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我才醒来。

一睁眼，一张硕大无朋的脸便探了过来。

那是个强壮的女护士，她尽量温柔地问我：“总算醒来了，感觉如何？”

感觉不如何，我的头还是很疼，昏昏沉沉地，一看到她这张能挡住所有光线的脸，就像见证了日全食再现，觉得醒不过来也许更好。

我挣扎着想起来，护士连忙说：“别乱动，输着液呢！”略一抬手——是的，右手腕打上了钢针。环顾四周，原来这是一个临时的病房，我和几个伤员躺在临时搭成的帐篷里。

“*今天来过青川了，给了我们极大的安慰和鼓励。”护士一边收拾器具，一边陪我聊天，“所以啊，你也必须要坚强，和我们一起走出危险的地方。”

“我一定会的……”我无力地表示赞同，“对了，我弟弟呢？”

“就是你背着的那个男孩？他……”

“他怎么了？”我又着急起来。

“他被其他战友接走了……应该没事，你放心。”

我相信这个来自空军医院的护士不会骗我，看着她明净的粉红­色­工作服，我仿佛看到了柳行红润的脸­色­。

当护士收拾药用棉花，准备来给我做面部清洁时，我忍不住想跟她搭讪：“哎，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陈圆圆。”

这大概就叫白日里见了鬼，就算我烧糊涂了，也不会把她跟绝世红颜联系到一块儿。考虑到最近两天还得托她照顾，我又说了句违心的话：“真是人如其名。”

“呵呵，你可真会说话。”陈圆圆像头小牛一样欢快地凑过来，转动床尾的轮轴，让我能舒服地坐起来。我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她，其实她除了块儿大点儿，也不是很难看，而且她的笑容还很阳光。

她很高兴地告诉我：“在你昏迷时，有几个人来看过你。”

“哪些人？”

“一个鼻子不太通气的大个子。”

“哦，卞密。”

“可能是你这几天着急上火，没关系的。”

“我是说他的名字叫卞密，哈哈。”

“哦，真特别，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长头发的细嗓子。”

“是不是有点像意大利球星？他叫贾达。”

“你的朋友真是奇怪，起的名字都这么有创意。我觉得他们跟你完全不像一路人。”

“是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确实是我的铁哥们儿。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出去帮忙了，跟某些志愿者在一起。贾达说他开了车来，要把你带回去。”

我摇了摇头：“我是跟另外三人一起来的，也想跟他们一块儿回去，但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