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转眼珠，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以为她是嫂子，真的。”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不知道他的症状该如何解释，算部分失忆吗？但既然我是他哥，就有义务照顾他，不会让他流离失所。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我那时相当崇拜自己。

正想跟弟弟勾画一下美好明天的蓝图，几个不小的雨点狠狠砸了下来，韩玥在前面招呼我们：“下雨了，你们俩还磨叽什么啊？”

她就站在身前二十米处，但我猛然觉得距离瞬间拉大了许多，必须扯着嗓子跟她说话：“马上就回来！”

此时是11时32分。

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我脚下一空，柳行赶紧拉住我，但是没用，我们一块儿跌入了浑浊的江水。原来脚下那块地是能活动的，它先成了离岸的船，继而又成了沉船。

我似乎能听到韩玥他们在嘶声哭喊，但是声音已越来越远，最终被淹没在雨声和水声中。我喝了好几口水，擅长的那几下狗刨完全不顶事，心里一激灵：“莫非今天真要完了？”湍急的江水容不得我多想，滚滚而下，我没机会沉底，倒像是骑上了一匹脱疆的野马，一直往不确定的方向奔去。

十几秒后，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我半拉身子撞进一堆烂泥，全身都快散架了。一摸胳膊腿，都还在，长出一口大气。河水在我身旁哗哗地奔流，被阻断的江水不应该这么气势汹汹的，看来有一处堰塞湖决口了，而我身处之地又会形成一处新的堰塞湖。

“柳行——弟弟——你在哪儿？”我惊魂未定，挣扎而起，大声呼喊，四处摸索。

耳里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柳行就趴在身旁不远处，他死死地抓住了土石里­祼­露的树根。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被大水冲走，只是失去了知觉，嘴边净是白沫子。

“兄弟，你醒醒……”我焦急地拍打着柳行的双颊，想唤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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