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排场，贾医生这次带了四个实习生来观摩。号过脉后，学生们不愿放过大好机会，也争相伸出手来要给我号第二次。左边那个头发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眼镜镜片厚得跟啤酒瓶底似的，我看了都晕；右边那个笑容可掬，只是他的龅牙太可怕，让我想起二郎神的哮天犬；侧前方的衣衫不整，衬衫胳肢窝明显破得几乎没有，背了个小包有如丐帮的三袋弟子；侧后方的是个女孩，像是大城市来的，乍一看长得还可以，挺火辣的，配上浓浓的狐臭，称得上名副其实的狐狸­精­。四人同时给我号脉，我应接不暇，双手显然已不够用，几乎要把脚脉也奉献给他们。

我很怀疑贾仲景的品位与号召力，找了这么一帮学生来给自己扎场子，能让人想起万恶的旧社会。

问过诊过，贾仲景喝退了四大弟子，趁没有其他患者时，与我闲话家常，说到了那个让他头疼的假打狂：“不知道为什么，他带了这么一个女朋友来见我们，那女人比我太太都小不了多少，将来在一起都不好称呼。”

我捂着嘴，不让他看到我在笑。

贾仲景停了两秒钟，眉头一皱，小声告诉我：“不过她似乎挺有钱的，出手也比较阔绰，轻描淡写地付清了我的外债。我担心的是，长此以往，贾达怎么寻找自己在家里的位置？他总不能靠女人养着吧。”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贾叔叔别那么焦虑，贾达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不了将来就一拍两散，您这儿也不会吃亏。”

“这还不算什么，甄凤好像有黑社会的背景。贾达自成为她的助理后，常能听到她跟手下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某种切口。”

“比如呢？”我对此特好奇。

“比如：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差点没把我笑死：“原来他们是天地会的余孽……贾叔叔您放心，甄凤绝不会对您的宝贝儿子不利。”

我越发觉得贾家的话不可信，怀疑贾达最近又在狂啃武侠小说，以致走火入魔。拎着拣好的药离开时，我突然觉得上天极不公平，怀疑他这几十年都神智不清，弄得有些人无缘由地命好，比如贾达；有些人没道理地命苦，比如本人。我好想报复……当然我不是傻小李元霸，不敢把一个锤子扔向天空，只能望天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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