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细听，越听越惊。

这一个多月过得风平浪静，并不见得是因为我天天两点一线地来回穿梭，或者成功化装成红头苍蝇，而很可能是因为韩玥的选择。

甄龙的眼线遍布成都，如果真想找我的晦气，恐怕也不是特别难。

韩玥说，她想得很天真，希望能因为她的存在，而换取所有人暂时的安全。甄龙与韩政交往甚密，他们是否有利益上的合作，私下里有没有不可告人的暗战，不得而知。韩玥是韩政的女儿，又是甄龙的女友，与他们二人结成密不可分的三角，起到了制衡的作用。

她毫不讳言地说了，父亲由于时常夜不归宿，与她和母亲都有些疏远了，最近几天他回来了一次，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她问他在找什么，他却黑着脸不搭理。

“我想，他已在怀疑我了……”韩玥珠泪盈眶，很伤心的样子，但声音稳定，还算镇静。

我想起了那份复印件，上面有韩政的签名，便赶紧趁热打铁地问：“原件在哪儿？”

“啊，你也知道？”她似乎有些吃惊，但转眼就恢复了平静，“是在我这儿，把它交给你可以吗？”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像个接力­棒­一样在人丛中传来传去，结果每一个传递者都没落什么好。我本想拒绝，可架不住她期盼的目光，接受了。

她从里屋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时眼神闪烁不定，左右为难，不过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本来是藏在办公室里的，把它交到该交的地方吧……这东西可能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为什么不自己交呢？”

“对不起，我是他的女儿，不想和他为敌……自从乐清风被调查后，爸爸似乎就很着急。做了这么久的新闻，我能推断出来，他大概也被牵连进去了。我一直在犹豫，大半年过去了，还是不能下定决心亲手把东西交出去，请原谅我的自私……”她低下了头，抹了抹眼。

“给我好了。”我吸了口气。

韩玥抬起头，又一次用那清澈如水的目光直视着我，认真地问：“也许你心里不止一次地问，我是否真的爱上甄龙了？对吗？”

“没错。”

“但是……”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什么叫虚与委蛇，你受苦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拨开她那几丝游移的秀发，她轻轻抓住了我的手，把脸贴在我手上。

就这么持续了近一分钟。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抽回了手，拿起文件袋，默默地装进了挎包，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玻璃茶几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