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但是，打扮得仍然像个三十多岁的绅士，他最讨厌老花镜。

“爹！”两个儿子像柱子一般的站着。

“你们！”包国富很少有这么威严：“中国有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两个到底懂不懂？”

“爹！我能不能用英文或者法文解释？”大少爷说。

其实大少爷、二少爷，甚至包国富本人，有四分之二的时间说英语，四分一时间说法语，另外的四分一时间是说德文、日文或者广东话。

“批准！”老头子首先说法文。

“爹的意思是，结婚生子，才是一个好儿子。对吗？”

“对啊！之龙，你二十八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我……”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女朋友，我知道你的女朋友起码有两打。”包国富连忙制止大儿子，不准他说话。

“爹，我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只是你交给我管理的公司、工厂已经有二十八间，交女朋友容易，可是结婚……追求一个女孩子，由认识到上教堂，要花许多时间。”

“唔！”包之龙是个很能­干­的儿子，包国富把他视为左右手。

“爹！”包之龙何只能­干­，为人十分聪明，而且善于察颜观­色­：“如果你要我结婚，我恐怕不能替你打理二十八间公司、工厂。”

“这……”老头子心里想，要老大推庄，不肯替他办事，把那些烦死人的公司、工厂大部分交回给他，他岂非没有时间去风流？

“好吧！为了包家的事业，我批准你多拖一年。”老头子托一托老花眼镜：“之信，你才只不过管五间公司，你不会没有时间交女朋友吧，嘎？”

“爹！你别忘了我是画家。”

“哈！画家。如果你不是画那些劳什子的画，你起码可以替我多管十间公司。”老头子气呼呼：“你既然没有生意头脑，不能为包家发扬光大，你就应该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为我生孙儿。”

“爹！我没有女朋友。”

“放屁！谁不知道，我们包家一门四杰，个个都是英俊风流。我这把年纪，还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我。你才二十六岁，一表人才，会没有女孩子喜欢？”

“人家喜欢你的钱罢了！”之信心里说，嘴­唇­却没有动一下。

“限你六个月内替我娶一个媳­妇­回来，喂！要漂亮的，我讨厌丑陋的女人！”

“爹，我可以出去了吧？”之龙问。

“你忙什么？”

“约了朋友签合同。”

“去吧！”

之龙向之信笑一下，出去了。他看了看表，立刻开了他的新平治跑车，驶出包家巨宅。汽车在一间小洋房门前停下来，他按一下喇叭，铁门开了，他把车驶进去。

一个扭着小蛮腰，二十岁左右的冶艳女郎，由屋子里迎出来。

“打玲！”他拥抱着她。

“唔！不理你！”她推他一把，在撒娇：“你说八点钟来的，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害我等了一个晚上。”

“今晚老头子训话。”

“你爸爸？骗人，他一天到晚笑嘻嘻，从没见他生气过。”她膘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往哪个娃儿家里泡。”

“方湄，你不是不知道的，自从有了你，我和所有的女朋友都绝交了。”包之龙亲她一下：“别生气，明天我带你去买那条钻石项链。”

“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生日才送给我的吗？”方湄不再那么生气了。

“等你生日，再送你一袭皮裘。”

进方湄的房间，之龙抱住了她的纤腰：“宝贝，给我生个儿子。”

“之龙！”方湄扑进他的怀里，八爪鱼似的缠着他。像之龙这种富有、年轻而又英俊、能­干­的富家公子，实在不容易抓到手。

“你知道的，相士说过，我三十岁之前是不能结婚的。”之龙在拉她衣服的拉链。

“不结婚，怎能生孩子？”

“结婚和生孩子，根本就是两回事，方湄，给我生一个！”

“不，你不跟我结婚，我不跟你生孩子，人家要拍戏的，大着肚子又没有丈夫，记者不大做文章才怪。”

“生一个儿子我给你五十万。”

“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别这样嘛，痒死了……”

方湄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她实在很爱之龙，不过，假如之龙不是那么富有，她不会爱他爱得那么深。

其实方氏电影公司的女明星，哪一个不爱包之龙？只不过方湄运气好，把他抓住了。

方湄是个出了名的纤腰美人，是小型­肉­弹，样子不算很美，但很冶艳，对男人也有一手，既嗲又娇，把男人迷得死脱。

她够本领，她和之龙同居已经快两年了，连这间花园洋房，也是之龙送给她的。

之龙很迷恋她，不过一提到结婚，他总有很多借口。

方湄要做的事，不是怎样把戏拍好，而是要想尽办法，做包家的大少­奶­。

她见过包老头，他笑嘻嘻的，几次暗地里看她的胸脯和纤腰。

可是包夫人却不大喜欢她。

之龙不是为了母亲不大喜欢而不娶方湄，因为包夫人杜清秀也是个留学生，她对儿子很民主，同时，她也喜欢看电影，就是对那些香艳影片没有多大兴趣。

包之龙为什么不结婚？是他自己不愿意。

二少爷包之信曾经问他：“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还没找到理想对象！”

“你不是和方湄很要好？”

“唔！不过未至于好到要和她结婚！”

“看样子，她很爱你。”

“我也很爱她。”

“大哥，我不了解你。”

之龙笑了：“其实，我也不了解自己。喂！方氏有很多靓女，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你介绍！”

“我根本不看国语片！”

“我也不看国语片。玩女明星，不用看她们演的戏！”

“我更加不了解你！”

包之龙开了汽车进方氏片场。

包国富和方老板是多年老朋友，凭着这点关系，之龙向来出入方氏片场，通行无阻。

之龙拉开酒柜，倒了一杯酒，在车内等候方湄拍早班戏下班。

突然，他看见一个女孩子，年纪很轻很轻，但长得亭亭玉立，她正在和一班年轻的男演员边走边谈，之龙坐正身体，终于看到她的脸，呀！好白的皮肤，一双凤眼，眉儿弯弯的，只是鼻子不太高，瞧！有酒涡的，笑起来很甜，她清秀又俏丽，和方湄的庸俗完全不同。

“喂！之龙。”

“嘎！”之龙转过头去，看见方湄拿着化妆箱走过来。

之龙立刻开了车门，替她接过化妆箱。

“来了很久？”

“只一会，一杯酒还没有喝完。”

“啊！拍了大半天，倦死了。”

“喝杯酒！”之龙把酒杯递给她。他伸手向前一指：“这个女孩子我好像没见过。”

“新人嘛！老板刚由凤梨岛招聘她回来的，还未到十六岁。”

“那么小？”

“别看她小，她嘴巴挺甜，挺会逗人喜欢，这儿的人都喜欢她，已经有几个导演想找她拍片。”

“她未来这儿前是­干­什么的？”

“念书嘛！是个初中生。她很天真，很纯，她妈跟她一起来，照顾她。”方湄把空酒杯交回给之龙。

“有星妈的，难缠！”

“你说什么？”

“噢，我说人还过得去，不知道名字难听不难听？”

“她叫董茜茜，就住在公司宿舍。”

“董茜茜，她的名字没有你的好！”之龙吻她一下。

“我肚子饿，”方湄依偎在他怀里：“我们去吃下午茶！”

“好的！立刻开车！”

之龙开车的时候，仍然想着董茜茜，两年了，他终于找到一个女孩子比方湄更好。

怎样才可以和董茜茜接近？他正在打主意，挖空心思。

他和方湄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之间打听董茜茜两母女的事，被他知道董妈妈对金钱很有兴趣。

之龙得意地一笑，钱！太好办了！

不过仍需要等候机会。

这么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月。

这天，方湄患感冒，医生要她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

之龙准备好一切，开车到方氏片场。

他找到了一个相熟的小工，给了他一百块钱：“把这盒花送到宿舍去，送给董茜茜的妈妈！”

“董茜茜的妈妈，她四十岁！”小工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送给一个……”

“你依照我的话去办吧！”

小工走开，之龙去打听董茜茜的消息。有钱可通神，因此之龙的朋友特别多。

他知道董茜茜正式投入拍片工作，她虽然第一次演戏，戏份也不很多，但是女主角。

第一次就做女主角，证明这个女孩子并非池中物。

之龙跑去看茜茜拍戏。

小工看着包之龙走进片厂，他跑到后山坡的宿舍去。

他把玫瑰花盒交给董妈妈。

“谁送花给我们茜茜？”

“不是送给茜茜，是送给你的。”

“我？”这四十岁的山东女人格格笑：“我这老太婆还有人送玫瑰花？”

“包公子指定给你的。”

“包公子是谁？”

“包公子就是包国富的大儿子，包国富有很多很多钱，你不知道？”

“我刚来这儿，人生路不熟呀！”董妈妈侧着头想了又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富家公子，他为什么送我玫瑰花？”

“揭开花盒，不就知道了吗？”

“对！”董妈妈把丝带和花球拿开，她看见玫瑰花上面，放着一串粉红­色­的珍珠颈链：“粉红­色­珍珠很名贵，这条颈链，起码值好几千元，说不定还会贵些！”

“董妈妈，你还懂珠宝？”小工问。

“为什么不懂，董妈妈本来是将军夫人，最好的钻石、翡翠也戴过，不过现在沦落了，过去的豪华生活，也不想再提了。”

“董妈妈，珍珠链上，挂着一张卡片。”

“对呀！让我看看！”董妈妈翻开卡片，念着：“董伯母，董茜茜小姐，可否赏面共进晚餐？包之龙敬上。”

“小李，那位包公子现在在哪儿？”

“看茜茜拍片。”

董妈妈把东西收好，她把几只­鸡­腿用小盆子盛着：“小李，董妈妈孝敬你的！”

“董妈妈，不要客气。”

“小李，我们初来贵境，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待董茜茜拍出个成绩来，收入多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董妈妈有一大箩缺点，就是有一个好处，爱充手段阔绰。

董妈妈向小李打听了包之龙的一切，于是，她立刻去找包之龙。

她把包之龙由片厂请出来。

“包公子，你看，茜茜还可以演戏吗？”

“根本就是个天才，她将来一定会红透半边天！”

“那就要靠包公子多捧场。”

“尽我所能！董伯母，今晚有空吗？”

“当然有空，今晚我请包公子吃饭。”

“那怎么可以，没有理由要董伯母破费。”之龙颇感意外，董妈妈真不简单。

“下次你做东好不好？如果今天不让我请客，我和茜茜失陪了！”

“那好吧！董伯母。”

“这才对呀！我的山东脾气，就是喜欢爽快，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我的躁­性­子，老是改不掉，人老了，火气还那么猛！”

“妈咪！”董茜茜这时候刚拍完戏，跑出来向母亲撒娇：“我好热，要喝汽水！”

“茜茜，”董妈妈揽住女儿：“今晚我们请包公子吃饭！”

“我们请包公子吃饭？”茜茜讶然，昨天母亲还嚷着家用钱不够呢！

“快来见过包公子！”董妈妈瞟了女儿一眼，董茜茜吐了吐舌头。

“董茜茜小姐，幸会！”包之龙伸出了手，双眼停留在茜茜的面上。

董妈妈推了女儿一下，于是，董茜茜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董茜茜的手又雪白又细­嫩­。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董茜茜才松了一口气：“妈！我心跳了一个晚上。”

“哪儿不舒服？”

“我是担心结帐的时候，付不起钱，吃霸王饭要坐监的！”

“你相信你妈咪会做这种丢脸的事？”

“妈咪，我们真的很穷嘛！你不是说过到月底，要吃白面包？”茜茜踢去鞋子：“妈咪，告诉我，你哪儿来的五百块？”

“你听着！妈一直保留五百元，那是救命金，就算我们吃白面包，我们也绝不动用它，除非有紧急事。”

“请人吃饭是紧急事？”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包公子。”董妈妈替女儿脱去衣服：“他第一次送礼，就有粉红­色­名贵珍珠一串，他的汽车多豪华，你见过的。最初，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子，年轻人大多数是失匙夹万。”

“他年纪也不轻！”

“二十八岁的富豪，还不算年轻？像他那样年轻、富有、英俊，别说在家乡见不到，连在这儿，也难得一见。孩子！你知道吗？我们走了好运。”

“妈咪！”茜茜委屈地说：“他比我大十二年。”

“十二年，最适合。你爹比我大十五年，我们不是一直十分恩爱吗？”

“你天天骂爸爸，证明你不快乐！”

“开口骂人，是我的习惯，在家乡，谁没有给我骂过？来这儿，就是有一件事不方便，没有人可以让我骂个痛快。”

“包之龙明天请客，去不去？”茜茜换了睡衣躺在床上，董妈妈为她盖上薄被。

“当然去！总之，我不会放过这条大肥鱼，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上钩！”

“妈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包之龙是我朝思暮想的好女婿，我要你嫁给他！”

“不！妈，我刚拍第一套戏！”

“你不听话？你不是一直羡慕那些大明星，穿皮裘、坐名贵汽车？她们都不用住宿舍，她们有自己的花园洋房，漂亮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还有钻戒呀！玉牌呀！人人都羡慕她们，多风光。”

“妈咪，我当然想过好日子，不过，我刚拍片，我不想太早结婚，我想多拍几年戏，妈，我好喜欢演戏。”

“演戏有什么好，一个月还不到一千块，吃不饱，穿不暖，住宿舍，连一个自己的家也没有。我当初要你拍戏，就是想你嫁一个有钱的丈夫。现在这个包之龙，比我想象的好十倍。你不喜欢，担保有一打明星抢着要！”

董茜茜是个出了名的孝顺女，视母亲如神明，董妈妈要她死，她也不敢说不。虽然，她喜欢做明星，对包之龙也绝非一见钟情，可是，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在母亲苦心的安排下，对包之龙，越来越有好感。

何况，她年纪轻，头脑简单，又贪慕虚荣，所以，很快，包之龙就成为她的男朋友。

包之龙也挺会做人，首先用伯母政策。董妈妈中气不足，他就送最好的高丽人参。每次买礼物给前茜茜，总少不了董妈妈那一份，和包之龙认识不到一个月，董家母女收到的礼物，起码有好几万了。

他的钞票政策，似乎已打动了茜茜的芳心，茜茜已默认了这个男朋友。

日常闲谈间，董妈妈总是说宿舍交通不方便，附近连一间小士多也没有，每次买用的、吃的，都非要坐的士到市区不可。

“有时候，老半天都等不到的士。”董妈妈大发牢­骚­：“结果要挤巴士！”

“如果自己有一部汽车，出入就方便了。”

“对呀！”董妈妈立刻说：“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儿法例，要到十八岁才可以学驾驶汽车，我们茜茜还差两岁，唉！”

“伯母！茜茜年纪不足。但是你不同，你随时可以考牌。”

“我？”董妈妈指一下胸口：“太老了吧！”

“一点也不老。你考取了车牌，我送你一辆汽车，以后，你到市区购物，或者和茜茜去逛公司也挺方便。”

“是呀！不过……”

“如果你有兴趣，我给你找一个最好的教车师傅，不用付学费的。”

“茜茜！”董妈妈轻声问：“想不想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

茜茜立刻点着头。

过去一个月来，包之龙每次和茜茜在一起，董妈妈总跟住女儿做电灯泡。自从董妈妈去学驾驶，包之龙和茜茜就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

之龙和茜茜的感情进展得很快，最初是拖拖手，后来是拥纤腰、接吻，甚至爱抚。茜茜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她似乎并不怕男人。

包之龙当然不知道，茜茜一举一动，都离不开董妈妈的计划。

不过，茜茜和之龙在一起，真的过得很快乐，天天有礼物，吃最好的，坐最好的（汽车），身上一套套的新装，全是之龙买的。

这天，两个人在彩虹小筑吃下午茶。茜茜突然问：“方湄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片场认识的，算是朋友。”

“有人告诉我，方湄是你的情人。”

“你是听人家讲是非？还是看公仔报？你是圈内人，你应该知道影圈是非多。”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朋友，没有任何诺言的朋友，茜茜。”之龙握着她的手：“你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重视？”

“我是个新人，刚进公司，妈咪说，凡事要忍让、要吃亏。方湄不同，她已经有名气，在公司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我抢走她的男朋友，我恐怕她会对我不利。”

“笑话，”之龙笑了起来，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洋娃娃，谁会怕洋娃娃？“她能对你怎样？”

“我不知道，”茜茜呶了呶小嘴：“我和妈咪在这儿无亲无故，发生了事，我们只有任人对付，要骂、要打，由她。”

“打人？开玩笑！”

“人家说，方湄这个人很厉害。之龙，我看，我们暂时不要来往。”

“为什么？”

“她快要由欧洲回来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之龙当然知道，方湄感冒病了一个星期，跟着去避风塘吃东风螺，又病了一个星期。后来由之龙出面代她请假，她便到欧洲旅行顺便买新装。她已经整整一个半月没有出现于方氏电影公司，否则，包之龙追求董茜茜的事，她怎会不知道？

“茜茜，你要先回答我一句话！”

茜茜瞟了他一眼。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你说呢？”茜茜靠在他的肩膊上，声音嗲得发­骚­。

“如果你喜欢我，愿做我的女朋友，我和你联手对付方湄。”

“妈咪说，千万不要开罪人，只要她找我麻烦的时候，你不要让她把我打个遍体鳞伤就好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打你，不过，你首先要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董茜茜伸出了小尾指。最初，之龙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他恍然而悟，他伸出尾指和茜茜勾了勾手指，然后他把茜茜拖进怀里，两个人相拥着，哈哈地笑。

三天后，方湄由欧洲回来，意外地，之龙没有去接机。

方湄心里不舒服，不过回心一想，他大概怕了那些娱乐记者。

方湄在机场摆了许多甫士，让记者拍照，又对记者展示她的新装。

“包公子为什么没有来接机？”其中有一位女记者问。

“哪一位包公子？”她大耍太极：“我认识许多公子，不知道你们指的哪一位？”

“包之龙公子，他不是普通的有钱少爷，是个少年得志的社会名流。方湄，你什么时候和包公子结婚？”

“哎唷！”方湄眼一瞟：“我才二十二岁，这么快就怕我嫁不出去？”

“方湄小姐，你和包公子……”

“我将来结婚，第一个一定通知你……”

方湄好不容易才避过记者，松了一口气，立刻回家。

意外地，竟然在大厅看见包之龙。

“打玲！”方湄扑过去，一把抱住之龙：“我好想你，为什么不去机场接我？”

“忙嘛！刚把工作做好。而且，我知道机场一定有不少记者，我不是拍戏的，我是个生意人，我不想出风头。”

“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之龙，我在意大利给你买了一件羊毛衣，挺帅的，”方湄打开一只皮箱，把一件羊毛衣拿出来：“要不要试试看？”

“方湄！”之龙按住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方湄凝视他的脸：“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算短。不过，我知道我们是无法结合。”

“相士说你要过了三十岁才能结婚，我可以等你。”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妈妈不喜欢你，所以，我们迟早要分手。”

方湄面­色­一变：“你不是说：你父母从来不过问你的婚事？”

“他们不过问，我们就不用伤脑筋。但是，妈亲口跟我提过你的问题，我可不能不理。你知道我们三兄弟，包括爸爸，都非常尊重妈妈！”

“她要你怎样？”

“和你分手！”

“你答应了？”

“除非不再是包家的人，否则，岂能不答应？”之龙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你就这样一脚把我踢开？”方湄伏在椅子扶手上哭了起来。

包之龙轻抚她的肩膊，柔声说：“那不是我自愿的，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分家，一切都要靠父母，我怎能跟爸妈公开作对。万一，他们真的生气，把我送给你的房子、汽车……全部收回来，你又得再住宿舍，那怎样办？湄！我得为你设想！”

方湄呜呜咽咽：“我是真心爱你的，难道你不知道？”

“我也是真心爱你，你也应该知道。”包之龙殷勤地，拿出一方白手帕来为方湄抹去泪珠：“不要难过，我们好聚好散，不做情人，也可以做朋友？”

“我们真的要分手吗？”

“唔！那是妈咪的主意！”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讨厌我！”

“上次我叫你不要拍那幕床上戏，你又不肯，我妈咪知道了，自然不高兴。”

“我穿着全套衣服躺在床上的，只不过露出肩膊。”

“人家看上去，就以为你脱去衣服，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妈咪最喜欢看电影，我叫过你推了那部片。”

“她既然欢喜看戏，当然喜欢明星？”

“是呀！我们包家没有女孩，妈咪常常说，她要收一个女明星做谊女！”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喜欢纯情玉女，不喜欢艳星。”

“死老太婆！”

“不要生气了，这是我给你的赔偿费。”包之龙把准备好的支票放在她手里。

“五十万！”

“你可以开一间小小的店子，一面拍戏，一面做老板娘。”

“之龙！”方湄扑在他的怀里痛哭：“你以后真的不再来了？”

“不能来了，妈咪知道就不得了。乖乖的不要哭，原谅我，我们仍然是朋友！”

“呜！我舍不得你！”

“打玲，答应我，原谅我！”包之龙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之龙……”方湄紧抱着包之龙不放。

方湄是真心真意爱包之龙的，他们在一起的一段日子，她除了拍戏，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之龙身上，她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和之龙分手，她又害了一场病。

在这期间，包之龙和董茜茜卿卿我我，这天，包之龙把董茜茜带回别墅去，包之龙借着喝了两杯酒，一把将董茜茜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压着她吻得透不过气来。

董茜茜在适当的时候推开他。

“我爱你！”包之龙喘着气说。

“我还小，十六岁的孩子不应该谈爱！”

“十六岁不小了，而且，你又长得亭亭玉立，告诉你，我表姨十七岁就结婚了，结了婚还上大学呢！”

“你不是向我求婚吧？”

“求婚？”包之龙立刻改了一个话题：“我是真心爱你的，茜茜！”

包之龙一翻身，又压在茜茜身上，一面吻她一面两手不停，茜茜开始挣扎，推他。这位又高又大的包大公子，一个茜茜怎能推得动，于是，之龙不断进攻。

“拍！”突然一个巴掌声。唷！包之龙抚着脸，他活了二十八年，还没有人敢打他！

“既然不想跟我结婚，”董茜茜气冲冲的爬下床：“你就不要碰我！”

“茜茜……”

一连几天，董茜茜视包之龙如陌路人，包之龙到宿舍看她，她不见客，到片场看她，她连个招呼也没有。

最初，包之龙很生气，因为他是个相当骄傲的人，被宠惯了，脾气又躁，一向发惯少爷脾气，董茜茜给他面­色­看，他怎受得了！

曾经有两天，他没有去找茜茜。他实在是气不过。气平了，回心一想，董茜茜虽不能算是个倾国倾城，对她也不是一见钟情，可是，董茜茜年轻漂亮，又讨人喜欢，活泼娇俏，尤其那一双凤眼，一朵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实在叫人着迷。

况且，他是一个一天没有女人就活得不耐烦的人，他和方湄分手了，现在再失去茜茜又找不到人代替她，怎么办？

而且，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呢！钱就不必计较了，反正少爷有钱。

终于，他忍不住了，去找董妈妈。

董妈妈一看见他，就用责备的口吻说：“怎么两天都不来啦？我以为，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们两母女了！”

“茜茜生气嘛！我不敢来惹她！”

“你不来，她才真的生气呢！”董妈妈的演技是一流的，说起话来，紧张到不得了：“茜茜这两天，闷闷的，跟谁都不说话，我真担心她会闷出病来。”

“茜茜呢？”

“拍外景去了！”董妈妈叹一声：“唉！你们两个本来好好的，忽然吵起架来，你不理我，我不睬你，冤家一样，何苦？”

“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我……”

“那天晚上呀！她独个儿哭着回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之龙，你不要怪责董妈妈说你，你也实在是过份了些，茜茜还是个女孩子，她呀！连手也没有让男人碰过，你怎可以这样对待她？也难怪她不高兴。”

“茜茜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之龙对Chu女特别感兴趣。方湄十五岁就给亚飞骗了，之龙就为了她不是Chu女很失望。

“哎唷！茜茜才十六岁，交男朋友，太早了吧！你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你是她的初恋情人呀！所以她才那么魂不守舍。两天没见你，睡不好，吃不下，唉！真是！”

“她既然爱我，为什么拒绝我？”

“她爱你是真的，拒绝你也应该。我的女儿是个Chu女，我的女儿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她爸爸曾经当过将军，茜茜是个官家小姐，她怎可以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家很重视贞­操­，你想整个得到她，除非娶了她！”

“结婚？”之龙最讨厌听到这句词语：“我是不能够……”

“之龙，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我们茜茜的？”

“当然是真心的，否则……”

“好！”董妈妈手一挡：“既然你爱茜茜，茜茜也爱你，你们结婚吧！”

“结婚？茜茜才十六岁，是不是太小了一点？”之龙所要求的只是同居。

“当然是太早了！茜茜是我的独生女，我巴不得和她相处多七八年。而且，每一个导演都说她不单只有开麦拉面孔，超级靓女，而且很有演戏天份。既然是带着她由家乡来拍片，当然希望她多拍几年片，多赚些钱，她红过，光辉过，名成利就，那时候才结婚退出影坛是最适合的！”

“我完全同意董伯母的意见，茜茜是个难得的美女，应该多拍几年电影。”

“唔！既然她一心一意拍电影，那就不能再交男朋友了。之龙，从今之后，你不要再来找茜茜，让她安心拍戏！”

“不！董妈妈，那怎么行？我一天见不到茜茜，心里就不舒服。”

“茜茜何尝不是，不过，既然你不准备结婚，茜茜又要拍片，现在分手，虽然大家都痛苦，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呀！”

“董妈妈，你不了解我，虽然，我不反对茜茜拍戏，但是，我却希望跟她生活在一起，我不能和她分手！”

“你的意思是，和茜茜结了婚，仍然让她拍戏？”董妈妈很高兴：“这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董妈妈，我可以和茜茜共同生活，但是不能够和她结婚！”

“什么？你要和我的女儿同居？”董妈妈面­色­一变：“你把茜茜当作什么人？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她爸爸是个将军！”

“董妈妈，你不要生气，我不能够和茜茜结婚，实在有苦衷。”

“苦衷？你们这些大少爷，还有什么苦衷？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爱我们茜茜，只不过想玩弄她。别以为董妈妈土头土脑就是什么都不懂，听说你们这儿的公子哥儿，个个都爱玩明星，玩完了就一脚踢开。”董妈妈一挥手：“算了，大家分手算了，我的女儿虽然不是金技，但是白壁无瑕，绝对不能任人玩弄。你送给我们两母女的礼物，明天我派人送回你家里去！”

“董妈妈，”之龙发急了，为了一个女娃娃，他把心一横：“若是我存心玩弄董茜茜，包之龙不得好死！”

“唔！”董妈妈的睑皮似乎放松了些：“既然你那么爱茜茜，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因为我的父母说过，如果我三十岁之前结婚，将来包家的财产，我就没有资格获得。董妈妈，我今年才二十八岁。”

“你的父母蛮不讲理吗？”

“原因是这样的，因为我会做生意，这些年来，我为爸爸赚了不少钱，爸爸很需要我做他的左右手，为了让我专心于事业，我答应他们三十岁之前不结婚，一直等到我最小的弟弟由法国回来。”

“啧！”董妈妈皱起了眉头。

“董妈妈，如果爸爸知道我不守诺言，提前结婚，他一气之下，可能会全部封锁我的经济，分不分家产无所谓，就怕连茜茜都养不起，董妈妈，你明白我的苦衷吗？”

董妈妈点一下头：“我明白。”

“我有一个提议。我和茜茜秘密订婚，我送董妈妈一层洋房，一辆汽车，每月家用一万元，茜茜零用钱五千，董妈妈两千。”

“说来说去，还不是同居？”

“我们只要耐心等两年，两年后，我立刻和茜茜结婚。”

“要是两年之后，你弃我女儿不顾？”

“我不是这种人，何况，你还有一层洋房，一部汽车。”

“一个普通的女人，一层洋房，一辆汽车，分分钟都可以赚得到，但是，我的女儿是个Chu女！”

“为茜茜开个户口，另送她十万，如何？”之龙被Chu女两个字吸引着。

“又不是卖白菜，不要讨价还价了。”董妈妈很严肃的说：“为了我女儿有保障，二十万，一角钱也不能少！”

“妈，我还那么小，为什么急着要我嫁出去？”茜茜听了母亲的话，很不高兴，坐在梳装椅上饮泣。

“不是结婚，是和他共同生活吧！两年后你才结婚，两年后你十八岁，不算太小了，是不是？”

“共同生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同居？”

“嗯！”

“我和包之龙同居，要不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孩子，那还用问吗？你整个人都要属于他。你不陪他睡觉，他怎会送你那么多东西？你以为他是个慈善家？”

“不，不，我不要和他睡在一起，我不要和他同居！”茜茜嚷着。

“现在是委屈了你，不过两年之后，你就可以做包家大少­奶­！”

“我不要嫁包之龙！我不爱他！”

“为什么？之龙有什么不好？年轻、英俊、本事、富有，人又阔绰！”

“他不是我的梦中王子！”

“梦中王子？唉！傻丫头，你看文艺小说太多了，有多少个女孩子，能嫁到自己的梦中王子？况且，之龙也不错！”

“我慢慢会碰到的！”

“什么时候？”董妈妈冷哼一声：“之龙没有待薄我们！一间花园洋房，汽车一部，一万七千元家用，你还有二十万元银行户口！”

“我能拍戏，我也会赚钱，不希罕他！”

“你能赚多少钱？月薪几百元，虽然拍戏有津贴，加起来，还不够你买一套衣服。”

“我现在穿的衣服，不是很好？”

“不要忘记，是之龙送的，断了之龙的财路，我们又打回原形！”

茜茜哑然了。

“你不是一直羡慕ⅿⅿ、美美她们出入有汽车，又有首饰？如果你跟包之龙，你什么都可以有。”

“不希罕！”

“好吧！大小姐，随你的便。”董妈妈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再和女儿说话。

茜茜拍戏回来，看见桌上放了菜和饭，但是只有一副饭具。

“妈！”她心里奇怪，推开董妈妈的房门，看见她躺在床上。“妈！为什么不吃饭？”

董妈妈摇一下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茜茜坐在床边，用手抚摸母亲的额头。

“我心气痛！”

“要不要去看医生？”

“老毛病，没关系的，你去吃饭吧！菜冷了不好吃。”

茜茜见母亲闭上了眼睛，她只有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

第二天起床，茜茜准备吃早餐，可是饭桌空空如也。平时，董妈妈总是做好早点等她。

茜茜立刻走进母亲的房间，董妈妈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妈！”茜茜急得伏在母亲的身上：“你是不是生病了？哪儿不舒服？”

“这儿！”董妈妈指住胸口：“这儿气痛，我好难受。”

“立刻去看医生！”

“不，你今天要拍戏。”

“我去了拍戏，你又有病，谁来照顾你？而且，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

“放心吧，身体不舒服，哪儿有胃口吃？要是口渴了，我自己会爬下床去找水喝。你上班吧。”

董茜茜越想越担心：“要是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哈！”董妈妈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是挤出来的苦笑：“全间屋只有我一个人，要喝水，当然要自己来，难道让自己渴死了。”

“我就是担心你会摔倒。”

“我年老了，一摔倒，爬不起来，就这样上天堂了。”

“妈，你不要吓唬我！”

“人总要死的。”董妈妈长叹一口气：“我只是不服气，这样苦兮兮的就死掉，为什么不让我过几年舒服的日子？如果让之龙照顾我们，我们用不着住这些豆腐格子的宿舍，我们可以住花园洋房，种些花，种些果树，那些生活有多惬意？万一我有病，要茶要水，家里也有个佣人，有病去看医生，可以坐自己的汽车，用不着去挤巴士。”

董茜茜垂下了头。“茜茜小姐！”突然有人在外面拍门。

“是剧务黄的声音，大概催我去化妆了，妈，你……”

“不要管我，你去拍戏，我没事的！”

“要不要请邻家的李妈妈来照顾你？”

“李妈妈？要她坐一个钟头她都坐不住，恐怕她已经和牌友开始了。”

“茜茜小姐，够钟进厂……”

“好，我去了，有事叫小李通知我，我也会叫小李每隔一、两个钟头来看你一、两次的。”

“要我在地上爬着出去开门吗？”

“我拉开窗幔，我吩咐他在窗外叫你，如果你熬不住，我就立刻请假陪你去看医生，好吗？”

“茜茜小姐！”

“来啦！”董茜茜压低声音：“真讨厌！好，我去拍片，你自己小心！”

二

茜茜一走，董妈妈马上下床，用午餐­肉­煮了两个即食面大吃一顿，吃饱了小睡一会，以免等会儿“演戏”不够­精­神。

别以为茜茜才会演戏，董妈妈演戏才是真的第一流。董妈妈虽然贵为将军夫人，不过，从前她在北平，却是个名妓。

以前的名妓，和现在的应召女郎完全不同，不单只是手段好，会讨男人欢心，而且个个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茜茜虽然人在拍戏，心还留在宿舍，心里老是想着妈妈的病，因此，她拍完戏，还来不及下妆，就立刻赶回家去。

她一边开门一边叫：“妈，妈！”

“孩子，我……在这儿……”很微弱很轻的声音。

“妈！”茜茜低头一看，只见董妈妈伏在地上，地上有水迹和破茶杯。

“妈，”茜茜连忙过去扶起她：“你怎么了？”

“我口渴，倒了一杯水，走到这儿，就摔下来，我又心气痛啦，两条腿软软的。”

茜茜把母亲扶到床上，立刻倒了一杯热茶喂给母亲喝：“妈，你每次生气就会心气痛，是不是还为了包之龙的事，生我的气？”

“唉！别扯了，妈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妈是为你好，不是为了我，我们还挨不够吗？我老了没关系，早晚要死的，你还年轻啊，我不要你像妈，我要你生活得好好的！”

董茜茜挽住包之龙的手臂去看新房子，董妈妈跟在他们的背后。

自从董茜茜头一点，董妈妈的心气痛就没有了，她现在正是满面春风，不时可以听见她那格格的笑声。

买房子，主意最多的还是董妈妈，要一千二百尺左右，要有大露台，露台下要有花园，露台必须向南。有钱难买向南屋嘛！而且又要高尚住宅区，又要大单边；治安要好；空气要好；风水更要好。

董茜茜是个世间罕有的孝顺女儿，无论董妈妈说什么，她都同意。如果包之龙有半点意见，她就立刻摔开他的手。

本来，经过三天的时间，已看准了一层房子，在董茜茜的眼中，简直是十全十美，董茜茜正要叫包之龙买下，董妈妈手一挡说：“慢着！房子漂亮不漂亮，地点好不好，空气好不好，我们都会看，但是，我们不会看风水，所以，屋不能买！”

“那怎么办？”包之龙已经等得不耐烦，因为买了房子，还要等装修。

“事情好办，住在我们隔壁的李晶晶，她是本地人，李妈妈认识朋友又多，听说，她认识一位风水先生。”

“就请那位风水先生来看房子吧。”

“最快也得明天啊。”

“我们现在去买汽车好吗？”包之龙巴不得把一切买妥。

房子是送给董茜茜的，董妈妈意见也那么多，又何况，汽车是董妈妈驾驶的，不用说，一切由董妈妈做主。

包之龙把她带到夏巴汽车公司。

“唔！”董妈妈东抚抚，西看看：“这些车不错呀！叫什么牌子？”她在家乡，见的事物实在太少了。

“福特汽车！”

“装不装冷气？”

“装！我们茜茜最怕热的，是不是，乖孩子？”

“我真的好怕热！”董茜茜立刻说。

“多少钱！”

“大约两万多！”

“两万多？”董妈妈心里在打算，两万元，差不多是茜茜两年的收入。

“董妈妈。”包之龙为免她节外生枝，尽量逗她高兴。

“嗯！”董妈妈如梦初醒，因为她正在暗中数指头。

“方先生说你下一个星期考路试！”

“是呀！所以最近每天都学两个钟头。”

“方先生说，他从未教过像你这样聪明的学生，你学得快，记­性­又好。”

“格！格！”董妈妈掩住嘴笑：“其实是方先生人好，他呀！很细心，解释又详细，他是个最好的教车师傅。”

“方先生说，你的技术很够水准，担保你这次考路试，一定会合格。”

“真的呀！”董妈妈又是一阵笑。

“董妈妈，车牌一到手，你立刻就可以驾驶汽车，你还是赶快选一辆。”

“对，对，我们茜茜喜欢黄|­色­，茜茜，我们就要一辆黄|­色­的，好不好？”

“只要妈妈喜欢就行了。”

包之龙看董妈妈，又看了看茜茜：“决定了，好不好？”

董茜茜看见母亲不反对，于是，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包之龙和董茜茜“订婚”的那一天，是十八日，董妈妈拣的黄道吉日，取意在茜茜跟了包之龙之后，实发。

包之龙送来了一只两万元的钻戒，算是定情之物。

那天，董妈妈穿了红旗袍，董茜茜穿了红­色­的晚礼服，董妈妈是一个很讲意头的人，她和佣人贵妈，在门呀、窗门呀、董茜茜的床头呀，都贴上了红纸剪的喜字。

本来董妈妈想请几个朋友，可是董茜茜不高兴，包之龙怕铺张，董妈妈算是让了步。

吃过晚饭，董妈妈亲自侍候女儿换上一袭粉红­色­的睡袍。

“妈！”董茜茜脸­色­苍白：“我好怕！”

“怕什么？”

“怕和他……我不要和他睡觉。”

“孩子呀！你看看，这间房子，楼价三十多万，连装修差不多四十五万了，还有你的二十万，钻戒呀、汽车呀、你的新装呀，之龙差点在你身上花了一百万啦！”

“一百万有什么大不了？”

“哎唷！我的大小姐，你的口气可真大，一百万，你拍戏一辈子也赚不回来，人家花了那么多钱，难道就拉一拉你的手？”董妈妈忽然面一板：“要是你现在反悔，那就是迫我不守诺言，我……宁愿不做人！”

“妈，你不要生气嘛，我并没有说过要反悔！”董茜茜缓缓看了母亲一眼说：“我只不过实在害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女人，总有第一次，过了第一次，就什么都不紧张了，你只要记着妈妈的话去做，担保不会痛苦。”董妈妈怜爱地拍了拍女儿的脸：“好好侍候未婚夫，乖，嗯！”

董妈妈含着笑，出去了。

不一会，包之龙进来，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董茜茜拉住被，缩到床边的一角。

她才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她怎能不害怕？

她看着包之龙脱去西装、背心、领带、衬衣，当他把衬衣脱下来的时候，茜茜看见他那胸口上的毛，她惊叫一声，把被蒙在头上……

这是他们“新婚”的第三天，董茜茜挽着包之龙的手臂，走进片场。

“董茜茜！”突然有人叫她。

茜茜回转头。

包之龙感到声音好熟，正在奇怪，铁青着脸的方湄，已冲到他们的面前。

“方湄！”茜茜面­色­也变了，看了之龙一眼，之龙紧拉着她的手。

“啊，原来真的是你这小狐狸­精­，抢走了我的打玲。”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敢！”方湄举起手就想打她一个巴掌，之龙立刻捉住她的手。

“你帮她，你帮她！”方湄争执着，又叫又哭。

“你还要不要演戏？”包之龙把茜茜拉到背后。

“关你什么事？”

“那边有两个记者走过来了，如果你不想明天图文并茂的话，我劝你还是安静一点，暂时不要闹事。”

方湄回头看看，蓦地哇的一声哭着，走进了第二号厂。

包之龙忙着送董茜茜回家，一路上，茜茜半句话不说，呶起了嘴，拉长了脸。

到董家，茜茜一看见母亲就哭了起来。

“孩子，什么事？”董妈妈心里一慌，连忙关心的问。

“你问他，你问他！”

“之龙，你们小两口今天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吵架？现在才新婚第三天就吵架，将来大家怎么相处？”

“董妈妈……”包之龙倒了一杯酒，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

“孩子，告诉妈，你受了什么委屈？”

“方湄在大庭广众骂我狐狸­精­。”

“哎唷，那怎么得了？之龙，你有没有替我们茜茜教训她，我们茜茜怕事又胆小，她不会吵架的。”

“我已经把她骂了一顿。”

“他没有。”

“之龙，你和方湄的事，我也听过。我不是个顽固守旧的老太婆，你的往事，我不想管。可是，你已经有了茜茜，茜茜又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还要和方湄这种女人来往？”

“董妈妈，冤枉呀！我和方湄早就分手了，我几个月没有见她啦！”

“如果你和她一刀两断，不再来往，她为什么骂我们茜茜？”董妈妈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像母­鸡­一样的维护女儿。

“女人器量窄，看不开，董妈妈你也说得对，像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喜欢。”之龙说的是真心话。茜茜是个Chu女，在­性­方面，他获得满足；而在心理方面，他也有一份优越感：这个女孩子是我第一个玩她。比起方湄，是拾人家的旧东西，分别自然大了。所以，他决不会为方湄而令茜茜不愉快。“茜茜，不要生气，明天我带你去珠宝公司，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谁希罕？”

“茜茜，”之龙走过去想搭她的肩时，茜茜一手摔开他。

“你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生气？”

“不相­干­？谁都知道你以前和她同居！”

“以前是我糊涂，但是自从我认识你，我发誓没有和她来往。”

“你去找方湄，我不要见你！”董茜茜哭叫着匆匆进房去。

“茜茜！”之龙追上前，董妈妈连忙挡住他：“她正在气头上，谁的话，她也不会听，你还是暂时避一下，等我劝服她，立刻通知你。”

“好吧！我心里也很烦闷，我出去喝杯酒，散散闷气。”

包之龙一走，董妈妈连忙进入女儿的房间，茜茜躺在床上，一面看小说一面吃苹果。

“妈咪，他呢？”

“我叫他出去走走！”

“还让他出去风流？关他在客厅过一晚，惩戒惩戒他！”

“我看他是去找方湄！”

“妈！他还有胆量去找方湄？”茜茜真的生气了：“给那女人骂了，真不服气！”

“孩子，你为什么想不通？方湄和你，无论哪一方面，她都比不上你。之龙一定会要你，不要她。你这么一闹，他一定怕了，去找方湄算帐。”董妈妈很自信的说。

“好啊！”茜茜拍起手来：“她骂我小狐狸­精­，之龙应该骂她老狐狸。其实刚才如果不是之龙捉住她的手，她真要打我！”

“打你？如果她敢动手，老娘一定不肯放过她。”董妈妈一副作战的姿态。

“难道你真的和她打架？”

“当然啦！难道老娘还会怕她？”

“你和她打架，报纸登出来，大家都没有面子。”

“这话也对，我不能影响你，不过，你放心，之龙刚才出去，一定是和方湄算帐。”

不错！董妈妈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这一次她是猜错了。

包之龙玩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总没有看见被他抛弃的女人开记者招待会声讨他？这完全是因为他处理恰当！

包之龙到达方湄家，方湄一看见之龙，冷哼一声回到房间。

之龙连忙跟进去：“方湄，你不会和茜茜一般见识吧？”

“我？哼！她和我当然不同了，她有你保护。”方湄用手帕按着眼睛：“你还骗我，和我分手，是因为母亲反对，原来是沾上了这个黄毛丫头。”

“我妈咪反对是真的，我自己不好，也是真的。一时不慎，被董茜茜两母女捉住了，你知道那个董妈妈好厉害，我根本无法脱身。”

“那老巫婆比你妈咪更厉害吗？”

“厉害多了！两个人怎能比？不过，奇怪，我妈咪对茜茜颇有好感，说她是个纯情玉女！”之龙无可奈何的摇一下头。

“你这么快就带她回家？”

“没有，妈只是见过杂志里她的相片，也看过她主演的一套影片。”

“还在放映的那一套？你妈真是标准影迷，喂！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来­干­什么？”

“问候你，今天看见你那么生气，我很心痛，看，这是你喜欢的红宝石戒指。”

“都分手了，还送什么礼？”方湄的眼睛瞟在戒指上。

“我们还是好朋友嘛！”之龙抱起她：“今晚我们去吃饭、跳舞，好吗？”

“不怕董茜茜吃醋？”

“管她呢！快换衣服！”之龙走出去，关上门，他乘方湄不觉，打了一个电话给李彼得。

李彼得也是个花花公子，一直想追求方湄，之龙认为他是最好的接班人。

每次，他总是用这种方法把厌倦的情­妇­送出去。

有人填补，衣食无缺，那些女人自然不会再埋怨之龙了。

当董妈妈向他追问方湄的事情时，他意气风发的说：“这女人太不知自量，我和她只不过逢场作戏的玩了一下，她竟敢管起我的事来。今天在片场本来想打她一顿，刚巧有两个记者在场，我不便动手，怕照片登出来，我的父母不肯放过我，因此我昨天离开这儿，就到她家里去，把她骂了一顿。”

“啊！哈！”董妈妈夸张的挥一下手：“她要打我的女儿，你竟然骂骂她就算数！”

“她不敢打茜茜，我制止了她。”

“她单是骂我女儿狐狸­精­，就该打。”

“我是想打她，不过，她又是道歉、又献酒求情，好男不跟蛮女斗，我警告她，以后不准找茜茜的麻烦。”

“你有没有告诉方湄，茜茜是你的未婚妻子？”

“当然有！”

“那就好，我放心了。”

包之龙坐在他那巨型办公桌前，看完一份报告书，签名。另一份计划书，看过了，摇着头，把它搁在一边。他最感兴趣的是每月的财政报告，因为，他管辖的饮食业、娱乐业、百货公司……所有二十八间公司，全部赚钱，其中只有两三间赚钱比较少些。

他按下按钮，他身后的墙壁分开，里面是一幅每年每月的盈利表。

他看到那些红柱子月月上升，他感到十分满意。

外面有人敲门。

包之龙看一看闭路电视机，原来是老头子包国富。

包之龙开了电动门。

包国富走进去，看见儿子便说：“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在忙什么？”

“忙这些。”包之龙指住盈利表，发出得意的微笑。

“啊！”包国富走上前，架起了老花眼镜：“不错，不错啊！”

“你的儿子还算有本领吧？”

“何只本领？简直是天才！”包国富摇首赞叹着：“如果我三个儿子都像你一样，我必然富可敌国！”

“你现在已经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富豪，而且你的财产不断增加。”

“我想不到我们的戏院全部赚钱！”

“一定赚的，因为我们一条院线放映外国的巨制灾难片；一条院线放映欧洲发行的簧片、脱片、毛片。”

“之龙，你真有眼光，真有办法！”

包之龙把墙壁合上：“爹，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和你吃一顿午饭！”

“好，约之信一起去，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他的广告公司和皮革厂生意如何？”之龙吩咐秘书打电话通知之信。

“平平而已，没有亏本，我已经十分满意，之信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人才。”

“他可能是个很出­色­的画家。”

“有个屁用……”

吃午餐时，之信一面吃生蚝一面问：“董茜茜是谁？”

“董茜茜？”之龙看了弟弟一眼：“为什么问她？”

“有一天，我在朋友家里，看见一张中文报纸，说董茜茜有一个亲密的男朋友——包公子，我想一定是你。”

“你相信那些报纸？”

“不相信，所以才会问你。”

“不错，我认识董茜茜，她是方氏电影公司的新星，不过亲密可谈不上。”

“你不是和方湄很要好吗？你交女朋友，她不生气？”

“我已经和她一刀两断。”

之信放下叉子：“你不要方湄了？”

之龙摇一下头。

包国富也在吃生蚝，他一直相信，生蚝可以增加男­性­荷尔蒙：“方湄？是不是来过我们家里，腰很细的那一个？”

“爹！你的记­性­真好！”

“那时候，你说过很喜欢她，我还以为她会是我们包家的大媳­妇­。”

“她这种女人，也配做我们家媳­妇­？”

“她是个残花败柳？”

“不，不过她跟我之前已经不是Chu女！”

包国富在之龙耳边说了一些话。

“爹！你为什么不早说？”之龙低叫：“现在不行啦！”

“为什么不行？她要钱，给她钱，你不是说她很看重钱吗？”

“我已经把她介绍给彼得，他们两个，正在热恋。”

“唉！可惜！”包国富摇头叹气。

“爹，大哥！”之信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些什么？”

包国富和包之龙交换看了一眼，之龙说：“爹想买彼得新建的别墅。”

“彼得是谁？”

“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你刚才说谁跟谁亲热？”

“那是人家的事。”包之龙连忙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生意好吗？”

“广告公司都赚了一点点钱，这和我所学有关，还是学以致用；至于皮革厂，不大行，幸好还不至于亏蚀！”包之信苦笑一下：“爹常说，包家的生意永远不会亏本。”

“好好努力，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大哥，你和方湄那么好，为什么要分手？是不是为了董茜茜？”之信又把话题再次带回来。

“茜茜根本就是我的普通朋友。”之龙摊开了手：“至于那方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会和她一起呆了两年啦！什么都厌了，我连她有多少根头发都数得出，太浪费时间，最初我以为只能和她过半年，谁知道一拖就是两年，莫名其妙！”

“大哥，你玩弄完一个又一个，你不怕那些女孩子伤心吗？”

“女孩子？嘿！那种地方，有多少个Chu女？伤心？傻瓜，女人只要有钱，就不会伤心，钱能弥补一切！”

“你大哥说得对。”包国富点着头：“不要跟欢场里的女人认真，她们被你玩弄，你付钱，很公平。之信，你答应我尽快结婚，你的女朋友呢？”

之信耸一耸肩：“最近单是皮革厂就搞得头昏脑涨，还有时间交女朋友？”

“混帐！你有时间吃饭，为什么没有时间交女朋友？”

“爹！别生气了，女孩子的事，还是由我来给之信介绍吧！”

“你赶快给他介绍一个女明星！”

“为什么一定要娶女明星？”之信不以为然。

“女明星漂亮、又有名气，很多人想跟她们交朋友也不易。”

“爹，别气了，我还有事，结帐吧！”

父子分手，大家各忙各的。

下班后，之龙一定回茜茜那儿去。

每晚吃饭，董妈妈总是让茜茜吃很少东西，之龙见了很不高兴，又不敢责备这丈母娘，只好轻声说：“茜茜可以吃下一条海鲜的，她也喜欢吃牛扒，为什么不让她多吃些？”

“你没有发觉她最近胖了？”

之龙摸一下茜茜的脸：“真的胖了，生活过得好，怎能不长胖？”

“可不是这回事。”董妈妈盯了之龙一眼：“是因为她吃了避孕丸才会发胖的！”

“为什么要吃避孕丸？我喜欢孩子！”

“你不是说过了？如果你这两年内结婚，你的父亲就不让你分包家的家产，你想变穷光蛋？更何况，如果茜茜有了孩子，她能把孩子生下来吗？她不能害了你呀！”

“这……”

“这，那……”董妈妈抿一下嘴：“我们茜茜真的能生孩子吗？你以为服食避孕丸是一种享受？浑身肥肿还要为难肚子减肥。而且，天下间哪一个女人不想生儿育女？可是，我女儿还要等一年多才可以见光啊！就算有了孩子，也得堕胎，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之龙不想跟她吵，而且，这种女人，跟她吵，吃亏还不是自己？第一，自己吵不过她；第二，茜茜爱母如命，恐怕又要把他赶去客房，过孤家寡人之一夜。其实，之龙是很想茜茜为他生一个儿子，父母都巴望有孙儿嘛！要是之龙有一个儿子，祖父祖母的见面礼物起码值一百万了，长子嫡孙啊！可是，之龙不能把这些话告诉董家母女，万一茜茜真的怀孕，董妈妈迫他娶茜茜，那怎么办？当然，直到现在，之龙还很迷恋茜茜。可是，之龙是个理智比情感更丰富的人，他迷恋茜茜是一回事，和她结婚，又是另一回事。

目前，他还未认为茜茜够资格令他放弃王老五生活，为她而结婚。

他欣赏这种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董妈妈看管得紧，茜茜在母亲教育下，也颇会讨男人欢心。不过，两人无名份，喜欢，长到十年八年，不高兴，分分钟可以分手！

所以，之龙没有再反对茜茜吃避孕丸，也不反对她节食。

之龙和茜茜的关系，继续维持了一年。

白天，之龙上班，茜茜去拍戏（她所赚的钱，还要寄回家乡资助她的将军爸爸）；晚上，之龙如果没有生意上的应酬，就回到董家去。晚上迟回家，查问得最多的不是茜茜，是那幕未来丈母娘。

“你呀！一个星期最少有三晚出外应酬，半夜三更才回来。”

“董妈妈，我要做生意，我要赚钱，生意人怎能不应酬？”之龙翻了一下白眼：“好！我不管生意，每天陪你们吃西北风。”

“妈咪！”茜茜推了推母亲。

“你发什么少爷脾气？我又没有叫你不要去应酬。”董妈妈不管女儿：“只是你去应酬，为什么不带茜茜一起去？”

“如果茜茜不是明星，那末，我一定会带她去。可是，她是演戏的，万一碰到记者，照片登了出来，还不是叫我父母对付我？”

“以前你追茜茜，常常去片场，为什么不怕呢？”

“茜茜那间电影公司的老板是我爸爸的朋友，我去跑片场，和明星拍照，父母知道了也不会管。但若是跟一个明星出双入对，对我影响还不大，要是父母问起，怎说？我又不是和她结婚，但是，茜茜还是要拍戏，人人知道她和我同居，她还能做纯情玉女吗？”

“你真会说话！”

“这是事实，总之，我对茜茜专一，不辜负她就是了！”

董妈妈冷哼一声进去。

之龙和茜茜最快乐的时候，是董妈妈去外面和朋友打牌，一打二十四圈。之龙和茜茜这小两口，可以静静的过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只要听不到董妈妈哗里哗啦，之龙就高兴。

其实，之龙的确很喜欢茜茜，如果没有董妈妈，说不定——只是说不定，他会娶茜茜。

毕竟，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单凭这一点，之龙就对她满意！

董茜茜日渐走红，票房纪录稳定，她年轻，演戏又很不错，因此，找她演的导演，越来越多。

她演文艺片、武侠片、哥舞片，一天比一天忙碌，就在这时候，一天早上起来，正在吃早餐，准备出外景拍早班，茜茜忽然感到喉头一闷呕吐起来。

吓得董妈妈失了魂，刚巧之龙因为公事去了欧洲，董妈妈扶住女儿问：“孩子，你怎么了？”

董茜茜本来是个十分健康的女孩子，她爸爸是北平人，母亲是山东人。十三四岁已经亭亭玉立，发育得很好，由于她活泼，好动，在学校喜欢出风头，整天跑来跑去，馒头可以吃六七个。­肉­丝面吃一大碗还要吃苹果。因此，长得又白又胖。在家乡，人人叫她小肥妹。

茜茜不喜欢做小肥妹，吃东西的份量减少了些，而且年纪渐长，人拉高了些，也显得消瘦了。由家乡来这儿，水土不服，加上忙于拍戏，人瘦了许多，如果她不吃避孕丸，就算不减肥，身材已经标准。

茜茜极少患病。

“我胃很不舒服，一定是吃多了避孕丸，美美说，吃避孕丸太多，会有胃病的！”

“你告诉美美，你吃避孕丸？”董妈妈一面喂她喝热茶，一面很惊异的问。

“没有，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她男朋友多，不吃避孕丸，迟早会出事。”

“你现在好点了没有？应该到片场化妆了。”董妈妈安慰着她：“可能你昨天多喝了糖水，没事的……”

“美美说，自从她吃了避孕丸就有胃病，她常常要吃胃药。”

“你的避孕丸和美美的不同。你吃的是来路牌子，不会有事的，起床吧！”

茜茜爬下床去吃早餐，突然她慌张地抓住董妈妈的手：“我……头晕！”

“头晕？你一定是生病了，非要立刻去看医生不可！”

“可是，妈，我要拍戏！”茜茜倒在床上，全身冒汗。

“我去给你请假，又呕又晕，怎能拍戏？”董妈妈手忙脚乱：“你躺会儿，千万不要起床来！唉！偏偏之龙又不在。”

幸好董妈妈有一张能言擅道的嘴巴，她终于给女儿请了假，她立刻和贵妈扶茜茜去看医生。

检验结果，原来茜茜怀孕。

“太太！”贵妈不知好歹：“恭喜你快要做外婆了！”

董妈妈把女儿拖进房间：“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孩子都有了，不生下来又怎样？”

“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我记起了，好像有一晚没有吃避孕丸，我以为不会那么巧的。”

“就那么巧，你是不是要把孩子养下来？”董妈妈严肃的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办！”

“有几件事，你必须明白。第一、你没有丈夫，之龙只是你的情夫；第二、你是个明星，做了未婚妈妈，还有脸见人？第三、你现在当红，有几部片等你拍，你肚皮大了，怎能拍戏？”

“其实，我根本不想生孩子，身材会变的。”

“对呀！生过孩子的女人，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再是小女孩，立刻变了小­妇­人啦！到那时，你再也不能做纯情玉女。”

“妈！我不要！”

“唉！如果养了这个孩子，你可以做少­奶­­奶­，那当然没话说，可是，你仍然见不得光，为之龙生孩子，根本没有好处！”

“妈！怎么办？”

“我看最好还是堕胎！”

“堕胎？不，妈，堕胎很危险，会死人的，我怕！”

“多付钱，找一个好医生，就没有危险。妈不会要你送命的。”

“我还是怕！”

“兰丝失踪了一段日子，你知道不知道？”董妈妈问女儿。

“知道，她感冒了，请假了。”

“最近你有没有看见她？”

“有，我们拍的歌舞片，她也有份演出，我们常常见面！”

“你看她的­精­神好吗？”

“很好，面­色­也好。”

“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

“我，”茜茜指一下自己：“兰丝跟我有什么关系？”

“告诉你吧！傻孩子，兰丝前些时候向公司请假，不是感冒，是堕胎。”

“你怎会知道？”

“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你妈咪的眼睛和耳朵？我有什么不知道？”

“是不是牌友告诉你的？”

“唔！总之，你见过兰丝，你就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吃些补品，很快就可以复元。”

“只要没有危险，我一定同意，怀孕很辛苦的，生孩子简直要命，我们家乡的那个薇姐姐，不就是生孩子死的？我一提起生孩子就害怕！”

“孩子一定不能养下来，不过，在堕胎之前，我们一定要敲之龙一笔。”

“怎么敲他？”

“这件事你不用管！”董妈妈翻起了眼白，妙计就来了：“这件事由我办！”

茜茜耸了耸肩，把整盒陈皮梅捧在手上。她相信母亲，依赖母亲，认为只要有妈咪，一切都会弄妥。

之龙由外国回来，买了一些法国时装给茜茜，不过，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他最怕见到的董妈妈。

董妈妈把检验报告书摆在桌上。

“茜茜有了你的孩子！”

“真的？”之龙很高兴：“好啊！我就快可以做爸爸了！”

“啊！那么说，你是准备和茜茜正式结婚、注册、摆喜酒？”

“这……”结婚这两个字，不是之龙所愿意听到的：“董妈妈，你不是不知道，我要到三十岁才能结婚的！”

“我女儿没有丈夫，未嫁生子？她以后还能在电影圈立足？”

“董妈妈，你的意思……”之龙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我的意思，是带茜茜去见你的父母。”

“他们……他们心肠很硬，就算茜茜有了孩子，他们也不会让我结婚！”

“我不是迫他们答应婚事，是告诉他们，我女儿肚里的孩子，是包家骨­肉­，就算包家不能娶我女儿，可是也不能不管……”

董妈妈越说越有理，越说越有劲：“她们不要媳­妇­，也该要孩儿吧？就算他们真的没有良心，也要给我女儿补偿，否则，我控告你们姓包的！”

之龙是暗里着慌，因为，父母抱孙心切，知道茜茜怀孕，一定会迫他和茜茜结婚。包国富绝未反对过儿子娶明星，对方湄也不反对，何况茜茜？“不，董妈妈，你不能去见我的父母！”

“为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外面金屋藏娇，他们一生气，财产又落空了！”

“那怎么办？”

“董妈妈聪明，请你替我想个办法！”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堕胎！”

“好主意！好主意！堕胎最彻底。”

“问题是，我们家大小姐不肯堕胎！”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舍不得我们的骨­肉­，不过我们还年轻，结婚后，还可以养六、七个，对吗？”

“我也是这样说，茜茜很惊慌，怕有危险，不肯­干­。”

“我们找最好的医生，不会有危险的。”

“她肯听话就好了。”

“我去劝劝她。”

“劝也没有用，她怕得要死。唔！”董妈妈仰起脖子想：“我听人家说，宝玉可以压惊，我在一间珠宝公司，看见一只十万元的‘龙虎凤’玉镯，茜茜戴上了，担保她不会惊，一定肯堕胎。”

“十万？”

“你没有钱，是不是？那没关系，我们明天去问你爸爸要，他是未来祖父呀！”

“好吧！董妈妈，明天我给你十七万元，不过，事情一定要办得妥当！”

“放心，包在我身上。”

自从茜茜堕胎之后，董妈妈声明茜茜要好好休息，所以，不准之龙进卧室，要他睡客房，让茜茜安心休息。

之龙以为茜茜要休息三四天，她刚做过手术，之龙也不想伤害她。可是，这种分房的情形，一直维持了三个星期。

一天，之龙和董妈妈吵了一顿，穿起外衣，便往外走。

他一个人去金宫夜总会喝酒，一个部长连忙走过来：“包公子！欢迎！”

“生意不错！”

“我们增加了表演节目。”

“有什么新SHOW？”

“一个由西班牙回来的娃娃，又唱又跳，很有劲！”

“她人呢？”

“她表演十点的SHOW.”

“人漂亮吗？鬼妹的皮肤很粗。”

“不！包公子，她不是鬼妹，是混血儿，一半是中国血统。皮肤一流，年纪轻、手段好、够嗲、够­骚­、够迷人。”

“叫什么名字？”

“玛利亚！一个充满野­性­美的娃儿，包公子，担保你喜欢！”

“谢谢！”包之龙给他一百元：“等会儿请她过来喝杯酒！”

“好的，我一定拉她来。”

十点，一种轻快的音乐，之龙为之­精­神一振，一个穿西班牙服装的美女拍着手，跳着舞，由后台一直跳出来，她的胸脯颤动着，纤腰扭动着，臀部摇摆着……

玛利亚和茜茜，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茜茜是小妻子型的，玛利亚却是荡­妇­型的。她虽然年纪还轻，但跑惯江湖，因此，对男人另有一手，尤其对于­性­事，她比方湄、茜茜……总之，她胜过之龙以前女友的任何一个，她是个很­性­感，很­性­感的女人。

第一天晚上，之龙请她吃宵夜，大概她看上之龙年轻、英俊，因此宵夜后她当晚便带之龙回家。

她和之龙度过了很疯狂的一晚，从此，她把之龙迷死了。

玛利亚是个中西混血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西班牙人。玛利亚的父亲本来是个乐队领班，玛利亚的母亲也是表演舞蹈的女郎，他们在这儿结婚，生下玛利亚，因此，玛利亚有K市的出生纸，她不单只可以来这儿表演，而且还可以在这儿居留。

“十三岁，我父母离婚，妈咪带了我回西班牙，后来，她改嫁一个西班牙歌手，我自小就跟后父学唱歌，跟母亲学跳舞。”玛利亚伏在之龙的胸膛上，低低的说：“十八岁我乘回来表演之便，回来探望爸爸，在这住了半年，后来又回西班牙。”

“自从上次之后，你多久没有回来这儿了？”之龙轻抚着她那滑不留手的­祼­背。

“四年，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我本来是回来看爸爸的，不巧，他随着一个歌舞团巡回表演去了，我只能留下来等他！”

“你还会留下来？”之龙很高兴。

“我是准备回来往半年的，”玛利亚媚眼儿一瞟，风­骚­入骨：“有了你，我更加舍不得走了！”

“玛利亚！”

“之龙，我爱你，我爱你！”

两个人紧拥着，又进入另一个风流之梦。

从此之后，之龙周旋在两女之间，当然论年轻和纯洁，那自然要选茜茜，可惜董妈妈太贪钱，太啰唆，令之龙生厌，而茜茜又一直偏袒母亲，两母女常常联合攻击之龙，令之龙十分不愉快。

相反的，玛利亚最初和之龙要好，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本地十大富豪之子，她爱的是之龙的人，从来不向之龙提出任何要求，无论之龙送她什么，她都十分欣赏，十分喜爱，不会像董妈妈那样诸般挑剔。

这一点，令之龙欣赏玛利亚，而且，她是个既娇又媚、野­性­、放荡而又柔情似水的小女人，之龙简直离不开她。

一天，之龙和董妈妈吵架，因为之龙昨天没有回董家，之龙就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是个生意人，我怎能不应酬？现在应酬算少了，以后应酬还会多！”

“你既然完全不理我们茜茜，整天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那你要她­干­什么？”

“你的女儿是不是不甘寂寞？”

“她跟了你，你有责任陪伴她！”

“对不起，我是个男人，我要做事，我不是哈叭狗，如果怕茜茜寂寞，我不反对她在外面交男朋友。”

“你说这些话­干­什么？”董妈妈瞪大了眼：“你是想戴绿帽？”

“绿帽不怕戴，只要除得快。她喜欢，我们可以分手。”

“分手？说得倒好听，我女儿是和你订了婚的。”

“结了婚一样可以离婚！何况，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订了婚！”

“啊！哼！你把我的女儿玩厌了，想不负责任，抛弃她！”董妈妈可真凶，直冲着之龙：“玩了一年多就一脚踢开，我女儿可被你弄污了，她是个Chu女，你夺去她的贞­操­，她为你堕胎，她整个人给了你，你竟然那样没有良心！”

“之龙！”茜茜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领带：“你真的弃我不顾？”

之龙对茜茜还未至于生厌，不过他实在无法忍受董妈妈。

“我从来没有想不要你！”之龙柔声对茜茜说：“可是，你母亲实在难以相处！”

“什么？”董妈妈推开茜茜，用力推了之龙一下：“你无法和我相处？是想把我赶出去。茜茜，你看你的丈夫，连一个老太婆都容不下了！”

董妈妈哇哇的哭，茜茜连忙抱住她，安慰她，之龙实在不耐烦，拿起外衣，便匆匆往外面走去。

“之龙！”茜茜叫着。

“别叫他！”

“妈！他走了！”

“走了就算了！”

“那……我们以后的生活……”

“你这傻孩子，”董妈妈拿出一方大手帕来：“你以为他真的不要你了吗？他舍得你？他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女孩子？”

“可是，他刚才很生气！”

“他是公子哥儿呀，脾气怎能不大？”董妈妈充满信心：“过一两天，他自然会回来，他以前追求你的时候，不是也试过去而复返？孩子，相信我，没有一个女人，能有本领把之龙由我们手中抢走的！”

最初，茜茜担心，担心没有人再付他们家用钱。

渐渐，茜茜整天忙拍戏，女孩子，跟那些男演员玩玩笑笑，很快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

三

之龙整整一个星期留在玛利亚家里，没有回董家，连电话也没有，逐渐的，董妈妈开始着慌了。

着慌失去一条财路，再等大半年，茜茜就可以做包家媳­妇­，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得罪财神爷。

这天晚上，她对女儿说：“之龙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已经一个星期啦？”

“你没有算日子吗？”

“我哪有时间算日子，每天拍戏、吃饭、睡觉，忙死了。”

“那你难道一点也不想之龙？”

“想呀，可是，他没有来，想也没有用，他也许不来了。”

“他走了怎么办？以后我们的生活怎样过？吃西北风？”

“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也有汽车。”

“吃呢？穿呢？佣人的工钱呢？电话、电灯、冷气机……开门几十件事。”

“我拍片也能赚钱。”

“赚多少？月薪总算加到一千，连拍戏的津贴大概有二千多。”

“妈！二千多已经很多了，我们刚来时，才只有几百块钱。”

“刚来？刚来我们住宿舍，吃即食面，现在住花园洋房，出入汽车，请佣人，单是电油钱和工钱就是一大笔，还有你那些新衣、新鞋呢！”

“对呀！我们现在过得很舒服。”

“舒服？房租不用付，我们每月的家用最少也要八千元。”

“哗！”茜茜吐一下舌头：“那么多！我的二千多块，没有用啦！”

“当然没用，那二千多块，是寄给你爸爸，他年纪大，不能做事，又整天要吃补药。”

“那怎么办？”

“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只有向之龙屈服，否则下一个月的帐单，要堆积如山。”

“也不用那么急，我们还有二十万储蓄金，和超过二十万的首饰。”

董妈妈瞪了女儿一眼：“那些钱，绝对不能用，他有条件可以赚钱养活我们两母女，为什么我们要用自己的私钱？”

“之龙不来，我们也没办法了。”

“他不来，我们可以去找他。”

之龙看了一叠报告书，眼睛有点疲倦，于是，伸了一个懒腰，女秘书敲门求见。

“什么事？”

“一位姓董的太太和她的小姐求见。”

“董妈妈、茜茜。”之龙心中暗叫。

“她们说有很重要的事。”

“你把董小姐一个人请进来，那位董太太，叫她在外面等。”

“是的。”那位女秘书走到门边，之龙突然又叫住她：“那董太太很麻烦，你找两个保安组的人一起去，带她进下层会客室，叫他们守住她，不让她吵。”

“知道了。”

十分钟后，茜茜进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妈咪进来？她在外面哭呢。”茜茜说。

“茜茜，这儿是办事的地方，不是家里，不可以随便大吵大闹，你不是不知你妈妈的脾气，她令我很难堪。”

“之龙，”茜茜把董妈妈教她的话说了：“你为什么不回家？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可是，你妈妈完全不给我面子，看见我就骂，我活了那么多年，连父母也不曾骂我，我受不了她。”

“妈是山东人，脾气躁些，其实她对你很好，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

“是吗？”

“之龙，你现在跟我回家好吗？”

“我看见你的母亲就害怕。”

“你不要我了？”

“这……”之龙摊一下手。

“我是属于你的，”茜茜拿出了手帕来，好像拍片一样，一场又一场：“你不要我，叫我以后怎么办？”

“我不会不理你，以后你们的家用钱，我会按时派人送去。”

“你以为钱就可以代替你吗？”茜茜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茜茜，”之龙坐到她身边，拥抱住她的肩膊：“以后，我们可以在外面见面。”

“偷偷摸摸，为什么不肯回家？”

“因为……”

有人拍门，之龙仰头在闭路电视机一看，原来是爸爸包国富，之龙暗叫不妙，他们是绝对不能碰头的，否则，他的谎言就要揭穿了。因为包国富一看见茜茜，一定表示好感，如果茜茜乘机要求做包家媳­妇­，包国富自然点首赞好。

之龙软声软气的对茜茜说：“这儿是我爸爸的机构，你不应该来的，要是让人家看见你，告诉我爸爸，我的经济立刻会被封锁。”

“人家想你嘛。”其实，茜茜来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金钱，她当然不想之龙因为她的来临而陷于经济困境。

“我一下了班就回家。”之龙不断的看那闭路电视机，包国富已经有点不耐烦。

“真的？”

“我发誓，只要你立刻和董妈妈回家，我今晚一定回家，而且还会为你带礼物，走吧！给人家看见了不大好。”

“你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之龙拉她起来：“为免引起人家的怀疑，我不送你了，代我向董妈妈道歉。”

之龙开了电动门，茜茜出去，包国富进来，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包国富全神的打量了一下，直至她的影子消失。

“之龙，她……她不就是那个……”包国富走到儿子的面前：“那个……”

“方氏公司的新星——董茜茜。”

“对，董茜茜，就是董茜茜。”包国富舐着嘴­唇­笑道：“年纪很轻，啊？”

“十七岁了。”

“啊！花样的年华，这娃娃既漂亮，又年轻，我仿佛还嗅到她的少女香。”

“早一年前，你还嗅到Chu女香呢。”

“孩子，你真好艳福。”

“爹，其实，你也不错，你不是和那个名女人美娜很要好吗？”

“徐娘半老了。”

“但风韵犹存。”

“不能跟你的娃儿比，差太远。喂！她怎么由小公馆粘到这儿来？少见你一小时也不行？”包国富哈哈笑。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到她那儿，她今天来是捉人。”

“你这个星期去了哪儿？你又不用出门，也没有回家。”

“爹，我新认识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混血儿，她美艳，手段够，又会逗人喜欢，我跟她一起，就感到无比的愉快。”

“怎么？这么快就换画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过很迷恋茜茜？”

“我觉得玛利亚更适合我。”

“喂！孩子，你是不是不想要茜茜？”

“颇有此意。”之龙看了父亲一眼：“你是不是看上了她？”

“她是你的宠物，我怎能夺儿子所爱？”包国富难为情的笑一笑：“而且，她年纪那么小，我怕……”

“我和茜茜，迟早都要分手，如果爸爸你爱上了，正好助我一臂之力。说到年纪，董家母女，是认钱不认人的，管你有多少岁，只要你肯给钱她们，她们就会跟着你。”

“我跟你比，茜茜要你不要钱。”

“我退出，她们想要我都不行。”

“她们肯让你退出？”

“本公子玩女人，向来一个算一个，绝对没有麻烦手尾跟，况且，还有爹做后补，你出手比我还阔，有了你，有了金银珠宝，茜茜很快就忘记我了。”

“好，之龙，你既然把你的心上人让给我，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在我名下多挑一间公司。”

“怎能算是礼物？只不过增加我的工作罢了。”

“公司的纯利，你占一半如何？”

“公司赚钱，是因为我的努力，那太不合算了。”

“好吧！好吧！六四分帐如何？你占六，我占四。其实，我的财产，还不是你的？”

“我们三兄弟的。”

“你能­干­，是个好助手，而且你又体贴爸爸，在三个孩子当中，你是我最疼爱的，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将来你的财产，必然比你两个弟弟多。”

“谢谢爸爸。”

“现在，该提一下董茜茜了吧？”

“这件事，绝对没有问题，不过，你一定要和我合作。”

“我向来是最合作的爸爸。”

“很好，今晚在家里等我电话。”

“O·K！”

之龙下了班，空着手到董家去。

董妈妈见他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今天下午去请，不接见也还罢了，还要把她软禁，现在回来，应该两手捧得满满的，表示悔意，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带来。

“哼！”董妈妈冷板着面孔。

“董妈妈。”之龙向她点一下头，然后走到茜茜的身边：“快换一件漂亮的衣服，我带你见我的爸爸。”

“什么？”董妈妈高兴得站了起来：“你的爸爸，终于肯娶我们茜茜做包家媳­妇­？”

“没有那么容易，不过，第一步，是成功了，今天茜茜来找我，刚巧碰见我父亲，他问起茜茜，我把茜茜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爸爸似乎没有生气，我乘机请他今晚吃饭，我把茜茜带去，让他见见。”

“这样也好，”董妈妈十分开心，拖起女儿的手：“我替你化妆。”

董妈妈一面替女儿梳头，一面说：“你一定要尽全力讨好之龙的爸爸，要是他爸爸喜欢你，你能嫁入包家，那你就等于做了储妃，担保你一生享用不尽。”

“怎样讨好他？”

“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妈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嫁入包家？”

“唉！孩子，包家是个钻石矿，永远开掘不完的，能进包家，比认识十个大户头更好，安定又丰足。”

“妈咪，你对包家的家事，好像知道得很多。”茜茜说：“我们刚来这儿不识人。”

“我到处打听，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只知道包家是本市的大富豪，很多明星想追求包之龙。”

“那……我们岂不是很光荣？”

“当然喽。”董妈妈已替女儿把衣服套在身上，那是一件粉红­色­的雪纺晚礼服，董妈妈替她把拉链拉上了：“可惜，你只能和之龙同居，如果你正正式式嫁入包家，我就更加有面子了。”

“唔！”茜茜抿一下嘴。

“你知道吗？在方氏公司里的电影明星，都把之龙当作梦中王子，以接近他为荣。”

“可是，他并不是我的白马王子。”

“之龙不够好吗？”

“他是不错的，但是，我并不爱他。”

“不过，他是你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而且他既年轻又英俊。”

茜茜耸了耸肩后，她随之龙出门去了。

到了夜总会，之龙早已订了桌子，茜茜心里卜通卜通的跳，她担心那凶老头来了，会把她痛骂一场。

“你爸爸还没有来？”茜茜喝了一口薄荷酒，也算是壮壮胆。

“快来了，放心，他很守时的。”

“他会不会用诡计，把我骗来，把我骂一顿，然后迫我们分手？”

“那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事事顺着他，听他的话，他或许会喜欢你。”

“我好害怕。”

“小傻瓜，有我在嘛。”之龙突然举起了手：“我爸爸来了。”

茜茜循着之龙同一视线看去，看见一个穿深宝蓝­色­西装，蓝白格子背心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这男人就是之龙的爸爸？不像吧，他看样子才四十多岁，风度好，仪表也不错。

之龙站起来迎接，替他拉椅子，他坐下来，瞧着茜茜笑一下。

茜茜受宠若惊，连忙回他一个微笑。

之龙为他们介绍。

“包伯伯。”

“伯伯？太老了吧？”包国富尾指的钻戒闪闪生光，看得茜茜眼睛都花了。

“包伯伯喜欢我叫什么？”

“随便，随便。”包国富和蔼地笑着：“点了菜没有？”

“我替你叫了一客神户牛柳，一打生蚝和一个龙虾汤。”

“很好，茜茜小姐呢？”

“我喜欢吃猪扒，叫我茜茜好了。”

“茜茜，这名字很好，拍电影一定红。”

“爸爸，茜茜现在已经很红。”

“我知道，不过，我还要跟你们老板说，让你多演大场面、大制作的戏。”

“谢谢包伯伯。”茜茜非常高兴，想不到包国富竟然这样容易相处。

吃过晚饭，之龙竟然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了。”

茜茜立刻拿起晚装手袋，之龙问她：“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啊！是我一个人走，我有事办，”之龙凑近她耳边说：“爸爸那么喜欢你，你多陪陪他，讨他欢心。”

“可是……”

“放心，我会回你家。”之龙把茜茜按在椅子上，对包国富说：“茜茜很喜欢跳舞。”

“是吗？我也很喜欢跳舞。”

“那好极了，茜茜，你多陪陪爸爸。”

“之龙……”茜茜想叫住他，他一支箭似的飞走了。

“之龙这孩子很能­干­，事务特别多。”包国富把尾指的钻戒脱下来：“刚才你不断看我的戒指，是不是对它有兴趣？”

“它很闪亮。”

“戴上它，戴在右手的中指，唔！有一点点宽，怎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极了！钻石亮，设计又好。”

“送给你。”

“送给我？”茜茜瞪大了眼睛：“这么名贵的首饰。”

“小玩意罢了，才只不过十五万！”

“十五万？包伯伯，我不敢要。”

“傻瓜，你不要我才生气呢。”

包之龙离开夜总会，立刻回董家去。

董妈妈看见他一个人回来，没看见女儿，大感奇怪：“茜茜呢？”

“在夜总会。”

“在夜总会，她在夜总会­干­什么？”董妈妈追着问：“她为什么不和你回来？”

“她要陪我爸爸跳舞。”

“跳舞？你的意思是，茜茜留在夜总会，是专门陪你爸爸跳舞？”

“是的。”包之龙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

“看样子，你爸爸对茜茜的印象不错？”董妈妈坐在包之龙的身边，嘴上挂着微笑。

“不单是不错，简直是太好了。”

“啊，真的？”董妈妈拍一下手掌：“看样子，茜茜嫁进包家，应该不成问题。”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爸爸无论做任何事，都有条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是白手兴家，我是依着父荫的，董妈妈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广东话叫二世祖。”

“为了讨好父亲，我应该听父亲的话。”

“没错呀。”

“我爸爸的脾气倔强，要人家事事依从他，如果做儿子不听他的话，他会很生气。”

“哪一个老人家不喜欢晚辈尊重他？”董妈妈盯了他一盯，下午的事，她现在想起来，还生气呢！

“董妈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答应我爸爸提出的要求？”

“那还用问吗？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喜欢孝顺的儿子，因为好的儿子，也会是好的女婿。”

“你不反对我答应爸爸的要求？”

“之龙，你说了老半天，到底为什么？”董妈妈不耐烦起来。

“我爸爸很喜欢茜茜。”

“这是好现象呀，家翁喜欢媳­妇­。”

“不过，我爸爸的脾气很怪，他喜欢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他一定要占有她。”

“什么意思？”董妈妈瞪大了眼。

“我爸爸要茜茜侍候他，令他快乐。”

“放心，我茜茜是个乖孩子，她一定会把翁姑侍候得很周到。”

“董妈妈，你是个聪明人，我以为你会明白的，我爸爸生­性­风流，他要茜茜和他……唉！我怎样说呢？”之龙为难地叹着气。

“啊！”董妈妈似乎如梦初醒，她突然叫了起来：“发神经，茜茜是你的人，你们两父子怎可以同科？”

“对啊！我是一千个反对，就算不是父子，他也不能碰我心爱的未婚妻呀！可是，我爸爸提出两个条件，一：是和茜茜分手；二：要我离开包家。”

“噢！天！”董妈妈靠在椅背上呼气：“天下奇闻，天下奇闻。”

“何只董妈妈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可是回心一想，我深爱茜茜，与她分手，万万不能。至于离开包家，没有父亲的护荫，我便一贫如洗。我和茜茜年轻，挨苦没有关系，可是，要连累你老人家也跟着我们挨苦，一切由头开始，我于心不忍！”

“唉！”董妈妈长叹了一口气：“你爸爸的意思，是不是要和我女儿相好一晚，然后就答应你们的婚事？”

“日子的长短，连我也不知道。”

“什么？”董妈妈霍地站起来：“你们两父子共同分享我的女儿？”

“放心吧！我爸爸来的一段期间，我是不会来的，正如你所说的，父子同科，毕竟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茜茜肯答应你们的安排才怪呢！”

“我爸爸有钱，他会给你们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大不了让我女儿嫁给你。你的爸爸也真不是人。”董妈妈翘着嘴，摇一下头：“茜茜不会答应给那老­淫­虫玩弄。”

“茜茜是我心爱的未婚妻，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包之龙愁苦着脸：“不过，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不得不牺牲一下。”

“这个你自己跟茜茜说。”

“不过，我知道董妈妈一向对礼物有兴趣，你想不想知道你将来会得到什么？”

“我还会得到什么？哼！”

“我爸爸是个大富豪，手段又阔绰，他准备送你们一间小型别墅，董妈妈，不是这种花园大厦，是别墅，他另送五十万现钞给茜茜，你们的家用、零用，每月五万元。”

“别墅？”

“大约值六、七十万。”

“我们现在住的呢？”

“租给别人，租金归你。”

“可以租多少钱？”董妈妈心动了。

“起码值二、三千元，连家私，说不定可以租四千。”

“唔！一间七十万别墅，五十万存款，家用每月五万，一年是六十万，房租四千，一年……一年四万八。”

“我爸爸很阔气，他还会常常送首饰给茜茜。”

“唔！”董妈妈沉思着。

“你想想，我爸爸一出手就百多万，董妈妈，你们是百万富翁啦！”

“对！对！我们是百万富翁了！”董妈妈开心得忘了形：“想不到，我们来这儿还不够两年，就是百万富翁，之龙，你们包家真的很有钱！”

“董妈妈，我爸爸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我要回复他。”

“董妈妈是个最容易商量的人，我没有意见，尤其是为了你俩将来的幸福，不过，茜茜一定不肯陪一个老头儿。”

“我爸爸不是老头儿，他很有活力，仪表和风度也很好！”

“可是，她年纪轻，死也不会做这种事，跟了儿子，又跟老子。”

“茜茜是个孝顺女儿，只要你喜欢，她不会违命的！”

“我不会迫我女儿做任何事！”

“董妈妈，茜茜每月赚二千多，她要五、六十年才可以净赚一百多万！”

“六十年后，我已经死了！”

“所以，我知道茜茜一定会答应，她不想你死，享不到福！”

“唔！”

“董妈妈，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一生气，担保茜茜一定投降。”

“你老子会不会玩完茜茜，又拒绝你和茜茜的婚事？”

“我爸爸是个很守信用的人，董妈妈，你自己想想，先赚了一百多万，我又可以和茜茜结婚，那有多美满！”

“你不介意，茜茜和你爸爸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董妈妈，换了你，你会不会介意？”

“我？我又不是男人。”

“我告诉你，我是一千个不愿意。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介意的。但是，为了我和茜茜的将来，为了董妈妈以后过好日子，我不得不让步。”

“你总算还有点孝心！”董妈妈用拳头捶着头：“唉！怎么办？”

“董妈妈，不必担心，我都会为你设想，茜茜当然也会顾念你。”之龙站起来：“我先走了！”

“为什么不等茜茜回来？”

“我在，你们母女俩谈话不方便，在你未答复我之前，我爸爸也不会再让我到这儿来。”

“那以后……”

“所以，这件事，你非要立刻给我一个结果不可，况且，每月家用——电费单、煤气单、电油单全部都来了是不是？”

“是啊！”

“董妈妈，你就速战速决！”

之龙借口离去，一转身，又回了玛利亚的家里去了。

董妈妈等之龙走后，好好的考虑了一下，一百多万，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董妈妈贪钱又贪慕虚荣，那一百多万，她巴不得立刻抓到手上。

她回到睡房想办法，躺着、坐着、靠着，起来踱步。

她走了几个圈，觉得之龙的话很对，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为了她自己的将来，她是非要女儿茜茜向包老头屈服不可。

就在这时候，茜茜回来了。

“妈，妈咪，之龙！”茜茜推开房门，看见母亲靠在床上，她连忙问：“妈，你没有事吧？”

“没有什么。”董妈妈赔着笑：“今天晚上，玩得高兴吗？”

“好开心，其实，之龙太夸张了，他的爸爸，不知道有多好，之龙呢？”

“他来过，陪我坐了很久，他刚回家了！他说，他父亲要他回去！”

“妈咪，你看，之龙的爸爸送了我一只漂亮的钻戒！”茜茜把戒指脱下来，交给母亲。

董妈妈接过戒指，眉开眼笑：“好漂亮的钻戒，值不少钱。”

“十五万！”

“你怎会知道？”

“包伯伯说的嘛！”

“十五万见面礼。”董妈妈把戒指套向女儿手上：“你知道之龙的爸爸，为什么要送十五万的钻戒给你？”

“大概因为他疼之龙，又喜欢我，我看，我和之龙的婚事，大致不会有问题。”

“问题是没有，不过，之龙的爸爸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董妈妈把一切慢慢告诉她。

“啊！不！”茜茜瞪大了她那双凤眼，小嘴成了一个O形：“这是不可能的事！”

“孩子，时代也不同了，不要太古板，古代的武则天，不是先嫁了父亲，然后又再嫁儿子？古时的人都不介意你何必……”

“不，把我抛来抛去，那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又不是妓汝！”

“孩子，没有人一下子会给妓汝一百几十万的！”

茜茜自叹命苦，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董妈妈疼爱女儿，连忙上前安慰：“孩子，别难过，乖，快别哭！”

不过，由于观点与角度的不同，董妈妈并不认为女儿陪一个老头子“玩玩”有什么委屈之处，因为对方给她们一百万，每月还有五万元，游戏完了，茜茜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嫁进包家，做阔少­奶­­奶­。

至于父子同科，由于董妈妈的出身，“见识”多了，根本就不感奇怪。

“我恨之龙，我恨死之龙，他简直不是人，怎可以把自己的爱人送给他的爸爸？”茜茜用力扯着手帕。

“你以为之龙就不痛苦？其实，男人比女人妒忌心更重，不过他为了你们将来的幸福，为了我，不得不忍痛。”董妈妈一面安慰女儿，一边劝服她：“不要把男女之间的事，看得太重要，只要牺牲得有代价，又何必要坚持？女人最害怕是生命中的第一次，你已经把你最宝贵的贞­操­奉献给之龙，你已经不再是Chu女，多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这个，又是那个，像个妓汝一样！”

“妓汝怎能跟你比？妓汝陪客人一个晚上，大不了赚一、二千。可是，你有一百多万，而且每个月还有五万元家用，哪一个妓汝能比得上你？”董妈妈说：“我明白，你激烈反对，是因为之龙的爸爸是个老头儿，只要闭上眼睛，不看他，他是个丑八怪你也看不到，是吗？”

“我不认为包国富是讨厌的老头儿，其实，他很幽默、风趣、仪表又好！”

“既然你本人也喜欢他，就没有问题啦！”董妈妈很高兴，顾虑一下就消除了。

“不！我不能让包国富父子两个人都跟我好，以后我还会有颜面在包家逗留下去吗？”

“羞耻的是他们父子，根本与你无关，如果你不答应老头儿的要求，之龙就会变成穷光蛋，难道我们养他吗？”

“反正我也不是真心爱之龙，索­性­两个都不要，一拍两散。”

“那一百多万，甚至连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坐的汽车，都会没有了！”

“我们可以搬回宿舍去！”

“搬回去？宿舍的人，都知道我们发迹了，搬回去，你是叫我去丢脸。”

“妈！我们总不能受人侮辱！”茜茜呶起了嘴，她认为母亲迫她做一件很难堪，很不体面的事。

“我们两手空空回到宿舍，房子没有；佣人没有；车子也没有，难道就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妈挨了几十年，你还要我挨！”

“有吃有住，不能算挨。”

“之龙也会为我设想，要我享福，希望我下半辈子，过得舒服，而你……”董妈妈指住女儿：“你根本不肯为我设想！”

“妈咪，你不要那么贪钱好不好？”

“我贪钱，好！好！”董妈妈说着，突然奔回她的房间，锁上了门。

“妈，妈咪！”

董妈妈不理她，她知道，这件事很棘手，就算说半天，就算装病、演戏也没用，她知道，只有死路一条。

半夜，茜茜正在入睡，突然，她听见一阵阵的呻吟声，最初她没有注意，后来，她留心听一下，好像由董妈妈的房间发出，而且，那也是董妈妈的呻吟声啊！

茜茜越听越不对劲，她连忙跳下床去，跑到母亲房间，旋着门球一推，牢牢的。

茜茜才想起了母亲是反锁了自己，她急得拍着门哭叫：“妈咪！你锁在里面­干­什么？开门让我看看你！”

“我不是为了自己享福……”董妈妈断断续续的：“我是为了你和之龙的幸福……我是为了你和之龙……”

听见母亲微弱的声音，茜茜害怕了，一边打门，一边叫，突然，她记起了佣人贵妈那儿有董妈妈房间的钥匙，于是她走进工人房，把佣人推醒。

“小姐，有什么事？”

“太太出事了！你快起来！”

“太太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她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你快把太太房间的钥匙拿出来！”

贵妈一边穿衣服，一面拿钥匙，她们手忙脚乱，终于把房门打开了，茜茜扑进去，看见董妈妈面青­唇­白，口角有些白泡。“妈……”茜茜推着她。

“太太吃了什么药？”

“药？”这时候，茜茜才看见董妈妈床头几上，放了一瓶没上盖的安眠药。

“贵妈，太太服毒自杀！”

贵妈瞪大了面条眼：“那……那怎么办？”

“快去报警啊！”

“报警送医院？对！”

贵妈走出去，茜茜伏在董妈妈的身上哭叫：“妈！你不要死，只要你活着，我什么……什么都依你，妈……”

董妈妈出院不久，她们搬进了一间别墅去居住，家里多了一个佣人，一个司机，还有一部大房车。

家里的男主人，也不再是包之龙，而是包国富。

包国富和包之龙，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包之龙是个公子哥儿，少爷脾­性­很重，很容易发脾气；包国富对茜茜是小心周到，他不单不会大声跟茜茜说话，而且很宠茜茜。

他不像之龙，一天到晚为事业而忙，包国富空闲的时候很多，差不多每天来看茜茜。

他每一次到董家，总是带来大包小包礼物，董妈妈也受到优待。

包国富是个很容易待候的男人，董妈妈和董茜茜都很喜欢他。

茜茜常常想，要不是包国富年纪大，又有太太，嫁给他，一定会幸福。

有一次，包国富和董家母女在聊天。

“奇怪，你和之龙都喜欢说英文、法文，甚至国语，但很少说广东话。”

“你们还说上海话！”董妈妈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祖母是法国人，祖父是广东人。但是我的母亲是北平人，所以，我们说法文，说国语，也说广东话，我太太是江苏人，所以我们也说上海话，至于英文，我们一家大小上下，都在英美留学，所以，我们大都说英语。”

“原来你是中法混血儿。”

“对了，我是个四分之一的混血儿。”

“人家说，男的混血儿特别英俊，女的混血儿特别漂亮！”

“你们认为是吗？”

“你和之龙很英俊，皮肤又特别白。”董妈妈说：“我看不会错！”

包国富虽然五十八岁，不过，由于养尊处优，补养得宜，而且，中年心事浓如酒，他不单不会惹人讨厌，而且董家母女，都很喜欢他，大家常常有说有笑。

钱的方面，之龙更比不上包国富，只要董妈妈一开口，包国富立刻开支票。

既然有一个财神爷，董妈妈觉得应该好好利用他。董妈妈见本地的女明星，无论风度，仪态都特别好，而由凤梨岛来的明星大部分都比较土，因此，董妈妈和包国富商量，要替茜茜请一个仪态专家回来，教茜茜仪态。

“我认识一个仪态专家，她的风度实在好，一举手一投足都高雅！”

“我们就请她！”

“不过，她是个西­妇­，不会说国语，连广东话都不会。”

董妈妈念头转得很快：“反正你们一家人都说英文，我们可以顺便为茜茜请一个老师回家替她补习英文。”

“主意不错！”

四

于是不久之后，茜茜出入两忙，一边要拍戏，一边要补习，上仪态课、英文课、化妆、服饰、钢琴……董妈妈要把她训练成一个最有风度，最高雅的女人。

茜茜聪明，反应力强，易于吸收新事物，经过半年的急补，她逐渐脱胎换骨，刚来K市的土气没有了，懂得怎样化妆，怎样穿衣服，风度也越来越好。

英语方面，普通应酬，她勉强可以应付得来。

当然，只不过是短短半年，她还不能成为一个最标准，最完美的女人。

可是，包国富已经在她身上化了不少钱，单只是要把她训练成淑女。

她的渐变，令她的星运也越来越好，她的知名度已越来越高，她的影迷日渐增多。

茜茜很满足目前的生活，逐渐的，她也有点傲气，经常会批评一些明星为什么连走路配衣服都不会。

不过，董妈妈另有想法，她始终认为茜茜能嫁进包家，总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这天，茜茜拍戏未回，包国富却来了，董妈妈乘机和他闲聊。

“包先生，”由于关系特殊，虽然包国富是茜茜的情夫，可是，董妈妈从来不敢叫他的名字：“你认为茜茜这孩子怎样？”

“很好！”

“怎样的好法。”

“天真、美丽、娇俏！”

“人品呢？”

“人品很不错，很安份！”

“有一个这样的媳­妇­，你觉得茜茜会不会辱没你的家声？”

“怎么会？茜茜是个好女孩！”

“包先生，”董妈妈合掌站了起来：“那就是说，你不反对之龙和茜茜的婚事，容许茜茜进包家？”

“唔！”包国富想一下：“我不会反对，不过，我跟茜茜……”

“有点依依不舍，是不是？”

“对！对！”

“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之龙和茜茜的婚事，我们可以把婚期压后，这一段时间，你仍然天天可以来！”

“董妈妈，你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包国富一脸的笑容。

董妈妈简直开心得心花朵朵开，因为，女儿可以如愿以偿，嫁入包家。

如果告诉其他那些星妈，女儿能做本市十大富豪的媳­妇­，她多有体面。

自从包国富进出董家，之龙就没有在董家露过脸，董妈妈了解他，因为，他尊重父亲，不想大家难堪，有时候，董妈妈也实在十分同情之龙。

这天，董妈妈到包氏大厦去找之龙，这一次，顺利地获得之龙的接见。

“董妈妈！”之龙热烈地招待：“最近面­色­很好。”

“心情愉快嘛！”

“我爸爸待你和茜茜好吗？”

“好极了，你爸爸是个难得的好人！”

“这样，我就安心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董妈妈很得意地说。

“我爸爸又送了什么礼物给茜茜？”

“不，不是这回事！”董妈妈摇一下手指：“你爸爸终于答应了你和茜茜的婚事，不过，婚期要压后几个月，你爸爸很喜欢茜茜，依依不舍。”

“董妈妈，我不会和茜茜结婚！”

“什么？”董妈妈的尖叫声十分刺耳：“你不是一直希望娶茜茜？”

“是的，不过，今非昔比。”之龙摇一下头：“现在，茜茜已经是我爸爸的人，差点可以说，是我的小妈，我又怎可以娶我爸爸的女人？”

“你嫌茜茜？但，这并不是茜茜的主意，茜茜并不是自甘堕落！”

“董妈妈，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们一向尊敬父亲，我不想……”

“之龙！”董妈妈咬牙切齿：“最初是你叫茜茜讨你爸爸欢心，她肯跟你爸爸，无非为了争取你们的婚姻。”

“我知道，当时我想得天真，不过经过细心考虑，我认为做儿子的，不应该夺父亲所爱。”

“到底是你父亲夺你所爱呢？还是你夺你父亲所爱？”董妈妈失望之中，又有点气愤：“包国富说过，只要茜茜肯陪他，他就答应你们的婚事，你自己也是为了要争取和茜茜结婚，所以才会把未婚妻让给包国富。”

“董妈妈，我什么都看淡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争，总之，我是不会结婚的，不会和茜茜结婚，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结婚。”包之龙装作生无可恋：“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茜茜，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爸爸待茜茜很好，我也安心了！”

“安心了？亏你还能安心，你知道吗？我女儿需要一个好归宿，可是，包国富是有太太的，我的女儿和他永远不会有结果，你不是误了我女儿一生？”

“董妈妈，同样，我和茜茜也不会有结果，因为我说过，今生不结婚。”

“我不知道你怎么搞的！”董妈妈很不高兴用手拍一下桌面：“总之你一定要对我女儿负责！”

“我还能负什么责？茜茜已经是我爸爸的情­妇­。”

“什么，你就把我女儿往你父亲身上一推，不理了？”

“你不知道我有困难，我要倚靠父亲，凡是父亲的女人，我都不敢碰，我不想失去我父亲对我的信心和好感。”

“啊！”董妈妈低哼一声：“这样，你就可以牺牲我的女儿？”

“不是谁牺牲谁，是为了大家好，其实，茜茜跟爸爸也没有什么不好，爸爸爱她，而且又令她丰足愉快。”

“你爸爸的确比你阔气，他在我女儿身上花了不少钱，我这老太婆也收过他不少礼物，看！这只翡翠绿玉镯，就是你爸爸送的。”

“你自己也感到满意，又怎可以说我牺牲茜茜？”

“但是，茜茜不能一辈子做人家情­妇­，她要光明正大的嫁人。”

“我说过我心冷了，我是个独身主义者，其实，做情­妇­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嫁个穷小子，要反过来养他，到那时候，你和茜茜才真要吃苦头。”

“唉！”

“我爸爸真的不错。”

“不错！不过，他有太太，就是这点不好，要是有一天，你妈妈找上门来，怎么办？”

“你放心，我妈妈从来不管我爸爸的风流帐，她不会替你们添麻烦。”

“茜茜本来是你的人，而且，她跟你的时候，还是个Chu女，你为什么不娶她？”

“我爸爸已把茜茜据为己有，我怎能跟爸爸斗争？你知道，我斗不过我爸爸的。”

“我已经说过了，你爸爸已经答应了你和茜茜的婚事。”

“唉！董妈妈，我是包国富的儿子，难道我对自己的爸爸还不了解？他对你说一套，对我又说一套。”包之龙很苦恼的说：“他已经和我谈判过了，他说，他爱茜茜，要据为己有，茜茜已是他的人了，我不能碰她一下。”

“包国富，看来不像这样蛮不讲理的。”

“他是笑面虎。他还说，我一定要和他争茜茜也可以，不过，我必须离开包家，我失业，到时只好要茜茜拍片养我了！”

“那真太不像话！”

“董妈妈，这样好不好？我做最大努力，找一个机会和爸爸谈判，希望我的真诚，能感动他。”

“那好吧！”董妈妈长叹一声：“什么时候有消息？”

“一定要等，第一、我很久没见爸爸；第二、我一定要趁他高兴，才能跟他谈判。暂时，你们尽量向我爸爸要钱！”

“唔，有消息告诉我！”董妈妈离开包氏大厦，便前往片场看女儿拍戏。

当她经过第一号片厂的时候，看见一个龙虎武师——亚蒙，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

董妈妈知道这个龙虎武师，脚底下是有些真功夫，因为有一次他在茜茜拍的一套古装片里扮演特约，和另一个龙虎武师因事吵起架来，由吵架变打架，对方也是打仔一名，也败在他的手下。

“亚蒙哥，你坐在这儿­干­什么？”董妈妈走到他的面前。亚蒙翻了翻眼，没有说话。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有司机，送你去看医生。”

亚蒙摇一下头。

“有麻烦？”

“唉！”

“有什么事？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忙？”董妈妈蹲在他的身边，董妈妈就喜欢他有功夫，所以对他特别好。

“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忙，但是，我不想麻烦你，谢谢你！董妈妈，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去看茜茜小姐拍戏吧！”

董妈妈想了一下，终于打开手提包，拿了一张五百元钞票出来，塞迸亚蒙的手里：“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我怎好意思要你的钱？”亚蒙为难地想接受，又想拒绝。

“别的不用管，五百元到底够不够？”

“刚好是五百元。”

“不是家人有事吧？”

“不，是我自己不好！”亚蒙摇一下头：“董妈妈，你既然那么关心我，我也不好意思隐瞒你，我爱上了一个工厂女，和她发生了关系，现在有了孩子，本来，我下个月有十几部戏拍，我相信一定有足够的钱可以和她结婚。但是，她不肯结婚，一定要堕胎，我陪她去看医生，堕胎费要五百元，她立刻要堕胎，说迟了会有危险。可是，刚巧粮尾，我的钱，都花在她身上，我哪儿还有钱给她堕胎，我去找总经理，想向他借点钱，我刚要开口，海哥刚巧也要找他，海哥是大明星，总经理当然忙着应酬他，根本不看我！”

“唉！现在的女孩子！”

“她既然不爱我，等她堕了胎，我和她分手。”

“应该，大丈夫何患无妻？这种女人，跟了你，你也不会幸福！”董妈妈突然问：“你打架那么英雄，是不是学过功夫？”

“食过夜粥，挨过两三年，不过，我的功夫还不够好，孔大哥才真正厉害！”

“孔大哥？他是在这儿做龙虎武师的？我有没有见过？”

“他不是做龙虎武师的，他管几个地盘，专卖……董妈妈，你明白啦！”

“我明白，你的孔大哥，功夫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一个人可以打倒四、五个人，而且，他手下弟兄多！”

“我最崇拜英雄，有机会，介绍我认识，好不好？”

“好，孔大哥­性­格很爽朗，董妈妈，你借给我的钱，我最快也要下一个月才可以还给你！”

“不必还了，就算我送给你买一套西装，只要你不要不理我董妈妈就好了！”

“你是我的恩人，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茜茜小姐，我一定不放过他！”

“谢谢！这句话，我会记得一辈子，到时候，可不能反梅！”

“我受了你的恩惠，有恩不报枉为人，我亚蒙不是反骨仔！”

“我知道你很有信用，刚才，我只不过和你开玩笑。亚蒙哥，你赶快带着钱去见你的女朋友！”

“谢谢董妈妈！”董妈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董妈妈乘包国富走了，便把找之龙的事原本告诉女儿。

“看样子！他是不负责！”茜茜说。

“怎可以任由他不负责任？”

“妈！一切都过去了，正如他所说的，只要我们丰足愉快，别的事也就不用管了。包国富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有了他，就等于有了靠山。”

“男人都花心，如以后之龙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就不要你了！”

“妈！你不用担心，就算他不要我，只要我去和他谈判，他也会给我一笔钱。”

“他是个失匙夹万，能给你多少？”

“他有多少就给多少。”

“这……”董妈妈皱起了眉：“你是自愿和他分手了？”

“也没有办法，妈咪，你自己想一下，之龙事事要靠爸爸，而老头子，又不肯把我让回给他，他也不想失去他自己的财富，就算他肯为我牺牲，脱离家庭，我也不可能拍片养他，是不是？”

“那你准备跟包国富？”

“妈！你也知道的，我是不喜欢之龙，也不爱包国富，虽然，包国富并不令人讨厌，我也不憎恶他，但是，爱情是肯定没有的，所以，最好两个都不要！”

“那怎么行？我们的生活，司机、花王……谁来照顾我们？”

“所以呢！妈，为了令你老人家过得舒服，我可以穿最华贵的衣服，我实实在在，不能够完全不理他们两父子，儿子绝交了，只好抓住老子！”

“茜茜！你真聪明，真会想，我感到很安慰。你说得不错，自从你跟了老包，整个人已脱胎换骨了，现在你既高贵，又大方，风度第一流，这都要多得包老头的栽培，你要好好待他！”

“我本来待人就不坏，我不是一个很凶的人，是不是，妈？”

“当然，你是最可爱的孩子！”

这天，董妈妈和几位星妈到影人茶座喝下午茶，忽然听见背后有人正在说起姓包的。

“现在说来说去，还是包家最富有！”

“听说另外有一个暴发户，也要起家了，可能会是包家的对手。”

“一、两年间还不可以威胁包家，包家的富有是根深蒂固的，传了一代又一代，而且几乎全世界也有他的生意。那暴发户是很有钱，不过想追上包家，还要花多两年时间和心血。”

“听说包家父子，都很风流。”

“对呀！老有老的泡小娃，少有少的天天换画，真是一门风流！”

“他们手段很阔绰，做个朋友，已经得益不少。”

“他们才没有耐烦交朋友，要嘛，就是一、两个情­妇­。”

“做他们的情­妇­也不错呀！一百几十万，是少不了的了。”

“我就认为并不太好，因为就算他们碰上一个绝­色­佳丽，大不了给她五六百万。最好还是嫁入包家！”

“嫁入包家收获会更好？”

“当然，因为包家是一个掘不完的钻石矿，做情­妇­，最多前后可得一千万，就算有了一千万，始终也会用完的呀！但是嫁入包家，就有永远用不完的钱！”

“一生不用愁。”

“当然，一面刮包家的钱，一面享受着富贵荣华，手上满是钱，又是包家的夫人。再说，包家父子，长相都不坏，嫁给他们，是一种福气。”

“包家几个儿子，好像都未成亲。”

“对呀！不过，嫁包家少爷，并不容易，反而那老的容易入手。”

“但有太太啊！”

“可以做姨太太，最重要是享尽人间富贵，名份根本就不重要。”

“唉！可惜我没有一个迷人的女儿。”

“我的妹妹也不错，但是认识包家的人不容易呀！”

“包家父子最喜欢追求明星，你叫你的妹妹去投考明星。”

“好主意啊！”

董妈妈一面听，心里一面在盘算着，觉得他们的话很对。

不错！现在包国富真的很迷恋茜茜，但是能迷恋多久？只要看包之龙，他显然已经对茜茜生厌了，说不定又在外面有了新娃儿。

至于包国富，既然他们包家风流成­性­，相信他爱茜茜也不会长久，最多能缠两三年，到他在外面找到一个新鲜的，他同样会像包之龙一样，弃茜茜于不顾，到那时候，她们也没有办法缠住他，当然了，可以向他们敲一笔，能敲多少？就算有一千万，也始终会用光的呀！用光了怎么办？另外去找男人？还有其他男人比包家父子更理想？

“喂！董太！”

“什么事？”董妈妈整个惊愕起来。

“你为什么好像呆了？”

“没有什么。”董妈妈不想别人知道她的心事，连忙转了一个话题：“今晚到我家里吃饭，然后开始玩个二十四圈，好吗？”

“你千金的那位贵人不来吗？”

“茜茜刚赶拍几套片，难得有几天时间休息。她的男朋友，陪她到日本去了。”

“你们茜茜真好福气！”那些星妈忍不住羡慕起来：“你们来了才只不过三年多吧？现在什么都有了！名气、财富……”

“茜茜运气好！”董妈妈嘴上客气，其实她内心正沾沾自喜。

“谁说的，运气好根本是空谈，茜茜本身条件好！好像我们晶晶，相士都说她大富大贵，一生好运，可是，她除了名气，就什么也没有了，有名无利，有什么用？”

“别发牢­骚­了！快到我家里开台。”

董妈妈等女儿回来，实行展开谈判。

“妈咪，你竟然要我嫁包国富？”茜茜抗议。

“我知道包国富年纪大，委屈了你。不过，反正你不爱她，嫁了他，他早点死，你便可以早点分家，然后你再去找寻你梦中的白马王子，有了钱，便什么都好办！”

“我不是这意思，同居都可以了，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包国富是有太太的呀！他怎可以娶我？”

“我知道他有太太，叫他和太太离婚娶你，孩子，你不用怕那老太婆，一切有我！”

“叫他离婚？”茜茜呶一呶嘴：“他肯吗？听说他太太是个苏州美人！”

“天下第一美人也没有用，人老了，怎能跟你比？”董妈妈怂恿女儿：“去跟包国富谈谈！他那么迷恋你，说不定，肯为你抛弃一切！对吗？”

“要是他真的不肯离婚怎么办？”

“有两个方法可由他自己选择，第一，迫他批准你和之龙的婚事！第二，你屈就点，做他的姨太太。”

“做妾侍？那……我还有面子？”

“这地方，有钱就有面子。这里的人，认钱不认人，况且，你踏入包家，根本不用再拍戏又何必怕人家闲话？”

“妈咪，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嫁入包家？”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包家是个钻石矿，你嫁进去，一生享用不尽，我们最重要的是钱，老子儿子都没有关系。”董妈妈拉住女儿的手：“孩子，我们由家乡来这儿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在家中生活太苦了，妈赚钱养我和爸，还要供我念书。”茜茜眼眶浑红：“我发誓不让妈苦下去，我要你享福！”

董妈妈鼻子一酸，拍了拍女儿的脸：“我们都要过好日子！”

“妈！”茜茜扑进母亲的怀里：“我答应你，我一定要进包家。”

“这才是乖孩子。”

“……国富！”茜茜坐在包国富的膝上，嗲着声，撒着娇：“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爱你爱谁？”包国富笑嘻嘻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你既然那么爱我，和我结婚！”

“假如我还是个单身汉，我一定娶你！”他耸一耸肩：“可惜我使君有­妇­。”

“你爱你的老婆吗？”

“她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她们要的不是爱情，是安全感。我和她……”包国富瞟了茜茜一眼后，手伸到她衣服之内：“宝贝，我和她是貌合神离呀！”

“既然你根本不爱她，那末，为了我，和她离婚！”

“离婚？”这倒把包国富吓了一跳！他在外面玩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爱上任何一个人，他不停玩女人，只不过生­性­风流罢了！其实，他心里爱的，是他的妻子。

“国富！”茜茜轻轻地推他一下：“为什么不理我？”

“我正在想，茜茜！坦白告诉你！我已经五十八了，比你大四十年，我可以做你的祖父。你不会真的爱上我吧？这是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没有可能？爱情是不会计较年纪的。况且，你根本不像五十八岁。你风度仪表都那么出­色­，你看来只不过像三十多岁！”

“茜茜！”包国富喜悦、兴奋又冲动：“明天我送你一件皮裘。”

“我不是来向你要东西的，我不要皮裘，我只要做你的太太。”

包国富仔细的看她，觉得她的确很认真，他心里想，糟了！这小妖­精­难道真的爱上我了，那怎么办？

“国富！你到底要不要我？”茜茜摇着腿，扭着腰，大发娇嗔。

“要！要！当然要！”

“那你今晚回家和你的老太婆说：”我爱的是董茜茜。‘迫她和你离婚！“

“茜茜，我虽然很爱你，但是，清秀一向是一个贤妻良母，我们结婚几十年，她对我对孩子都很好，她人大方又温柔，我无缘无故地和她离婚，会很伤她的心，而且，我抛弃老妻，家里的亲友也不会原谅我。我是个有名誉、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我不能不顾舆论，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

“你根本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

“我不是不爱，只是，你想想，我太太对我那么好，我竟然抛弃她；我可以抛弃她，将来一样可以抛弃你。”

“我不管将来，我要你离婚！”

“我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包国富抱歉地说：“原谅我！”

“你真的不肯离婚？”

“我不能太没有良心，寡情薄幸的人，你一定也不会喜欢。”

“那好吧！你不肯离婚算了，但是，我仍然要嫁你。”

“不离婚，怎能娶你？”

“你不必和我结婚，只要你把我带回家，我做你的姨太太。”

“什么？”包国富几乎把茜茜震落在地上。说：“你做我的姨太太，太委屈你了！”包国富皱着眉。

“只要我不感到委屈就行了。”

“不！茜茜！”包国富摇着头：“我不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茜茜顿着足又叫又闹：“你根本不爱我！”

“茜茜，我爱你是一回事，但是，我不能把你带回家，因为，K城再也没有人娶三妻四妾！”包国富很坚决：“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可是，我不能带你回家，我包国富只有一个太太。”

茜茜倒在床上哭了起来：“那你把我当什么？”

“爱人！”

“既然把我当爱人，就该娶我，我又不是要做包夫人，只不过做姨太太。”

“我知道你为了爱我，已经十分委屈，可惜，我绝对不能带你回家。”

“那是为什么？”茜茜的拳头用力捶着枕头。

“假如我告诉你，我畏妻如虎？”

“我不相信，如果你那么怕太太，就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在外面有女人，我太太从来不管，这是因为她贤德，如果我把你带回家，那末，她对我、对你都不会客气。”

“她能把我怎样？打我？骂我？”

“总之，你将会在包家受尽欺凌，无法立足，当然，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想不到你这样不中用！”茜茜拿起枕头掷过去。

“只要你不要闹到我家里去，你要什么，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

“好了，你不要我，算了，”茜茜手一挥，其实，她根本不希罕这个老头：“那你叫之龙和我结婚！”

“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和之龙结婚，只要之龙肯要你，我决不反对！”

“但是，之龙说你对我妈说是一套，对他说又是一套！”

“我现在就答应你和之龙的婚事，好不好？要不要我写一份保证书？”

“这也用不着，只要你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就好了！”茜茜一手抓起了睡袍。

“你到哪里去？”

“当然是睡客房！”茜茜没好气地说：“我没理由陪家翁上床。”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我也实在令你失望，明天，我送你一只大钻戒！”

“哼！”茜茜冷哼着，出去了。

第二天，茜茜亲自去找包之龙。

包之龙的秘书说包之龙开会去，茜茜不相信，推开女秘书，走进包之龙的办公室。

包之龙正送一个厂家出去，茜茜撞了进来，那扇电动门也拦不住她。

“茜茜，这是办公的地方，是办公的时间，你来­干­什么？你有事找我，打一个电话给我就行了。”

“现在还请得动你这大少爷吗？”

的确很难请得动，因为，昨天他又看上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玉女歌星。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当然是正经事！”

“希望你快一点说，因为，半个钟头后，我还要开一个业务会议。”

“开心点好不好？这些日子，我陪你老子，总算大有成绩，你爸爸终于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们可以随时结婚！”

“不过……”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把老头子请出来，大家当面说清楚。”

“不用说了，我知道爸爸玩厌你，一定想把你抛回给我。”包之龙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嘿，他答应我们的婚事，这一次，该轮到我不接受！”

“之龙，你不肯和我结婚？”茜茜一连碰了两次壁，感到很委屈：“你答应过，你爱我，你娶我为妻，你送给我的订婚戒指，我一直戴着，以前你不能和我结婚，是因为你爸爸反对，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止我们了！你为什么还不和我结婚？”

“因为，我不要我爸爸的旧东西，那简直是一种侮辱，他玩完了的女人就抛给我，我算是什么小丑？”

“你怎么蛮不讲理？是你迫我讨好和接近你的爸爸。”

“我没有怪你，我只怪我爸爸，看见好的东西就要。茜茜，我已经跟你妈说过了，经过这一次的打击，我永远不再结婚。”

“包之龙，我想不到你这个人这样无情无义！”茜茜既委屈又难堪：“你过去跟我说的，全部是花言巧语！”

“茜茜，我并不是不和你结婚，我是一辈子独身主义，我永远不结婚，不娶你，也不娶任何人，我直到现在仍然爱你，我并没有欺骗你！”

“爱我！爱我！”茜茜扯住他：“既然爱我，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我发过誓不结婚，就不能再结婚，请你原谅我。”包之龙站了起来：“对不起！我现在要去开会，失陪了。”

“喂！包之龙……”

包之龙身一闪，已经出去了，茜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越想越气，正要把包之龙办公桌上的文件撕个稀烂，忽然包之龙的秘书带着两个保安人员进来，把茜茜“请走”。

茜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到家，扑进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不是又谈判失败吧？”

“他们两个都不肯娶我，”茜茜哇哇的哭：“我愿意做姨太太也没有人要。”

“包家两父子大耍太极，把你当作皮球看待，踢来踢去，真岂有此理！”

“妈咪，他们两个，都不算条件很好，他们为什么都不肯要我？是不是我太丑，没有吸引力，拉不住他们的心？”

“不，只是他们两个都是狐狸，他们玩完你就不想负责。”

“我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也不用哭，这种人，软功不行，用硬功。”

“妈咪，你去找他们也没有用，他们是不会怕你的。”

“妈自有主张。”

董妈妈亲自找过包家父子几次，可惜，始终没有结果。

董妈妈决定另想办法。

她忽然想起龙虎武师亚蒙。

于是，这天她乘女儿拍片之便，也一起赶到片场去。

她找着了亚蒙。

亚蒙前前后后，——连受过董妈妈好几次恩惠，因此，对董妈妈既是感激，也是欢迎。

“董妈妈，今天有空，进片场看茜茜小姐拍片？”

“不，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看我？”

“不错！”董妈妈把一只盒子交给他：“这是你喜欢吃的小笼包。”

“董妈妈，你又为我花费！”

“花费些什么？小意思，我们到那边坐，那边静些，你一面吃点心我们一面谈。”

董妈妈和亚蒙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她说：“吃小笼包吧！”

亚蒙一面吃，一面问：“董妈妈，你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亚蒙，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的大哥功夫很好！”

“是啊！”

“能不能介绍你的大哥给我认识？”

“当然可以，”亚蒙突然摇一下头：“不，最近不可以。董妈妈，为了你好，还是再过一些时候吧！”

“为什么？”

“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该有个原因啊！”

“原因有的，不过，这是大哥的私事，我……不能说。”

“是不是档口给警方抄了？”

“那倒不是，我们拍了片的，那些警察收了我们的钱，一点麻烦也没有！”

“那又为什么？亚蒙，告诉我，我保证你一定会守秘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大哥喜欢赌钱，一向手风不错，他常常说，赌钱可以赚饭吃，可惜，这几个月来，他逢赌必输，几个月结算下来，已经欠了人家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

“大哥也不是全无家底的人，他大概还欠六七万，你不知道，董妈妈，赌场的人，打手很多，而且，大家是熟识的，如无必要，大哥不想和他们开片！”

“你大哥没有办法还那六七万？”

“没有！虽然说欠数是二十多万，但加上他日前输的钱，已经是个很大的数目，我们这些兄弟，今天保不住明天，什么都可以帮他的忙，只是钱的问题，我们无能为力！”

“这些日子，你大哥一定不敢去赌场！”

“不敢去了，整天呆在家里，脾气坏得很，因此，我不敢带你去见他。”

“怕我受气？”

“当然，董妈妈待我那么好！”

“你大哥脾气不好，是短期内找不到七万块钱，如果他一旦有了七万元，那末，他的心情自然会好！”

“那还用说嘛？可是，他前后输了一百多万，什么钱都花光了，除非等一个月后，货来了……但是，赌场的人又哪肯待他那么长的日子？”

“你大哥对你好不好？”

“很好，他对我们兄弟都好。”

“明天你请他去天凤酒楼吃饭，他会不会给你面子？”

“他心情不好，也许不肯去。”

“告诉他，有人为他解决困难。”

“董妈妈，你帮他……”

“你先去约，看看他肯不肯到？”

“我三点钟还要拍戏，由这儿到他家，恐怕赶不及回来！”

“亚蒙，你真傻，谁叫你到他家里去，在这儿打一个电话到他家，不就行了吗？万一他不答应，你也不怕下不了台啊！”

“对！董妈妈，我去打电话！”

董妈妈在计划，应该怎样办理这件事。六、七万，现在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大数目，不过，她向来都不做亏本生意，更何况，那孔大哥还是个陌生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亚蒙回来了。

“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要想办法说服大哥啊！他脾气很硬，同时也不大肯接受人家恩惠！”

“现在怎样了？”

“我告诉大哥，你是我的恩人，时常帮助我，我说了你许多好话，可是，他仍然说心情不好，怎么也不去。”

“怎办？”董妈妈反而焦急起来。

“于是，我极力哀求他，我说，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求他，我很少向大哥提出要求，终于，他答应了。”

“太好了，亚蒙，你真有本领！”董妈妈十分高兴，“明天晚上，我坐汽车去接你，然后再去接孔大哥……”

事情的结果，董妈妈送了七万元给孔大哥，孔大哥做了她的­干­谊子。

自从茜茜坦白分别和包家父子谈论婚事之后，他们两父子，都没有来。

当然，包国富仍然派人送家用钱来，他大概怕茜茜缠他，要做他的姨太太，所以，他不敢再进董家半步。

这天，董妈妈在孔大哥家打麻将，突然，她叹起气来。

孔志彪连忙停下了手，关心的问：“董妈妈，你是不是疲倦了？”董妈妈摇一下头。

“有心事？”

“唉！”董妈妈又长叹了一口气。

董妈妈的本意，是想送给孔大哥七万元，叫他办事，谁知他一个月后，就把七万元还给董妈妈，人家没有欠什么，自己倒不好意思开口。

“打牌吧！”

“­干­妈，要是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绝对不会跟你打牌！”

“真的要我说？”董妈妈心里喜悦：“不过，这件事很麻烦，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所以，我还是不说的好！”

“­干­妈！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吗？你不说，我心里才不舒服。”

于是，董妈妈把包家父子引诱董茜茜，然后又抛弃她的事，全部告诉孔志彪。

“妈的！他们不是人！”

“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们母女俩，吃不下，睡不好。”

“­干­妈，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高兴怎样做，告诉我！”

“我女儿跟包之龙时，还是个Chu女，所以，我们不要钱，唯一希望的，是嫁进包家，做少­奶­­奶­也好，姨太太也好！”

“当然做少­奶­­奶­，茜茜年轻貌美，怎会做姨太太？”

“唉！包之龙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女朋友多到不得了，他可能嫌我们家里穷，配不起！”

“配不起就不该勾引茜茜！”孔志彪面皮一黑，很不高兴。

“穷不与富敌，我们是斗不过他的了，难道他不肯娶茜茜，我们就杀死他？”

“我真的会杀死他！”孔志彪挥一下拳头，冷哼着。

“你杀了他，我和茜茜还能依靠谁？不，千万不能这样做！”董妈妈可慌了，杀死了财神爷，财从哪里来？

“你和茜茜的生活，当然是由我来负责了，你没有儿子，而我是你­干­儿子，就等于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我更不能让你去杀人，杀人是犯法的，杀人要受惩罚，我怎可以看自己的儿子受惩罚？你肯帮我的忙，让茜茜进包家，我已经十分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谁也不能欺负­干­妈和茜茜。­干­妈，你想清楚没有？那少的不负责，让茜茜做老的姨太太，不怕委屈她？”

“是委屈点，幸而茜茜这孩子听话。”

“凭茜茜的条件，嫁不进包家，可以嫁给另一家豪门富户。”

“那些富家公子，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起码也是白壁元瑕。如今，茜茜最宝贵的贞­操­已献给包之龙，所以，包家是应该负责任，除了包家，我们茜茜也难找到一户理想人家。”

“好吧！­干­妈，我一切依照你的吩咐，你放心，我一定会令你满意！”

包之龙下了班，拿着公文箱，走进包氏大厦的私人停车场，他上了跑车，突然有人迅速开了车门坐进去。

“喂！你是谁？”

“哈！包之龙，你忘了老同学？”他首先大声叫，然后用刀戳住了包之龙的腰部，低声说：“别吵，否则，送你一刀。”

包之龙是个公子哥儿，吓得变了面­色­。

“喂！我们找到小包了，你们都上来。”他叫着，两个人走出来，跳到车上。

“开车！”

“大佬，你们……”

“放心吧，不是要钱，不是要命。加点笑容，你这样苦口苦脸的，哪像是遇上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包之龙在三个人包围下，不得不和他们合作，展开了笑容。

“车开了，去哪儿？”

“向前驶，该拐弯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快！快！”

包之龙心里想，这班人，不用问了，一定是绑匪，因为，谁都知道包之龙是包国富最得力的左右手，把他绑架了，然后向包国富要钱，包国富一定会照付。

“请你不要伤害我，你们要多少钱，我爸爸也会给你们！”

“神经病！”

“真的！我保证不会令你们失望，但是，如果我有什么损伤，比如手脚，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爸爸？”三个人仰头哈哈大笑：“你爸爸也自身难保！”

“我爸爸自身难保？他出了什么事？”包之龙停了车。

“开车！”坐在他身边的人大喝一声：“否则取你­性­命！”

包之龙在­淫­威下，只好服从：“大哥，请问，我爸爸是不是遭遇了不幸？”

“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你们杀了人？”

“闭嘴……”

五

包国富和一个美貌少­妇­，由一间别墅式的公寓走出来，他揽着她的腰，又亲又吻。

“包先生！”

包国富停住脚，回头一看，见到一个戴黑眼镜的人叫住他。

“谁？”包国富颇为诧异。

“请你过来一会好吗？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他很急，又很客气的说。

“打玲，”包国富对那少­妇­说：“你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

“快一点嘛！你答应陪我去买玉镯。”

“好，尽快！”包国富走过去，皱起眉头：“喂！我根本不认识你，找我­干­什么？我没有空。”

“我是之龙的朋友，刚才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包国富最宠爱这个大儿子，连忙抢着问。

“之龙颤着声音说话，看他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

“之龙一向做事，处事很镇定，”包国富讶然：“事情不简单。”

“之龙在电话里说，只有你去看他，他的问题才能解决。”

“到底是什么问题？”包国富急得紧握双拳。

“他没有说明白，不过，他只是说过一句，如果你不去，他就没命了。”

“没命？生命要紧！”包国富面­色­青白了：“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些？”

“好像有人控制他！”

“谁？他在哪儿？”

“我知道，我的车在那边，我们立刻一起去，好吗？”

“好！我立刻就去！”

包国富跟那陌生男人走，美貌少­妇­嗔叫着：“国富，你去哪儿？”

“有急事，明天找你！”包国富不再理她，最心爱的儿子只有一个，但是，女人可以有几百个。

上了车，发觉车上还有两个人，那戴黑眼镜的人坐在他身边。

包国富轻声问：“他们也知道之龙的事情吗？”

“之龙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开会，他们都是我的职员，也是得力助手。”

“啊！这就好了！”

“包世伯，等会儿你可能­精­神紧张，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也好！”包国富和那少­妇­温存过，人年纪大了，­精­神总是差些，何况听到坏消息，受了刺激。

他闭上眼，好一会儿。

“已经到了，包世伯！”那男人轻轻推了推他。

包国富睁大了眼睛，往车窗外一望，他不禁叫了起来：“这不是董茜茜的家吗？”

“没有人说不是董茜茜的家。”

“我儿子是……他和董茜茜是朋友，到她们家坐坐，很平常，不可能有事。”

“下车吧！”

“我还有约会，这种事情，我儿子自己会应付，绝对不会有危险！”

“你到底下车不下车？”那戴黑眼镜的人不耐烦了。

“没有这个必要嘛！”

“你不下车，连你也过不了。”

“过不了什么？”

“过不了今天！”戴黑眼镜的人推他下车，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包国富被推进去，他心里开始慌张，有钱人，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进客厅，看见儿子，真是悲喜交集，叫了一声：“孩子！”

“爸爸！怎么你也来了？”

“他们说你出了事，骗我来。”包国富抬头一看客厅之内除了董家母女，还有五个陌生男人。

“坐下！”那戴黑眼镜的人把包国富推到包之龙的身边。

“茜茜！”包国富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茜茜摇摇手，扮了一个鬼脸。

“董妈妈……”

“别吵！”那戴黑眼镜的人，就是孔志彪，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两父子面前。

“你为什么那么凶？”

“爹！”包之龙轻声说：“看样子，他们一定是要钱。”

“对！一定是想向我敲一笔。”包国富又对茜茜说：“你要钱，告诉我就行了，何必惹那么多人来？”

“你们一对宝贝，玩弄了董茜茜小姐，尤其是你！”孔志彪指住包之龙：“茜茜跟你的时候，还是个好女孩，你怎可以抛弃她？”

“我不是抛弃她，她要钱，一开口就立刻送上，我又不是不理她。不过，我是个不能结婚的人，所以，我不能娶她。”包之龙说：“我承认辜负了她，她要更多分手费，尽管开个价钱好了。”

“钱？你能付多少？”

“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

“如果茜茜要你们包家全部财产？”

“我们还没有分家，我没有很多钱，我还要依靠爸爸。”

“你没有钱，没关系，立刻带董茜茜去登记注册，我们不单不要你的钱，而且还要谢谢你。”

“我真的不可能结婚，我没有骗你，如果我包之龙将来结婚，那我世世代代做乌龟王八蛋。”包之龙一点也不让步。

“你真的不肯娶茜茜？”孔志彪一手揪起包之龙的领带，把他抽起来。

“你想把我怎么？”包之龙颤着嗓音：“杀人不用坐监？”

“你不要难为他！”包国富看了就心痛：“你们到底要多少钱？”

“不要钱，就是要他娶董茜茜。”

“救命！”包之龙脖子痛得要命：“救命啊！你们……想杀人！”

“放下他！”董妈妈说：“他既然死也不肯娶茜茜，迫也没有用，茜茜跟了他，将来也只有一辈子受苦。”

孔志彪回过头去，音调转柔了：“难道就这样便宜他？”

“包之龙脾气太坏，难相处，包国富人温和，容易相处得多了。”董妈妈说：“包之龙不肯娶茜茜，叫包国富娶她。”

孔志彪把包之龙推向一张椅子里，想伸手去抓包国富，包国富躲在儿子的身后，吓得全身发抖。

“不要难为我爸爸，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刺激，这儿有点钱！”包之龙把一大叠五百元钞票拿出来，交给孔志彪。

孔志彪一掌把钞票打开：“狗眼看人低，你以为人人贪钱？喂！包老头，你出来，我不是要你的命，只是要你娶董茜茜小姐。”

“我有太太，怎能和她结婚？”

“和太太离婚！”

“那是绝对不行，我和太太离婚，不单只会影响名誉，而且会有很大的损失。”

“唉！算了！说不定，他的财政大部分都掌握在他老妻手上。”董妈妈说：“我们茜茜没福气做包夫人，就做个如夫人！这总可以了吧？”

“董妈妈，我太太好厉害，茜茜落在她手上，死路一条。”

“那是我们茜茜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你肯答应就行了。”

“不……”

“爸爸，不要说了！”包之龙忽然按住他的父亲，包国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怎样，是不是答应了？”

“我想请求你们给我和爸爸考虑一下，或者是商量一下。”

“要考虑多久？”

“三天！”

“三天？”孔志彪哈哈一阵冷笑：“三天后，你们已经逃到瑞士。”

“那，一天吧！”包之龙央求着：“我们回去一定想一个好方法。”

“回去？这件事情不解决，那末，你们就永远不能离开这儿！”

“我们不回家，家人会报警。”

“你们不像是天天回家的人吧？三几天不回家，没有人会理会的。”

“那……”包之龙看看四周：“总得让我们父子单独谈谈。”

“这倒可以，”孔志彪和董妈妈交换了一个眼­色­：“我让你们在客房里休息，你要怎样商量也可以。”

“谢谢！谢谢！”

孔志彪叫手下带包家父子到一个房间，包之龙一走进去，就想反手锁门，门的钥匙已被人拿走。

“爸爸！”包之龙把老父拉到房间一角：“门锁不上，外面也可能有人偷听，所以，我们要小心一点。”

“孩子，”包国富压低了声音：“现在我们该怎办？”

“爸爸，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我们出去，你就答应他们，说愿意娶茜茜做姨太太，写下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做聘礼，说明择吉日迎娶茜茜过门。”

“孩子呀！我这样做会活活把你妈咪气死，亏你还是个孝顺儿子！”

“生命要紧呀！而且……”

“你妈的命不要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能受刺激！”

“爸爸，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笨，招个女人回去气妈咪，其实，这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骗取他们的信任。”

“老大，你有什么好主意？”包国富心一开，搭住儿子的肩膊。

“爸爸……”包之龙把声音压低：“你不是认识一个姓蔡的警司？”

“你以为我像你们，由外面才回来几年？我在这儿那么久，警司认识好几个。不过，我一向不大喜欢和警界的人交朋友。”

“但是，你常常和蔡警司在球会打球，你和他，应该是朋友！”

“一个月见两次，他知道我有名誉地位，对我非常客气！”

“假如你求他帮忙，他肯不肯？”

“我从来没有求过他们……”

“送个大礼给他，话就容易说。”

“送什么？”

“买一盒最大的饼，把里面的饼拿出来，换进五百元大钞，一盒不够，送两盒！”

“好办法！听说那些人很贪钱。”包国富突然摇了摇头：“这办法根本行不通，我们被关在这儿了，不能出去，你看，这个房间，连电话也没有，别说送礼，连打个电话叫人办事都不可以！”

“所以，我们便要想办法出去！”

“偷走？爬墙？”

“不，爸爸，你先听我说，”包之龙说得一清二楚：“等会儿我们出去，你告诉他们，你已决定娶茜茜做姨太太，不过，由于妻子野蛮，要回家说服她，给她一些好处，然后请求她让茜茜进门。”

“就这样说，他们就会放我们回家？”包国富笑了起来：“你太天真！”

“不！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包之龙非常耐心地说：“你告诉他们，你一个人回家就可以了，留下我在这儿做人质，如果你跑了，可以杀死我。而且，为了争取他们的信任，请他们派一个人跟你回去，在屋外监视。这样，他们就不怕你逃往外国！”

“好办法！好办法！”包国富高兴得拍起手来，不过，只一会，他又摇头叹气：“用你的­性­命，换取我的自由，不，我办不到！”

“我不会死的！你回家后立刻和蔡警司联络，在公在私，看在钞票的份上，他非要帮你这个忙不可！你告诉蔡警司，我被坏人绑架，带蔡警司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人老了！真没有用，这样一个也逃不掉，不过，万一把姓董的两母女抓上公堂，恐怕她们会把我和你的事，一起揭发出来。”

“这两个女人，暂时不必惹她，须知道名誉是我们的第二生命！”

“不过，留下她们始终是个祸根，万一将来她们又去找另一班人对付我们，那岂不麻烦？”

“她们两母女知道的事情太多，是不能留下她们的，等你和蔡警司的关系更密切一点，我们再求他帮忙，赶她们两母女出境，反正她们是由外地来的，也不能在这儿呆一辈子，她们没有在这儿的居留证。”

“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可以一直在这儿居留？”

“因为电影公司，做她们的担保人！董妈妈不是提过了，希望你找两个议员帮忙，让她们可以长期在这儿居留？你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答应！”

“对！等事件平息一些，想办法赶她们回老家去。”

“我们现在可以回覆他们了，爸爸！”

“一切依你的主张。”

包国富父子一同回到客厅，董妈妈、董茜茜和孔志彪都在。

包之龙坐在一角，包国富站着说：“我愿意答允你们的要求，娶董茜茜为如夫人。”

“那好极了！”孔志彪说：“你明日带茜茜回家，改天再盛大请客。”

“明天贸贸然带茜茜回家，我怕不大好，因为我的太太不是善男信女，她不会容许我突然带个女人回去。”

“到底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请你们先送我回家，我想办法说服她，比如，给她一些经济上的保障，总之，我一定有办法说服她。”

“放你们回去，等于放虎归山，你们飞到外国去，我们到哪儿找人？”

“不，只是我一个人回去……”

突然，一个男人由里面走出来，在孔志彪耳边说了一些话，孔志彪站了起来，他说：“包国富，你坐下来，我有点事，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再说。”

“志彪……”

“­干­妈，忍耐点，你很快就明白。”

包国富坐下来，和包之龙交换看了一眼，包之龙皱了皱眉。

包国富开始不安，用手帕抹着汗。

“茜茜！”董妈妈低声叫女儿：“包国富很快就是你的丈夫，倒杯酒给他！”

茜茜走到酒吧，调了一杯包国富喜欢喝的酒出来。

她坐在包国富身边，把酒杯递到包国富的手上。

“谢谢！”

董茜茜向他媚眼一飘，他差点忘了自己身陷困境，竟有点飘飘然。

他用手，拍了拍茜茜的大腿。

孔志彪由里面出来，他一手拿去包国富手中的酒杯，指住他说：“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刚才……”包国富望住儿子，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爸爸，你说，你一个人回家就可以了，你怎么忘记啦？”包之龙有点生气。

“对！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我的宝贝儿子留下来做人质，这样，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跟踪我！”

“哼！”孔志彪冷哼着：“放你回去，等你和蔡警司联络，你带他来把我们一网成擒，控告我们绑架？”

“哪……有这回事？”包国富心知不妙，他看着儿子，包之龙摇头叹息。

“志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妈妈有点莫名其妙。

“包国富、包之龙，你们不知道我在房间放了一个录音机，你们两父子所有的­奸­计，我都知得一清二楚！”孔志彪对董妈妈说：“­干­妈，你听了录音带自然明白！”

孔志彪开了录音机，董妈妈一面听，一面睁着眼，连面­色­也转变了。

其实，吓得半死的，还有两个人，他们就是包家父子，因为他们怎样也想不到，他们的计划，竟然全部公开。

听完录音带，董妈妈用发抖的声音，指住包国富和包之龙大骂。

“你们两个人毫无人­性­，卑鄙下流，父子两人，玩弄了我的女儿，还要想办法把我们赶出境，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茜茜！扶住­干­妈，给她喝杯热茶！”孔志彪倒是个孝顺的­干­儿子。

“妈咪，你的身体不大好，一生气又会晕，他们两个的为人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们­干­什么？”茜茜安慰母亲，她少不更事，根本不知道厉害。

“不要管，不是我想管他们，是他们要对付我和你。他们不单只不要你，而且还要把我们赶回家乡！”董妈妈气吁吁对孔志彪说：“快！给我重重的打，给他们每人两个大耳光！”

孔志彪噼噼啪啪，打得包国富和包之龙脸都肿了，孔志彪也满肚子气：“­干­妈，茜茜嫁给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有幸福，倒不如迫他们赔偿茜茜一笔钱。”

“对！对！”包国富又慌又痛，只要能破财挡灾，已是上上大吉，他嗫嚅说：“我和之龙赔偿茜茜五百万。”

“­干­妈，你的意思怎样？”

董妈妈摇一下头。

“那……一口价，就是整整的一千万，够了吧？”

“不够，除非你把全部财产给我们。”董妈妈摇着头：“我对钱，没有什么兴趣。当然除非你把包家全部财产给我们，包老头，你肯吗？”

“我岂非一无所有？”

“所以，你永远付不足我所需要的钱，一句话，茜茜还是要踏进包家。”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包国富！你不要忘记啊！你有把柄落在我们的手上，假如你不乖乖的答应，嘿！”孔志彪昂一下头：“我们大波土，和堪富利总警司是八拜之交。你自己说，堪富利总警司的权力大呢，还是蔡警司权力大？那盒录音带交给堪富利总警司，你们两父子、蔡警司都有麻烦。”

“之龙！”包国富从未这样恐慌过：“该怎办？”

“董妈妈，”之龙说：“是不是茜茜一定要做我们包家的人？”

“当然，你娶她最好。”

“你们都知道我有多坏，嫁了给我，怎会有幸福？我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我有一个弟弟叫包之信！”

“唔！那又怎样？”，“之信为人老实，茜茜嫁给他，担保不会吃亏！”

“哈！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像你们这种花花公子，女朋友起码有一打，而且还是门当户对的。再说，我的女儿已经不再是Chu女，他肯娶茜茜？”

“董妈妈，你听我说，之信和我和爸爸都不同。他很内向，不喜欢随便交朋友，他直到现在，连一个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他是个感情专一的人！”

“对！老二之信！”包国富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之信最最适合茜茜，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他是不是又笨又懒，或者有什么缺陷？”董妈妈对他们已失去信心。

“我讲一千句也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认为满意了，这才算数！”

董妈妈想了想，她突然伸手招了招孔志彪：“跟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妈咪……”董茜茜也想跟着进去。

董妈妈手一挡：“你在外面，守着他们两父子吧！”

“不是有很多人守住他们吗？”

“叫他们告诉你，有关包之信的事。”

董妈妈和孔志彪进书房去了。

董茜茜倒了一杯杨梅汁，走到包国富的身边：“喂！”茜茜推了他一把。

“茜茜，”包国富怪可怜的：“我肚子饿，我没有吃下午茶，也没有吃午餐。”

“我本来很同情你，但是妈咪说，你们没有完满的答覆，不能睡，也不能吃！”

“现在董妈妈不在这儿。”包国富实在熬不住，今天的苦，还是五十几年来第一次尝试：“做做好事！”

茜茜想一想，她说：“我的房间里只有曲奇饼，你一向又不喜欢吃……”

“喜欢，现在喜欢了！”包国富只要有东西填饱肚子，管它是什么？

茜茜跑进房间，把一盒饼拿出来，她一面揭盖子，一面问：“之龙，你要吗？”

包之龙本来很痛恨董家母女，他不说话的时候，想着将来怎样报复，可是，看见茜茜这么纯真，他忽然觉得茜茜实在是个很好的小女人。

“好吧！”他拿了两块。

“我去给你们拿两瓶鲜­奶­！”她又走进饭厅去，很快就拿了牛­奶­出来。

“喝快点，妈和孔志彪出来看见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孔志彪是谁？”

“我妈咪的­干­儿子，听说武功很好。”

“是不是片场的龙虎武师？”

“不！他自己做生意的，大家都叫他做孔大哥，他有很多朋友，不，应该说是兄弟，你们不要惹他，他很有势力。”

“唔！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茜茜眼看着包之龙喝了一瓶鲜­奶­：“你们为什么那么狠心，要赶我和妈妈回家乡？我们的家乡很穷，你们知道的。”

包家父子对望了一眼，包国富摇头叹一口气，他心里也觉得对茜茜太过份。

“其实，我们要对付的人，不是你，只是你的母亲。”包之龙说：“她太厉害，手段太辣，招来了这班人对付我们。”

“只要你们肯答应我妈咪的要求，她就不会为难你们。”

“那是不行的，茜茜！”

“我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都不肯要我。”茜茜突然黯然垂下头：“弄到今天的田地，其实，我也很没有面子，我是不是太丑、太坏，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那不是你的错，”包之龙由衷地说：“其实，我们和董妈妈都要负责任，董妈妈是个麻烦的人，我和爸爸都讨厌她。至于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你结婚……”

“孩子，”包国富实在不忍心：“不要说，不要伤害她！”

这些话虽然不能对董妈妈说，但是，应该对茜茜说，她明白了，心里反而好过。包之龙终于把心事说出来：“我爸爸很爱我妈咪，无论他在外面怎样风流，可是，他也不会带一个女人回家刺激她，因为，爸爸生平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我妈咪。至于我，唉！我坦白告诉你，我不会是个好丈夫，因为我只喜欢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但是，我不想结婚。我承认喜欢你，但是我没有爱过你，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我不会娶你，娶了你，你也得不到我的心；娶了你，我仍会到外面找别的女人。”

“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全是假的？”

“只有一句是真的，我很喜欢你，不过，夫妻之间，单靠喜欢是不够的。”包之龙问：“是不是？”

“是的！”

“茜茜，说真话，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爸爸？”

茜茜摇一下头，苦笑。

“茜茜是个好女孩，”包国富说：“难得她那么坦白！”

“是的，所以，我才会想到之信，坏的女人，我不会介绍给弟弟。”包之龙继续问：“你既然不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踏入包家？爸爸给你们一千万，你们已经是千万富翁。”

“对！如果你不是个好孩子，我决不肯付一千万元。”

“那是我妈妈的意思。”

“她想你嫁入包家，大概是看上了我们的家财，她希望你嫁进包家，永远享福！”

“妈咪的事，我不能说。”茜茜急忙收好空瓶和饼盒，她回来的时候问：“你们说的包之信，他真是个好人吗？”

“他人很正派、内向，不喜欢玩爱情游戏，嫁给她，你会有安全感。”

“他年纪不小了吧？我真不相信他会没有女朋友。”

“之信他……”

包国富接口说：“他快二十九岁了！”

“是的，他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女朋友，他是有的，在社会上做事，每日都会遇到男男女女，没有女朋友，谁也不相信，不过，他至今没有爱人。”

“他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只是喜欢女人而不爱女人？”

“怎么会！他根本就不赞成我的作风，如果你们认识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加上我和爸爸从中帮助，担保你们很快就结婚，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反正谁也一样，”这是茜茜的心里话：“就只怕他不喜欢我，只要他喜欢我，一切就解决了。”

“你那么漂亮，之信怎会不喜欢你？”

“我们会尽力帮助你！”包国富点一下头，拍了拍她的肩膊。

“奇怪，董妈妈为什么还不出来？”包之龙等得不耐烦。

“我去看看！”茜茜跑往书房。

“其实，茜茜这女孩很不错，”包国富看看她的背影：“孩子，你为什么不肯要她？听说，她跟你的时候，她还是Chu女。”

“的确如此，可是，我实在不想结婚。要是我想娶她，爸爸，我也不会让给你。”

“要怎样的女孩子才合你心意？”

“很难说，其实，茜茜也很合我的心意，只是，我得到这个，又想要另一个。世界上既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那末，那只好在每个女孩子身上挑选一种好处。”

“我看，如果你要结婚，起码要娶十个妻子。”

“十个也未必能达到十全十美，所以索­性­不娶，打游击。”

“我们把茜茜介绍给之信，是否公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公道！”

“但是……”

“爸爸，你认为我们把一个我和你都玩过了的女人介绍给之信，有点对不起他？”

“我正是这个意思。”

“本来，非我们所愿，而且，如果茜茜做了包家二少­奶­，我和你都会很尴尬，大家一家人嘛，媳­妇­是自己昔日的情­妇­；弟媳，是昔日的情人，爹，你说多难堪，不过，如果我们不依从董妈妈，看他们来势汹汹，我们是瓷器，他们是烂石头，怎能碰？所以，我们只好拿之信做牺牲品。”

“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讲明了，他肯娶茜茜，结婚时送他一大笔钱，算是弥补。”

“之信这孩子死心眼，未必肯要钱。”

“其实，何必斤斤计较呢？追求的女人，谁知道她跟多少个男人睡过觉，担保娶的妻子一定是Chu女？人家玩过，跟我们玩过，又有什么分别？再说，之信也未必知道茜茜和我们有一手。”

“叫茜茜不要说！”

“她说了，是跟自己过不去，嘘！董妈妈他们出来了。”

董妈妈带着茜茜和孔志彪由书房出来，董妈妈对包家父子说：“今天晚上，你们就睡在这儿，明天由之龙约包之信，包国富则一直住在我们这儿，到茜茜和之信谈论婚嫁为止。”

“董妈妈，那怎么行！我还要上班，很多董事会议由我主持。”

“你放心，你的生活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可以上班，可以去找别的女人，除了出国，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要每晚回来睡觉？”包国富一想到回复自由身，十分高兴。

“不回来睡觉都可以！”

“啊！”包国富心花怒放。

“我呢？”包之龙问。

“你也是一样！”董妈妈冷笑一下：“不过由明天开始，你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私人保镖，你们去洗手间，他也会跟进去，当然，你们去风流，他只会在房外等候，绝对不会令你们扫兴。”

“那……这个保镖……”

“由我直接分配给你们。”

包家父子对望一眼：“其实是监视。”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去吃晚餐。”

第二天，包之龙当着董妈妈的面前，打电话约好了包之信。

他没有告诉包之信，要介绍茜茜给他认识，只是说兄弟很久没有碰头，喝喝下午茶吃顿晚饭，包之信一口就答应了。

董妈妈把茜茜打扮得彩蝴蝶似的，她一面化妆一面叮嘱女儿：“你一定要讨好包之信，令他喜欢你。”

“唔！妈咪……”

“你想想，嫁给包之龙，他根本是个没有人­性­的人，你嫁给他，也只有一生寂寞，独守空房；做姨太太，到底没有体面，何况，包之龙两父子，根本不肯要你，你除了嫁给包之信，还能嫁谁？”

“世界上除了包之信，就没有男人吗？”茜茜不服气地呶呶嘴。

“有！不过，你碰不到比包家的人更好的。况且，包之信还是个好人。”

包之龙、董妈妈、茜茜，三个人一起走进一间大酒店的咖啡室。

“唏！之信。”

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浅灰­色­西装，深灰领带，斯斯文文，姓包的一家人都是高高大大，白皮肤，样子个个都不错。

不过，包之信似乎保守些，呆板些，没有包之龙和包国富那么风流潇洒。

“让我来给大家介绍。”包之龙说：“这是电影红星，董茜茜、董太太，这个就是我的二弟包之信。”

“素仰！”之信微笑点点。

“为什么不跟大明星握握手。”包之龙轻推之信一下。

之信似乎有点难为情，一会儿才伸出手来：“董小姐，你好！”

董妈妈一眼就看得出，包之信不是个“玩家”，他开始相信包之龙的话，之信果然是个不错的青年。

“包公子！”董妈妈满面笑容地问他：“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董太太，叫我的名字好了！”

“你不介意我叫你之信？”董妈妈笑开了嘴，她实在很高兴：“有没有看过我们茜茜演的戏？”

“很……少，我比较喜欢看西片？”

“之信看不懂国语片。”包之龙代弟弟解释，他只怕董妈妈不高兴。

“下次叫茜茜陪你去，她会把剧情解释给你听，”董妈妈看一眼女儿：“是不是？茜茜！”

董茜茜点一下头。

“之信，”包之龙喝过了咖啡说：“等会儿你陪茜茜去吃饭、跳舞，我和董妈妈有点事要办，不能够和你们一起去！”

“大哥！那怎么可以？”之信的面又红了，而且显得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好兄弟，哥哥的话你不听，你不喜欢和茜茜在一起？”

“不！我是怕茜茜小姐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因为你走了，而我……”

“茜茜，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弟弟在一起？”包之龙故意问。

“怎么会呢？”茜茜垂下了头。

“听见了没有？之信，你是个男孩子，怎好意思拒绝一位小姐？”

“大哥，董太太，你们办完事，立刻回来，我和茜茜小姐可以在这儿等。”

“还是换个地方吃饭，我们不知道要去多久，可不能饿坏茜茜！”

“也好，茜茜小姐，你喜欢去哪儿吃晚餐？”

“随便！”

“我看，就到这儿楼上的夜总会去吧！那儿的气氛很不错，怎样？茜茜！”包之信很客气又很体贴地问。

“由令兄决定。”

“我没有意见。”

“好！一言为定。”

包之龙和董妈妈乘机溜了。

包之信和董茜茜吃饭的时候，包之信问：“茜茜小姐快要和大哥结婚了吧？”

“结婚？”董茜茜皱一皱眉：“我和令兄只不过是朋友！”

“你们很相配！”

“我倒不觉得。之龙是个好人，不过我心目中的对象不是他！”

“但是，大哥如果不是很喜欢你，他不会介绍你给我认识。”

“他希望我们交朋友。”

“不是朋友，是亲人。你很快就是我的大嫂。”

“绝对不会，我不会和令兄结婚，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我和你哥哥只是普通朋友！”

“也许茜茜小姐太年轻，不想太早结婚，况且你又是红明星，应该多拍几年戏。”

“我十八岁，也不算小了。其实，我的兴趣不在于拍片，我是希望能够做一个贤妻良母，我妈咪说，我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那很好，我大哥年纪也不算小，你和他结婚刚好适合。”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和包之龙只是朋友，根本不可能结成夫­妇­？”

“奇怪！”包之信东张西望：“饭都吃完了，大哥为什么还不来？”

“他来不来根本没有关系。”

“他总不能掉下女朋友便走。”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我明白了，”包之信点一下头：“你和大哥在冷战。”

“不是，绝对不是！”董茜茜一直没有忘记母亲的话，要锁住他，迷倒他，嫁给他：“我们去跳舞好不好？”

“好……吧……”包之信觉得董茜茜话不对心，不过，他也不能不顾礼貌。

跳舞的时候，茜茜故意把身体贴着包之信，包之信玉人在抱，本来很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哥哥，他连骨头都硬了。

他始终和茜茜保持一段距离。

两个人虽然相对了一晚，但是，茜茜获益很少，因为她发现包之信在抗拒她，几次包之信提议离去，如果茜茜不是坚持留下，包之信早就送她回家去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之信！”茜茜不断地要亲近他。

“怎么会？能够和大明星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只是为大哥担心。而且，我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怕大哥不高兴。”

“他是一心一意介绍我们交朋友，他又怎会不高兴？”

“他介绍你给我？”包之信瞪大了眼，好像很惊诧的样子。

“你不喜欢我这个朋友？”

“不是……不过……”包之信说不下去，因为他根本正胡里胡涂，不知道包之龙在玩什么把戏，他认为要把事情弄清梦，必须要和之龙好好的谈谈了！

“我们去跳舞！”茜茜伸手去拉他。

包之信是不能够抗拒茜茜的，起码，在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

一直到夜总会打烊，包之信送董茜茜回家，他正要说再见，茜茜嗲着嗓门说：“之信，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这……我给你电话！”

茜茜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我房间的电话，你可别忘了，如果你不打电话找我，我会找你！”

“好的，晚安！”

“再见！”茜茜做了一个依依不舍状。

“再见！”包之信把汽车呼的一声开走了，茜茜看着那卷起的尘土皱眉。

果然不出茜茜所料，茜茜一踏脚进屋子，董妈妈便迎了出来：“孩子，怎样了？”

“妈，我很疲倦。”茜茜咬一下下­唇­，她把晚装手袋一扔。

“跳了一个晚上的舞？”

董妈妈始终是赔着笑脸的。

“到夜总会，不跳舞­干­什么？”

“咦！茜茜，你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是不是包之信不喜欢你，对你不好？”

“妈咪，你太敏感了。其实，包之信很喜欢我，如果他跟我不好，我们早就回来了，怎会玩到半夜三更？”

“这也是。”董妈妈舒了一口气：“包之信对你真的很好？”

“妈咪，你为什么不信我？”茜茜踢着脚在撒娇。

“好！妈信你。”董妈妈笑着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打一个电话给之龙。”

茜茜心里一慌：“打电话给之龙­干­什么？包之信还没有向我求婚。”

“我不是说这件事，刚才包之龙打电话给我，说不喜欢和亚祥同睡一个房间，当时，我不知道包之信跟你怎样，所以对他加点压力，坚持要他和亚祥同房，现在，既然你和包之信进展得也不错，我想，可以放松他一些，给他多点自由。”

“妈，你是不是怕包之龙父子去告密？”

“告什么密？第一、讲势力，孔大哥有堪富利总警司；第二、他们是有名誉、地位的人，事情宣扬了，他们再也没有颜面在上流社会立足。所以，肯定他们不敢报警，我只怕他们溜到外国去，在外国，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所以他们一离开这儿，我们就完了。”

“妈咪，你和包之龙通电话，我去洗澡。”茜茜忙了大半天，实在很疲倦。

“早点睡吧。”董妈妈看着女儿进去，然后她拨电话到包家，包之龙的房间。

“之龙吧？叫亚祥听电话。”

“董妈妈，我不习惯和一个男人同睡一房，我隔壁有客房，”那是包之龙的声音：“叫他往隔壁住好不好？”

“只要你肯合作，不要给我麻烦，我可以迁就你一次。”

“啊，太好了！”

“叫亚祥听电话。”

“好的，请等一下。”一会儿，亚祥的声音：“董妈妈？”

“亚祥，你就听从包之龙的话睡客房，不过，你可不要睡得像死猪一样！他溜走了，孔大哥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小心啊，只要他人在，他­干­什么都不必管他，明白吗？”

“明白了。”

“好吧！明天再通电话，晚安。”

亚祥挂上电话，对包之龙说：“包先生，我要住你隔壁的房间。”

“董妈妈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就带你到隔壁的客房。”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包先生，晚上我希望你留在房间里，你的套房有洗手间的，你根本不用出去。”

“我不会出去。”

“别忘了令尊还在我们手上，而且我发觉你逃走，我不会对你客气。”

亚祥走出去，包之龙松了口气，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惹来这种麻烦，如果不是为了包家家族的礼面，他真的会报警。他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包之龙十分生气，知道一定又是亚祥进来啰唆：“进来！”

门推开，进来的竟然是包之信：“大哥，是我把你吵醒吗？”

“原来是你。”之龙吐了一口气。

“你以为是谁？”

包之龙摇一下头，问：“你送了茜茜回家？玩得开心吗？”

“大哥，说好了你办完事就要去夜总会找我们，为什么跑回来？”

“我有事嘛，要应酬几个中东贵客，我也是刚回来的。”

“你就算不能来，也应该给我们一个电话，难道你不知道我很担心？”

“担心我？”包之龙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孩子。”

“可是，你把女朋友付托给我。”

“那岂不更好？其实，我让你和茜茜多接近，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我有什么好？”

“你不觉得茜茜很美丽，很可爱？”

“她的确漂亮！”

“喜欢她吗？”

“我不会反对她做我的嫂嫂。”

“别胡思乱想，她怎会是你的嫂嫂？我和她是普通朋友。”

“你和董茜茜为什么都这样说？”

“这是实话嘛，我和她虽然认识了一年多，可是，我们很少单独见面。”包之龙拍一下弟弟的肩膊：“我是特地把茜茜介绍给你的，茜茜这女孩子纯洁，很适合你。”

“大哥，你疯了！你把自己的爱人介绍给我。”之信摇一下头：“不，我不会喜欢茜茜的，我从未想过要喜欢她，虽然她也不错，但她是你的人……”

“什么我的人，你的人？觉得她不错就够了，何必管她是你的我的？”

“大哥，我真的不了解你，其实，你和董茜茜一年多以前已经同居。”

“你……你说什么？”包之龙骇然，搭在之信肩膊上的手松了。

“我说，你和茜茜一早就同居。”

“之信，你可不要听人家说闲话，我承认和她吃过饭，跳过舞，可是，我们之间只是朋友，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是听人家说闲话，我不是个轻易听信谣言的人，可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难道我不相信自己？”

“你看到什么？”

“朋友给我看一些杂志和娱乐报，那儿有你和茜茜的专稿。”

“之信，你别吹牛了，你根本连一个中国字也不会写，中文也只是会看几个。一定是你的朋友骗你，编造了故事。”包之龙举起手：“我发誓，我和董茜茜只是朋友，而且我很久没有见她，前几天才偶然碰到。”

“大哥，虽然我对中文认识不深，但是，我由外国回来几年了，同居两个字，我不会看不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又为什么要把董茜茜介绍给我，但是，她真的是你的情­妇­！我也可以发誓的。”

“这……”

“大哥！”之信显然很不高兴：“我虽然不够你聪明，可是，这种事你瞒不倒我。”

“其实，就算我和茜茜有一段情，这也是过去的事，现在，我和她真的是普通朋友，我发誓已经很久没有和她来往。”

“你和董茜茜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我是特地把茜茜介绍给你，做你的女朋友。”

“我不会和她做朋友。”之信很坚决，之龙也知道他一向很倔强。

“茜茜有什么不好？要找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人不容易，你嫌她，大概因为她不再是Chu女，可是，谁能担保每一个接触的女人都是Chu女，是不是Chu女很重要的吗？”

“大哥，董茜茜跟你同居的时候，是个Chu女吗？”

“是的。”

“既然如此，就证明还是Chu女的女孩子并不少，大哥，茜茜既然那么好，又那么完美，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你知道我是独身主义者，我是不会结婚的，之信……”

“你不要求我，董茜茜既然跟你好过，我就不会碰她一下。”

“茜茜跟我好过和跟别的男人好过，又有什么分别？她既然不是Chu女，她当然和男人好过。”

“当然有分别，她和别人好过，我可以不介意，但是和你好过，我不能不理，因为，叔夺嫂，我不想做乱­仑­的事！”

“乱­仑­？之信，你怎会有这种封建思想？你是个留学生啊！”

“我虽然是个留学生，但是，我是个中国人，我不能爱上我的嫂嫂。”

“她不是你的嫂嫂，我并未和她举行过婚礼。”

“但实质上我和她是叔嫂关系！”之信愤愤的回转身：“告诉你的女人，我不会再找她！”

“之信！”之龙跳下床拉住他：“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茜茜，你一定要敷衍她。”

“为什么？”

“为……为了我们。”

“你们？”之信愕然了。

“我和爸爸！”

“你的事，连爸爸也受牵连？”

“唉！总之，我们很麻烦。如果你仍然是个好儿子、好弟弟，你必须帮我们的忙，否则，我和爸爸……真是不堪设想！”

“不！”之信继续摇一下头：“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只不过想迫我和茜茜来往。”

“你对我没有信心，我不怪你，不过，你可以去问爸爸，不过，你说话小心点，他身边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谁？”

“名义上是保镖，其实，是监视爸爸的人，我也有一个，就住在隔壁的房间，我除了去洗手间，他都跟着我。”

“是不是你出了事，牵连到爸爸？”

“可以这样说。”

“好！明天我见了爸爸再决定……”

以后，之信果然每星期约会茜茜一次，大家见了面，之信总是和她维持一个距离，说些没有连贯­性­的话，完全不加入半点感情。

董茜茜也知道包之信不喜欢她，可是，她不敢告诉董妈妈，一来怕妈妈责备他，同时她也不希望牵连太多人。

可是，董妈妈十分不满意，找着了之龙来算帐。

“你怎么搅的？包之信一个星期只约我女儿见一次面，他到底是否喜欢茜茜？”

“他不是不喜欢茜茜，只不过他是个内向的人，而且感情‘慢热’。”之龙连忙解释：“他对茜茜肯定有好感，不过爱情嘛，还得慢慢培养。”

“慢慢，慢到什么时候？你喜欢茜茜，不是立刻就展开追求？你爸爸第一晚就缠住茜茜不放。我自信女儿很有吸引力！”

“是的，茜茜的确很有吸引力，不过之信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立刻就疯狂的男人。董妈妈，还是让他们慢慢培养感情吧！你又不是急于要茜茜结婚。”

“为什么不是？嫁了人，才保险，你和老头子，向之信施点压力，要他多约会茜茜，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好，我回去教训他。”

包之龙走后，茜茜埋怨着妈妈：“妈咪，你为什么要和之龙说那些话？你好像怕我嫁不出去，没有人要我似的。”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那包之信也太慢热了，一个月才约你四次。”

“我们虽然没有常常见面，可是，我们每晚都有通过电话。”

“你们每晚都通过电话？为什么我听不到？”董妈妈心里一阵子喜悦。

“他打电话到我的房间，你当然不知道，那时候，恐怕你也睡了。”

“真有这回事？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董妈妈面上的忧虑一扫而空，她非常得意地说：“我早就说过，没有一个男人见过你会不倾倒的。”

“那你就不要再迫之龙了，情感是要慢慢培养的嘛，只要他喜欢我，何必迫着他和我结婚？我很没有面子的。”

“好，好，我不迫他们，只要你把之信抓在手上，你们喜欢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我正在走红，不拍戏太可惜。”

“是嘛！”董妈妈心事放下，就安心打牌去了。

这天，之信打电话告诉董茜茜，他有事要去泰国，大约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去游览？”

“不，是应一个厂家的邀请，他是泰国王族，完全为了公事！”包之信是真正敷衍她：“我回来给你电话。”

包之信说去一个星期，其实是骗茜茜，他只不过去泰国公­干­三天。

两天他就把公事办好，他由王府搬到酒店，准备利用这天假期，好好游览一下。

他在酒店附近闲荡了一会，又到泰国的四面神像参观，那儿有许多人，看了一会就走了，他记得包夫人曾说过喜欢泰国一些小玩意装饰品，他知道唐人街有很多这些东西卖，但是，他不知道唐人街在哪儿。

他正在到处张望，突然看见一个女孩子，觉得很有亲切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她跟另一个女人分了手，向他迎面走过来，这时候，之信想起来了，就是包之信中学时代，最要好的同学的妹妹——马小珮。

以前他常到马家，因此和小珮很熟。

“小珮。”他走过去。

那女孩子停下来，看着包之信，一会她似乎也想起来了：“之信哥。”

“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你。”

“我是特地来泰国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她是个孤儿，我差不多是她唯一的亲人。”

“婚礼还没有举行？”

“我在泰国已经住了半个月，我的同学前天也去了欧洲度蜜月，我正准备回K市，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想买点手信送给家人，明天就会回去。”

“我也准备明天回去，我们一起结伴，好不好？”

马小珮点一点头：“你逛街？”

“想为妈咪买点小饰物。”

“我也是，真巧。”

“我想去唐人街，人家说那儿有许多店子卖装饰品，可惜我不知道在哪里？”

“我会去，我带你。”

“好极了！”之信很高兴：“今天真是出路遇贵人，要不要坐车？”

“用不着，一边走路一面参观，那比坐车有意思，而且又不远。”

“是的。”之信看了马小珮一眼，她长大了，比以前漂亮了些，白晰的皮肤，略圆的脸，明亮的眼睛，嘴巴不大，她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笑起来很甜。

她绝对比不上董茜茜的明艳，董茜茜像百合花，但是，马小珮只不过是一朵小茉莉，她文静、清秀、优雅，令人看了觉得心里舒服的女孩子。

“我很久没有和大伟通讯了，他好吗？”之信想起她的哥哥马大伟。

“他们和你一起出国的，不过，他现在夏威夷，他娶了一位夏威夷女做太太，现在他已经是两个女儿的爸爸。”

“那家里岂不是只有你和伯父伯母？”

“是的，不过爸爸和妈妈喜欢旅行，一有空就去看两个孙女，他们很少在家。”

“你还在念书？”

“大学毕业了，爸爸不准我去留学，要我在他的公司做事，我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所以觉得很闷。”

“下了班喜欢到哪儿消遣？”

“放下书本，就跑进爸爸的公司做事，公司的人都见我高高在上，不大敢和我交朋友，至于以前大学的同学，大部分都出国深造，因此，我没有什么朋友。一下了班，就在家里看书、听唱片，无聊得很！”

“假如我去探访你，你欢迎吗？”

“为什么不欢迎？你忘了哥哥在家时，你常常来我们家里玩？”马小珮有点兴奋，声音提高了一点点：“你知道吗？你在我们家花园种的桃树已经很高。”

“真的？那我非要去看看不可。”

“你来吧，爸爸妈妈老是问我，包之信是不是也像大伟定居外国？他们两位老人家都很想念你，你由外国回来，也不去看看我们。”

“因为我知道大伟仍在外国，所以我不好意思到你的家，不知道找哪一个好。”

“找谁都可以，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爸爸看见你一定很高兴。”马小珮诚恳地点着头说。

“我一回K市，立刻请他们两位老人家吃晚饭。”

“我们应该招待你吃一顿饭。”马小珮指了指前面：“唐人街到了。”

他们一起买东西，一边说笑，包之信从来未这样开朗过，他和茜茜在一起，虽然茜茜很美，但是他一点也不快乐。

包之信和马小珮一起由泰国回K市，之信喜欢她温柔、大方，于是，他们的友谊，也从此展开。

在父兄的压力下，包之信仍然每星期约会茜茜一次，不过态度越来越冷淡，而且有时约会到了一半，之信就溜走了，剩下茜茜一个人呆呆的等。

包之信对她的冷酷，董茜茜当然领悟得到，也因此，茜茜的自尊大受打击，常常对着镜子，埋怨自己那双凤眼虽然美，可惜只是单眼皮，女人要有双眼皮的眼睛，才是真正的美女啊。

她又嫌鼻子不够高，这不是她本人主观认为，而是每次拍戏化妆，化妆师都要刻意在她的鼻子扑上黑­色­的鼻影膏，使她的鼻子看来高一点。

“孩子，你在­干­什么？”董妈妈走进房间，看见女儿呆呆的坐在化妆台前，两只手不断的抓面皮，抓着鼻子。

“妈咪，其实，我根本不算漂亮！”

“你不漂亮谁漂亮？你是个真正的美人，你看你，鹅蛋脸，皮肤欺霜胜雪，一双凤眼又媚又俏，两个小梨涡，嘴­唇­的线条美得像笔画的一样，牙齿又齐又白，身材亭亭玉立，是穿衣服的好架子。”

“但是我没有双眼皮，鼻子也不够高。”

“唔！”董茜茜向女儿打量：“你那双凤眼，如果多了双皮呢，就更加迷人了，鼻子是不够高，所以线条不大突出，如果改一改就好了。”

“怎样改？我又不是一幅图画。”

“整容！”

“整容？”

“对了，整容可以改变一切，整容后，你会比现在更漂亮一百倍。”

“我不知道整容是怎么一回事。”

“整容就是把上眼皮割开，剪了一些皮再缝合，好了眼睛就会变双眼皮，至于鼻子，听说是把一些东西填进鼻子里，鼻子自然就会高耸。”

“嘿，又要剪，又要把东西塞进鼻里，那一定是很痛的，我不愿。”

“其实，我也只不过随口说说，妈又没有经过整容，详细的情形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听人家说过。”董妈妈说：“照我想，也不会很痛，否则，怎会有那么多人去整容？”

“听说公司好几个女明星都整过容。”

“对呀！芝芝本来长了一双面条眼，经过整容，眼睛又大又漂亮，妮妮的俏下巴是经过整容的，娃娃四十岁的人了，她拉过面皮之后，不是也演少女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