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永璇也听绵宁说起过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弟弟,永璘与绵宁关系虽然一般,但是还是暗中出手帮绵宁解过几次围,至于是为什么,永璇觉得自己没必要去了解。这份情心领了便是。
“你们倒说说看,这北边该怎么动?”虽然是元旦,但是乾隆还是将军机大臣们都叫了过来。
梁国治、阿思哈这两个非六部堂官出身的人见到永璇立在一旁略微吃了一惊,但很快他们就想起来了,永璇身上还挂着“军机处行走”的身份,倒也是名正言顺的军机处成员。
“永璇你来说说你那个‘三步走’计划。”乾隆其实对这一届军机处是感到非常不满的,这届军机处是资历够了,但是实践经验却是非常缺乏。除了于敏中外,其余都并非军机大臣出身。毕竟在傅恒、刘统勋、刘纶去世,尹继善致仕之后,军机处早就是青黄不接了。对于乾隆来说,这一届军机处不过是过渡的,撑到自己找到新的军机大臣之后就可以解散了。所以乾隆也不指望他们能提出来好意见。乾隆点出永璇,也是不得已,“你说说看,如今准备得怎样了?”
“儿臣看了最近盛京将军递交的折子,俄国人在远东虽然部署了部分军队,但是战斗力普遍一般,想来俄国人也没指望能在外兴安岭以北的东西伯利亚地区立足。儿子希望皇阿玛能早下旨意,令盛京将军做好准备,开春后择机出兵。”永璇侃侃而谈,“儿臣认为目前耽误之急是要打掉俄国人在远东最重要的军事基地,马加丹。”
对于马加丹,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军事港口,但是这个地方确实扼守勘察加半岛与楚科奇半岛重要的军事枢纽。即便在后世,勘察加半岛与楚科奇半岛也没有太多的经济意义,但是军事战略价值还是在的,而拥有了马加丹等于是彻底断送了俄国人早东西伯利亚的打算。
“蒙古人似乎也要动一下才好。”乾隆其实之所以愿意提供武器给蒙古人,自然是想利用战争进一步削弱蒙古人的实力。
“东西伯利亚自然是由盛京将军去负责,蒙古诸位王爷的目的则是贝加尔湖地区。”
因为听到永璇在讨论北部军事,早有军机处章京去取了地图过来。“
“贝加尔湖地区。”乾隆看了下地图,“离蒙古人倒是近,他们也无话可说。”
“根据北边传来的情报,俄国人目前主要聚集在乌斯季奥尔达布里亚特地区,他们在这里兴建了切列姆霍沃、斯威尔斯克、博汗、库图力克四座要塞。”永璇将四个要塞的大致方位标记了出来。
乾隆虽然好大喜功,但还算是读了点兵书的皇帝,他很快就瞧出了端倪。“俄国人的算盘真是打得好,切列姆霍沃、斯威尔斯克与库图力克互为犄角,将乌斯季奥尔达布里亚特控制住了,成了俄国人在我朝北边的大钉子。而那博汗却是俄国人伸向贝加尔湖的前锋,就算我们打掉了博汗,依靠切列姆霍沃、斯威尔斯克与库图力克这三座要塞,俄国人与我们还能有一战之力。”
“皇阿玛圣明!”永璇立刻送上一记马屁。
其实乾隆与永璇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正是因为乌斯季奥尔达布里亚特是个难缠的地方,所以才要让蒙古人去打。借用俄国人的手,磨掉蒙古人的有生力量。若是蒙古人赢了,那也是惨胜,到时候让蒙古人去镇守乌斯季奥尔达布里亚特,等于就是将蒙古人彻底圈禁了。而若是蒙古人输了,朝廷则更理由去削弱蒙古人。何况就算蒙古人败了,俄国人也绝对不好受,然后再由朝廷出兵就容易得许多。
“那哥萨克骑兵呢?”于敏中皱眉道。
其实对于哥萨克骑兵,军机处没有太多的情报。第一次听说哥萨克骑兵还是因为土尔扈特部回归而听到的,后来关于哥萨克骑兵的情报大多来自永璇提供。尽管大家认为满洲八旗的骑兵天下无敌,可是对于哥萨克骑兵还是颇为忌惮。
“哥萨克骑兵最近的营地在巴尔喀什湖的西北岸,那边有伊犁将军守着,并无不妥。”永璇倒是不忌惮哥萨克骑兵来救援,本来从盛京方面出兵就是打了一个时间差,等哥萨克骑兵大举来袭的时候,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完全是以逸待劳。
乾隆道:“拟旨,命索诺木策凌严阵以待,若是哥萨克骑兵离营,则择机出兵,占领巴尔喀什湖地区。”
“遵旨!”
正在大家讨论蒙古与盛京将军如何出兵的时候,忽然有章京进奏道,说是南洋的军报到了。
乾隆微微一皱眉,而永璇也是紧张到了极点。若是南洋战败,那势必影响朝廷北伐,乾隆为了安抚人心,自然是要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顶罪。
“拿来。”乾隆将军报拿在手里,扫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然后将军报给了于敏中,“朕的南洋海军在安达曼海全歼英国东方舰队,英国人这回是欲哭无泪了。朕与法国人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孟加拉地区和印度的东北部,尼泊尔、不丹等藩国国王亦出兵。另,英国人在远东最大的基地,爪哇岛已经完全沦陷。五国联军正在整编,同时等候命令。永璇,你看后面怎么办?”
“自然是一鼓作气,拿下印度。”
“是极!朕要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告慰列祖列宗。”
“皇上圣明!”众人纷纷送上马屁。
而此时的永璇则是期盼回到王府能看到更详细的军报,他要知道南洋海军到底损失多少,是否足够拱卫南洋,震慑法国等宵小。虽然五国同盟在解决澳大利亚之前是不会解散的,但毕竟谁的拳头大就能分到更大的蛋糕。永璇渴望胜利,但不是惨胜。
“永璇,朕准了你的方案。”
“儿臣叩谢皇阿玛。”
“自明日起,你负责坐镇京城,督促诸兵士北伐。”
永璇心下苦笑,看样子乾隆是打算将自己拘禁在他身边了,但嘴上还是说道:“儿臣遵旨!”
永璇知道自己虽然是号称总督北伐,但是却没有对应的职位和相应的旨意来明确。就跟当年的十四阿哥一样,大将军王又如何?虚衔哪里比得过实职啊。
正文 薨逝。和亲王。丧礼伊始。
乾隆首先接到的关于安达曼海战的捷报是通过信鸽速递递送上来的,但由于信鸽的负载量有限,所以仅仅是知道了大概。详细的军报还在利用八百里廷寄从广州递来,估算着日子,应该是已经过了长江了。
因为南洋战事已经越来越有利于华夏,届时无论朝廷是一鼓作气拿下印度和澳大利亚也好,或者是趁此机会捞一票就走也罢,乾隆的选择是多了许多。正因为如此,乾隆的脸色是好看了许多,连带着后宫里诸人也是喜不自禁。
只是这样欢乐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和亲王府便传出来和亲王“不好”的消息。能让太医院递上来的折子写上“不好”这二字,基本上也就代表着这个人基本上没什么可能性了。乾隆看了折子,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于弘昼,乾隆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自己与弘昼是一般大小,弘时还在的时候,自己与弘昼倒是真的很融洽。不管怎么说,二人都有共同的敌人。只是弘时一倒,两个人就不能不被推出来打擂台。虽然还有年贵妃的几个儿子,但是无论雍正还是朝臣们都清楚,如果年羹尧还活着,那年贵妃那几个儿子就算是短命相也是会坐上皇位。可年羹尧最后还是得罪了雍正被杀了个干净,那几个短命的儿子自然就没了夺嫡的可能性,甚至连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弘历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己曾经被康熙养在跟前,但是弘昼却是承欢父母膝前。弘历不认为自己在弘昼面前有多大的优势,但是好在雍正登上皇位没多久,弘昼便开始荒唐不羁起来。惟独自己的母妃,后来权倾后宫的熹妃对自己的这个养子疼爱有加,再加上他的生母裕妃也是随着他胡闹,所以也无人能约束住弘昼。即便闹到雍正跟前,雍正顶多是斥责一句“胡闹”。久而久之也无人去管弘昼,这弘昼居然真的成了四九城里最大的纨绔。
不过弘历知道这一切都是弘昼的伪装,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身上有几根毛,弘历都是有数的。弘昼的这一系列伪装如何瞒得过弘历?只是最后皇位是落在了自己头上,而弘昼也越发荒唐。连劫道户部官银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弘历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能玩到什么程度。不过劫道官银的事情让乾隆动了杀心,但好在弘昼自己进来请罪,再加上太后与裕太妃的求情,最后他也只能随意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之后,弘昼便没有再做出让他愤怒的事情来,虽然弘昼依旧荒唐,但仿佛知道一个限度,不再去触碰到乾隆的底线。乾隆过了很久才意识过来,这个弟弟在测试自己的耐性到什么程度而已。不过既然自己这个弟弟晓得轻重,乾隆也只能随他胡闹而去。
可在永璇当差之后,这个弟弟隐约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看上去内务府与招商局互不统属,但是乾隆心里很清楚,招商局将目光投向海外,而内务府则主力在经营国内。招商局与内务府这两个华夏最大的商业利益集团仿佛有了默契一样,互相扶持,共同瓜分天下的财富。
而且弘昼的四个嫡子都有了出息,永璧是海军衙门的主管大臣;永瑸则管着铁器工场;永琨是东瀛总督;永璔则在西山大营。就算乾隆不说,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个人就是永璇最大的臂膀,就算和亲王态度暧昧一些,可是和亲王一系倒向永璇的事实是不容争辩的。
乾隆收回自己的思绪,合上折子。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制衡永璇了,现在自己与永璇的状态就是谁先出手,谁就输了。朝臣和宗亲当然容不下永璇逼宫,但是也不能容许乾隆将永璇给抹杀掉。不说整个海军与新兵是支持永璇的,单说天下商人皆心向永璇。如果乾隆逼反永璇,只怕是整个江南立时就丢了。
“罢了,罢了。”乾隆自言自语,他望向乾清宫,仿佛在看着那正大光明的牌匾。无论后面的名字写的是谁,那上面只会有那个名字而已。“传朕的旨意,命恭亲王永璇替朕去瞧瞧和亲王的病。”
乾隆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旨意,惟有苦笑道,原来自己还是没有放下心结。
乾隆的旨意自然很快传到了永璇这边,永璇本来就在名义上管着西医院,所以对太医院的消息还是非常清楚。和亲王已经数度不好了,如果不是西医院的拼死抢救,只怕年前就抗不住了。但好歹在中西医的轮番治疗下,熬过了新年,但是还是没有熬过元宵去。
“爷,可要换朝服?”永璇还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章佳氏已经命人带着衣服赶了过来。虽然章佳氏对永璇这几日歇在那拉氏这边有些不满,但是她毕竟是朝廷命妇,自然清楚乾隆的这道旨意代表什么。她在未出阁的时候就晓得自己的丈夫与和亲王可谓是关系深厚,这对叔侄曾经可是京城里一对活宝。如今和亲王要去了,只怕最难过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朝服不必了,换礼服吧。”永璇想了一会,“横竖是宗室里的事情,穿着朝服去反而不美。”
章佳氏没有反对什么,只是命人将礼服取来,然后按照品级换上对应的礼服。因为永璇是代表乾隆去探病,颜色上就没有太多忌讳反而还要隆重,于是最后只能用这般喜庆的礼服去探视病人。
那拉氏看着章佳氏为永璇张罗时的神态,原本已经消失的嫉妒居然又重新被翻了出来。自己最近可是恭亲王府里风头正劲的女人,不仅进了宫,而且这几日王爷可是夜夜歇在这里。但是看着永璇与章佳氏对话的神态,章佳氏才是王爷真正的妻子,那自己又算什么?
永璇没有注意到那拉氏黯然的神态和嫉恨的眼神,而是带着亲随匆匆忙忙地赶向和亲王府。
站在门外迎候自己的是永瑸,想来永璧赶回天津的海军衙门了,估计再赶回来还要时间。至于远在东瀛的永璔,只怕是赶不回来见最后一面。
“王爷如今可好?”虽然知道这话没什么意义,但是永璇还是得礼节性地问一句。
永瑸叹了口气,“如今只是靠着参汤吊着口气罢了。”
永璇默然,最后只能道:“如今身上还领着皇命,少不得要进去探视王爷。”
永瑸也没有说什么,领着永璇进了弘昼的正房。
永璇瞧着弘昼的脸色已经暗沉,便晓得旁边的太医、西医不过是“尽人事”罢了。而在一旁守候的福晋吴扎库氏也是垂泪不已。
永璇挥挥手,对忙碌的太医西医道:“你们都下去吧。”
“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弘昼忽然醒了过来,虽然声音还是嘶哑,但是有了一丝精神。
永璇瞧着弘昼脸上泛上的一丝病态的嫣红,便晓得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永璇忙打了个手势,便有人端上来参汤。虽说延不了寿命,但好歹能多一份精神将话说完。
“可是皇上打发你来的?”
“是。”
弘昼笑道:“也是,若不是我那皇帝哥哥打发你来,以你今时今日的体面与权势,也不该上我门来。”
“皇叔说笑了。”
“我‘荒唐’了一辈子,岂会在临终的时候再‘荒唐’一回?”
永璇默然,这皇位的夺嫡大战好生生将人磨成了这样。康熙朝的大阿哥与二阿哥,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最后不是两个都被圈禁到死。再想想后来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永璇心中唯有长叹一口气。如今他不也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己的皇父,唯恐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叔侄好好说上会话。”弘昼道。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弘昼在自己府里素来是说一不二,自然大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吴扎库氏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你是日后的皇帝。”弘昼忽然出言道。
弘昼这番话倒是惊出了永璇一身的冷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是死,听到的人也是丝路难逃。
“你太过小心了!”弘昼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我可以告诉你,无论那牌匾背后写了谁的名字,念出来的那天也只会是你的名字。永璇,你且告诉我,你日后想要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子?”
永璇道:“我只求日后天下黎民能因生在华夏而自豪。”
“好,没看错你。”弘昼咳嗽了几声,“你去复命吧。”
“皇叔。”
“回去吧。”弘昼闭目道,“我该给我的家人交代遗言了。”
永璇只得应了,离了和亲王府,打马回复皇命。只是自己从紫禁城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礼部的官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想来是来启奏的吧。
乾隆三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和亲王薨。
“小燕子,你要换上这件衣裳才能去。”永琪满目宠溺地看着他的女神。
“不要嘛,这颜色丑死了。”小燕子的品味素来奇怪,除了大红大绿,其他颜色在她眼中便是难看不已。
乾隆对弘昼的丧事还是非常看重的,命自己所有的儿子都要去祭奠。满人尊崇白色,所以丧服倒不是以白色为主,大部分是黑色或深青色为主。只是入了关之后,少不得被汉化,于是在原本的深色丧服上点缀了一些白色,例如帽缨、腰带、荷包、络子等等。这些深沉的颜色自然是小燕子厌弃的,但是小燕子有非要出府透气,故而永琪再跟小燕子纠缠。
“你不爱我了!”小燕子嘟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干嘛非要穿这些丑死人的衣裳。”
“珠格格若是这般没大没小,落在旁人眼里,少不得要说咱么府里没规矩。”侧福晋索绰罗氏出言讥讽道。
索绰罗氏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再加上她又是出身御史家庭,故而对礼节看得非常之重。虽然她知道自家的王爷已经无缘皇位,但是她不想落得一个被圈禁终身的待遇。
“谁没大没小?”小燕子立刻愤怒了,“不就是穿件破衣裳吗?我穿给你看!”
虽说小燕子毛病不少,但是做说到做到的脾气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了。于是小燕子乖乖地换上了丧服,跟着大家出了门。
来到和亲王府,小燕子第一个就被亲王的宅邸给惊到了。想当年永琪不过是个郡王而已,如何能与亲王想比?再加上后来又被降爵到贝子,哪及得上这个得宠的和亲王十分之一?
“哇,好豪华啊!”小燕子忽然发出感叹。
小燕子的感叹让众人纷纷侧目,然后西林觉罗氏与索绰罗氏都面露尴尬,而永琪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他心中的小燕子真是活泼可爱,天真无敌。
“还请小五嫂慎言。”六阿哥永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极,虽说五弟与我是亲兄弟,但是既然三哥管着礼部,少不得就要提点一二。”永璋虽然脸色不大好,但还是摆出一副面孔呵斥永琪。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看着永琪被皇阿玛关了就得意了?”小燕子护短也算是优点之一,这是这话说出来全场的人脸色都白了。
永璋、永瑢自然是担心真的被皇阿玛斥责为“落井下石”,而西林觉罗氏与索绰罗氏则是害怕这话传开了就落实了一个“怨望”。
“大家走吧。”四阿哥永珹领着八阿哥永璇也出现了,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争斗,但是却出人意料地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
“是你,就是你!”小燕子忽然拉住永璇的衣袖,“就是你在皇阿玛那搬弄是非才让我们永琪变成这样的。”
永璇将衣袖扯了回来,冷冷地道:“小五嫂自重!五哥为何变成这样,你比我们更清楚。”
说罢,永璇跟着永珹径直朝祭坛而去。
正文 永琰。奥斯曼。北欧王国。
小燕子在门外引起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且在场的几个人也不愿多谈。无论是永瑢方还是永琪方,都担心事情惹大了对自己不利。而其余人也不愿将所有阿哥都得罪死了,故而也装糊涂。这样就算乾隆通过别的渠道得知这些事情,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要不然只能将永璋、永瑢和永琪彻底捋干净,如果那样的话,永璇势必无人可以抗衡。而如果非要牵连到永璇的话,别说永璇自己不乐意,永璇身边和身后的人怎么看待乾隆,也是乾隆不愿的。
想到这,乾隆不由得在养心殿谈了口气。乾隆一直以康熙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虽然乾隆嘴上还算谦虚,但是内心还是认为自己已经超越了康熙。但惟独在教导儿子方面,乾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自己的皇爷爷。想想康熙朝,自己随便哪个叔叔伯伯拿出来都是不得了的。虽说大伯父莽撞,但是大伯父在战场上可是一把好手;二伯父虽然私生活不怎么检点,可监国期间也是治国好手,还差点玩死了康熙;就算一直低调的五叔父和七叔父放到自己这个时代,也算得上中上的人物。可自己现在呢?
乾隆开始盘算自己的儿子,可能除了教导出一个永璇(事实上永璇不是你教导出来的啊)让乾隆觉得老怀安慰之外,其余的儿子都算不得上怎么出众了。曾经他对永瑢也抱有过希望,可问题在于这个永瑢比不上自己的三伯父,就开始出来想夺嫡了,所以自始到终都被永璇压着翻不了身。
“吴书来,你让胡世杰去阿哥所传旨,就让永琰代替朕去和亲王祭奠。”乾隆决定适时推出永琰试试。不管怎么说,永琰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之一,如果不是端慧太子早逝,也许乾隆就不会头痛了。
因为和亲王与乾隆是同辈份,无论乾隆怎么喜欢这个弟弟(何况他还没有那么喜欢)都无法亲自去祭礼,但是如果不派一个阿哥代表自己去上香似乎又不符合自己提倡的“亲亲睦族”,所以想来想去,乾隆还是决定将这个出头露脸的机会让给永琰。如果这个儿子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去做。
按照清朝旧制,未分封的阿哥位同亲王,而且永琰又是代表乾隆前来祭礼,和亲王府得了消息之后,嫡长子永璧连忙吩咐开了中门迎接乾隆的特使。
永琰站在正院,抑扬顿挫地念着乾隆的圣旨,而永璧等人在跪听圣旨,包括永璇在内的哥哥们也跪在自己面前。想到这里,永琰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论你多么杰出,在这个位置之前你都必须臣服。
虽然永琰虚岁已经十四岁,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间居然有些飘飘然。永璇本就是个细心的人,很快就听出来自己这个弟弟声音的一丝丝变化。永璇不由得暗自好笑,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知道了权力的好处。权力的诱惑哪怕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无法抵挡,何况是这样一个被溺爱的小孩。
一篇天花乱坠的圣旨念完之后,永璧带领自己的兄弟们谢恩,然后将永琰迎进去叙话。
“老八,看来皇阿玛又要推一个出来了。”永瑢在经过永璇身边的时候低声道。
永璇只是笑笑,却没有出声。
其实永璇与永瑢之间的默契也是乾隆头痛的一个原因,别看这两派人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但是牵扯到国家大政方面,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两派人都会选择对对手保持沉默。就是我不支持你,但是也不反对你。这似乎都有点后世美国人的两党政治了,别看民主党跟共和党每隔几年都要互掐一次,但是也没看到美国垮掉。而宝岛人自以为学会了美国人的民主什么的,可惜只是将掐架发挥到极致,却没有学会美国两党在国家政治上的妥协与支持。
想到这,永璇只能感叹人心不古。这样融洽的“党争”其实在中国历史上也出现过,宋朝王安石改革的时候,保守派、改革派和中间派虽然在朝堂上是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朝司马光跟王安石照样是好朋友。而且就算一派失势,另外一派也只是将他们赶到边远地区去钓鱼,绝不会痛下杀手。
但是这样的局面是有碍于司马光、王安石和苏轼这样的领导人的个人品质,等王安石无法驾驭自己的改革派,再加上改革派里的小人太多,在司马光死后,保守派对改革派的清算也就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事实上,改革派也对保守派实行过“政治暗杀”。最后两派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也让宋朝彻底滑向衰落的地位。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永璇是势力最大的人,但是无论永璇还是永珹,他们都相对比较克制,大部分时间都是就事论事,不过永瑆则有点“心狠手辣”,所以永璇打算找个时间来教导下这个小弟弟。虽然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过犹不及”的古训还是在那摆着的。而永璋、永瑢一个出自礼部,一个出自翰林院,自然不会做出有违“君子”古训的事情来。在两派核心人物的提倡下,双方虽然有争执,但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且最让乾隆头痛的是,因为两派的妥协,所以经常在有的时候会联合起来抗衡乾隆。乾隆虽然恼火,但也不会糊涂到将两派都打下去。毕竟损失了这两派,朝堂上就彻底无人了。
所以永瑢这个时候才出言提醒永璇,他知道无论自己还是永璇登上皇位,另外一方如果妥协,那势必是兄弟齐心的故事。就算另一方不妥协,那也最多是被夺去职位去花天酒地而已。但是永琰这样的人物出来,永瑢就不敢保证了。
令妃与当年的纯妃、嘉妃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容,自然双方的儿子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仇恨在。更重要的是,永瑢对永琰的能力也是嗤之以鼻。永瑆有能力,但是还需要磨练;永璂贵在有自知之明,基本上都沉迷在绘画上;永琰则是没有能力还有些飘飘然的人;永璘则岁数太小,尚瞧不出什么来。所以永瑢也对乾隆在这个时候推出永琰来觉得莫名其妙,他也暗自腹诽,与其找个新人出来让两派联合起来对付他,还不如扶持自己呢。
永璇晓得永瑢是打得什么算盘,这件事如果自己出头的话,那永琰自然是再无出头之日。只是这样很容易被乾隆抓住把柄,届时自己就算不被圈禁也势必要丢盔卸甲。所以永璇觉得自己犯不着去跟这个在后世不过念初一的小朋友去计较,故而笑笑也就算了。
永琰奉着圣旨而来,自然和亲王阖府上下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永琰也乐得做出一个样子来,只不过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和亲王应该投靠自己。永璧听得心里暗自皱眉不已,且不说自己一系人马已经彻底被绑死在永璇的战车上了,就算没有,永琰又有什么资格来跟自己谈判?一个没开府的阿哥有什么能力跟八阿哥这样权势滔天的亲王斗?
众人叙了会话,永琰便告辞了。永璧自然出面将永琰送走,而内院里,吴扎库氏冷笑了一声,道:“皇帝真是好算盘,王爷走都走了,还不放过咱们家。他自己的家务事,我们去掺和什么?哪有侄子Сhā手伯伯家家产继承的事情里的?这样无论做对做错,咱们家都是万劫不复!”
几个在旁边伺候的儿子也只能默然,吴扎库氏跟在弘昼身边,眼力还是有的。永瑸等人晓得自己的母亲所说之言不虚,况且和亲王也交代过,保持中立的同时尽量站在永璇这边。如今冒出来一个永琰,还大言不惭地对自己许诺,这都什么事。
永璇祭奠完之后,便是跟瑞典、丹麦还有土耳其三国的特使谈判。这三国特使暂居华夏都已半年有余,只是清廷一直对他们若即若离有些让他们忧心不已。
相较于北欧诸国,土耳其自然有更多关于华夏的史料。汉唐时期,罗马帝国、安息帝国、贵霜帝国与华夏帝国可谓是四强。罗马帝国占据欧洲,安息帝国占据中东及北非,贵霜帝国占据中亚和南亚部分地区,而华夏帝国则是东方的巨无霸。曾经安息帝国最强势的时候差点就要灭掉贵霜帝国,但是安息的国王最愚蠢的决定莫过于继续东进,结果惹怒了华夏帝国。连罗马帝国都恐惧的安息帝国骑兵主力居然被当时处于唐朝的华夏帝国打败,而且安息帝国是一败涂地。不仅丢掉了中亚让贵霜帝国复国,而且也让安息帝国一蹶不振,不仅给了罗马帝国喘息的机会,也最后导致了阿拉伯帝国的崛起让安息帝国彻底亡国。
所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建立之初便有一条国策,不要去惹怒东方的帝国。何况如今两个古老的帝国都有自己的敌人,在北方强势崛起的俄国人。
对于俄国人,无论是华夏还是土耳其都有些瞧不起,曾几何时,俄国的土地和国民都是这两个帝国的奴隶,如今居然在北方威胁了两个帝国。而且最让土耳其愤怒的是,俄国人居然排除哥萨克人来当先行部队,而且哥萨克的骑兵非常具有战斗力。
土耳其倾其全国之力也不过是在高加索地区依靠地理优势暂时困住了俄国人南下的企图,但是土耳其不仅要考虑巴尔干半岛的民族势力,还要忧虑阿拉伯帝国的野心,于是土耳其因此变得有些力不从心。土耳其国王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决定向东方的帝国求助。毕竟听说东方的华夏帝国也被俄国人弄得很不开心,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策略,土耳其苏丹穆斯塔法三世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塞利姆前往东方。
至于瑞典和丹麦则是听从了法国使者的建议,与东方的帝国加盟。这不仅符合两国国家的战略利益,也符合两国国家的经济利益。毕竟华夏的富庶在欧洲一直就是个传奇,与华夏比起来,欧洲就是个尚未开发的地区。虽然欧洲人瞧不起华夏帝国,但是对于华夏帝国的文化确实崇拜不已。任何一个想进入欧洲社交圈的贵妇人,若是身上没有一件丝绸的衣服,家里没有一件瓷器的摆件,那么上流社交圈将永远对她关闭大门。
瑞典国王(当时也是芬兰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派出了他的儿子阿道夫和丹麦国王(同时也是挪威国王)克里斯蒂安七世的儿子弗雷德里克一同前往东方。
在克劳德的帮助下,永璇有了这两个王国的很多资料。其实永璇一直不理解,为何这两个王国占据了整个北欧却没有能力制约俄国,以至于让俄国能够东顾。但是看了这么多史料之后,永璇不得不承认瑞典和丹麦都面临着华夏一样的问题,就是如何从封建时代过渡到资本主义时代。王权与新生势力之间的斗争也在困扰着这两个王国,何况这两个王国的当政国王也不算多么接触。
古斯塔夫三世还好,算得上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但是这也造就了瑞典的内部矛盾。而克里斯蒂安七世则让永璇无语,用中国的史书来说,他就是一“昏君”,而且还是个软弱无能的“昏君”。克里斯蒂安七世前期的政治被他的首相把持,甚至王后还与首相私通生下一个女儿;后期的朝政则被他的继母把持。
虽然两国矛盾重重,但毕竟还是有一战之力。何况两个国家都需要一场对外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所以对于法国人传达的永璇的善意还是非常感冒的。否则两个国王都不会派出他们的儿子充当特使,向这个东方帝国释放善意。
阿道夫与费雷德里克自然是一起的,毕竟两国离得不远,也算在社交场合见过。而塞利姆则因为自己的风俗习惯和信仰与北欧两国完全不一样,故而则单独住在一起。永璇心想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这三国联合起来对自己讨价还价的话,永璇也要头痛的。
通过秘密监视人员的回报,永璇自然晓得自己要面对的主要对手就是塞利姆跟费雷德里克。阿道夫的性格比较柔和,几乎都要被费雷德里克主导全部的事情。塞利姆则是有着土耳其人的好斗性格,几次都在京城惹出不小的是非,最后理藩院不得不加派人手跟在塞利姆的身边,唯恐他又在天子脚下闹出什么事情来。
只不过三个人对清廷的冷处理都有一些不满,只是在除夕的时候接到可以参加国宴的请帖。这让三人看到一丝希望,毕竟三个人身边都带了熟悉华夏帝国风俗的人,而且三人又在华夏生活了大半年,他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清廷在释放善意,暗示他们,谈判的时候到了。
在得知这样的善意之后没多久很快有晓得是由精通西方诸国事务的永璇来与他们谈判。虽然三方都有点头痛是这个精明人来谈判,这样意味着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和聪明人谈判的好处也是很多的,起码大家都知道各自的底线在什么地方,这样反而容易达成妥协形成最后决议。
俄国史学家称为“东西合流”的北京谈判就这样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名、时间与时间均为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但是文中所叙与真实历史有出入,请勿当成史料阅读。
今日有双更,猜猜下一更是什么时候。
正文 谈判。协约国。东西合流。
“安达曼海战居然胜了?英国人的东方舰队已经被彻底击溃?”阿道夫惊讶地看着这条消息。虽然华夏没有公开战争的细节,但是毕竟这场战争还是有很多人在关注,北欧人拿到战争细节并不困难。
“是的。”费雷德里克苦笑道。如果华夏人战败,那么北欧就有了更多的资本讨价还价,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古老帝国的南洋舰队居然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打败了英国的东方舰队。而且根据情报显示,南洋舰队收到的损失并不大,稍作休整便能拥有战斗力。并且有情报显示,华夏帝国这个庞大的帝国正开动着他的战争机器,源源不断地向南洋舰队输送着战斗力。更让费雷德里克觉得压力的是,华夏与法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组成的五国同盟已经牢牢占据了南洋,英国人已经彻底退出了南洋。而且同盟国们似乎将下一个目标的目光锁定为澳大利亚,英国人辛苦经营的远东殖民地势力只怕不保。
“看来日不落帝国的太阳已经要落了。”费雷德里克长叹一声。
其实费雷德里克还是有着丹麦王室的骄傲,可能现在的人还记得“海上马车夫”荷兰或者“无敌舰队”西班牙,但是还有多少人记得开启欧洲人殖民旅程的国家是丹麦啊!曾经显赫一时的北欧海盗们已经被彻底圈禁在北欧,别说地中海了,甚至连北海都无法过去。费雷德里克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丹麦的骄傲和荣光必须恢复,而这次合作必然是个不错的开始。
而阿道夫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阿道夫没有经历过费雷德里克那样的事情。对于费雷德里克来说,丹麦王室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身为王储和男人的骄傲都没有了。自己的父王居然那么懦弱,虽然费雷德里克知道自己的父王重病缠身,但是看着自己的母亲与首相私通并压制自己的父王,费雷德里克就觉得恶心。虽然父王在他继母的帮助下废黜了首相,并将自己的母后流放。但是费雷德里克并不觉得高兴,没有了首相和母后,这个王太后也不是好相与的。
“费雷德里克,你说我们这次的任务能完成吗?”与费雷德里克想比,阿道夫就是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在欧洲当当花花公子也就罢了,如今要来华夏谈判,阿道夫觉得自己很无力。虽然阿道夫不务正业,但是他也知道这次谈判意味着什么。
“当然可以。”费雷德里克虽然打心底瞧不起这个花花公子,但是他也晓得没有了他的支持,他自己不可能从华夏的嘴里撬下来一块肉。“华夏需要我们,正如我们需要华夏一样。”
“那就好。”阿道夫点点头,随即又叹息道,“可惜我们要回去了,我都有点舍不得回去了。”
虽然华夏的风俗不同欧洲,但是华夏的富饶让阿道夫是目不暇接。何况京城本来就有洋人的聚居地,而不远的天津也是个华洋杂居的城市,阿道夫还是在这里找到了不少乐子。
与此同时,塞利姆也得知了东方舰队战败的消息。不过奥斯曼帝国一直是个陆地帝国,虽然他们也有海军,但是与英国人并没有太多海洋利益的纠葛,所以塞利姆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南洋舰队上。塞利姆感叹的是华夏帝国在陆军上的优势,虽然陆军一直是华夏帝国的优势,但是这支纵横南洋的新军还是让塞利姆倍感压力。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一旦华夏帝国拥有了南亚次大陆,那么必然与奥斯曼有了直接的领土接壤。那么华夏帝国究竟是敌还是友?塞利姆不得不思考这次合作之后的问题。除非是能在中间安排一个缓冲地带,就像盘踞在中亚的漠西蒙古。
三个特使怀着各自的心思开始准备后日就要开始的谈判了。
永璇也在思考着俄罗斯的历史,可以说在彼得大帝之前,俄罗斯不过是一个王国,而且还是一个被欧洲人瞧不起的小王国。但是在彼得大帝完成大北方战争,强迫瑞典签订《尼斯塔得条约》之后,彼得大帝正式称皇帝。因此俄国也从沙皇俄国时代进入俄罗斯帝国时代,同时也进入罗曼诺夫王朝。
现在的俄罗斯帝国的统治者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同时罗曼诺夫王朝也进化成“荷尔斯泰因?戈托普?罗曼诺夫王朝”时代。因为吸引了更多的势力进入核心统治阶层,俄罗斯迎来了第二次飞跃发展。按照历史进程,俄罗斯与奥斯曼的“第一次俄土战争”即将以奥斯曼战败为结束,通过强迫奥斯曼签订的《凯纳甲湖条约》,俄罗斯将获得黑海的出海口。
而华夏即将要对抗的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整个俄国的国力都在上升阶段。更为重要的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重要情人波将金还活着。虽然波将金的人品让永璇不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弄臣在处理外交事务上还是非常有天赋的。
不过华夏也并非没有优势,在明年普加乔夫将要在西伯利亚地区发起反对叶卡捷琳娜的农奴大起义,如果自己能把握好的话,完全可以与普加乔夫合作。想必普加乔夫对“荒冷”的西伯利亚地区没什么兴趣。那么华夏可以以西伯利亚地区为交换条件,将这支农奴军队引向乌纳尔山脉以西。俄国人打俄国人,这样的局面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普加乔夫就是华夏与北欧国家的交换条件,华夏将全力支持普加乔夫贡献莫斯科,与此同时北欧将在西方发动攻击,迫使俄罗斯交出波罗的海地区。
至于跟奥斯曼的交换条件,永璇认为“克里米亚汗国”就足以体现出华夏的诚意了。根据土尔扈特部的情报,克里米亚汗国已经非常虚弱了。连土尔扈特部都能欺负的国家,实在是不值得去说什么了。
原本奥斯曼是有机会吞并克里米亚汗国的,只是因为奥斯曼被俄罗斯击败之后,又在与奥匈帝国争夺巴尔干地区的统治权,让克里米亚汗国白白地便宜了俄罗斯。而永璇的打算是以武器输出为条件,交换奥斯曼吞并克里米亚汗国。
当然,永璇可不是为了让奥斯曼扩大领土。他知道波将金将会率领七万俄国大军南下,他的目的是让奥斯曼与波将金去交战,趁机将俄国主力拖住。只要波将金无暇回顾,那么普加乔夫势必给叶卡捷琳娜这位历史上地位仅次于彼得大帝的女皇一个惊喜。
谈判过程必定是无聊的,在四位主要大佬出来谈判之前,手下的小弟们首先就要就议程什么的展开一轮又一轮谈判。等正式进入谈判议题之后,大佬们出来定个基调,然后小弟们又是一轮又一轮的谈判。
只是永璇有耐心等待不代表塞西姆有时间等待,因为他接到了与俄国战败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整个奥斯曼帝国震惊不已,俄国人不仅拥有了出海口还让奥斯曼不得不多了一个来自北方的对手,再加上奥匈帝国在西方的压力,穆斯塔法三世严令塞西姆尽快与华夏达成协议。
在感到塞西姆的急躁之后,永璇很快就安排了双方的一次私下会晤。
“塞西姆阁下,对于贵国在高加索地区的失败,我感到很遗憾。”永璇先发制人地将奥斯马战败的消息揭露了出来。
塞西姆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平复下来,道:“亲王阁下,我保证这只是我们前方将领在作战上的一次失误,这个耻辱我们将很快洗刷掉的。”
“是吗?那我期待贵国的好消息。”既然是要结盟的国家,永璇倒也不出言讥讽得太过分了。“对了,我们这边有份情报,想必阁下会很有兴趣。”
永璇的手下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塞西姆,塞西姆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随后低吼道:“愚蠢的沙希因!”
永璇给的一份文件其实是结合情报做出的一个推断,认为克里米亚汗沙希因会背叛奥斯曼帝国投向俄罗斯帝国。克里米亚汗国占据着黑海北岸,一旦失去这道屏障,黑海势必将成为俄罗斯的准内海,而这一切则是奥斯曼帝国无法容忍的。
“亲王阁下,既然你给我看了这份情报,请说出你的条件来。”塞西姆叹了口气,“只要是帝国能够接受的,我将答应下来。”
“我不要你的领土。”永璇知道同为陆地帝国的奥斯曼帝国的弱点,那就是领土。
塞西姆已经做好了割让中亚部分地区的打算,但是永璇却明显不图他的领土。“尊贵的恭亲王阁下,您将是奥斯曼帝国永远的朋友。只要是奥斯曼帝国能为你做到的,我们将尽力为之。”
“我希望您能去勾搭克里米亚汗国。”永璇摆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这种背叛宗主国的国家必须得到惩罚,而贵国将得到我们的全部武器支持。当然,这是要付出金币的。”
“那是当然。”塞西姆有些不理解了,华夏对武器控制得非常严格,除了与清廷关系密切的蒙古人能得到少量武器之外,华夏的武器就没有对外输出过。而奥斯曼居然得到了武器出口的许可,这让塞西姆异常高兴。“虽然贵我两国是兄弟之邦,但是贵国的俗语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我们自然会付出相应的金币来购买武器。”
永璇本来就打算将塞西姆他们推到克里米亚那里去当炮灰,想必有了自己的武器支持,奥斯曼在西线的压力会减少许多。只要能在克里米亚那里拖住波将金,奥斯曼的任务便完成了。
“听说贵国想要吞并印度?”塞西姆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永璇知道塞西姆担心什么。华夏与奥斯曼原本有这漠西蒙古和喜马拉雅山脉作为缓冲,不会有直接冲突。而如果占据印度之后,两国势必要在陆地上接壤。两国庞大帝国拥有了陆地界限,那就会有各种矛盾单身。“印度是一个庞大的土地,我并不打算完全占有。按照我们同盟国的协议,孟加拉地区以及与缅甸接壤的北印度将是我们需要的,毕竟这里适合产粮,我们需要庞大的稻田来养育我们的国民。另外,我们还将拥有斯里兰卡岛屿。”
塞西姆心里松了口气,这样奥斯曼将不会和华夏接壤,而且永璇的说法他也接受,庞大的帝国需要充足的粮食,而印度东北地区和孟加拉地区的确是适合种粮的地区,华夏索要了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其他地区呢?”塞西姆追问了句。
“阁下打听秘密的习惯可真不好。”永璇揶揄了一句,但还是解释道,“北印度将属于葡萄牙,中印度将属于法国,而南印度将属于荷兰,西班牙将得到巴基斯坦地区。”
塞西姆盘算了一会,这样的划分并没有损害到奥斯曼的利益,于是就没有在纠缠这个话题。然后大家就细节谈了几天之后,《华夏奥斯曼北京条约》就出炉了。
这份条约让阿道夫和费雷德里克感到震惊,没有想到拥有最多条件的奥斯曼却是最早与华夏达成协议的国家。《华奥北京条约》并没有完全保密,所以其他诸国很快就看到这份条约的大部分条款。
“华夏似乎吃亏了。”阿道夫看了几眼。
“嗯。”费雷德里克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阿道夫并没有作为国王继承人的天赋,但毕竟是王储,对外交事务还是有一些理解力。“克里米亚?为什么华夏要帮助奥斯曼去控制克里米亚?俄土战争中,奥斯曼已经吃了苦头,何必如此?”
不过因为费雷德里克没有得到克里米亚投向俄罗斯的情报,所以他无法理解这一点。
“看样子,我们也要快点达成协议了。”费雷德里克叹道。但是心中却将奥斯曼帝国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奥斯曼与华夏达成协议,北欧在华夏心中的地位就直线下滑。根据他们的情报分析,华夏绝对没有染指欧洲的想法。所以,只要奥斯曼在中东地区策应,那么华夏将俄罗斯挤出亚洲并非难事。但是对于北欧来说,重新夺回波罗的海地区的机会就是一闪而过了。
“那我们?”阿道夫试探道。
“还能如何?只能是尽快完成谈判咯。”
因为有奥斯曼的前例在,华夏与瑞典、丹麦的谈判也非常顺利。华夏付出的条件依旧是武器出售权和在军事上的呼应,但是究竟何时出兵,永璇给出了一个奇怪的日子。这个日子后世很多人无法理解,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不是出兵的理想日子。除了一个问题,普加乔夫“叛军”正好是在那个日子进入到最鼎盛的时期。故而无数俄国史学家指责普加乔夫起义实际上华夏策动的,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史料可以证实。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所涉及的人名与历史事件都是在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不过借来小说中而已。
请勿以本文当作历史的真实发展方向。
今日双更达成。
125、俄国。波将金。普加乔夫。 ...
如果非要评选全球历史上谁是对土地最渴望的帝国,那么俄罗斯帝国一定能入选其中。即便是华夏、奥斯曼这样传统意义上的大陆帝国,他们对土地的渴望程度都没有俄罗斯人那么迫切。俄罗斯人希望将旧大陆变成他们的国土,让地中海、黑海统统成为俄罗斯帝国的内海。如果不是低估了美洲的价值,也许俄罗斯人会自阿拉斯加南下,将整个美洲也变成俄罗斯帝国的领土。永璇不由得暗自揣测,难道俄国沙皇拥有当年成吉思汗子孙的血统?否则怎么会对土地有着如此偏执的念头。
因为华夏与俄国在北边有了不少小小的冲突,因此很多报纸都将目光转向了俄国。虽然当时的华夏还是闭塞的,但是毕竟有了招商局这样的先行者,所以华夏还是有不少冒险者踏出国门,在全球寻找发财致富的机会。而有些人也抱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念头跟随冒险家们环球历险,然后将他们的经历或写成游记或写成探险小说投寄回华夏。而在格物印刷局的引导下,这样的题材被大量刊发。而异国情调的书籍也吸引了不少人来阅读,也算是潜在的开发华夏人的眼界。而如今俄国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故而各种俄国的书籍得到大家的追捧。
不过华夏人诟病俄国人最大的一个理由居然是“俄国的现任沙皇是个女子”,对于这种母鸡司晨的事情,华夏人一向是视为妖孽的。想那武则天虽比大部分的男性皇帝都做得好很多,但仅仅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各种污名脏水都向她泼去。甚至古代的好事文人还穿凿附会地位武则天找了诸多情人,然后将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写成各种不堪的艳俗小说流传至今。
而那叶卡捷琳娜二世也刚好是个女人,而且最让华夏人兴奋的是,她的情人可不是捕风捉影,而是实打实地存在着。于是一时间京城流行起《深宫叶后二三事》、《寂寞逆流成河》等等有关叶卡捷琳娜的艳俗小说,而且每本书的作者都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因为这些无聊的文人,华夏人对叶卡捷琳娜的印象就是一个门前是非颇多的寡妇。这个俄国寡妇不仅窃据了原本属于她夫家的帝位,还跟一个奴才勾三搭四的。
永璇也从自己的手下得知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苦笑几声。就在华夏人还瞧不起女人的时候,欧洲近代史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位有名的女性统治者。无论是英国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还是瑞典的王后克里斯蒂娜,亦或者这位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都是改变了世界历史发展的女人。别看叶卡捷琳娜的私生活不检点,但是叶卡捷琳娜却是俄国历史上唯二获得“大帝”称号的沙皇(另一个是彼得大帝),由此可见这位叶卡捷琳娜在俄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永璇从来就没有小觑这样一个女性,一个能奠定后世俄国领土范围的女性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呢?事实上,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伟大的男性人物拥有多个情人,却无法接受伟大的女性人物拥有多个情人。一个人有几个情人,这跟他自身的作为有任何联系么?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女性,于是大家就会不自觉地用一种别样的暧昧眼神来看待。
“王爷,这些书可是要禁掉?”有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不必了。”永璇摆摆手,“平头百姓本来就喜欢这些调调的小说话本,我们何须在意?如果真的对俄国有兴趣的仁人志士,我们也发行过很多正规的俄国历史书或地理介绍,大浪淘沙,想必他们也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沈初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若是让旁人这般诋毁,王爷即便胜了那俄国,也只怕平常百姓认为是稀松平常之事。”
“本王倒巴不得天下的人都这般认为。”永璇不由得苦笑了声。
沈初不再出声,他自然晓得永璇的话外是何意。如今的永璇身上已经挂着征东夷,平南洋两大军功,若是在多出一个伐北俄的军功,只怕乾隆再无心算计也不得不出手对付了。毕竟按照现在乾隆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来说,让他退位安享晚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几位外国使臣如何了?”
戴衢亨一直负责这外交事务,于是忙回到道:“奥斯曼使臣前几日便走了,瑞典使臣与丹麦使臣也在昨日离开天津港了。”
“嗯。”永璇点点头,看来这三国还是很看重这次合作的,只要他们能尽力配合,一举击溃俄国人的企图也并非不可能。“本王要在俄国找的人,你们找到了么?”
戴衢亨踌躇了一会,回答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人的行踪,但是现在他正被俄国差役看手中,咱们的人暂时还没有办法和他接触上。”
“抓紧点时间。”永璇倒也没责问,毕竟他也知道,要跟一个被敌国警察押送的犯人接上头,的确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况且招商局跟军机处在俄国的探子主要集中在欧洲部分,对于西伯利亚地区,还没有太多的人手。
其实到底是波将金成就了叶卡捷琳娜,还是叶卡捷琳娜成就了波将金,这恐怕就算是俄国史学家也无法说清楚。波将金是支持叶卡捷琳娜称帝的重要军方人物,而叶卡捷琳娜也是一位完全信任波将金的俄国统治者。
无论是哪一个国家,帝王对掌握军权的人都是忌惮三分,否则也不会有宋代著名的“杯酒释兵权”和明代对功臣的大清算。但是作为俄国的最高统治者,叶卡捷琳娜对波将金却是无条件的信任。也许波将金曾经对叶卡捷琳娜登基起了重要作用,但这不能解释叶卡捷琳娜对他完全信任的原因。何况叶卡捷琳娜对波将金不仅仅是信任,而是一种宠信。
虽然关于叶卡捷琳娜与波将金的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有断绝过,但这都无损于叶卡捷琳娜成为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之一,也无法阻挡波将金成为俄国历史上重要的军事家、政治家和外交家。
而且作为波将金重要的继承人鲁缅采夫和苏沃洛夫都是俄国历史上伟大的军事家,鲁缅采夫的“多兵种协同作战”和苏沃洛夫的“大兵团作战”都成了后世苏俄乃至苏联的主要作战思想,而且就是靠着这样的作战思想,俄国人将不可一世的希特勒赶出了俄国。因此永璇不会傻乎乎地将叶卡捷琳娜与波将金等同清朝末期的慈禧太后与荣禄。
而此时被永璇所忌惮的波将金的确也在窥伺着华夏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他虽然屯兵黑海沿岸,但是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华夏。在得知奥斯曼、瑞典跟丹麦想东方派遣使者之后,波将金立刻意识到这四个国家将有可能达成对抗俄国的同盟。波将金在跟叶卡捷琳娜的信中指出,在可以预计的将来,俄国将不可避免地陷入“三线作战”的困境。俄国必须要摆脱这种可能,否则俄国将会一败涂地。
这封被后世史学家称之为“预言书”的信件很悲剧地被俄国统治者们无视了,虽然叶卡捷琳娜很倚重波将金,可是此时的波将金不过是一个禁卫军少尉,虽然在俄土战争中拥有了军功,但是还没有被册封为将军。故而波将金的信件并没有引起俄国军方和朝臣的在意,虽然叶卡捷琳娜有心将这件事拿出来讨论,但是很快朝臣们就得出结论,“语言不通的华夏与北欧诸国如何谈判?波将金少尉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而一些军方认为华夏的骑兵是无法与哥萨克骑兵相抗衡的,而一旦华夏引兵北上只会造成南洋局势不稳,对于英国人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很好的复仇机会。虽然俄国有可能面临三线作战,但华夏又何尝不是双线作战?大家的局势不过是半斤八两,而俄国的地理优势更优于华夏,故而无须担心。
就这样,波将金的“预言书”被搁置了。在很多年之后,有人整理出版的《叶卡捷琳娜回忆日记录》里,叶卡捷琳娜懊恼地写道:“因为我的退让,帝国的大好局面被完全破坏。我和我的朝臣、将军们将是帝国的罪人。”
只是远在克里米亚的波将金并不知道自己的上书被搁置了,他自认为自己的上书应该得到了沙皇的重视,于是便心安理得地继续操心克里米亚的局面。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自己过高估计了叶卡捷琳娜对朝局的控制,造成了自己在日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败再败,最后不得不在乌拉尔山附近自刎谢罪。
西伯利亚,俄国人又爱又恨的土地。俄国人爱西伯利亚,因为这里是俄国人夺取东方财富的重要通道;俄国人恨西伯利亚,因为这里恶劣的环境成了俄国历任沙皇折磨罪犯的最佳去处。一旦被判罚流放西伯利亚,那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有些俄国人认为绞刑都比流放西伯利亚更仁慈,起码绞刑还能有一个体面的丧礼,而流放则是连尸首有时都找不到。
而此时的普加乔夫就在流放西伯利亚的路上,普加乔夫本来也是一名哥萨克骑兵,他作战勇敢,甚至一度成为了俄国的少尉。但是因为受伤而退伍的他发现自己居然从“国家英雄”变成了一个贫困潦倒的“农奴”。而此时的叶卡捷琳娜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对俄国的大地主采取纵容政策。无数农奴被地主迫害致死,而普加乔夫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他试图通过正规渠道去反抗,但是很快就被地主送上法庭,等待他的审判就是“流放西伯利亚”。
普加乔夫裹了裹身上并不厚重的衣服,嘟哝了几句继续慢慢朝前走去。这条前往西伯利亚的道路其实就是无数俄国人的“死亡之路”,就在昨天,又有几名犯人死在了路上。普加乔夫看着前面,心中的对帝国的荣誉和尊重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只是在心里祈祷,希望上帝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试图推翻这个可怕的国家,他要为自己和哥萨克同胞们争取到应有的一切。
“快点走,如果天黑前赶不到前面的村子,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押送犯人的俄国士兵大声地咒骂着。
其实对于这些士兵来说,这条流放之路对他们也是危机重重。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厚重的皮衣和丰富的食物,基本上除了辛苦点,他们还是能平安抵达远东的几个重要城镇。然后在那里领取赏金,找上几个俄罗斯姑娘风.流一夜也是不错的。
在皮鞭的驱赶下,以及在死亡的威胁下,大家还是在天黑前赶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这个村庄在贝加尔湖旁边,盛产鱼类。同时因为这里附近也有华夏驻军,所以很多商人能从华夏那边淘换来不少美酒和茶叶,所以很多士兵都乐意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上路。何况村长特沃洛戈夫一直是个很热情的俄罗斯人,他经常会招待大家美酒与肉食,甚至连囚犯都能分到一些。一个曾经被流放的俄罗斯贵族在得到赦免之后,在彼得格勒的报纸上撰写道,“在我经历那些可怕与黑暗的时候,特沃洛戈夫先生仿佛一个天使降临在我的面前。他为我带来了美酒与肉食,让我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抚慰。就是那样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让我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上帝的伊甸园。”
普加乔夫得到了一些酒肉,他狼吞虎咽着,他知道现在不是讲客气的时候。前面还有至少半个月的路程,如果不能在这里积蓄一些热量的话,他怀疑自己最后是不能活着通过西伯利亚的。
因为这个村庄靠近华夏的驻军,所以这里的驻兵也是很多。故而大家也不用担心这群犯人的越狱问题,他们得到了一些自由,甚至可以在有火的房间里休息几日。押解他们的士兵也不阻拦,毕竟这些人是建设西伯利亚的重要劳动力,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而普加乔夫不知道的是,在得知他要进入这个村庄的时候,特沃洛戈夫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在深夜,普加乔夫被一群人带到了一个地方。
摘下眼罩之后,普加乔夫嘶吼道:“懦夫!如果你们要杀我,就请堂堂正正地杀死我!难道你们恐惧一个即将死去的死人么?”
“不是的,普加乔夫少尉。”一个和煦的声音响了起来。
普加乔夫仔细一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这个村庄的最高行政长官特沃洛戈夫。
“你是谁?你找我来做什么?”普加乔夫皱起了眉头。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 特沃洛戈夫淡淡地道,“我的父亲是哥萨克人,只是他很幸运地娶到了我的母亲,所以我的命运才比你好上许多。”
“特沃洛戈夫先生,你深夜找我来只是为了谈谈你的父亲母亲吗?”
“当然不是。”特沃洛戈夫意味深长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6、间谍。哥萨克。命运齿轮。 ...
事实上,在永璇全力渗透南洋的时候,军机处的人也利用永璇建立的完善情报体系组建起了针对俄罗斯的间谍计划。这个计划的实际执行人是乾隆手上的十三衙门,而军机处仅仅知道这个计划名为“尼布楚计划”,而计划的内容则是完全保密的。根据后世的解密文件显示,为了执行这个计划,乾隆在十三衙门内部设立了一个叫“尚冰司”的衙门。这个衙门据说是为了保障紫禁城的冰炭供应,但实际上完全独立在内务府之外。而自从康熙年间开始,内务府节制十三衙门就是惯例,但是乾隆能够在内务府的监控之下设立一个独立的衙门并且不被人发现,不得不说乾隆本身就是一个间谍高手。
尚冰司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向俄罗斯的远东地区渗透。而在乾隆不惜余力的推动之下,尚冰司居然成功策反了一个名叫托斯诺夫耶斯基的东正教主教,而且还是俄罗斯正教会远东教区的主教。
俄罗斯本身是信仰东正教,而且曾经是俄罗斯牧首区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因为牧首权力过于庞大,因此从17世纪开始就被俄罗斯国王猜忌。而在彼得大帝即位之后,俄罗斯牧首区改变为俄罗斯正教会,将原本俄罗斯牧首区管辖的地方分为八个教区,分别设立主教。而这些主教的任命则由听命于沙皇的主教公署来任命,因此东正教再也无力干涉俄罗斯的内务。
托斯诺夫耶斯基就是由俄罗斯主教公署任命的远东教区主教,事实上,远东主教区并不是八大教区之一,只是由于远东地区地广人稀,俄罗斯为了加强这边的控制而特意设立一个独立于八大主教区的远东主教区。而提名托斯诺夫耶斯基的正是叶卡捷琳娜的丈夫,彼得三世。但是彼得三世的神秘去世,让托斯诺夫耶斯基对继任者叶卡捷琳娜二世非常不满。因为托斯诺夫耶斯基本身就是俄罗斯的贵族之一,自然知道叶卡捷琳娜与彼得三世的恩恩怨怨。可以说,原本叶卡捷琳娜才是俄罗斯皇位的继承者,但是她的皇位却被彼得三世夺走,而自己也被迫成为自己仇人的妻子。随后彼得三世对叶卡捷琳娜也仅仅是视为“生育机器”,他与叶卡捷琳娜的结合只是为了让自己及其后代的皇位来历更加纯正。
虽然叶卡捷琳娜曾经打算妥协,但是让叶卡捷琳娜及其支持者不满的是,在与普鲁士的战争中,俄罗斯人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彼得三世仅仅是为了表示“对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的尊重”就让出了胜利的果实,并归还了普鲁士的被占领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腓特烈二世是彼得三世登上皇位的最大支持者,自然彼得三世要投桃报李。
在身边人的劝说下,叶卡捷琳娜毒死了自己的政敌兼丈夫,彼得三世,随后她登基成为俄罗斯沙皇。但是基于安抚远东地区的考虑,叶卡捷琳娜并没有对托斯诺夫耶斯基有任何动作。只是伴随着叶卡捷琳娜皇位的巩固,私底下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而最终让托斯诺夫耶斯基选择背叛叶卡捷琳娜的原因则是她将远东教区降格为分教区,托斯诺夫耶斯基从一个原本拥有主教公署投票权的主教降级成为连列席主教公署会议权力都没有偏远教区主教。而此时来自华夏的消息让他心动,华夏的皇帝将保证他在未来的地位,甚至可以让他成为东亚正教会的大主教。托斯诺夫耶斯基最终成为了尚冰司策反的最高级俄罗斯人士,而此时与普加乔夫谈话的特沃罗戈夫就是托斯诺夫耶斯基的心腹。
托斯诺夫耶斯基知道自己要想成为东亚正教会的大主教,势必就要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而普加乔夫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将领,参加过俄罗斯的对外战争,拥有军衔,同时他是哥萨克人。
俄罗斯在世界近代史上并不是一个多么先进的国家,它的农奴制甚至比中世界的欧洲还落后。但是俄罗斯却能挤进当时世界的列强大本营,靠的就是他们强悍的陆军,而俄罗斯陆军中的精英就是哥萨克骑兵。在大型轻便火炮或重型机枪等武器出现之前,哥萨克骑兵几乎是所有国家陆军的噩梦。正是因为托斯诺夫耶斯基知道哥萨克的骑兵的强悍,因此他的梦想就是拥有自己的哥萨克骑兵。
而俄罗斯的哥萨克人地位很低,即便哥萨克人作战勇猛,但是却很难被提升。很多哥萨克士兵离开军队之后,甚至会很快就沦为俄罗斯贵族和地主们的农奴。这让哥萨克人对俄罗斯的统治阶级心存怨愤,但是因为缺乏领袖,故而哥萨克这座休眠火山还暂时没有喷发。
“你想组建一支哥萨克骑兵对付沙皇?”普加乔夫有些诧异地看着特沃罗戈夫。他有些不理解这个哥萨克人,虽然他是自己的同胞,但是他比大部分的哥萨克人都要幸运。虽然他只是一个远东集镇的行政长官,可是他拥有自己的地位与财富。在普加乔夫看来,特沃罗戈夫是最不应该反叛的哥萨克人。
“是的。但是我反对的仅仅是叶卡捷琳娜这个蛇蝎妇人!”特沃罗戈夫露出狰狞的表情,“我对帝国以及彼得三世陛下始终心存敬意,但是叶卡捷琳娜却杀死我们的沙皇陛下,让哥萨克人变得生活愈加困难。如果帝国抛弃了我们,我们就必须为我们的同胞寻找一个新的地盘生存。”
“所以你选择了西伯利亚这块不毛之地?”普加乔夫嘲笑道。
“错!”特沃罗戈夫道,“西伯利亚将是我们起义的地方,而那高贵的圣彼得堡才是我们哥萨克人的家园!彼得大帝的荣光必须由哥萨克人来继承。”
“那你的士兵和武器呢?”普加乔夫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说服了。他原本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将军,然后拥有自己的庄园,最后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可是叶卡捷琳娜对地主的纵容破坏了自己的梦想,一个为帝国付出了一切的士兵在最困难的时候被帝国拿走了一切。普加乔夫对叶卡捷琳娜等统治者充满了恨意。
“在哈萨克,我的朋友丘马科夫拥有一支近万人的队伍;而我们的武器则是由一位高贵的先生为我们无偿提供。”特沃罗戈夫骄傲地说,“从这里出发,我们只需要五天就能赶到我朋友的营地。如果你愿意,我们愿意将指挥权交给你,只希望你能为哥萨克人带来更好的明天。”
“那位‘高贵的先生’是谁?”普加乔夫谨慎地问道。
“普加乔夫先生,我很抱歉,”特沃罗戈夫露出为难的脸色,“‘那位先生’的身份过于尊贵和敏感,在没有得到你完全答应之前,我是无法透露他身份的。”
“我明白。”普加乔夫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毕竟特沃罗戈夫已经说出了丘马科夫的名字,普加乔夫相信特沃罗戈夫还是有他的理由的。
“那么,你考虑得如何?”
普加乔夫笑了笑,“先生,我还需要时间去考虑。”
“上帝啊!”特沃罗戈夫露出惊讶的表情,“您将在两日后离开这里,而前面的流放之路多么危险,我想这不需要我再说明了吧?”
“我知道。”普加乔夫点点头,“如果我想通了,我自然有办法离开。我只是想知道,您,还会继续在这里吗?”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候您的消息。”
“感谢您的信任,我要离开了。”
“愿上帝保佑你。”
乾隆在远东的安排自然也慢慢地透露给了永璇,只是永璇并不清楚乾隆是如何在俄罗斯设立间谍的。但是永璇不得不佩服乾隆的是,乾隆在远东的安排是非常周密的。可能是因为俄罗斯对于满清朝廷的威胁要远远大于英国人,所以乾隆才会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在俄罗斯展开情报收集工作。
尤其是永璇看到那位代号为“红衣先生”的情报人员送来的情报,永璇只能感叹华夏真的是捡到宝了。就这份情报的详实程度,永璇稍微回忆了下后世的历史,就能得出,这位“红衣先生”必定是一位身居高位的俄罗斯贵族。永璇没有想到乾隆居然能策反这种身份的人物,看来古人只要开了窍,很多时候,华夏人比外国人都要做得更好。
永璇对乾隆策反俄罗斯高层并引发俄罗斯内讧的策略非常看好,而且按照永璇的推测,最后引发内讧的应该会是哥萨克人。而刚好普加乔夫就是哥萨克人,如果自己这边的人能尽快接触到普加乔夫的话,那么俄罗斯内部将会有两股反对势力在纠缠俄罗斯。这样对于四国合围俄罗斯无疑是利好消息,同时永璇也在推测塞利姆的归途。
按照永璇的构思,在塞利姆说服奥斯曼帝国重新思量克里米亚地区的重要性之后,克里米亚战争是必然会发生的。同时,作为克里米亚汗国的保护国,俄罗斯帝国就不得不卷进这场局部战争。作为刚刚在第一场俄土战争中的失败方,奥斯曼帝国势必会与俄罗斯帝国不死不休。
有了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地区与俄罗斯帝国的主力纠缠,同时又有哥萨克人在俄罗斯内部驰骋。那么对于华夏来说,无论是开辟远东战场,还是开辟中亚战场都是十分有利的。不过永璇在内部倾向于远东战争,因为中亚战场旁边还有一个跟华夏政府若即若离的漠西蒙古。永璇可是不放心被漠西蒙古顺手宰上一刀。同时开辟中亚战场也会引起奥斯曼帝国的忧心,在两个帝国暂时结盟的情况下,永璇并不打算去招惹这个对自己并不怎么放心的邻居。
不过永璇还没有思考清楚的时候,自己的后宅里却传出了两个好消息,嫡福晋章佳氏与格格那拉氏都传出了喜讯。这让老佛爷高兴得不得了,虽然老佛爷在过完年后被弘昼去世的消息给刺激得卧病不起,但是自己的孙媳妇再传喜讯还是让她精神头好了不少。
乾隆见自己的额娘病情好转,自然是龙心大悦地赐下诸多上次。既然乾隆开了头,身为永璇嫡母的皇后也不得不摆出样子来。何况这里怀孕的还有自己的侄女,皇后少不得拿出一些体己送了过来。
而永璇身边的谋士沈初和戴衢亨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在他们看来,那拉氏的怀孕无疑是永璇向那拉氏家族释放的最大善意。永璇在给那拉氏家族提供另外一个选择,你们除了可以支持十二阿哥之外,现在永璇的后宅里也有了一个那拉氏的血脉存在。虽然不足以动摇那拉氏家族对永璂的支持,但是起码可以分化部分人,同时也让另外一部分人选择中立。
永璇倒是没有思考这么多,只是基于乾隆等人都盯着的缘故,所以永璇对那拉氏稍微宠爱了一点,但是不曾想却“无心Сhā柳柳成荫”,那拉氏居然拥有了自己的血脉。虽然永璇不喜欢那拉氏的态度,但是他却无法对他未来的子女抱有恨意。终于,那拉氏在恭亲王府的待遇因为这次怀孕而有了极大的改变。
不过那拉氏的怀孕也刺激到了其他的侍妾格格,章佳氏怀孕自然无人敢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永璇明媒正娶上了玉牒的嫡福晋。但是那拉氏算什么?除了母家稍微高贵点外,无论姿色还是其他什么都并不出色。而且那拉氏显然也将这个格格当成了弃子,并没有特别照顾。
只是因为那拉氏怀孕之后,那拉家才关注到这样一个女孩。她的额娘连夜就递了帖子,希望能来看一下自己的女儿。章佳氏自然不会阻拦旁人母女团聚,点点头便答应了。
那拉氏的母亲在次日便赶到了恭亲王府,在王府门口,她就感觉到了那种威严与压迫。她原本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入这样的人家,只是在族长与自己丈夫商议许久之后,自己的女儿就被抬进了这删王府大门。
她的女儿不曾有聘礼上门,也不曾披上大红的凤冠霞帔。几个简单的包袱一收拾,一台不起眼的小轿就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这个好几年都不能见面的府门。
但是一切都因为自己女儿怀上了龙孙而改变,原本冷清的家门来了无数的族人。原本瞧不起自己的姐姐也和蔼了许多,拿出诸多体己让她充当门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得到了王爷的宠信。
“那拉太太,到了格格的院子了。”一个嬷嬷的声音打断了那拉太太的沉思。
“有劳嬷嬷了。”那拉太太连忙掏出一个荷包塞进了嬷嬷的手里,那里搁着二两银子。她知道,这个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127翡翠。荷香院。那拉太太
那嬷嬷接了那拉太太的荷包,自然是露出一脸的喜色,笑道:“当不得。”
只是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将那荷包揣进了袖子里。那拉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她倒不担心这嬷嬷心中有贪念,她惟独担心这嬷嬷油盐不进。若是这嬷嬷真的那般,那拉太太少不得还要烦心。
虽说自己只是那拉家一个旁支,但好歹也是小门小户里的当家太太,自然也是清楚这后宅里的事情。那嬷嬷虽说只是自己女儿院子里的粗使嬷嬷,但是那拉太太也瞧了出来,自己给女儿安排的陪房都没有在女儿的院子里落个什么好,否则岂会让个陌生的嬷嬷来接自己?
一想到这里,那拉太太心中不由得紧了紧。虽说自己女儿有了王爷的子嗣,自己也跟着体面了,但是这后宅里的阴私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的,就算福晋容下了这个孩子,难保侧福晋等人会按下心中的妒火。
那拉太太一边揣测着,一边打量着这路途。看上去自己的女儿在王府里还算过得自在,那院子离着王府的正房不远,若是愿意,自己女儿与王爷要见上一面也是不难的事情。
“那拉太太,这里便是那拉格格的荷香院了。”那嬷嬷因为了接了荷包,自然嘴上也和气了许多,“若说这王府里最体面的除了福晋与侧福晋两位主子之外,便是那拉格格了。如今王府身边伺候的格格们,就那拉格格独有一个院子呢。”
那拉太太眉头一跳,但是嘴上还是笑道:“有劳嬷嬷带路了。”
“可是太太来了?”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拉太太一听,正式自己女儿的|乳母,心中这才放一块大石头。有着这位|乳母在身边看着,自己女儿倒也不怕什么。
带路的嬷嬷也是个识趣的,道:“既然格格已经让孙嬷嬷出来接那拉太太了,那奴婢告辞了。”
带路的嬷嬷微微福了一福,便走开了。
那拉太太将目光转了回来,只见孙嬷嬷正在院门口。
“格格可好?”那拉太太问道。
“好。”孙嬷嬷忙地赶了出来,搀着那拉太太进了荷香院。“格格昨天还在念叨您呢。”
那拉太太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起这荷香院了。毕竟院子位置好也不代表什么,若是住得不舒坦,或者种了些不该种的东西那可是无形的“杀人刀子”。但是那拉太太审视一番,这院子倒也小巧精致,难得的是这院子居然挨着王府的花园,一弯活水在这里聚了个水洼出来,上面种着荷花。
“可是潮了点。”那拉太太有些不放心。
“虽说挨着水有点潮气,但是这里的房子俱是仿着南方的样子挑高过的。王爷说了,怕格格有着身子在夏天里不爽快,故而将这个院子给格格暂居。等格格生下了小阿哥,便将东北角的幽兰院赏给格格呢。”
“哦,可有什么说法?”那拉太太听到院子的名字,也开始猜测一二。
那孙嬷嬷也是在这府里呆了几年的人,自然晓得那拉太太在想什么。“太太还不知道呢,咱们王爷素来不爱那些个雅正的名字,嫌着说‘家里的院子还要这般叫真真是不舒服’,故而挑了院子里有名的树或花起了名字。如今王府后宅里,当中最大的院子便是福晋的丹桂院,西边挨着丹桂院的便是侧福晋的芙蓉院,东边是王爷的内书房,东北角便是幽兰院。”
那拉太太听得如此,眉头一挑,自然晓得那幽兰院日后必然是用来安置侧福晋的。自己的女儿是宫里赐出来的格格,乃是上过玉牒的,只要有了子嗣,王爷必然会请封的。
“格格住得妥当就好。”那拉太太也不点破自己内心的喜悦。
孙嬷嬷也不是多嘴的,搀着那拉太太便进了正房。
“额娘。”那拉氏一见自己的母亲,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把身边伺候的嬷嬷、丫鬟吓了个不轻。
连那拉太太也唬得不行,忙道:“格格小心着身子。”
那拉氏上来扶着那拉太太的胳臂,让那拉太太坐到自己身旁来。那拉太太如何敢,最后推辞不过便在挨着那拉氏的地方侧着身子做了。
孙嬷嬷知道这对母女有心里话要说,便笑道:“太太怕是要吃了午饭才回,我带着大家伙去厨房看看。”
一旁伺候的丫鬟、嬷嬷又岂是没有眼色的,人家母女团聚,自己在这里干站着不是白得罪人?于是众人纷纷福了□子,便告辞了。而陪着那拉氏嫁过来的丫鬟珍珠,则关了房门,站在走廊上望风。
见闲杂人等都走了,那拉太太眼泪流了出来,“我且问你一句真心话,你过得可好?”
“瞧额娘说的。”那拉氏红着眼道,“王爷待我极好,福晋也是个和蔼的。”
那拉太太点点头,且不论这话有多少真实程度,仅凭女儿能这般说便是过得并不坏。但是一想到后宅的阴私,那拉太太还是出言提醒道:“如今格格怀着王爷的子嗣,断不能让小人害了去。”
那拉氏笑道:“这后宅里谁能害了我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
“额娘,当年侧福晋管家数年,为何福晋一回来,管家大劝就平平稳稳地到了福晋手里?”
“想来是福晋手段高超?”
“怎可能?福晋当年伺候王爷在江南近一年,哪比得上侧福晋在王府里的势力?”
那拉太太沉思了会,“我这倒想不出来了。”
那拉氏轻笑了声,“明面上管着这王府的是福晋,实际上王府里后宅的事情均是由内书房管着。福晋只不过是比我们体面许多,一些事情福晋也Сhā不上手。否则咱们府里的大阿哥岂能站稳?女儿又岂能平平安安地怀上王爷的子嗣?”
那拉太太不是个蠢笨的人,那拉氏这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几分。“难怪我瞧着当初伺候你的人都不在身边。”
“王府的规矩是,福晋身边可以留下四个丫鬟、四个嬷嬷;侧福晋是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女儿这样有体面的格格是一个丫鬟、一个嬷嬷;余下的侍妾格格则只能留下一个嬷嬷。余下的人均由内书房拨给,陪房过来的人或放出去,或打发到庄子上。”
“这也难怪。”那拉太太点点头,“王爷也是个有主意的,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证王爷的子嗣安稳,也能给福晋、侧福晋足够的体面。”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自己养,还是?”那拉太太忽然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若是福晋有心思将孩子拿过去,自己女儿最后也只能是白欢喜一场。
“福晋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如今大阿哥站住了,去年还进了上书房念书,任凭府里谁生下阿哥也越不过大阿哥去。福晋又何苦拿我作伐?况且福晋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呢,哪有心思顾及我?至于侧福晋,”那拉氏嘴角浮上一丝轻笑,“若是王爷想给她一个体面,又岂会不让她怀上?”
那拉太太一想,“这样也好,其余的人也尊贵不过格格去。”
说着那拉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那拉氏手里,“家里也没什么本事,这点银子给格格打赏下人吧。”
“额娘,你这是作甚!”那拉氏晓得自己家里小门小户的,哪有多少银子,忙将荷包推了出来。“如今我有了身子,府里哪会缺了我?”
“王府里是王府里的,格格手上没有银子也不好过啊。”
那拉氏推了一会,见那拉太太不肯,只得无奈收了下来。
“珍珠,将王爷前些日子赏下来内造锦帛取几匹来。”那拉氏高唤了一句,然后对那拉太太说,“这些个物件也不是多稀罕的,只是内造的东西到底穿出去也是个体面。额娘且带回家去,给自己裁几件衣裳,几位嫂子也莫忘记了。”
那拉太太点点头,她晓得自己的女儿这般作态是提醒家里的几位兄长嫂子,莫要忘记了自己的额娘还有个在王府里当格格的女儿。
不多会,珍珠将锦帛拿了过来。那拉太太看了几眼,抚摸道:“到底是宫里的东西好。”
那拉氏轻笑道:“瞧额娘说的,若是额娘喜欢,下次我还命人送一些回去。”
“那可使不得,这是王爷对格格的一片心意,若是格格都搬回娘家去,只怕王爷不喜。”
听那拉太太听到永璇,那拉氏脸上浮上一丝幸福的微笑。“王爷不会不喜的,王爷还吩咐了,得空让大哥来见见他。”
“那敢情好。”那拉太太自然是高兴的,若是自己的大儿子入了王爷的眼,那便是锦绣前程。
“珍珠,将王爷昨日给的匣子取来。”那拉氏自然要帮那拉太太将面子做足,“听说您要来,王爷特意吩咐将这匣子的东西给您。说是让你走亲戚的时候戴出去,也是个体面。”
说话间,珍珠将匣子取了过来,一打开却是整整一匣子的翡翠头面。如今翡翠的开采全部掌管在内务府与招商局手里,缅甸及南洋但凡好一点的翡翠坑都已经落在这两家手里。只是采得多,制作出来的物件却是稀有。除了供上的,却是没有几件落到宫外面。
原本华夏爱的乃是软玉,对这硬玉翡翠倒是没多少稀罕。不过永璇从后世晓得,当年慈禧太后因为自己的喜好,硬生生将翡翠变成了珍贵的物件。永璇便开始琢磨起来,虽说软玉还是颇得大家喜爱,但是硬玉也是有市场的。况且永璇也晓得当年德比尔斯如何将钻石炒起来,原本二战前钻石还是一件不知名惹人注意的矿石,二战后却蜚声国际,成了无数男女结婚的必备。这后面就有德比尔斯的影子。想来也是,德比尔斯手上握着全球六成的钻石储量,如果不将钻石价格炒起来,德比尔斯还不哭死去。
于是永璇也接着个由头将翡翠推了出来,将翡翠冠上了诸多美名。结果不仅皇室喜欢,连带着华夏乃至南洋都极其稀罕。再加上内务府和招商局垄断翡翠的开采与制作,仅凭这一项,招商局跟内务府就为华夏圈进来无数白银。永璇心中也暗笑,翡翠再值钱也只是个比较稀有的矿物而已,黄金白银才是真正的货币啊。只要华夏囤积足够多的黄金白银,日后的全球经济还不是华夏说了算?我要让你货币贬值就贬值,我要让你货币升值就升值。自己家里没钱了,就印刷一大批国债让别国来负担。实在负担不了,我将我的货币一贬值,搞搞经济危机大家都别好过。
那拉太太被这一下子翡翠头面弄花了眼,惊道:“这如何使得?”
那拉氏却是晓得这翡翠生意,笑道:“额娘就收好了罢,你瞧瞧这样式,乃是王爷的一番心意。”
那拉太太一瞧,这头面俱是庄重内敛的样式,正好适合自己这个年纪。便只能收了下来,道:“替我向王爷致谢。”
母女俩又说了会闲话,用毕饭,那拉太太便离了王府。抱着这满匣子的翡翠,再瞧瞧身边的几匹锦帛,嘴角就浮出一丝淡笑。自己的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可一想到前些日子,东府老太太的吩咐,那拉太太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会。
皇后尊贵不假,但是犯不着自己家去惹恭亲王不是?无论最后是八阿哥还是十二阿哥,那拉氏都得了好,独独自己家可能会陷入万丈深渊。若是十二阿哥上位,身为八阿哥的外家,自己有什么好的?若是八阿哥上位,晓得自己家曾经背后使绊子,只怕自己女儿也落不了好。想到这里,那拉太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将话传给自己女儿。
那拉太太暗道:大不了两不相帮就好了。
只是那拉太太并不晓得,自己与那拉氏的一番对话都被珍珠听到耳里,而这话在半个时辰后就原话不动地传到了恭亲王耳里。
128交易。那拉家。称病不起
看着恭亲王脸上变了几变的脸色,陈祀也有些忧心。这陈祀乃是永璇|乳母的儿子,也就是永璇的|乳兄。虽说这身份听上去体面,但是陈祀却是晓得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开一个“八爷党”的印记了。永璇对陈祀很是放心,否则也不会让他当了个内管事,管着这内书房。外人不晓得这内书房是什么,但是陈祀却是非常清楚。如果说外书房是行“阳谋”的地方,那么这内书房就是行“阴谋”的地方。陈祀知道永璇是信任自己才让自己管着这里,但是他也担心这样自己以后落不到好下场。雍正爷的几个心腹谋士就没有个善终,陈祀现在唯有祈祷这位王爷能日后念着自己的好,照拂自己的子嗣一点。
“王爷,可是要对那拉家?”陈祀没有将话说满,他很清楚,他只是永璇的眼睛和耳朵,他不能成为王爷的大脑,更不能成为王爷的嘴和手。
“不妨事。”永璇止住了他的话,“那拉氏是个聪明的人,若不是她聪明,我也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说到这,永璇在内心轻笑了一声。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也越来越习惯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娶妻纳妾,还Сhā手后宅的阴私。最后居然还利用子嗣做交易条件,迫使那拉家妥协。虽然有子嗣这件事是外书房的谋士们都期待的事情,但是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个孩子居然是永璇“计划”而来的。
永璇不愿金镛、沈初和戴衢亨这样的人Сhā手阴谋之事,一个君子如果降低了他自身的下限,那么这个下限就会无休止地被击穿。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北宋末期,当王安石的儿子开始行阴谋之事后,整个北宋官场的风气极速堕落下去。沈初和戴衢亨这样的谋士是无双国士,永璇自然不愿用这些肮脏的政治阴谋来玷污他们的手。
陈祀见永璇不打算追究便也没有说什么,想了想,便道:“几位格格最近似乎都有些急躁,几位格格的家人都来得挺勤快。福晋一律没拦着,几位嬷嬷手里有些银子来路不怎么干净。”
“嗯。”永璇点点头,“想念家人是常有的事情,福晋不拦着也是一番心意。至于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嬷嬷,找个由头送到盛京那边的庄子上去吧。”
陈祀应了下来,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几位格格及家人的焦躁明显是来自那拉氏怀了王爷子嗣,福晋不拦着也是想在后宫制造点纠纷出来,若是能让那拉氏的孩子没了那会死更好,就算没什么事情,横竖跟人添堵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将那几个嬷嬷送到盛京的庄子上,陈祀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那几个嬷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体面人不成?在这个王府里,王爷给你多少体面,你就有多少体面。如今被送到盛京的庄子上被看管起来,一辈子的体面就都没了,还累及家人。
“王爷,庄子里选上来的小厮?”陈祀问道。
内书房的职责之一就是为后宅选拔人手,同时也为永璇选择伺候的人手。当初陈祀看到永璇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人统统换成小厮还当自己这个|乳兄弟有什么怪癖不成,但后来发现永璇选择少年在自己身边伺候就是要断了后院的人打探消息的途径。毕竟,在后宅当差的不是丫鬟就是嬷嬷,这些个少年都是庄子上调.教好的,嬷嬷的威逼是不起作用的。至于那些个小丫鬟,谁敢没事往这些男人身边凑?若是个不小心就是被人牙子卖到一些肮脏的地方上去。
“你看着选吧?”永璇之所以培养小厮除了防止后宅传递消息之外,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培养一群基层做事的人。永璇对这些小厮极好,只要是被挑上的,寻常人家的小少爷也比不上他们体面。穿得鲜亮,吃得也好,还有教书先生发蒙。不少家生子都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子侄往王爷身边送,想得就是这份体面。
陈祀没有多话,他自然晓得永璇的择选标准:聪明、不多话,还有就是知道进退。
陈祀跟永璇说了会话,就告退。而永璇则是打开一封信,看起了喜鸾的报告。南洋局势基本是朝着有利于华夏的趋势发展着,因为将英国人赶了出去,有了印度,五国同盟的关系更加密切了。起码在拿下澳大利亚之前,五国同盟之间的蜜月期还将持续下去。这无疑就为永璇在北边的布局多了几分筹码。
喜鸾的报告主要是交代西方几个国家的外交情况,但是有关英国最近同俄国人眉来眼去的情报让他觉得有些忧心。英国跟俄国交好那是肯定的事情,两次世界大战,俄国人都站到了英国人的身边。只是如今普鲁士还没有完成最后的统一,永璇不觉得现在的普鲁士能有实力牵制英俄同盟。不过英国人一直奉行“光荣孤立”,这个时候来打破欧洲大陆的平衡态势岂不是给普鲁士还有意大利人一个统一的借口?
想到这,永璇不由得嘴角浮上一丝冷笑。自己在欧洲布下的棋子终于是有用了,其实英国人一直没有想到的是,永璇这样一个“国际友人”居然是普鲁士和意大利“统一主义”背后的最大支持者。永璇在这里的花费几乎快赶上半个南洋海军的军费了,不过对于永璇来说,这个花费是值得的。
毕竟一旦四国协约对俄国作战之后,英国人肯定会在欧洲大陆有所行动。这个时候正是永璇将普鲁士和意大利两张牌打出去的好时机,有了普鲁士和意大利的统一运动,必然会让英国佬头痛。英国人届时怎么办?选择跟法国人合作吗?且不说法国人会不会同意,就算统一了,英法联盟势必会让西班牙跟荷兰猜疑。只要当中运作一下,直接在欧洲大陆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自己阴谋策划世界大战,永璇才没有愧疚心理。反正是在欧洲大陆打战,打烂了都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只要在旁边淡定看戏,没事抽打下俄罗斯这头北极熊钻个火圈就好了。
那拉太太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历史学家知道永璇策动世界大战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小妾与她的母亲交心一番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抓狂。
但是那拉太太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她如今正带着一脸喜色回到自己的家。刚到后门,就看到大奶奶、二奶奶跟三奶奶低眉顺眼地候着,心中就不知道多滋润了。自己这三个儿媳妇都是大门大户出来的闺女,自己这个小门小户的婆婆差点就弹压不住了。
那拉太太将匣子递给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然后吩咐人将几匹锦帛拿了出来。这里除了自己闺女送的外,八福晋也差人送了一些布匹、药材过来。
那拉太太扫了眼,看到自己大媳妇。心中虽然不喜这个大媳妇拿乔的样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媳,面子还是要给的。便道:“老大家的,这里是福晋跟格格赏下来的东西,药材跟锦帛别动,余下的物件你给你妯娌们分分。”
这边大媳妇哪里不知道这是婆婆给自己做面子,忙投桃报李,“姑奶奶家跟几位姑娘那可要送?”
“出门的自然有婆家照拂着,咱们娘家人巴巴的送过去不是个礼。几个小的,你看着分把。”那拉太太寻思了会道,“那三匹锦帛我待会让人寻个懂的针线上人过来给咱娘几个扯一身衣裳。”
几个媳妇都是见过世面的,自然晓得那三匹料子不俗。原本以为婆婆是要收起来以后或做几个姑娘的嫁妆,或逢年过节送礼的,不曾想居然要给自己扯衣裳。见自己婆婆如此这般,几个媳妇少不得来凑趣一番。
三媳妇一直是个爽利性子,见匣子笑道:“额娘这里还藏着好东西呢。”
那拉太太眯着眼睛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猴儿去。只是这里的物件你戴不得,否则少不得赏你几件。”
二媳妇一听这话,眼骨碌一转,“那可要开开眼界了。”
那拉太太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命人开了匣子。只见那金的翠的可是耀花了房间里众人的眼睛,二媳妇瞠目结舌道:“这可是缅甸那边的翡翠?”
“还是老二家的有眼色。”那拉太太对于二媳妇一直不是很满意,毕竟二儿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带着对这个媳妇也不是很待见。只是这个二媳妇出身比谁都好,自己也不敢立太狠的规矩。如今有机会打压下,那拉太太是不会放过的。
那拉太太取出一件簪子,递给三儿媳细细看。那三儿媳也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到底是姑奶奶豪气,这一套翡翠头面怕是没个千把两银子是置办不下来的。”
“可不是,只怕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去。”大儿媳不愿三儿媳专美在前。
婆媳几个闲话了会,就听说那拉老爷要请太太过去叙话,几个儿媳都很有脸色地告辞了。那拉太太收拾了下,便等着自己老爷。
那拉老爷不多时便过来了,闲话了几句便扯到了那拉氏身上。“她在那边可好?”
那拉太太笑道:“都有了王爷的子嗣,哪还能不好?王爷担心格格热着,将府里最清凉爽快的院子让她住着,还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将王府里第三大的院子给她住着。”
那拉老爷也不是愚笨的人,听到“第三大”的时候,眉角跳了下。他想了许久,最后道:“咱们毕竟是皇后的娘家人,族里的事情……”
“什么族里的事情不族里的事情?”那拉太太冷笑道,“当初我姑娘进宫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照拂一二?如今眼瞅着咱们家姑奶奶要熬出头了,就让她做些得罪王爷的事情。老爷,我但问你一句,格格得罪了王爷,对咱们家有什么好处?”
那拉老爷讪笑了下,“毕竟族里的事情。”
“老爷!”那拉太太红了眼眶,“当年老太太是怎么对待您的,您可还记得?咱们是那拉家旁支的庶出,那拉家有几个人拿正眼瞧过我们?若不是格格争气,只怕我在家里的几个媳妇面前也直不起腰来。”
“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那拉老爷到底没什么底气。
“无论是八阿哥胜,还是十二阿哥胜,咱们那拉家都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咱们家呢?没有了八王爷,咱们家是个什么啊!格格如今有了身子,等以后有了子嗣,您觉得格格的心是偏向哪边?咱们做娘家的不给格格挣面子,也不能扯后腿不是?若是八王爷倒了,格格以后怎么办?格格的孩子怎么办?到时候那拉家谁会记得咱们?”
那拉老爷想了许久,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拉太太见自己说动了那拉老爷,忙继续道:“如今咱们两不相帮,落在族里也不好说什么。谁能将自己的亲生闺女丢在一旁不顾,反而去考虑外人的事情?老爷,您要记得格格的阿哥可是能私底下叫你一句果洛玛发,十二阿哥的果洛玛发可不是咱们家的老太爷。”
那拉老爷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如今我该如何去面对族人?”
那拉太太轻笑道:“老爷不是有病么?那就称病不出,难不成族长还要来咱们家将个病人绑了去做事?”
听到这话,那拉老爷轻笑道:“这怎可能?”
端午节,恭亲王格格那拉氏的亲生父亲因为受了暑气,引发旧症不得不称病,还特意向吏部递了辞呈,只是驳了回来。
“病了?”永璇有些愕然,随即想明白了什么,“还真有趣。——你打发人按规矩送些药材过去,好歹也是份心意。”
永璇吩咐下去,自然有身旁的小厮去传话办事。
而永璇则将目光投向远东,自己这边的人已经跟普加乔夫接触上了,但此时的普加乔夫似乎还没有反对俄国沙皇的想法。不过永璇这段历史应该不会改变,他严令远东的情报人员备好一切东西,但凡普加乔夫有需要,这边自然不惜余力地去支持他。
其实在观望普加乔夫的还有乾隆,乾隆看着密报,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个人才啊,可惜太不识时务。”
一时间远东局势变得诡谲起来……
129令妃。小燕子。十五阿哥
“我喜欢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小燕子欢快地旋转着,欢快地歌唱着,欢快地跳跃着。因为她有怀孕了,连西林觉罗氏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平均每年要流产四次,一流流了好几年的小燕子居然再度怀孕了。
西林觉罗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嘴角扯扯便什么也不说了。横竖如今公中是归小燕子管着,她这个嫡福晋就带着侧福晋并几个体面的格格在府里过起了府中府的日子。反正自己儿女双全,不管怎么说,日后这爵位还是自己的儿子承袭的。对于西林觉罗氏来说,只要熬到五阿哥归天便解脱了。
看着小燕子这样快乐,永琪也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快乐。他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他们历经磨难,遭受了种种非人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他们的幸福。
五阿哥冲了过去,抱住了他心目中最最美丽的小燕子。看着小燕子那画得堪比猴子ρi股的脸蛋儿,他觉得他心都要醉了。“你知道吗,我太高兴了,小燕子,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旁伺候的嬷嬷丫鬟立刻满头黑心,五阿哥的“失心疯”是越来越严重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格格的子嗣居然才是五阿哥“真正的子女”,那嫡福晋的子女怎么算?那侧福晋的子女怎么算?那后院里满地爬的小孩子们又是谁的孩子呢?
如今西林觉罗氏已经彻底不管府里的事务,只带着侧福晋她们在一旁过日子。嫡福晋和侧福晋在教导子女方面还是有点想法的,所以只是将孩子们圈在自己身边,严禁他们跟府里那些人接触。五阿哥为了讨好小燕子,将所有侍妾格格生下的子女放到小燕子身边。小燕子起初都还很有兴趣,给孩子们打扮,仿佛一个个新买的玩具。但是小孩子哪知道,只知道这个好动的小燕子打搅了自己,于是哭了起来。小燕子开始还耐心哄几句,后来见烦心不已,就直接将孩子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可怜那个生了孩子的侍妾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结果孩子生下来就被那得宠的珠格格抱走了,没几天就居然“暴毙”了。那个侍妾自己就疯了,西林觉罗氏听闻之后,只是叹了口气将自己身边的孩子看管得更严了。连侧福晋并几个体面的格格也同仇敌忾起来,将自己的心腹派驻在院子的各个通道上,唯恐自己的孩子跑出院子成了那小燕子的玩物。
小燕子眼神中露出了兴奋的光彩,“永琪,我也好高兴!我要唱歌,我要跳舞,我要快乐得像老鼠一样。”
永琪只是满眼宠爱地看着小燕子,他激动地说:“我要让我的儿子成为我的世子,我要给皇阿玛上折子,我要让我们的孩子当公主当王爷。”
永琪还真是说到做到,一封折子就递了上去。不知道为何,这本“狂悖”的奏章居然畅通无阻地落到了乾隆手上,乾隆一边看,一边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跳动。
“封王?”乾隆冷笑一声,将折子丢到了一旁,“差人去问问永琪,他那个还没出世的‘儿子’有何德何能册封亲王?他的兄弟当中也只有三阿哥是老大,得封亲王;八阿哥是靠军功挣来的亲王帽子,他那个‘儿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听闻乾隆说出这般“诛心”的话,几个内侍都将头低了下去。乾隆骂了几句之后,也累了,叹口气道:“给那珠格格赐药,‘去母留子’。还有,让内务府将老五那圈了,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事情了。”
五阿哥的折子能这般顺利地抵达天听,自然是各派人马纵容的结果,这也是乾隆知道的。只是乾隆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已经“天怒人怨”,如果自己再包容,只怕宗室里的老王爷也要跳起来骂人了。与其让皇家跟宗室撕破脸,还不如自己当个恶人。起码自己还能护着自己儿子颐养天年,而以后的八阿哥也不是容不下人的。
乾隆舒了口气,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银壶,里面是苏合香酒。乾隆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随即苦笑起来。看来爱新觉罗家族这个心悸的毛病是逃不了的,从圣祖开始,皇玛法、皇阿玛都有这般毛病,乾隆之所以这般奢侈地活着,很多时候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他也知道,这心悸的毛病除了养着之外,别无他法。而自己又是天子,天底下最劳心劳力的人,如果不是这秘制的苏合香酒,只怕自己早就倒下了。
乾隆一想到心悸这毛病,惟有长长地叹了口气。几个满族妃子所处的孩子都有心悸的毛病,倒是汉妃跟其他非满妃的孩子没有。这样的秘辛又无法明说,只能自己多宠幸一些汉妃,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有几个懂事的。乾隆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辈还受到这心悸的折磨。
“主子,可又不舒服了?”吴书来看着乾隆掏出了那银壶,心里不由得一紧。“可要奴才去宣召太医?”
“不用了。”乾隆立刻止住了吴书来,“朕微恙的事情不得传出去,若是有人嚼舌头,你只管打杀了便是。如今南边还没定下来,北边又是关键时刻,朕的一举一动可是牵动无数人的心思。”
吴书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哦,皇上今天又发火了吗?”令妃在延禧宫里淡淡地问。
“是。”腊梅应道。
如今令妃似乎是“有子万事足”,但是腊梅很清楚这都只是表象,否则令妃也没可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生活下来,而且还咸鱼翻身重新入主延禧宫,晋升妃位。
“下去吧。”令妃雍容华贵地摆摆手。
腊梅退下后,令妃还在思考自己的姿势是不是符合“国母”的身份。自从重新回归延禧宫之后,令妃去皇后、太后那都勤快了许多,也恭敬了许多。弄得容嬷嬷私下嘀咕,难道这令妃是被魇了?
其实令妃都是去观摩学习的,她要从现在开始学会“国母“的仪态,为日后当上太后而努力。
“我的十五永远是最好的。“令妃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此时的永琰却只是在阿哥所里思考一件事,八阿哥府里传出来的“双喜临门”的消息让他惊心。八阿哥接任皇位最大的问题就是“子嗣不繁”,如今就有福晋跟格格怀孕的消息传出来,那就证明八阿哥生理上没问题,只要给时间,也许自己这个八哥会是比五哥更壮的种马也不一定。永琰促狭地一想,然后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八哥也算是行伍出身,上过战场杀过敌,身子骨不晓得比他这些兄弟好上多少。永琰也仔细打量过,就算是如今赋闲在家,那一身的腱子肉也绝对没有松懈下来。正因为这般,所以八阿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高明,你让人备上礼物,如今八嫂也过了三个月了,我这个当弟弟上门恭贺哥哥一番也正是时候。”
高明一听吩咐,忙下去备好礼物。
永琰心中冷笑一声,如今因为八阿哥抵京,整个京城沉寂了不少。连素来风头无二的六阿哥也暂避了起来,关紧门户说是要“好好读书”。
既然八阿哥跟六阿哥都不打算先出手,那自己这个当弟弟就下场搅合一下便好了。
想到这,永琰心中微微得意起来。他知道乾隆相信自己多过相信六阿哥与八阿哥,毕竟成年的阿哥对于皇帝来说已经是潜在的敌人,更何况六阿哥与八阿哥又都是手上有实权的管事阿哥,乾隆也要担心ρi股下的宝座安稳不安稳。
高明很快将礼物备好了,于是永琰命人拎着这礼物光明正大地上恭亲王府了。
“永琰来了?”永璇眉头一皱。
“王爷,这只怕是来试探的。”沈初忙出言提醒。
“我知道。”永璇没有说什么,沉思了会道,“还请几位先生原谅,既然是弟弟上门,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避而不见。”
“王爷自便。”
130正文 来访。打机锋。话不投机
永琰是第一次来到恭王府,他曾经听闻旁人说过恭王府的奢华与特别,而当自己亲眼目睹的时候,他才知道这里的华美程度是自己难以想象的。相对于紫禁城的庄严肃穆,恭王府的婉转清丽也别有风味。
这就是八哥的宅邸,这就是大清朝最有权势的亲王府第。这是永琰进入亲王府的第一个念头。身为皇子阿哥,不过十四岁的永琰心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奢想。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八哥堪称兄弟中最有实力和能力的人,他身后还站着和亲王与果郡王两位老王爷,同时他的亲哥哥四阿哥永珹也是永璇的支持者。而相较于自己,永琰不由得在内心苦笑一下。自己的出身可以说是最低的,而且自己的母妃也是几起几落,早就不是什么权妃宠妃了。永琰知道之所以乾隆还将自己的母妃提为妃位,无非是想制衡后宫的势力罢了。永琰知道两个最有可能问鼎皇位的皇子,永瑢与永璇的唯一弱点就是生母并非满妃。但是这个劣势对自己是无效的,自己的母妃也是汉妃。而且相较于六阿哥与八阿哥,他们的母妃已经抬旗,并且都已经晋位皇贵妃,出身比自己高出了不少。不过永琰也知道汉妃或满妃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现在能称为满妃出身的不过一个五阿哥永琪(史书上应该是蒙妃所生)和十二阿哥永璂,但偏偏这两个都是不成器的。五阿哥已经被半圈禁了,十二阿哥还没有开府,别说官场上的老油子了,就连永琰这个小孩子都能看出这两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
永琰的唯一优势就是自己深得乾隆的宠爱,毕竟自己也算得上是乾隆的老来子,自己的母妃也曾经是宠妃。虽然令妃不再得宠,但是不妨碍乾隆将这份宠爱转移到永琰身上。虽然乾隆还有一个幼子叫永璘,但无奈永璘岁数实在是太小,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在皇宫出身的永琰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在上书房是最出风头的,对汉文化的熟悉程度让不少进士出身的江南士子都赞叹不已。而且永琰长相颇肖乾隆,这让乾隆对永琰多了很多兴趣。乾隆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培养永琰,而永琰无论多排斥都在会满足乾隆的期望。虽然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个“大英雄”的梦想,但是永琰知道乾隆喜欢的江南的那种魏晋风.流,故而自己也尽量模仿,并且将琴棋书画学了个全。这让永琰得到了乾隆最多的关注,即便在令妃最悲惨的时候,永琰都始终是乾隆的宠儿之一。只是这种恩宠伴随着永璇的回归而结束,永琰知道自己在乾隆眼中只是一个得宠的小儿子,乾隆也许会满足自己的一切愿望,但是却不会将天下交到他手上。而八阿哥永璇则是乾隆心中最自豪的儿子,虽然乾隆也忌惮永璇的权势,但不可否认永璇还是乾隆心中最重要的儿子之一。这让永琰吃味不已,虽然永琰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永琰还是觉得难过不已。
永琰怀着满腹的心思被人引往东侧的多福轩,这里并非寻常待客的外书房,而是永璇用来招待宗室子弟的宅子。而且最让永琰眼红的是,这里用乾隆赐下的各种福字。除了部分是乾隆手书之外,余下的有康熙、雍正手书的,还有一些当世名家临摹历代大家的福字。乾隆之所以心血来潮布置这样一个多福轩,还是忧心永璇一直“子嗣不茂”,这多福轩便有“多子多福”之意。
侍女奉上茶,永琰抿了一口,是福建的岩茶。几乎京城所有的人都晓得永璇在江南和经略南洋的时候对武夷岩茶是赞不绝口,故而恭王府便选用了武夷岩茶待客。因为恭王府开了这个风气,京城对武夷岩茶的需求一时间翻了几番,让几个福建的茶商赚得喜笑颜开。不过大部分的人只是图个新鲜,很快大家又回归到了绿茶或红茶之中,只有恭王府一直是岩茶待客,这也成了恭王府的一道风景。而且真正的武夷岩茶每种产不过数两,所以若是寻常客人,恭王府待客乃是稍次一等的州茶。永琰细细回味了下,口中的茶乃是水仙,虽不是大红袍这般的极品,却也是极为罕有的。永琰不由得心里笑道,看来自己在这个哥哥心中还算是个贵客了。
永琰抿了两口,便听闻到一阵脚步声。“八哥。”永琰立刻起身行礼道。
“十五弟。”永璇微笑道,“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寒暄一会,便各自落座。
“怎的十五弟不在上书房读书?”永璇试探性地问了句。
“听说八嫂有喜,当弟弟自然要上门恭贺。”
永璇心里暗自冷笑,章佳氏这次一则不是头胎,二则你当小叔子的居然单独来恭喜,这未免有些不符合规矩。但是嘴上却笑道:“十五弟有心了。”
两人聊了会京城里的事情,永琰原本想将事情引到朝堂上,但无奈永璇就是不接茬,陪着永琰打太极。看着永琰眉头越来越皱在一起,永璇心里就暗笑。其实永璇对永琰还是有些欣赏的,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取得乾隆的欣赏,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历史上的永琰之所以有乾隆的宠爱,那是因为他的母亲令妃乃是乾隆的宠妃。而如今令妃虽然还是贵为延禧宫的主位,但是早就失去了乾隆的宠爱。乾隆之所以还留着令妃,一来令妃的确在他的控制之下,二来令妃还是有平衡后宫势力哦的作用。
“听说十一哥就要回京了?”永琰忽然道。
永璇心头一凛,心道,戏肉终于到了。但是嘴上却是微笑道:“听皇阿玛的意思,估计年底会让十一回京。”
“十一哥在南洋可是吃了不少苦。”
永璇只是微笑,这话他不能接,毕竟自己是永瑆的亲哥哥,而且自己也曾经经略南洋,若是应下这话,哪怕是寒暄几句也少不得被有心人说成自己怨望。
“若是依弟弟来看,这南洋战事不过是劳民伤财罢了。”永琰见永璇不接话,立刻丢了个刺儿过来。
原本一直不动声色的永璇眉头一紧,他自然晓得南洋战事让不少权臣不满。毕竟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堂堂华夏为何需要那么一块蛮夷之地。按照读书人的想法,我有礼仪我自豪,四海蛮夷皆拜服。但是永璇却知道没有枪炮,你文明再强大又有何用?历史上无数案例证明了一个问题,文明社会都是被崇尚武力的野蛮社会所摧毁。那个在西方显赫一时的罗马文明不就是被野蛮的日耳曼人还有高卢人所灭,让西方进入了漫长的黑暗时代。
“这只是阵痛,若是不这般,只怕日后便是心腹之患。”永璇自然对永琰清谈自己的外交政策感到不满,何况关于永琰最近的动态也让永璇头痛。虽然令妃被打压得很惨,但好歹魏家也是内务府出来的,手上还是有点权势。而且魏家一直与五阿哥是互为犄角,眼看着五阿哥起复无望,一些人早就怀了别样的心思。如今十五阿哥圣眷正浓,谁知道他是不是当年的五阿哥呢?
“圣人教化便足,何须大动干戈?”永琰侃侃而谈,如果按照主流的儒家文化来说,永琰并没有说错。但是儒家的经典被篡改得本来就很严重,尤其是程朱理学的发展,完全钳制整个中华文明的新陈代谢。虽然在明朝有“心学”的短暂复兴,但却最后还是因为东林党争而归于失败。这让永璇无比心痛,如果“心学”能取代“理学”成为华夏文明的主流,这何尝不是东方的一次“文艺复兴”呢?只是文艺复兴在西方成功了,而在东方却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永璇知道即便有了“文艺复兴”,西方世界也在黑暗中摸索了多年,直到“启蒙运动”的兴起,西方世界才看到了文明的火种。但是东方却在“心学复兴”中大败,并且再也没有第二次思想解放运动。因为有骨气的知识分子在明清交替中被屠杀干净,再加上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狱,文明的火种早就被丢到一个旮旯里了。
永璇冷笑道:“那不妨请那些个老夫子去外兴安岭那教导下俄国人罢。”
永琰一时语塞,他自然晓得这些个老夫子便看是义正辞严的,但是私底下却是胆小怕事得很。也许这里有几个是清高的人,但是大部分不过是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罢了。永琰尴尬一笑,“八哥说笑了。”
永璇淡淡道:“你八嫂身体不是很好,赶明儿请十五弟过府一叙。”
说罢永璇便端茶送客。永琰只能尴尬地离开。
131布局。心绞痛。抢先一手
“王爷对十五阿哥太苛责了。”虽然晓得永璇跟十五阿哥不对盘,但在这个讲究“兄友弟恭”的时代,沈初还是有些微言。
“沈先生教训的是。”其实永璇内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重了,毕竟刚刚出言不逊的人是自己才十四岁的弟弟。自己一个成年人居然跟一个中学生计较国家大事的观点差异,这实在是有些丢人。莫非是因为权力开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心态不稳了?
沈初见永璇认错便也没有追究下去,他也知道,虽然永璇跟永琰是兄弟,但同时又是政敌。虽然沈初还没有正式进入官场,但是官场上的倾轧也从几个同年那得知。相对于官场上的那些阴私手段,永璇这般挖苦一番倒还算轻的了。
见沈初与永璇有些尴尬,戴衢亨忙打圆场,“听闻皇上有意裁撤南洋经略府,那岂不是金先生也将回京了?”
“那是自然。”永璇笑道,“南洋经略府手握重权,临时为之尚可,若形成惯例,只怕是唐朝藩镇之祸不远。”
其实永璇也很赞同乾隆裁撤南洋经略府,毕竟这样一个统管南洋并两广、福建等地军政大权的庞然大物是不能长久保留的,否则就会在地方形成事实上的藩镇。况且如今南洋局势渐稳,澳大利亚这地方对于朝廷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鸡肋。虽然永璇知道澳大利亚的铁矿与煤矿是日后必须的,但是永璇更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如今只能徐徐图之了。
“那朝廷对南洋?”戴衢亨问道。
“几个外藩还是留着,只要他们心里还敬着皇上,朝廷也不好取走。”永璇苦笑,即便是后世的美国,也需要找个理由对人家动武,何况是一直讲究“仁义”的华夏。“至于英国人的几块地盘,朝廷可能会依倭国例。”
对于倭国的处理政策,永璇其实跟乾隆上书过几次,终于打消了在倭国设立外藩的想法。本来就是如此,自己辛苦打得人家灭国了,然后被几个文人一说话,又设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出来,这不是膈应人么?何况对于倭国这个枕蹋便的饿狼,永璇觉得还是彻底抹杀掉比较好。首先抹杀起地理上的存在,然后再抹上他们文化上和血缘上的存在,最后让他们成为历史的存在。
永璇的几次上书还是让乾隆醒悟了过来,自从宋朝开始有海上丝绸之路之后,为何越到后来这海外贸易的利润大头越来越不属于华夏,那就是倭国人闹的。况且明朝的倭寇那也是出名的,乾隆也觉得不如一劳永逸地解决倭国问题。
于是乾隆与军机处商议之后,倭国被分为瀛台、方丈、蓬莱三省,收归中央直属。而且由于倭国位置特殊,北洋海军的驻地也从山东半岛移到了倭国。而原来的济州岛水师扩编为黄海水师,负责黄海及渤海的海防,拱卫京畿。
如果南洋遵循倭国例的话,那么印尼、菲律宾和马来西亚自然是分成四到五个省份,同时中南半岛上的土地分成三个左右省份,再加上孟加拉及东北印度地区的两个省,那么华夏将在未来几年多出十个省份的土地,而南洋水师自然要移防到印尼与菲律宾一带,同时也要组建印度洋水师驻守孟加拉湾,同时震慑缅甸等心存不轨的外藩。与此同时,南海水师与东海水是也是势必要组建的,另外还有就是太平洋水师,永璇已经知道,美国此时已经立国。因为永璇的“无私”帮助,美国人民对华夏还是心存感激,但是永璇无法保证这种“兄弟情感”能维系多少年。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永璇将目光投向了东北太平洋上的夏威夷,这里将是未来太平洋海军的驻防地。
“若是这般,只怕明年吏部倒是忙碌起来了。”沈初笑道。
永璇也笑着说:“十个省份便是十套督抚班子,再加上地方上的班子,这一下子倒是能让京城里跑官的那些个人满意了。”
虽然南洋比较远,但好歹是封疆大吏的督抚,想来那些个递牌子托关系的人也不会舍弃不要。何况两广如今富庶直追江南,谁能保证日后的南洋不会是现在的两广呢?况且这些个有心跑官的人背后肯定有自己的家族势力,能在南洋成为牧守一方的督抚,那么跑跑南洋商线的利润也足以支付跑官费用。大不了在南洋呆上几年,捞一笔之后再回来就是了。
不过一想到官吏的**,永璇就头痛。虽然统计司还存在着,但是无奈乾隆已经没有早年的雷厉风行,故而统计司就成了不尴不尬的存在。
“到底是皇阿玛心慈手软了些啊。”永璇叹了口气。
沈初知道永璇的心思,他对永璇整顿官场吏治还是很期待的。当年设立统计司的时候,他曾忧心过会不会是明朝锦衣卫的重现。但是后来听闻统计司只有调查权,无审问关押的权利之后,才放下心来。曾几何时,被统计司请去喝茶成了悬在官员头上的利剑警示他们莫贪钱。但是乾隆再经历了几次反贪大案之后,手段是越来越弱,统计司也成了一个摆设。
戴衢亨也知道沈初与永璇在说什么,他道:“皇上年岁大了,心肠自然也就软了。”
戴衢亨此话大有深意,而在场的沈初和永璇有俱是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沈初自然是不好接话,自能笑道:“人之常情,皇上也不例外啊。”
永璇反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里沉思起来。历史上的乾隆不应该这么短命啊,但是从自己手上的情报来看,乾隆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且永璇掌握到一个最关键的情报就是,乾隆也跟康熙一般需要苏合香酒了。苏合香酒是一种心绞痛急救药酒,类似于后世的速效救心丸。虽然现在太医院已经试制速效救心丸成功,但是这药自然不会被乾隆带着。而苏合香酒就成了一种很不错的替代,毕竟苏合香酒的配置没有速效救心丸那么复杂,而且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只是永璇管着西医院,对太医院的那些个药方也熟悉。从一些药材的使用情况上,永璇猜测出来宫里有人在秘制苏合香酒。而且苏合香酒虽然药味不显,但是酒味却还是在的。永璇已经数次从乾隆的召见中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味,乾隆并非嗜酒之人,何须随身带着酒?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苏合香酒乃是乾隆所需要的。
爱新觉罗家族早期的人大多有心脏方面的缺陷,康熙是有喝过苏合香酒的;雍正如果真的是猝死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心脏病突发;如今乾隆也开始喝苏合香酒,看来爱新觉罗家族的基因上就有这样的缺陷。再加上乾隆以前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满人内部通婚生下的孩子,这无疑提高了基因缺陷爆发的可能性。当年血友病在欧洲皇室的大行其道,也跟皇室内部通婚有关。不过乾隆之后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满族跟其他民族通婚,所以基因缺陷被渐渐地掩盖了下去。
“看来王爷已经明白了。”戴衢亨比沈初更加激进,他知道他的富贵是跟永璇捆绑在一起的,如果说他有忠君思想的话,那么他忠的君只有永璇一人。
“是的。”永璇点点头,“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怎么确定罢了。”
“十一阿哥回京就是很好的信号。”戴衢亨道,“皇上不放心在外面有个手握兵权的阿哥。”
沈初知道戴衢亨在想什么,他在希望永璇能更进一步。沈初忙道:“慎言!陈桥兵变之事断不能在本朝发生。”
戴衢亨笑道:“我何时希望王爷行那不孝之事?只是如今王爷抢先一手,日后自然会事事领先。”
沈初不再言语,毕竟自己也是永璇的谋士,只要戴衢亨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他也不好再出言说什么。何况沈初内心也渴望永璇更进一步,那么自己这些从龙之臣势必水涨船高。
“我明白了,戴先生,你去做吧。”
“嗻。”戴衢亨忙应承了下来。
“沈先生,俄国人那么的情报还没有回来么?”
沈初道:“估计再过些时日便该回来了。”
“时不我待啊!”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