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门口,一手执门,一手请凌飞扬先行。顺带,似无心的回头一探,不料惊悚入眼,凌飞耀这只火药桶的引信好像已点着了。
他拧着身,迎面向我,戾容嚣张,眼中凶焰烈烈跳跃着。感觉这现场要没有凌飞扬和关君琪在,妖孽大概会扑过来把我狠狠拍扁,然后咬碎吞下。
背上给妖孽唬的冷汗直冒,我慌忙收回视线,紧随凌飞扬身后踏出包厢。
凌飞扬今晚穿的是系带皮鞋,因此穿起来要略费一点功夫。他坐着和室的门沿边,慢慢穿上鞋,低垂的目光专注沉凝,似在暗暗盘算。
宣布结婚!这种事,只要凌飞扬没得失心疯,他今晚是绝对不可能对狗仔说的。这一点,我敢百分之一千的肯定。
我现疑心——凌飞扬在犹豫是否借狗仔把我和他秀出去,他或许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广而告之一通,我可能会“屈打成招”吧!
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决意摆布!唉——,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真和凌飞扬出去见狗仔。刚才主动开拔,只是想让玩笑自然告终,也顺便让那妖孽纠结紧张一下。
我坐在包厢外的门沿上,反手拉上了包厢的移门。
“部长……”,我低低地唤道。
凌飞扬平静地侧过脸来。
我吞吞吐吐的微声言道,“部长,等一下……你真的言而有信?该不会……只是让我有困扰吧?……”, 人并手并脚的坐着,姿态老实而忧郁。
凌飞扬一楞,后抬了手,在门沿上一掌拍下,仰头合眸轻叹,“唉,郑天乐,你什么时候能糊涂一点呢?”
我低头盯着自己腿,好像是认错的造型。心里却在想——糊涂?我即使想糊涂,也肯定是被你弟弟先糊涂去了。何况,你家有那妖孽在,我就算再糊涂,也不敢跟你俩糊涂。看凌飞耀今晚的神色,就算他跟我没戏,也不会容忍我和你勾搭的。
“不想让他紧张一下吗?”,凌飞扬突然拍着我肩膀,低声问道。
我正浮想联翩走神中,让他这一拍,下意识的受惊后,人条件反射的弹开了。
凌飞扬眉心皱皱的,闷声问道,“在想他?”
我不掩忧伤,默然低头,双手对起手指。
“要不要让他紧张一下?”,凌飞扬低声又问。
我吐言只答,“我不想多事……”
肩上的手开始发力,由按转成了捏。我侧过脸去,见凌飞扬脸已转色起恼,眉眼间似乎有变身霸王的苗头。
我瞬即识相,怯怯道,“部长,我先回进去了。”,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盼他恩准。
“我——”,凌飞扬欲言又止,郁恼与挣扎在他眼底风云翻涌。他磨着牙,略迟疑后,还是沉声甩话,“你回进去吧!——”
我急忙陪上笑脸,又赶紧伸手把移门推开一些,故意迎身向内,朗声道,“部长,这事情,我全听你的,今天我先不露面了,给大众留点神秘感吧!”,说完,我冲凌飞扬又扮鬼脸,又送歉意笑容。
凌飞扬脸色一缓,无奈地看我重入包厢,我目送他走开后拉上包厢移门。
转身,只见妖孽的火还没熄,他明目张胆的猛砸白眼给我。我硬着头皮装视而不见。不过,看见我回,他倒很自觉的爬去关君琪那侧坐了。
好,这样不用挑了,我直接往关君琪的对面坐下。
“小乐,你们两个好有意思!”,关君琪主动搭话。
我打着哈哈,以浅笑敷衍。关君琪便也就此打住,没再和我继续探讨我和凌飞扬两个的事。
补点的菜正好送到。关君琪很体贴,主动夹了鱼籽寿司一个,送入频频对我射冷眼的凌飞耀餐盘中。并且,笑容讨好,姿态迁就。
心抽抽的很痛,肠已纠成了中国结。我暗又在冷笑——妖孽可真有手段,才一个月时间,就把这素常颐指气使的女王控改造成他的小女人了。可怜她还不知道,她一心讨好的很可能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就连眼下,他都是在一心二用。
关君琪对脸色整晚欠佳,闷声不响的凌飞耀孜孜不倦的陪着小心,又软声细语道,“飞耀,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这么自作主张了……那个好消息,Gill已经跟你说了吧!鼎丰和Like One的代理合作协议,昨天已经签了。就是Gill他今天上午已经回美国了,刚好跟你错过。”
好消息?鼎丰和Like One的代理合作协议?这其中,凌飞耀和她有什么勾搭吗?
好消息一提,凌飞耀果然展颜,笑的柔魅动人,回道,“嗯,我知道的,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了。”,语毕,又自动自发地拿起筷子夹了鱼籽寿司吃下,还不忘转眸与关君琪相视一笑。
关君琪受了鼓舞,更加主动。她伸手往凌飞耀肩上一搭,身依上他,十足小女人姿态的持筷软声问道,“还想吃什么?”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连一臂之外,我失控的黯然神色都无知无觉。而他带着示威讯息的笑容,象是存心要惹我纠结。
心,很不争气,瞬间就碎了!给他们雷裂的!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事,一样的他,这几乎相同的一切,重叠上我的记忆,被更换的仅仅是他的女主角,其他一切,都还安然如昔。
我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自己的心碎。这难以承受的剧痛,想化作一场嚎哭来形容。可眼下,我所能做的仅仅是抢在眼泪落下前,大嚼龙虾刺身滚芥末。
我闭上眼,光明正大的拿纸巾掩面。芥末的辛辣刺激,往昔难忍,此刻却仿佛是无上的享受。
“随便吧……”,耳听见,凌飞耀斯条慢理,意兴阑珊的回答。
隔数秒后,又听见他语调哀幽的叹道,“唉,榔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再能有时间去Gill家的农场度假。以前,我和你一年都要去好几回,现在,都快二年没去了。”
我小心摁干眼角的水迹,慢慢将纸巾从脸上撤下,瞄见他人已半伏着趴上桌角,眼直直的对坐他下首的榔头。而关君琪大概是被迫退开,眼色不爽的斜看着凌飞耀。
榔头的脸部线条奇异的柔和起来,看凌飞耀的眼神脉脉的,有诡异的温情。更诡异是他含笑暧昧道,“ Gill的农场,好像是我们两个过的最逍遥的地方……”,又抬头,似乎陷入美好的往日回忆中。
我大吃一惊,这榔头原来是高人不露相啊!特别时刻的演技发挥是如此出色!
不过,想想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妖孽这么腹黑这么极品,能和他称兄道弟十几年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吃素的。
“从前,我在英国读书时候,去过欧洲好多农场,美国的农场倒是从来没去过。”,关君琪不甘被冷落,主动没话找话说。
她潜台词显然是想让凌飞耀说以后稍上她一起去美国之类的话。但凌飞耀并不接她的话茬,一声不吭,自顾埋头吃菜。
关君琪眉眼间有厉色闪现,但可能碍于面子,没有发作。她盯着凌飞耀默了几秒,终还是收敛情绪,放下身段,直白说道,“飞耀,心动不如行动,想去就挤时间去吧!去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Gill的农场玩。”
“好啊!”,凌飞耀头也没抬,应的异常爽快。但给我感觉,他这答应只是有口无心的敷衍。
再眼瞧着凌飞耀和榔头两个间,居然匪夷所思的眼神过起了电。若是男女之间,这肯定可以定论为“眉目传情”,只是这两大男人嘛,唉……
我不禁满头冒出粗黑线,而移眼瞥见关君琪眼露疑惑,更是心中窃喜。
看这阵仗,我大感欣慰。看来,我的人品高度也很有限,明知关君琪是个受害者,我也还是有点幸灾乐祸。当然,我脸上面具现在套的密不通风,只一副摆出事不关己的淡漠姿态。
关君琪无奈又无趣,见凌飞耀对她爱理不理,反跟榔头眉来眼去的,就开始关注起我来。
我不忍见她难堪,正好主动跟她搭话,吹捧她今晚的衣服首饰。
我和关君琪闲聊着,凌飞耀人依旧趴伏不动,唯独目光不停在我和榔头之间来回逸转。惆怅如阴霾凝在他乌黝的星眸中,让他此刻的眼神柔和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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