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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旅途之中[下]

泰莎所说的“调查”之类的,宗介也有一起同行。目的地据说是远东,苏联境内的废墟。

虽然中间夹杂了好几次加油和检查,但两架“PāveMare”运输直升机还是几乎毫无间断地连续飞行了四十个小时。

四十个小时啊。

会变成长途旅行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是从大西洋中的“丹努之子”上起飞,横断北美大陆,经由阿拉斯加穿越太平洋,去往远东的马加丹(技Сhā:俄罗斯东部一州,详见后)州的飞行,所以已经跟绕过半个地球没什么两样了。如果用固定翼运输机的话,这段距离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时间,但却特地非要乘直升机去的原因,就是为了将作为护卫使用的两台AS——“烈焰魔剑”和M9运到现场。

现在的“秘银”,没有了方便的中转基地和运输机的网络。若是从前,如果要这样长距地运输AS的话,那就把它连同直升机一起拆散塞进运输机里,在现场附近的秘密据点重新组装起来然后再出击,这种举动都能做到。

然而现在不同了。现状也就是能确保几条零零散散的补给路经的程度了。

就算如此,从宗介的视角看来,这次长途旅行对泰莎来说,不刚好是个转换心情的好机会吗,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然而,她就算在飞机上也没有停止工作。一直在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玩对瞪,读些什么,输入些什么,向天空彼方的“丹努之子”的AI发出指示,通过卫星线路和什么人进行着严肃的讨论。

几乎就没有一点儿在睡觉的迹象。

担心的机组成员来劝她休息,泰莎就很老实地听了话,坐在座椅上裹上了毛毯。但是映在窗户上的她的双眼始终都睁着,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在机外伸展开来的那一片深邃的黑暗。

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宗介完全不知道。

他有找她说过几次话。如果试着关心她的健康的话,她就笑着回答“没问题的”,如果询问工作的内容的话,在能回答的范围内都会仔细地教给自己。但是,就只是这样而已。她从没有主动挑起什么话题。神情和蔼地注视着自己,好像在委婉地问“还有什么吗?”的那种态度,作为宗介来说除了道谢说“……多谢”然后退下就别无他法了。

更多的,宗介还什么都没能跟她说。

飞行路线的最后的加油点,是在堪察加半岛(技Сhā:堪察加半岛,苏联远东部分的一个半岛,位于鄂霍次克海和白令海之间)洋面中的白令海上航行中的货船“巴尼·沃莱尔”号。(技Сhā:巴尼·沃莱尔Bernie·Worrell是美国P-Funk音乐的代表人物之一……还记得ONS里的“乔治·克林顿号”吗?没错,这个乔治·克林顿曾和他是同一乐队的……我汗。)

表面上是利比里亚船籍的集装箱运货船,但实际是分散到各处的原美利达岛基地成员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伪装补给船。挪开集装箱的话能容下五架大型直升机同时降落呢。

千里迢迢从大西洋飞过来的两架“PāveMare”一着陆,机长们就提出“在加油前先检查机体”。从这里再往后,往返的航程大约要有2000公里,因为是入侵苏联境内,所以还必须时常先开好ECS。机长们会慎重起见也不是没道理。

据说直升机的检查要花一小时以上,因此宗介决定到机外进行些简单的运动。绕着全长300米的集装箱运货船的甲板跑上三圈的话,也能稍微算得上是慢跑了。不过,因为擦身而过的船员们中也夹杂着从美利达岛时代就熟识的面孔,所以最终陷入了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得停下脚步站着说会儿话的境地。

因为这样下去似乎会没完没了,所以他只绕了两圈就结束了慢跑,靠在舰桥附近的栏杆上眺望着大海。

现在还是清晨。这片海域经常都是*,但今天的浪头却是难得地平稳。从东面的海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的光辉,在波浪之间反­射­,放­射­出眩目的光辉。冰凉清爽的海风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听说,检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哦。”

克鲁兹走来说道。他一直坐在另一架“PāveMare”上。那边装的M9就是他的机体。这次是只用这两台机体的行动,毛和克鲁佐正分别在其他的地方执行其他的任务。

“‘一段时间’的话听不明白。到底多少分钟。”

“谁知道?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呗。喔——,景­色­真­棒­。”

克鲁兹对甲板上看到的景­色­发出感叹。看着他的侧脸,宗介总觉得有股奇妙的不协调感。应该怎么形容呢,是该说脸上容光焕发呢……还是说活力四­射­得有些奇怪呢……

“­干­吗啊,一直死盯着人看。”

“没……”

这么说起来出发前就很不自然。他们曾经和毛还有克鲁佐就AS的各种问题进行过讨论,但毛和克鲁兹之间几乎就没说话。总有种突然间变得疏远了的感觉。

“你们吵架了吗?”

“跟谁啊?”

“跟毛。”

“呜……”

这反应同样很奇怪。克鲁兹不知为何语塞了,一会儿望着远处,一会儿看着脚底下,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背后的舰桥。

“为什么这么认为?”

“总觉得和平时不一样。”

克鲁佐似乎并没怎么注意到的样子。其他人也是。但宗介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二人之间气氛的变化。

“唉,或许你会注意到也不奇怪吧……”

“所以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李

“没,没啦。俺们才没有吵架捏。­干­嘛啊摆出那么副很担心似的嘴脸。别这样,真的啥都咩有啦~。”

“那就好。”

虽然并不是真的就能接受,但本人似乎不太想说的样子,所以宗介并没有更多加追问。然而,克鲁兹那边好像又自己改变了想法,嘀嘀咕咕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之后,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地猛地一拍手。

“唔。果然,还是不好啊。我就只跟你说了吧。”

“?”

嗖地一下把脸凑近,克鲁兹以一脸诚挚的表情打开了话题。

“呐宗介。你可以说是没有眼力见儿的天才。”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所以呢,保不齐就会有因为超——芝麻绿豆大的理由,明明没什么恶意却还是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危险­性­。我可是冒着这种风险跟你把话挑明了的。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咱仨是最强的铁三角。不,要说最强或许是有点儿夸张了,但总之是不错的铁三角。所以,我觉得对你不该有所隐瞒才说的。首先给我理解这一点。”

“虽然不太懂,不过理解了。”

“‘虽然不太懂’是多余的。”

“理解了。”

“很好。别跟任何人说啊。绝对。”

“知道了。”

宗介用力点头道。因为好像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必须得绷紧了弦儿听才行的样子。是毛得了什么重病了吗?亲属搞出大量杀人来了吗?还是在作战中目击到非常罕见的UMA(未确认生物)了呢?

“……那,其实啊……”

他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克鲁兹的手指尖心神不宁地颤动着。大概是相当重要的秘密吧。宗介也紧张起来绷紧了肩膀。

“那个——,那什么啊。其实……”

“其实?”

“其实啊……昨儿个晚上……那个,我跟毛睡了。”

“是吗。然后呢?”

看宗介往前倾了倾身子,克鲁兹皱起了眉头。

“然后……呢。然后就没啦。”

“?”

“你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

“不,所以说我跟她睡了啊。就是这么个事儿。”

这回轮到宗介皱眉了。

“完全不明白。就是问你睡了所以又怎么了啊。”

“可是睡了啊。我说,这可是相当不妙吧啊……!”

“你是指在任务中两个人一起打瞌睡来着吗?”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意义上的睡啦。啊——,这样啊……听不懂啊。你这人……你这人……”

克鲁兹低垂着头,用两手对自己的金发连抓带薅,叽叽咕咕地嘟囔着些什么。德语日语和英语乱七八糟地掺和在一块儿,也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怎么都可以,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清楚了。”

或许是被宗介的措辞给激怒了吧,克鲁兹终于有点儿自暴自弃式地大喊道:

“所以说就是zuo爱啦!*懂不!”

这声大吼响彻四周,与泰莎的身影出现在紧边上的舰桥的出入口,几乎是在同时。

“…………”

泰莎当场停下脚步,两眼瞪得圆圆的凝在那儿了。克鲁兹和宗介也都僵住了。她多半是到船内来借淋浴间的吧。正穿着肥肥大大的野战服,头上裹着浴巾。

“啊……呃——这个呢……”

克鲁兹的目光在空中游移,寻找着合适的说辞。就连总算明白了个中真意的宗介,也因为泰莎的出现而更加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豆大的汗珠哗哗地一个劲儿往外冒。(Сhā:好久没见这样的宗介了……T_T)

“那……那个……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呢。”

泰莎明显很不知所措地开始后退。

“不,不是的。泰莎。”

“是啊,上校大人。我们只是在考虑要弄沉这艘船究竟需要多少吨的zha药……”

“你闭嘴啦!”

“也就是说,我们说的是Semtex。塑胶zha药的那个。”(技Сhā:Semtex是捷克生产的一种高­性­能塑胶zha药,中译塞姆汀zha药。)

“对对对,Semtex,Semtex……哎她根本没听啦!”

不再理会宗介和克鲁兹的一唱一和,泰莎飞快地跑回舰桥里头去了。不知是受伤害了呢,还是吓呆了呢,还是两者都有呢。无论是哪个也好,这个瞬间都够尴尬了。

“啊啊~~~~~~………………”

克鲁兹顿时垂下了头。

“没关系的。克鲁兹。并没有连‘是和毛’都被听了去吧。”

“不是那个问题啦。给她留下难为情的回忆了呢。”

“过去了的事情,后悔也无济于事。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于是乎,克鲁兹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挥了挥手。

“你已经明白了吧?我们变成这种关系了。”

“是吗。”

“……你好像不是很吃惊啊。”

“不,很吃惊。”

他毫不客气地仔细端详着宗介那张紧绷绷的脸。

“完全一点儿看不出来嘛。”

“只是不太清楚被人告诉种话的时候,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才对而已。”

“一点儿没变啊,你……”

“嗯。”

“和小要发生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稍微有点儿进步了呢。”

“………………”

一想起小要的面孔,宗介突然有种胸口被勒紧般的感觉。

关于她的消息,一直都没有掌握到像样的线索。虽然也想过离开“丹努之子”的伙伴们,再次单独去寻找她,但怎么也不觉得那样做能抓得住什么头绪。现在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和伙伴们一起与“汞合金”作战是最好了。因为眼前的敌人的身后是加里宁,而再后面就是小要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突然不吭声了啊。”

“没问题。那,仪式是什么时候?”

“哈?”

“结婚仪式。强Jian了人家就要负起责任,这是规矩吧。因为毛是高薪阶层,没准儿一百只羊都拿不下来也说不定哦。”(Сhā花:不愧是阿富汗……那,那宗介,你求婚时难道要买100只……==|||?)

“我怎么觉得脑子越来越疲劳了……”

“你们不会结婚吗?”

“不会啦!……呃,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清楚啦。不过好像倒也不是玩过就算了的感觉。前天也是,出发之前啊,说明会一结束,我就被她叫过去……”

这件事宗介也记得。说明会结束之后,毛口气冷淡地把克鲁兹叫了过去。“文件又有地方不全”啦“弹药的消费报告还没好吗?”啦地,一脸凶恶的表情开始了长长的牢­骚­。宗介和其他的人都以为“又是说教吗”,没多在意就出了房间走了。

“……等没了人之后,就跟我说‘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哦’之类的,搂着我的脖子‘啾’——地。结果好像兴致起来了,就那样在旁边的仓库里偷偷­干­了一仗。我都说了在这种地方不行,可是当时那种情景下还是太激动了。”

“…………”

宗介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自己就对这位搭档感到杀意呢……?那是和嫉妒有所不同的感情。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和自己正饿得发慌的时候,旁边却有个人在大特嚼特嚼豪华料理时的那种感觉最为接近。(Сhā花:……这……宗介……是说你,你很“饥渴”吗……?||||||||||)

啊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让人不爽”吗。

“可是啊——。她却不跟我说‘我爱你’。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她不爱你的意思吧。”

“喂。”

“本来嘛。你找我问就不对。”

“……唉。说得也是。可我也没有别的可去说的人啦。毛也叮嘱我说绝对不要说漏了嘴呢。”

“可你正在跟我说啊。”

“你不一样。毛也会允许我的。”

“为什么只有我没关系?”

“刚才也说过了吧?咱们是搭档嘛。同个队伍中——”

“不该有所隐瞒。”

“就是这么回事。”

克鲁兹嘭地一拍他的背,抓着他的后脑勺左右摇来摇去。不可思议地,感觉并不坏。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放眼望去,东南面的天空中有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是架老式的UH-46。双螺旋桨的运输直升机就那样慢慢地下降,放下放电电缆之后,在“PāveMare”的旁边着陆了。

和装载货物的集装箱一起从飞机上下来的其中一个人他们有印象。戴着眼镜微微发福的男子。是情报部的加宾·亨特。

亨特一认出宗介的身影,就用不输给涡轴引擎的轰鸣声办的大声高喊道:

“好像赶上了哪。给你美女送来的礼物。”

“礼物?”

“‘妖­精­之羽’。姑且算是完成了吧。”

直升飞机的机组成员全体出动,把亨特运来的零件——“妖­精­之羽”装在“烈焰魔剑”肩部,正忙乱地进行着连接状态的检查。作为作业负责人的亨特,一直在和船员以及机组成员进行着技术方面的对话,在甲板和舰桥之间来回穿梭。

抓住其中的空隙,宗介和亨特站着聊了一会儿。主要的话题不是问题的零件,而是加里宁的事情。

“他确实开枪打了我。”

问起他的遭遇时,亨特告诉了他事实。

“真是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不过,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杀我,这我并不清楚。”

“你是说,如果是认真的话他就打头了吗?”

“是啊。不过,或许对他来说怎么都无所谓也说不定。无论我是保住一条小命也好,还是翘辫子了也好。”

“…………”

大概是知道宗介和加里宁的关系吧。亨特改变了话题。

“比起那个来,‘烈焰魔剑’如何呀?”

“不算坏。”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亨特舍身冒死的最根本的理由,于是又补上一句:

“我一直觉得很感谢你。”

亨特笑了。

“好像记住些礼节了嘛,小伙子。不过,要道谢就向她去说吧。”

在他所指的前方,是那名少女。就在直升飞机场的那边,电源部件的旁边,正和泰莎站着说话。是个没见过的人。橘黄|­色­的工作装上面罩着橄榄绿的夹克,微微带些红­色­的黑发在海风中飘扬。

“她可是救了AL的名医哦。你还记得马特·谢伊德吗?”

“啊啊。”

那名男子,就是去年的四月,早在和千鸟要相识之前,在西伯利亚没来得及救出的情报部的特工。他想从KGB的研究设施里带着一名少女逃脱,但是在宗介他们开着M9赶到以前就死去了。

“就是那时候的她啊。恢复过来了。”

轻轻地拍了下宗介的胳膊,亨特回到工作中去了。

(那时候的……?)

他没能马上明白。记忆中的她要更加憔悴,也是不可能像那样和人交谈的。那时的她由于药物的影响,处于就连能否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行走都值得怀疑的状态。

少女和泰莎说着话。虽然似乎只是普通的站着聊天,但两人的样子总感觉有些奇妙。尽管漂浮着初次见面的人之间那种客气的气氛,也还是能让人感到一种已然相识很久般的轻松。与之相似的气氛,宗介总觉得之前也曾经看到过。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和小要与泰莎之间的感觉很相似。

先是泰莎注意到了自己,紧接着她向自己转过身来。因为泰莎小小地招了招手,宗介一路小跑地赶到两人身边。

“您叫我吗?”

他以立正的姿势这样一问,泰莎苦笑着说“稍息就好”。向着改采稍息姿势的宗介,她介绍道:

“这位是库丹·米拉小姐。米拉小姐,这位是——”

“我知道。”

被介绍为米拉的少女轻轻地微笑了。

“相良·宗介先生。很久很久以前你告诉我的。很久、很久以前。”

“……啊啊。”

虽然记忆里还残留着,但那时的对话感觉起来简直就像是前世的事情一般。明明只是一年半前的事情而已,但却让人强烈而切实地感受到,和那个时候相比,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并不是指米拉。

而是自己。

把开始笨拙的对话的宗介和米拉两人放在一边,泰莎走向舰桥,向等候着的亨特确认了一些事项。

“已经从米拉那儿听说了吧。‘妖­精­之羽’能不能启动,只能登台再看了。能­干­的都­干­了,可还是不能保证。”

“这都是常事了。而且,这次应该没有用的机会才对。”

“那可不一定。有个坏消息哦。”

光听这句话和他的语气,亨特想说的事情就已经能推测出来了。

“您是指莫斯科机场的爆炸事件?”

“是啊。可以肯定雷蒙氏和幽灵就在现场。已经过了30小时以上,还没有联络。”

“这样啊……”

“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已经被刺探到的危险­性­升高了。”

亨特的言外之意是“中止吧”,这泰莎已经很清楚了。然而,要回头的意思,她可是一点都没有。

宗介等人的运输直升机从“巴尼·沃莱尔”号上起飞,继续向东穿越白令海。虽然还是白天,但因为启动了ECS的缘故,窗外的风景染上了一层略微发紫的深褐­色­。

由于在船上发生的蠢事,跟泰莎搭话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事到如今再重新提起那件事也很白痴,虽说如此——不,原本自己一直担心着的,应该就不是这个问题。

“稍微打扰一下可以吗?”

听到泰莎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她,正从坐席中间注视着自己。

“可以,上校大人。”

直到现在,他对叫她为“泰莎”还是有种抵抗感。与其说是亲近感的问题,倒不如说单纯只是觉得不协调。完全习惯了用军衔来称呼,一改变就怎么都觉得很不对劲。

“你搭乘AS是从什么时候起?”

“降落前30分钟。”

“那就目前这会儿。可以坐在这儿吗?”

“您请。”

他把堆在旁边座位上的书籍和文件挪开,将书包随便往别处一扔。泰莎道过谢之后,轻轻地坐在宗介的身旁。本来也知道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但不知为何现在看来比以前更加瘦小了。

宗介等着她开口说话。

有一分钟或者以上的时间,她都一言不发地盯着正面的椅背。一到紧要关头就会表现出恐怖的回转速度的头脑之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样的事情呢,宗介试着去想象,但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伤已经好了吗?”

“哈?”

“我是说你。听说你在名叫南桑的小镇,受了很重的伤。”

“啊……嗯。没问题了。”

“是吗。太好了。”

自此,泰莎就又不说话了。或许,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说不定。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沉默的尴尬,由自己挑起了话题。

“上校大人,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指什么呢?”

“在运货船上和克鲁兹……”

“啊啊。那件事啊。请别在意。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吃惊。”

“不,那是……”

“经常有的,那种事。刚登上‘丹努之子’那会儿,还有明知道我就在旁边,还大声说话的人呢。大概是稍微有点故意想找不痛快吧。但是,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哈啊……”

“不过,相良先生你居然也会谈论那种事呢。”

“不是的。那个是克鲁兹那家伙自己——”

“我知道,是和梅莉莎的事儿吧?”

看到再次震惊的宗介,泰莎脸上浮现出非常含蓄的微笑。那是明明应该展露出更大的表情,却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的人的笑法。

“我是从她那儿听来的。说只跟我一个人说。我对于梅莉莎来说,就和你对于威巴先生来说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虽说如此,还是很意外呢。那两个人居然会。”

“是啊。我也很惊讶。”

“哎,我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要好好地交往的意思啦。不过梅莉莎好像有很多担心的。年龄的差距啦,自己会不会只是被玩儿啦之类的。”

宗介将自己现存全部的想象力动员起来,试着去想象那两人“在交往”的画面,可是怎么也想不出太正面的东西来。(Сhā花:请问……那,那请问你能想到什么|||)

“不过,再在同一队或许是不行了吧。”

宗介这样一说,泰莎也像早已预料到了般点了点头。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认为伙伴很重要是没关系。但是过份就不行了。必要的话,在零点几秒之间,就必须做出把克鲁兹或我当成弃卒的决断,这就是毛的工作。现在这种判断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蒙上污点变得不清楚了。”

“是啊。不过,要是让梅莉莎听到的话肯定要生气了吧。”

“我并不是在怀疑她的能力或公正。只是,如果是我的话——”

话说到这里,宗介突然注意到了。

这种事,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老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吧,然而他却是直到那时,才终于理解了。

就是关于泰莎本人,曾经因为和自己的事情而怀抱的纠葛。

泰莎虽然对自己表示了好感,最终却没能跨过那条界线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她始终对那句必然的回答感到害怕。而是因为她一直都被自己的立场束缚着。对于连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没有发觉的自己,他真是惊讶得瞠目结舌。

于是,在重新体会到泰莎的立场之难的时刻,宗介突然想道。

(要是没想得那么复杂就好了。)

就连这是和自己的问题都给忘记了,他这样觉得。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墨守成规了呢。

这个感觉,同时也适用于自己刚刚的想法。克鲁兹和毛的事情,是不是也考虑得有点儿太复杂了呢?的而且确,自己刚才所说的——作为整个小队的机能的说法完全没有错误。万一决断迟了零点几秒,或许就会引发悲惨的结果也说不一定。但是,问题是,那又怎么样呢。就连现在正飞着的这架直升机,或许都还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发生故障而坠落呢。

罗列出一堆无聊的正确理论,这本身才叫无聊——

“怎么了?”

并没有察觉他这一点点微小的进步,泰莎露出很不可思议般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

宗介稍微有些夸张地对她耸了耸肩。

“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身体受不了。暂时就像迄今为止一样继续组队,万一像要有什么不妙的话再去想就好了。”

“相良先生,这和你刚才说的不一样。”

“是啊。我改主意了。”

“好奇怪……”

“会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以前的你是不会用的。”

“原来如此。”

被她一说再看来,或许还真是这么回事。

“模棱两可有什么问题吗?”

“在可能因此而出现死者的情况下就有了。请更认真地考虑一下吧。”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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