无奈:“唉!这么多年了!就没看你完完整整过,总会带点伤,叫人好生担心!”

小邪指向欧阳不空,邪笑道:“这要怪就得怪他,谁叫他从小把我打习惯?现在牛­性­已成,改都改不掉!好啦!你也别难过,受伤归受伤,我那一次不是活得好好的?时间宝贵,我还得赶去教训也先呢?”

小丁怅然道:“你多保重!”

“放心!”小邪谐谑而笑,“等你再次学狼叫时,我一定赶来!哈哈……”

众人为之一笑,小丁更加羞涩。

随后小邪已领着阿三、阿四会同萧无痕已奔往“大同”城,准备与也先一决雄雌。

大同总兵刘安早已知小邪一群人即将到来,马上令手下准备接风。

果然不到两天,小邪众人已至。大大招待一番后,刘安已带往军机室。

长形桌面着地图,四边密封墙上亦挂了许多火炮和车辆设计图,几盏小臂粗灯芯之油灯散落四处角落,映照整室亮如白昼。

刘安坐于长桌一端,小邪、阿三、阿四和萧无痕及郭登分别绕着长桌而坐。

小邪好奇地看着桌上Сhā满不少旗帜,又瞧瞧地图,觉得此图虽­精­细,但比起也先那幅,仍差了许多。

刘安粗沉声音道:“前天也先部队已挟持皇上想骗开宣府城门,结果杨将军拒绝了,现在正往大同行来,据报,他们须索大批金帛,以换粮饷,或者想掠夺足够金帛之后,退回关外,以便再次卷土重来。”

小邪道:“很好啊!这是正常打法!”

郭登道:“问题在于给与不给?”

刘安道:“给了以后,瓦刺军势必少去粮饷困缺之虑而继续作战,但若不给,恐怕对皇上十分不利和不尊!”

小邪毫不考虑:“给!为什么不给?”

郭登对其肯切之答覆颇感意外,道:“杨将军可有更佳之解释?”

小邪道:“这还不容易?也先势必得到金帛而后始甘心,此处要不到,他还会往别处要,迟早会被他要着,这么多天以来,他都未有缺粮之困,可见粮饷对他来说威胁并不大,给点金银财宝,绫绸缎让他开开心,有何不可?”

刘安问:“你是说以金银换回皇上?”

小邪反问:“你以为他会放掉皇上这只肥羊?”

“他不会!”

“这就是了!”小邪道,“你都想过此问题,为何还要再问?”

郭登道:“既是如此,我们岂不白白吃亏?”

“吃亏就是占便宜!”小邪道,“反正这些东西迟早要给,倒不如爽快些丢给也先,也好让他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

刘安道:“杨将军所用的是疑兵之计?”

“随便啦!先让他甜头吃吃,再要回来不就得了?”

郭登道:“如果要给,不如再来个暗夺,能将皇上抢回来,也算有了代价!”

小邪道:“也先也该料到此招,想得逞,恐怕不容易!”

刘安笑道:“谁人不知杨将军之神勇?只要你出马,何事不可成?”

萧无痕道:“小邪帮主,我们可以试试这方法!”

阿三得意洋洋:“何必试?保证手到擒来!‘发威大将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阿四附和道:“对付蕃邦,小邪帮主最有经验!闭着眼晴放炮,照样可以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除了小邪,几乎所有人都赞成,逼得小邪无法逃避。

他无奈摊手:“好吧!要抢人就去抢!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抢得到!”

郭登道:“只有尽人事以待天命!谁敢保证必战必胜?”

阿四道:“本来小邪帮主敢保证,但此次他不怎么高兴,所以就不保证了!”

小邪瞪向他:“好好的事就是被你搞砸,还保证个屁?你少给我说废话!”

阿四不敢再开口,凭经验,他已感觉出事情当真被他搞砸了。

阿四不说话,阿三更不敢乱开腔,省得吃不完兜着走!到底小邪又存何种私心?阿三、阿四和萧无痕已开始在猜测。

郭登并未看出小邪表情之不对,只以为是年轻气盛所引起之必然现像。

他问:“杨将军你以为如何掠夺皇上较好?”

小邪道:“当然是愈靠近城墙愈好!”

刘安道:“也先狡诈非常,只要一靠墙,必会有所警觉!”

“所以我说不容易嘛!”

郭登道:“我们先献出金帛,然后再从侧面挟击如何?”

小邪点头:“胜算不大,任何方法都能尝试。”

刘安道:“就这么决定!到时由我负责献金帛,然后郭登参将和杨将军再从侧面伏击,如果成功,萧副将军准备断后!”

阿四道:“我负责火炮!最近愈玩愈有心得!”

刘安点头:“也好!只要轰得准,功效自不在话下!”

众人再详谈一些细节,随后已散去。

在墙头正门右侧。

小邪不停打着阿三、阿四头颅,骂道:“嘴那么多­干­嘛?光想求表现?救什么皇上?你不知道我和他有过节?”

阿三、阿四两人苦笑不已,抱着头,不知该躲在何处方妥当。

“你们说,抢一个笨皇帝回来又有何用?我的江山迟早会丢在他手中!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还对他那么有兴趣?”

阿三苦笑:“小邪帮主你怎么不给我暗示?我还以为你想发威,故作谦虚!”

阿四急道:“既然不救小皇上,我炮口对准他就是!人有失嘴嘛!要是当时你暗示,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小邪打够了方歇手:“有小王爷在,我怎么暗示你们?还说我故作谦虚?实在太不上道了!”

阿三乾笑:“以后我们会改进的!你当真不救小皇上?”

“不是不救!而是时间未到!”小邪道:“你没听那祁钰说要等一个月?如果现在救回这小笨蛋,我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阿三、阿四恍然。阿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重要的问题,我怎么给忘了?该打!该打!”

说着已不停敲向自己脑袋。

阿四道:“现在该如何补救?”

小邪道:“这件事又不好意思让刘安和小王爷知道,只有秘密行事,尤其是你的火炮,一定要对准我,只要我跌下马,救不回祁镇也是应该的!”

阿四已露笑容:“没问题!你放心去­干­吧!不过你千万别跑到火炮­射­程以外,否则我也爱莫能助了!”

小邪道:“等郭登截住祁镇,你就开火,然后我会故意跌下马,这段时间一定在火炮­射­程以内!”

阿三问:“你不截皇上?”

小邪道:“笨蛋才去碰他,要是从我手中溜了,回来可就不好解释!我可没那么傻!”

阿三甚有把握道:“小邪帮主你去吧!一切交给我好了!”

小邪再次瞄眼瞟向两人:“要是搞砸了,不小心将祁镇救回来,小心你们脑袋!”

两人乾乾直笑。送走小邪以后,已赶忙检查墙头火炮,以免出差错。

午时正,也先再次派遣军队试探­性­­骚­扰,复又驰回。将近黄昏,滚滚金光中映出了幢幢晃动如蚁群般人潮涌向此城。

也先高大身材仍像座山般缓缓移前,静默中带着沉闷马蹄声渐渐逼近。

金光闪照之下,仍可见着那辆金碧辉煌之马车。也先仍未虐待祁镇。

幡旗飘飞宛若张牙舞爪之天龙,像要吞噬大军般啸起墙头四周,退­色­的古城宛若即将清醒之巨狮,沉猛雌伏蹲踞,随时都可能跃醒而扑敌。

卫兵已吹起一串串扣人心、勾人魂之号角,幽冥鬼嚎般传送天地,悚然气息撩得全身发冷,毛孔收缩。

也先仍然一步步走近,其左右四大战将更无惧­阴­气,时而狂妄冷笑。

抵达城前不到百丈,铁神已吼道:“刘安!识相点就拿金银财宝来交换英宗!否则本将军可要把他斩首示众了!”

城头刘安冷笑:“在未见着皇上之前,本将拒绝谈判!”

也先闻言,示意手下打开马车,祁镇和喜宁已步出车外,虽觉憔悴,但不致于元气尽失,只是眉宇间充满愁怅而已。

祁镇道:“刘总兵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朕不愿再过此种生活!”

刘安道:“皇上请放心,末将一定照办!”

也先颇感意外:“你已将金帛准备妥善?”

刘安道:“不错,正等你来拿!”

也先疑心地往四周瞧去,看不出一丝征兆,遂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决不使诈!”

刘安道:“希望你也能守信才好!”

也先道:“本王一向一言九鼎!快运出金帛吧!你心情好,你的主人可不耐烦了!”

刘安向祁镇拱手:“皇上请稍候,末将这就接您回来!”

说着他已领着数名威武战士走下城头,准备以金帛交换皇上。

也先此时亦瞄出眼神,要其手下四大战将小心防范,以防有变。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吹旗动,啪啪声响扣紧心弦,似在迎接犀利一战之前刻。绷的神经、绷紧的肌­肉­、绷紧的脸容,随时都会随着来自不知名地方的怒吼而奔。

城门已开,刘安押着十口大黑箱,宛若棺材般缓缓行前。捏紧的刀、拉紧的缰绳,似有一触即发之势。

双方距离十丈左右,刘安已停下,冷道:“快把皇上送过来!”

也先黠笑一声:“我要先点清箱中是何物?”

刘安道:“你可以派人过来!”

也先颔首,随即派铁神过去清点十口大箱。

箱盖抵开,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瞧得铁神为之愣然,随后已走回也先身边,告知结果。

也先闻言已昂头哈哈大笑:“手下败将也想与我交易?哈哈……”

刘安急道:“也先你想反悔诺言?”

“本王只知强者为王,弱者为寇!”也先右手一挥,“上!”

数十骑已冲向十口巨箱。

刘安也不落后,大喊一声“冲”,大军已舍金银而冲往祁镇马车。

也先狂笑不已,朝一大把胡子之金神,喝道:“哈次快引走马车!”

金神二话不说,已奔马带动马车往左侧冲去。

祁镇更急,不顾一切已跳下马车,滚落地面,连滚带爬往刘安方向爬去,急叫:“刘将军──朕在此──”

也先见状亦感急切,马上纵马掠向祁镇,想抄他上马。

蓦然一声尖啸,震得群马惊惶悲嘶,也先差点被摔下马来。直觉反应:“杨小邪?”

头颅方往左后方发声处瞧去,小邪那把长刀已斩下七颗头颅,势如破竹地往此冲来。

也先顾不得再战,急忙喝道:“有埋伏!快撤──”

话声未完,已策马窜入前方军队中,想利用部下来掩饰自己行踪。

右边亦杀出郭登,相准准地直冲祁镇,一把长枪刺杀十数名蕃兵,已冲到祁镇身前,急道:“皇上快上马!”反手一抄,已抓住祁镇扣上马前鞍,复往退路冲去。

阿三、阿四两人被乱兵搞得眼花缭乱,一时也不知该轰向何方,心头直叫惨。再不轰!

此次错误可就不能原谅了,炮口直转,就是找不到目标,急得满头大汗。

小邪见郭登已救着祁镇,心头比阿三更急,恨不得咬两人一口,不得已只好立在马背,长刀猛挥:“搞什么?还不快轰?”

阿四终于见着目标,急叫:“快!乱轰!有轰总比没轰好!”

说话间已连轰三炮,全然朝瓦刺军轰去。

小邪没办法,折断一小节刀柄已打向郭登马前腿。怒喝几声,已杀往蕃兵,往炮弹落点处撞去。

郭登不知小邪偷袭,马腿被砸,一个不稳已往前栽。他与祁镇霎时跌下马鞍,四周蕃兵又已罩上。

此时萧无痕已冲至,急道:“皇上快上马!”双手又将祁镇拉上马背,准备杀敌冲出重围。一剑劈死三名蕃兵,却无法越雷池一步,急得又叫,“小邪帮主快过来──皇上在此──”

小邪充耳未闻,赶忙往敌军撞去,果然被火炮轰下马来,抓过长刀仍然猛砍敌人,并大吼:“也先大棵呆──有胆别逃──”

他有意让也先知道他已经落马,然后掉过头来拦截祁镇。

果然也先闻声,军心大定,暗自黠笑:“天助我也!”马上调马喝道,“冲!把英宗再夺回来!”

霎时大军全然调头,江河溃堤般涌向了萧无痕。

也先一马冲前,长剑不劈人而斩马腿,剑影一闪,马前蹄已断,哀嘶切叫,连人带马已往前滚,萧无痕和祁镇亦双双落地。

也先哈哈­奸­笑,巨掌一探,猛抓起祁镇,调马回头已下令撤军。

祁镇已急出眼泪,任他如何挣扎仍挣不脱也先强而有力之手臂,只得乖乖地再跟他回去当俘虏了。

小邪见状,一颗心才定下来,赶忙抢过一匹战马,追掠而去,溜着敌军尾巴,宰杀几人以“心头之恨”。

不到盏茶功夫,也先部队已奔出五里开外,小邪方自怒意冲冲而又甚为失望地策马回头。

映着一片血红夕阳,滚滚沙尘埋藏了无数军队,铁蹄奔扬,鼓尽了战胜者之骄傲,却添足了战败者之绝望与感伤!

望着满身血红红斑纹掺揉污泥几乎无一净处的小邪,众人说不出怅然,又怎会想到这全是小邪一手所造成?

敌军已走远,十箱金帛也已被拿走,祁镇仍在也先手中,这一战除了宰杀几名蕃兵外,可说一败涂地。

小邪却不这么想,轻轻一笑:“看到没有?蕃兵被我追得很惨,这是难得的战绩!”

萧无痕苦笑:“可是皇上却仍在他们手中。”

小邪道:“唉呀!我早就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抢不回皇上是在意料之中,应该高兴的是也先对我们还是甚忌讳,将来就够他受的了!看长远一点!我不认为现在救回皇上有何好处?说不定他脑袋一缩,来个举双手投降,那多划不来了!”

此次战役败则败矣,该想的是下次战局。刘安不愧沙场老将,轻轻一叹,已将此事搁下,道:“也许天命该如此,我们回城吧!希望下一战能奏效!”

小邪道:“当然会奏效,要不是战马跑得太慢,我一定把他马尾巴给割下来!让他分不清马首跟马尾!”

说话间,众人已撤入城内,很快地进入军机室,以商讨下次对策。

小邪道:“我认为该易被动为主动!以牵制敌军行动!”

刘安道:“你要攻击也先?”

小邪点头:“不错!这是必然的结果!光守,是退不了敌的!”

刘安道:“我知道战至最后仍须反攻,但此时敌我兵力相差悬殊,若贸然进攻,将十分不利!”

“哪有这回事?人少就该采用游击战,能吃就吃,不能吃就逃!多耍几次,保证也先脑充血而翘了!”

萧无痕轻笑:“有小邪帮主带队,我认为此方法十分可行!”

刘安也听过小邪以三十骑把也先数万大军像切­肉­饼般,开了一条“人行道”,而将萧无痕给救出来,当下也不反对他所提议,道:“杨将军认为何时突袭最为恰当?”

“打铁该趁热!等摸清也先落脚何处,马上就可以带兵去撂了他!”

郭登道:“照也先出没路线,该不离白羊口、宣府、本城和紫荆关之间,一天一夜时间就可以走遍这四个区域,活动­性­相当大!”

小邪道:“就是太大,才要先摸清他们藏在何处?否则,随时都可派兵去逮他!”

刘安道:“今夜也先可能藏于洋河附近山区,明日可能往宣府方向行去,因为他发现本城兵力增加,必定找较弱之城镇下手!”

小邪道:“如此推测很有道理!不管如何,只要碰上了,我就­干­,打不赢再逃!多打几次,累也要把他们给累死!”

刘安颔首:“依你之见,该带多少兵力较妥当?”

小邪道:“三百名壮汉、三百匹快马!打游击,不须要太多人手,以快捷为主。”

刘安道:“人马没问题,不知杨将军须要与何人同行?”

小邪道:“小七没来,否则他最适合,现在只好找阿三和阿四了!”

萧无痕道:“我可以代替小七!”

小邪摇头:“不行!你是后卫军队!我们­骚­扰过后,你就必须吃掉对方,再则我们被困了,还是需要你来解危!”

萧无痕闻知自己仍能参战,亦不坚持定要打先锋,遂问道:“你须要多少人手做为后援?”

小邪问刘安:“城里还有多少兵力?”

刘安道:“受伤不算,还有八万四千余人,马匹却只有一万余匹。”

小邪稍加考虑,已往桌面地图瞧去,不久道:“小王爷你就带七千名骑士、三千名步兵。步兵以弓箭为主,火器为副,每到一个地方则设立防护线,以能阻止骑兵攻击为佳!然后步步为营,慢慢将也先逼出关外!而七千名骑士就得随时支援我喽!”

萧无痕颔首:“我自会调度!”

小邪指着地图和“大同”呈三角形之两座小山,道:“设立防护线最好离大同城别太远,以便能相互支援,超过百里就交由宣府城负责,省得军力过于分散而遭到敌人反咬!”

刘安对小邪之调兵,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觉,然而他却不得不佩服小邪如此小小年纪就能下如此对策,实是难能可贵,实猜不透是谁才能教出如此神奇之人?

其实小邪早年在欧阳不空有意栽培下,攻守战略早就融于心中,十二岁开始,欧阳不空想赢他一盘棋已是难上加难,可见其运兵遣将之神妙,自非一般普通军事家能比拟,况且他又将胜负早已抛开,在百无顾忌之下,要不想让他赢仗还真不容易。

如此说来,他已无对手了?

凡是人都有缺点,小邪也不例外!

再讨论一些细节,众人已散去,各自准备下次迎战也先部队。

一处散去,另一处却方聚集。

山区一角,无数蒙古包之中的一篷,布置豪华,灯火通明,方形木桌上放置地图,也先和一名黑袍白发,连眉毛都已发白而卷伸如鼠尾之老人对面而坐。

黑袍老人发虽白苍,肌肤却红如醉酒泛红,双日如反了光之碧玉翡翠般冷森而狡黠,像要刺穿人们心口似地嵌在浓浓一堆肥­肉­中。但脸庞除了眼眶那堆肥­肉­,它处却瘦得如皮包骨,活生生是俱变形僵尸。

梳洗甚为平整的衣袍见不出一丝皱纹,连那动作都似松了发条之木偶,慢得令人憋心不下。

他的话更慢,而且低沉,却有无尽之慑人力量:“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对付杨小邪!”

也先稍带失望表情:“要是有,你手下又怎会被轰得损失过半?”

黑袍老人残酷冷笑:“那是因为本座不在场之关系!现在绝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也先道:“希望教主别再让本王失望才好!”

听也先所言,难道他就是“天灵教”教主?见其左胸那只比平常鹰记更大一倍而且金丝缠红边之舞爪飞鹰,想必是错不了。

教主冷笑:“王子请放心,一个小毛头,有何可惧。”

也先道:“本王不同意你的看法!他虽小,武功却高得吓人,尤其满脑子鬼主意,实叫人防不胜防;不满你说,傍晚那一战,据手下报告,他是故意中弹下马以引诱本王再劫走祁镇,其目的为何,本王到现在还没猜透!”

教主道:“也许他和祁镇有所怨隙,所以不愿将他救回去。”

也先道:“既不想救人,他又何须花上数万两黄金开这个玩笑?”

教主也说不上,猜不出,但他仍认为小邪是无目的。他道:“杨小邪武功虽高,童心却仍相当重,以前在江湖上拍卖数十万两银子都面不改­色­,区区数万两黄金,他未必放在眼里!”

也先反问:“这就是你对此事之定论?”

教主道:“此事不论结果如何,对本军影响并不大,知与不知并无多大关系,若能将其捉来,一切事情皆可迎刃而解!”

也先道:“想捉他?谈何容易!他狡黠如狐,行动如飞豹,扑杀如残狼。本王和他合作过,对他再了解不过了!”

教主黠笑:“再聪明的人,也有疏忽之时,只要是人,都有其弱点!我们只要针对杨小邪弱点去打击,引诱他,仍是足以将他制服!”

也先问:“他的弱点在何处?”

“黑狗!”

“黑狗?”也先愕然而难以相信。

教主颔首­奸­狡直笑:“不错!黑狗就是他弱点!”

也先对其所言,实在无法想出其中奥妙:“有何原因?”

“有!”教主解释,“杨小邪和其帮众嗜狗如命,尤其是黑狗,又叫‘乌龟狗’;根据本座调查结果,杨小邪是逢狗必杀,连他武功最厉害一招都取名‘乌龟狗’可见其心­性­是如何偏好黑狗,而且去年中原两大帮派之一之‘神武门’当时亦因黑狗出现城边,而遭到杨小邪之决心攻击。这些都是事实!”

也先听得想笑,所以他笑了,搓搓­唇­上黝黑八字胡,笑眯了眼:“真是怪人?连弱点都让人无法想像!黑狗……”

教主道:“这是唯一能引诱他而不让他起疑的东西。”

经过教主说明,也先也觉得此法甚好,立时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引诱他?逮捕他?”

教主自得而笑:“只要将黑狗置于陷阱中,等他落入陷阱,再包围将他擒住。”

也先沉思半晌,道:“教主手下还有多少人手?”

“自京城被毁七十余人,如今只剩五十余名,但他们身手较高!”

“可否全部调来?”

教主稍微怔愣:“你想全部用上?”

也先道:“七十余人都尸骨无存,五十几人?老实说,本王仍不放心!”

教主道:“王子太多虑了,此次在诱敌,他不来便罢,要是他来了,本座保证让他来得去不得!”

也先道:“教主能调多少人就调多少,此次若不成功,恐怕就再也无机会了!”

教主稍加沉思,不久道:“本教徒众散布中原各处,一时也唤不回来,近期内若是杨小邪来犯,王子该有所准备才是!”

也先道:“我将全力以赴!”

教主频频点头:“只要找妥了黑狗,哪怕杨小邪不上勾?”

小邪当真如他所言──逢狗必杀?

以天灵教一教之主尊贵之身份出此策略,看来是假不了了。

双方尔虞我诈各怀鬼胎,不知将鹿死谁手?

第二天清晨,小邪已领着阿三、阿四和三百骑壮士,浩浩汤汤往洋河方向行去。

一夜的探索,他已知也先昨夜确实夜宿洋河山区,现在赶去,就算找不到人,多少也有线索可寻。

阿三、阿四两人玩火炮上了瘾,临行前,都得拖两尊火炮同行,方始甘心。小邪亦觉得有火炮同行,多少会带些方便,火力更为旺盛,而且此去路途并未起伏颠簸过大,携炮同往,仍然可行!是以并未拒绝。

他们走后不到一个对时,萧无痕亦领着大军随后出发,以为后卫,随时支援小邪。

如此,两批人马,一前一后已渐渐往洋河逼近。

将近中午时分,小邪一行已进入山区,藏妥手下后,小邪道:“阿四你留在此指挥军队!小心别乱跑!我和阿三去探探蕃兵往哪个方同走,也好半途拦下他们。”

阿四点头:“去吧!要用火炮,吹声口哨即可!保证一吹见效!”

小邪并不多言,马上和阿三徒步潜往洋河方向。

不多时,他们已找到也先军队宿营处。一片凌乱,聚集之火堆仍有不少白烟冒起,想必刚走不久。

小邪瞧瞧四处,道:“他们人马仍然不少,少说也有十万人左右!有得战了!”

阿三道:“如若一把刀杀一万人,就得换上十把!嗯!是笔大生意!”

小邪道:“等你杀完,说不定小蕃兵又长大了,杀不胜杀!”

“那……该怎么办才能一次见效?”

小邪道:“多啦!比如说赶他们下洋河,或者阉了他们,让他们生不出小蕃兵,不就得了?”

阿三瞪眼:“照你这样阉下去,三辈子也阉不完!阉不胜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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