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白骨剑陈日月显然心思散漫,他大概是意料不到无情会派给他这个任务吧?抑或是他以为天下第七早已死去。
不过,他集中注意力的方式显然与阴山铁剑叶告不一样。
他选择用发问。
他喜欢问。
不懂便问。
问才会知道。
“为什么要先去名利圈?”
“那儿多差役、吏人盘踞,老板盂将旅又是世叔好友,又是我们六扇门里的名宿,高飞也寄居那里,正好可阻止他人跟踪、干扰、从中作梗。差吏灵脚之地,可杜绝明闯。”
“公子认为还会有人Сhā手此事?”
“只要天下第七一日未死,老字号就非杀他而不甘心。六分半堂也要此人活命,要追查过去的一件悬案。蔡京派系,自然要夺回他。”
“老字号不是已经走了吗?”
无情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是己走了,但他们这次出动的人里,有两个顽童……”
“顽童?”三剑一刀童都为之大感兴味,于焉有问。
“那是温渡人与温袭人。”无情知道他们都起了好胜之心
——小孩子毕竟小孩子!
“他们两个也有小孩子气,一定不服气,尽管天下第七死了,他们也会回来祈他一刀。他们本是‘七杀一窝蜂,不死必成疯’温随亭的徒弟。他们一击不成,兜转过来再施袭击,已非首回。去年,他们两人联手暗狙‘呼龙社’主持人凤利兵的时候。就用了这一记‘回马枪’。上月,这对‘金童玉女’也攻击过‘雨花城’,屡攻不入而退,俟城主‘镇心掌、震山拳’汤告老以为太平无事,打开关迎客之际,这对顽童突叉闪现,各打了汤告者汤城主一枚毒针,害得他现今仍在榻上卧病疗毒……”
——连这些事,无情也尽记心里,如数家珍。从个人过去的行为中去观察此人的性格、方式,那是极有用的资料,是以作出有备无患的推断。
“所以,”无情作了结论:“就算是老江湖如温子平、温壬平二人,不见得会回去再审视天下第七的生死——可是渡人、袭人却一定会回来,也势必回头。”
“此外.还留在天下第七‘尸身’旁的是老衙差、牌头:灰耳和沙尘,两人都是硬手,也是硬骨头,要避他们,不要硬碰,也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无情矩细无遗的嘱咐:“所以,你们出手的时候,不要用趁手兵器,也不许露面。”
“还有,”说到这里,无情的语调沉凝:“天下第七此人殊不简单,他虽身负重伤,你们也万勿掉以轻心。一旦遇事,可放五色旗花火箭,或即通知孟将旅、进驻‘名利圈’作内应的都头‘下三滥’高手‘九掌七拳七一腿’何车。另外,如替天下第七养伤,可自‘名利圈’后门直去‘汉唐家私铺’,那儿有‘发梦二党’的弟兄们看顾照料。——只要发现天下第七有异举,你们制他不住,就不要强来,务必要先通知我。”
叶告马上就答:“是。”
陈日月却问:“有一点我仍不明白。”
无情道:“你说。”
陈日月道:“我怕。”
无情道:“你怕?”
陈日月道:“我怕说了公子会生气。”
无情道:“你别用话诱我答应你什么。你这鬼灵精。你要问的,就算我生气,你也免不了有此一问,别拖拖拉拉,婆婆妈妈了。”
陈日月给看穿了心事,有点腼腆:“我不明白力何要救助天下第七。”
无情道:“那是我和他的私仇未了,我要于他一个公平机会。你们是局外人,这件事,如果你们认为做的不对,大可不必Сhā手,我不怪你们。”
何梵在旁听了,忙不迭的说:“这么好玩的事,怎能抽身袖手,不行不行。可惜我没得去。”
他故意激起阴山小剑神叶告的兴趣来,可是叶铁剑依然木然,不置等否。
陈日月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嗫嚅道:“好像……除这个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吧?不知……”
无情一笑,啐道:“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不错,我救天下第七,的确还有别的图谋——”
说到这里,无情又神情凝肃了起来,反问:“你们真想知道?”
银剑何梵脱口而出:“想!”
铁剑童子叶告只点头不迭,口中咿咿呀呀,表明他一早已明白猜估到了。
对此,一刀童白可几有点忍无可忍。他成为无情亲信虽然不多时,但对叶告“滥竿充数”敷衍装懂的做事方法,很是不以为然。
“那你明白公子的用意了?”
白可儿直问。
“什……”叶告吓了一跳:“什么!?”
白可儿皱了皱眉:“公子的计策,你都领会了吧?”
“这……”叶铁剑犹豫了半晌,终于将胸膛一挺:“早明白了。”
白可儿道:“那好。公子的用意是啥?请教你!”
这阴山小剑神一愣再愣,又迟疑了半晌,才说:“我……我不太清楚,但却很明白……”
“到底清不清楚?明不明白?”白可儿可更不耐烦了,“我们这时分没功夫跟你蘑菇。”
小剑神叶告这给逼绝了,终于说:“我当然明白。”
这回连阴阳剑陈日月也看不过眼:“明白就说出来吧,好让大家听听。”
铁剑叶告又期艾了一阵,终于像遇溺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公子明见万里,睿智过人——他这样做,必有深意的。我当然明白他另有用心。”
小剑仙陈日月紧咬下放,“那到底是何用意?你提示一下可好?”
叶告膛目道:“我是知道有用意,但用意是什么……这个嘛……公子算无遗策,举世无双,我们怎猜得着?”
一时间,陈日月和白可儿都为之气结。
一个骂道:“那你是白说了,白兜圈!”
一个啐道:“不知就是不知,你不知扮知,既不问又装懂,怎学到公子的高明处!
“那就别穷耗了!”何梵在旁打了个圆场,“不如直接请教公子吧!”
无情见起争执,他也不Сhā咀,只心里有数,问:“你们真要知道,我就说。”
白骨阴阳剑陈日月则说,“如果公子认为不便说,我就不敢要求听。”
“你这小子!”无情含笑注目,轻啐道:“就是太知机,小滑头!”
陈日月马上乖乖驯驯的说:“在公子面前,我哪敢耍花样!
只要不给公子敲破了头,已拾得一身彩了。”
风云刀白可几则仍在寻思。他这个人,事情来得到破解,是断不肯随便放手的。无情很了解他的性子。
“——我看公子对是否杀死天下第七也几番犹豫,看来。
公子对他生死之间也有矛盾,难以抉择,故尔不像公子一贯作风。”白一刀道,“大概公于是认为:这人该死。但若押他回牢,一定让歹人释走。如果放了,又与律法不合。只是公子又想给他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而且……”
三剑童都看着这刀憧,等他把话说下去。
“而且,”白可儿摊摊手,无奈地道:“公子杀而活之,必有深意,大概是有些事非天下第七活着不可知、不可办吧?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我就莫测高深了。”
“不高,不深,”无情道:“只为了对付一个人。”
四童齐声问:“一个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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