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段烈的保证,申屠袭听话的闭上眼许久后,在被黑暗夺去意识前一刻,他好像感觉到脸颊上有热热的液体滴落,流进他的嘴里咸咸的……
烈哭了吗?
申屠袭想开口问,但已不由自主的进入梦乡段烈轻抚着像孩子般倦了的申屠袭,凝视着他,直到他睡去,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她抹抹脸,由于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她艰难的站了起来,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洋装套上。布料摩擦过伤口,她咬着牙,忍住那股疼痛比起他的自残,她受点小伤其实不算什么。段烈静静的想着申屠袭不是故意伤她的,他只是失控了,崩溃了而已如果放着他不管,让他一个人独处,恐怕她明天会在血泊中看着他浑身是血的哭泣着唉,真是让人无法放心的小子之后,段烈拿起装着照片的信封走出房门,踱到一楼,找出一个铁盆和打火机她将后门推开,在信封上点火,丢进铁盆里,让罪恶燃烧,毁去一切证据红色的火苗慢慢变得赤紫,燃烧的照片让那股烟充满臭味,她伸手扬呀扬,还是不小心吸进了几口,因此咳个不停当火焰慢慢消失,盆底只余一块焦炭,好似本质不洁之物,就算化成了灰,还是污黑的还好申屠袭还没有打开它,那些照片很粗糙,不知道是不是偷Pāi的人是一种视觉的动物,眼前的事实的确让人难以找到借口拒绝接受身为邻居,段烈见过邢定薰几次,加上申屠袭不时的形容,她一直觉得她高贵得像个女神也许,申屠袭那样干净的男孩,就是喜欢那种圣洁,对爱无比坚贞的女性吧假使他看到了那些照片,后果恐怕就不只是幻灭这么简单了她是自私的,不希望他更痛苦今晚,他眼中的泪,已经足以让她也跟着痛入骨髓想一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呢段烈不由得苦笑好强且带点狂傲,正港的男子汉,是申屠袭那个一直线的笨蛋最想成为的男人但是,人生有时像团烂泥,本来就不会太顺利,任何人都有挫折、脆弱的时候,愈是想坚强,愈是无力站起不过,她一点也不讨厌那样子的他那也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啊,笑着的他让人心动,而哭泣的他让人心疼,牵动着她所有的思绪段烈无奈的凝望着天空。这时雨势已经变弱,天色灰蒙蒙的“唉,好为难啊。”
她自言自语着“该不该等他忘记邢定薰呢?他最喜欢我的地方,好像就是我对小霓不变的爱耶,他会不会在对邢定薰的幻想破灭后,更不能接受我不爱小霓?
“真糟糕,为什么爱会在这种怪时机冒出来咧?不过,我也没办法控制啊,随便啦,真烦。”
“为什么是他咧?如果最后是他,那怎么不是一开始就是他呢?小霓,我是真的爱过你,真的,我发誓,那种心情绝不虚假,只是,我现在的心情也是真实的“天国的爸妈,女儿现在遇上人生最大的难题,该怎么办呢?”
段烈将铁盆中的灰烬倒掉,然后关上后门,雨中仅留下无人听闻的字句,和源源不绝的情思申屠袭是在全身疼痛的情况下清醒,可是他还没睁开眼睛,太阳|茓便被某个东西敲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本能的反应令他马上张眼迷蒙的视线中,段烈抱着膝,靠墙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动也不动,像尊雕像般凝视着他正有些不解,他同时也发现,那扔在他头上的东西是一盒药用软膏申屠袭伸手爬了爬乱发,迷迷糊糊的尚未清醒“烈,你拿这个丢我干嘛?”申屠袭才说了一句话就咳了声,是昨夜的叫喊留下的后遗症,“你怎么坐在那里?上来。”
段烈闻言未动,却笑了下申屠袭看着她,觉得心重重地被撞击,被震撼。她突然绽放微笑,美丽得让人心悸段烈的存在感不知怎地变得好强烈,无预警地席卷他的心神“你身上都是齿痕,擦药吧。”想起昨夜他要她放胆咬他,搞得他身上也是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洞,她有些无奈地道性不见得一定要有爱才做得下去,而且,性也不见得必然温柔,在很多情况下,它本身就如同狂野失控的兽可是,在疯狂的Xing爱之中,她被安抚了,他也是,疼痛是一种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方式之一申屠袭这才想起昨夜的情事,并且明白身上的疼痛是怎么回事,渐渐澄亮的眼眸却掠过一丝忐忑“你……你还好吗?”他吞吞吐吐的问,没了平时的坦率段烈拉开洋装的宽领口看看自己,并检视一下肩和手“我已经擦过药,反正上班穿长袖衬衫遮得住。”
她说得无所谓,他却不能大而化之,于是脚一跨,来到她身前,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怎么这么冷?你坐在地板上一整晚?”一碰触她,才发现她的身子冰凉得不可能错认,让他剑眉紧蹙段烈未答,伸手摸了摸申屠袭的伤口,意料之中听到他的抽气声“喂,小袭,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乱来?”带着些指责意味,她温声却正经的道迎上她温柔的眸光,申屠袭现下只想死一万次“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粗暴。”
那诚恳的道歉换来一声鼻哼“白痴。”
申屠袭的眉心仿佛从溪谷变成断层“为什么骂人?”
不解风情的一问引来一记白眼和刺痛,段烈迳自帮他擦起药来,手劲不见温柔,好似报复般粗鲁“因为你欠骂。”
申屠袭的眉间是更从断层变成海沟“我欠骂?你、你轻点。”
“懂得要我轻点,你下次能不能别教我咬你?”
总算明白段烈在不爽什么,申屠袭绽放微笑,豁然开朗虽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但他真的欢欣雀跃,明明他现在应该一点都快乐不起来但是,某些记忆和感觉好似在晨光中失了颜色,即使它还在,可是已不那么强悍的足以左右他的心情,反倒是她的一嗔一笑,让他有如坐云霄飞车,一颗心似在云端飞扬“那我再对不起一次,小烈,原谅我嘛。”
段烈未答,手指上用力,非让他的闷哼声粗重才高兴“我咬不下去,你还要我死命咬。你有苦头吃了,待会儿路卡教你扛货的时候,你一流汗就等着痛死吧!”
申屠袭听着段烈的诅咒,头却下意识地一转,窗外是夏天令人目眩的阳光,可以想像天空有多么晴朗“昨天晚上的那场大雨,最后放晴了耶……”
“你这白痴,哪有不放晴的雨呀!”
“对喔……”
“白痴!”
“喂,小烈,你别骂我白痴啦!”
“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
这一瞬间,申屠袭和段烈都没有发觉,两人的好友资历已停留在十五年,在永远不可能到达的第十六年之前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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