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21时36分(日本标准时间)
伊豆群岛附近公海,太平洋圣诞号
当泰莎睁开眼睛的时候,枪战已经结束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他们成功地逃脱了。
在被磕到头而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之后,泰莎终于勉强地说出“好了。我现在可以动了。”,然后被那个叛乱者拉着胳膊继续走。
最糟糕的是,她好像在刚才的枪战中把无线电给弄丢了。
被她的新伙伴拉着而摇摇晃晃地走着的时候,她终于得知了一些有关于他的信息。
他的名字叫塞拉,是个美国人。他和他的下属是来这条船上度假的。
“顺便问一下,小姐,你的名字是?”走到一个昏暗的楼梯拐角处时,塞拉问道。他在那里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呃……我是曼提莎。泰蕾莎·曼提莎。”她说,用了她常用的一个化名。
“我知道了。好吧,小姐,从现在起要出去你就走在我的后面。别担心,我是个老手。那些混账恐怖分子会——嘿!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他野蛮地抓住了泰莎的领子,把刚要蹒跚地走向另一个方向的泰莎拽了回来。
“不,只不过……既然我们都已经自我介绍完了,我想从这儿起我们可以各走各的路了……”
泰莎压根儿就没可能独力制服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想过要大喊,但是不知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却没有一丝友好的脚步声靠近他们的迹象。她必须快点离开这个人,这样才可以通知所有人他的位置。
“你在说什么蠢话!?过来!”
“啊啊,可是,可是,我觉得到那边去感觉不好。”
塞拉要去的方向是船上的购物中心。即使是在行动前的参谋会上,那地方也是被认定为“最难保护的区域”的底线。那边有太多出口了,找个地方藏身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商店里的许多货物也可以被用来做成陷阱之类的。
“咱们干吗不去那边?我觉得那边会对咱们两个都更好一些……”
她指着到上层甲板上的体育馆去的方向。那是条死胡同。或许她的同事们不久之后就会到这边来,并且很有技巧地捉住塞拉。
“那边是死胡同。要跑就难了。”
“哦,是那样吗?好,那,你为什么不扔掉武器投降呢?我敢肯定那些人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坏的。”
塞拉对她嗤之以鼻。
“你太天真了。那帮家伙都是些恶棍。他们是恐怖分子。像你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佣是不会明白的。你认为你能吗?哪怕一次也好,你被迫跟恐怖分子干过仗吗?”
“是的。虽然很不情愿。我讨厌干那种事,可是——哇啊!”被他在头顶上拍了一巴掌,泰莎叫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她双眼含泪地抗议道。
“别开玩笑了,傻瓜!”
“我才没有开玩笑!”
“无论如何,像你这样的菜鸟就应该闭上嘴跟我来。知道了没有?如果你敢逃跑,我就开枪崩了你!”
“简直是不可理喻……”泰莎想着,哀叹道。但是,或许像这样跟他一起行动并且装成让他掌控了局势会更明智一些。她现在联络不上同伴,但是过不久她可能会有机会找到一台船上的电话吧。
在刚刚与他的接触中,传来的是一种菜鸟陆军士兵被打中了头之后的那种狂怒的感觉。可是,他也并不是那么糟糕透顶。毕竟从来没有别人那么担心过她。
“那么,好吧。无论如何,咱们藏在什么地方,等待机会吧。”
“唔,你明白就好了。咱们走。”
然后塞拉,最后几乎是拖着泰莎,走了出去。
看着无精打采地站在面前的严和吴,克鲁佐中尉几乎连吼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有什么借口……”
“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他们正在严和吴刚才被袭击的地方——船员小屋区域的一条走廊里。他们立正站着,非常有战士的模样,但是又看着非常的惨兮兮,实在有够痛苦。
“我等回去之后再处理你们。回去保卫货舱吧。”克鲁佐命令道。严和吴敬礼之后跑掉了。
“……你在干什么?他们也许不会为了那种事就被替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和克鲁佐在一起的卡斯特罗中尉说。他的代号是“Uruz3”,是PRT的行动指挥。他是一个30来岁的拉丁美洲男子,留着细长的小胡子。
“你是说严吗?”
“对,如果是另一个SRT队员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杀了那个家伙或者让他无力化。但是严办不到。那和单纯的粗心大意是不同的。”
“也许是因为我禁止他杀死那家伙吧。”
“那不是理由。他是个SRT,根据情况而定,他必须准备好后果和违背那种命令。虽然这不是我能公开说出来的话。”
“……”
“严有技术也有经验,但是却没有树立正确的精神。他应该被退回PRT去。”
“对那个意见,加里宁少校的观点是决定性的。这次行动结束以后——”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联络。是正在执行搜索叛乱者任务的宗介的小队发来的。
“这里是Uruz7。我们晚了一步。救生艇已经完全空了。他带走了卫星通讯设备。请提高警惕。”
因为上空的友军直升机对卫星通讯设备造成了干扰,地面线路里有很多噪音。
“Uruz1,收到。‘Danaan’截获了那次联络。MH67已经人为干扰了适当频率,所以不用为那个担心。扩大搜索范围继续寻找。”
“收到。”
切断了宗介发来的联络,克鲁佐轻轻嘬了一下舌头。
“混蛋。看起来哈瑞斯更擅长玩捉迷藏。”
如果这是艘普通的船,他们应该已经一点问题没有地追踪到哈瑞斯了。但是“太平洋圣诞”实在太大了。用不着比喻的说,这艘船简直就是一个城市。相比起来他们只有一小部分人在上面。他们被迫分出了大多数的人员去保卫“人质”们,直到他们完成对船的接管为止。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正如咱们刚才所见,我们那位问题袭击者看起来也是个生手。他们干不出什么大事的。”
正当卡斯特罗这么说着的时候,毛联络了他们。
“这里是Uruz2。我们这边麻烦更大了。我们把‘Ansuz’给丢了。她的东西被留在了员工厨房里。也许是那个‘约翰·麦克莱恩’带着她跑了。”
麦克莱恩是电影“虎胆龙威”(DieHard)里的主人公。在电影里,他独身一人和劫持大楼的恐怖分子作战。那是一次绝地大反击。
“我们已经知道了。托她的福,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了。另外,你为什么会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啊?”
“呃,嗯……他妈的,我这边已经乱成一团了!这个保险箱的防护墙比我们想象的要难搞得多,所以我们也这边一样忙得不行了。”
这句话提醒了克鲁佐他们还有其他的问题,他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
“我也不知道。也许跟预计的一样长,也可能比那个再多三个小时。”
“真不错。到那时候我们就被日本海岸警卫队包围了。”
“所以我们很着急啊,但是我又担心泰莎。一旦不在那条船上,她就笨手笨脚得一无是处。咱们必须赶快找到她。”
听上去好像她是一边对付着那锁一边跟他讲话的。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急促——实际上,她看起来简直就是坐立不安。说真的,她可能更想自己去找泰莎。
“明白。不要为舰长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你继续在那边工作。”
“全靠你了。”
通讯结束之后,克鲁佐发出了呻吟。他的胃突然开始疼了起来,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
“真他妈的混蛋,一件跟着一件的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从来没见过哪次任务是照计划原封不动地进行的。”卡斯特罗说着,耸了耸肩。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通信,这次是克鲁兹·威巴发来的。
“这里是Uruz6,我们有麻烦了!”
“又怎么了?”
“学校的小家伙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现在他们说还想再要。我们能不能让厨子回厨房里去啊?”
“随你的便吧,你这个王八蛋!”克鲁佐怒吼着切断了通讯。
他们刚一走进购物中心,塞拉就直接向摆放奢侈品的角落走了过去。
“对不起,塞拉先生?你在找什么呢?”泰莎问道。而他很利落地回答:“我要找点儿烈酒。伏特加就不错。”
“别告诉我你要……”
“没错。我要弄点儿‘莫洛托夫鸡尾酒’。只有武器是不够的。”
“请不要那样!如果你那么做了,会有人受伤的!”
“那就对了。我们毕竟是在和那些罪恶的混球打仗。那些恐怖分子们会尖叫着,燃烧着,然后掉进海里……哦,那可真是个好景观。你也会看见的。哦!嘿!有了!”
就在那之后,他找到了大约10瓶“Spiritus”,90度的烈酒。(Сhā花……那是酒吗?那是酒精!医用酒精才70度……)如果你往瓶颈里塞块破布,然后点着它,一秒钟之内你就能得到一枚火焰炸弹。
他从另一间店铺里拿了些手绢和毛巾,然后迅速地投入了工作。就算是反对这个意见的泰莎,最后也还是只能帮着他了。
弄完了三个瓶子之后,塞拉咒骂道,“混蛋,我手一直滑,拔不下来塞子。”
“……?”
当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她同伴的手的时候,泰莎被吓了一跳。塞拉的手上全都是血。
“哦,我的天哪。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枪战的时候。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应该去医务室的。”
“你是傻子啊!?敌人已经布开网了。再说,像这种小划伤,我根本什么也用不着!”
“那把夹克脱下来,让我看看。”
一定程度上,泰莎是有急救的知识的。为了增强她的勇气,她还确实地参观过真正的外科手术过程。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护士,而是个女佣。既然是女佣,那就像个女佣的样子,老老实实地闭嘴去弄炸弹!”
“哦,我的天……无论如何,让我看就对了。”
“嗨——”
泰莎强制性地把塞拉的西装给拽了下来,用双手托起他强壮的右臂。在他的肘关节内侧,肘折线下方,衬衫已经被血浸透了。那里有个切伤,大小大概需要缝五、六针的样子。
“你知道怎么止血吗?就在这儿。用力按着这里。”
“好——好的……”
“再用力点儿。几乎压到骨头上的感觉。”
当泰莎触及他上臂的内部时,塞拉突然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明白得很啦!”
“真的呢。就算带着这样的伤,你还能像那么大吼大叫和到处跑来跑去。”
不知是因为顽强呢,还是因为傻。泰莎想着。暂且不管这种惊异吧,泰莎拿过旁边的一条毛巾并把它撕开。
“那当然了。我是个水手,不是么?我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就哭哭啼啼的。”
“水手?美国海军的?”
“没错。我现在正在度假。无论他们藏在哪里,我都会——嗷!?”
被泰莎用蘸过伏特加的毛巾擦到了伤口,塞拉尖叫了出来。泰莎咯咯地笑了。
“水手可是不能哭的喔,对吧?”
“你,你这个小——”
美国海军,是吗?从他的行为看来,他大概是个一级准尉左右的军士吧,泰莎猜想。一个当航运补给时,在旧式的海军战舰上或者是地面基地里踢水手们的ρi股的家伙——或者类似的什么吧。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很担心他没有被太阳晒黑这件事。
(那是意味着他是坐办公桌的吗……?)
她一边一直想着这些,一边用毛巾条代替绷带,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不过啊,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作为女佣来说,你实在够冷静的。”
“你这么认为吗?”
“正常情况下,女佣会更害怕和更慌张的。可是你太随和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你有点儿像我的下属。”
“那他一定是个很棒的人了。”泰莎酷酷地说。但是塞拉做出了一张酸溜溜的脸。
“很棒,哈?更像是最糟糕的下属吧。”
“啊。”
“他总是批评我所做的每一件小事。他拿他的上司开玩笑。那是最讨厌的。而且他对我一星半点的尊敬都没有。”
“是那样吗……?我不能告诉你详情,但是我真的非常理解你的感受,”泰莎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哦?是那样么?你明白,是吗?”
“是的。被下属像无用的东西一般对待真的很辛苦。”
“这倒是真的。是很辛苦。那个混蛋竹中他就是不明白……!”塞拉很激动地同意道。
与此同时,美国海军攻击潜艇“帕萨迪纳”号的副指挥官,马西·竹中中尉,正和坐在餐桌对面的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子进行着愉快的交谈。
“哇哦。当他们说到‘劫船’,我本来想着气氛会更残暴的,但是……”
“我也一样。”女子同意道,她戴着滑稽的眼镜,穿着黑色的晚装。“恐怖分子先生们很和善呢。他们很注意我们的要求,甚至都说了‘如果你们觉得无聊,那就说出来’那种话。我放心了……好吧,老实说,当这件事完了之后,我打算要向作战部门提出严正的抗议……”(这女的是秘银的?!不……不对!!他不会是……是……)
“啊?”
“啊,不,别担心……顺便问一句,刚刚还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上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竹中边高兴地往嘴巴里塞满了肥嫩多汁的牛排边说。“可能在哪个电话角,和他逃跑的老婆讨论钱的事情之类吧。”
“哦,可怜的家伙。”
竹中对女子表露出的同情摇晃着手指。
“并不真是。那是他自作自受。他是个十足的老顽固,不听任何人说话。我猜他老婆也是无法容忍这一点。”
“真的?”
“真的。他们家全都是废物,所以老是有些问题。”
“哦,我的天……”
“他是我的上司,可是他总是批评我所做的每一件小事。他拿他的下属开玩笑。那是最讨厌的。而且他对我一星半点的尊敬都没有。”
“那一定很辛苦。”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