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小时侯怎么玩蚂蚱吗,用狗尾巴草的茎从蚂蚱前肢之间穿过去,穿成一串一串,看谁的战利品多,”啜息着,我的身体已经快柔化成一滩水,却还轻轻地说,
只听见肩胛处一股温热的轻笑,
“把铁钎子烧的通红从老鼠的嘴里直Сhā进去。用手敲击蛤蟆的肚子,等它的肚子鼓的透明时,随便用什么扎一下,或者一脚下去,听它们的肚子发出‘噗’的一声。把蚯蚓碾成三截看它是不是还能活下来---”
他扬起头衔住我的耳垂也小声地说,声音愉悦,却听着让人彻底心寒。如此温柔娇腻的呼吸却吐露着这般血腥的经历---
手指已经穿越过那最狭窄的一点,指骨紧紧卡在那里的时候,他缓慢地移动了下身体,唇咬上了我的下额。
闭上眼,我细细啜息着,突然想起了马克思的一句话:对付精神上的痛苦,最有效的解毒剂只有肉体上的疼痛。此时,这句话适合他,也适合我吧。
26
男孩儿赤祼地走下床,身体的侧影非常美丽。
我看见他优雅地穿着衣服,在镜子前打着领带。唐小庭的眼睛其实非常漂亮,诱人的丹凤眼,有时候暧暧的,掩映着疏离。他一侧头,看见我的眼睛,里面一暖,向我走来,坐在床边,
“想吃什么,”轻轻扒着我颊边的发,
“小笼包,”我努动了下嘴,他呵地笑出来,俯下身吻了下我的额角,“吃了两天了,你也不嫌腻,”起身,拿起床头的车钥匙。
门关上的瞬间,我紧紧咬住了唇,脸庞深深埋进被单里。
是的,是这样,很奇怪,这样的处境,这样的模式:这张大床上,已经纠缠了七天了,七天,他温柔地折磨着我。
他可以为了你想吃吉祥街的馄饨,深夜两点开着车给你端回一晚热腾腾的;也可以爬上屋顶抱着你整夜看着苍穹繁星,在你耳旁温柔地说着情话,
他可以跪在床上象个认真的孩子给你修着脚指甲;也可以静静站立在你的身后给你吹干湿润的发,
他的眼睛里是卑微的爱,即使,他每次在我的手腕上注射针剂时。
他就象个懦弱的孩子在行使着他无法控制的残忍,流着泪杀人。那,我呢?
是自暴自弃吧,有时,又似乎在迷离中堕落,随心所欲着。他并没有囚禁我,这屋子,每一扇门,每一扇窗都是开着的,七天里,他出去过无数次,我有无数次离开的机会,可是,一次都没有尝试。因为————我无力地摸上自己的手腕,
那里,才是真正的枷锁。
他到底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他不会告诉我,只有种隐隐的绝望:恐怕这辈子我离不开这东西了。
松开唇,我无声的哽咽了声:我害怕那噬骨炙心的难受,我离不开这儿————
“雁子,”
突然轻轻的一声喃喃,感觉一只冰冷地手摩挲着我的额角,
我哽咽着抬起眼,已是泪水涟裢,
“枷叶——-”支离破碎。
他的额角覆上我的额角,
“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吗,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的泪水滑落在我唇角,我的心蹙紧的那一角仿佛突然被烫开,“呜——”放声的哭了出来,
许久,男孩儿的额角一直贴着我的额角,陪着我流泪。
“雁子,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走地远远的,”男孩儿的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紧裹着被单,我蜷坐在床角呆呆地摇摇头,突然,又抬眼看向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枷叶,你现在应该在医院!”
“哈,你现在这样了还——-”男孩儿冷漠嗤笑的眼睛,让我更难受,是呀,我都这样了,枷叶怎么办?
“就这样吧,日子照样要过,我不能耽误了你,”幽幽地望着窗外的枝叶说,
男孩儿没做声,我看见他微蹙着眉头看着床头的一只针头,被单下的手不禁缩了缩,
“他给你下药了?”男孩儿眉头锁地更紧,声音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我难过地垂下眼,
“这个畜生!!”突然一声大吼,我惊惧地看见枷叶从腰间拔出一杆枪,
“枷叶!!”扑上去死命抱住了他的腰,“你要干什么,哪儿来的枪?!”顾不得被单的滑落,我现在只想不顾一切地夺过枪,半跪在床间,死死地拽着他紧握枪的右手,
“雁子!”男孩儿却倒吸一口冷气,惊呆着看着我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枷叶,枪给我,”此时,我却出奇的冷静,目光严肃地盯着他,“枪给我!”口气甚至严厉,
“看看他把你害的,他把你害的!——”男孩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来,
心中一片苦涩,却依然严厉地,“枪给我!”
他象个愤怒地小牛犊盯着我啜着粗气,又是个极度伤心的孩子,
“枷叶,你想要我死是不是,是不是,”手紧紧握着他握着枪把的手,眼睛发热,却犟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突然狠狠推开我,倔强地抹了下泪,然后,愤愤地跑了出去,
我呆呆地摊坐在床上,哽咽出声,眼泪终于滑下来:枷叶啊————
27
轻轻推开门,迎上的是张不认识的脸,
“找谁?”非常谨慎,
我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你好,我是他表姑,”瞟了眼病床上的枷叶,
我才进市局多长时间,并不是所有的刑警都认识,何况,今天我也没穿警服。
“哦,你好,他还睡着呢,放心吧,”他微笑着站起来。
轻轻地寒暄了几句,我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这位刑警的腰间,
枷叶抽出的那把枪,我不会看错,正是警用配枪。
见对方脸色也没有异样,我放下了心,又有些不可思议:这孩子怎么拿到他身上的枪的?
或者,不是他的。
望向枷叶的眼光一拧,我走过去,
他趴在床上,陷进方枕里的脸庞有抹微熏的红润,淡淡的,让人见着心一软,
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抚上他的额角,
“藏哪儿了,”
男孩儿的唇明显不耐地微噘了噘,“在他身上,”眼睛一直闭着,
“真的?你怎么拿到的,他都一直没觉察?”我轻轻哼着,歪着头揪了揪那抹红润,
“要你管!”男孩儿真不耐烦了,脸一歪埋进枕头里,也不知是因为我问他,还是我揪了他,
我也没怎样,只收回手又叹了口气,幽幽地盯着他,“都太平点儿吧,”
却才要起身,左手腕被他紧紧抓住,他的脸庞依然埋在枕头里,也没做声,可就是不放手,抓的紧紧的,
“枷叶,”无可奈何,
男孩儿突然甩开我的手,恨恨地。始终,没看我一眼。
我起身,也没办法:自己本就是个没用没胆的人,能指望他怎么看你。
当我见着飞杨,不知怎的,眼睛一热,真想哭,可终究忍着了。
他却只淡淡瞟了我一眼,扣上帽子,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直到上了车———
“忍着干嘛,想哭就哭,”透过前视镜,他横了我一眼,
可被他这么不懂事般的一说,我怎么也哭不出来了,觉得自己再可怜也哭不出来了,飞杨个从来就没良心的————
吸吸鼻子,我倔强地看向窗外,心想:赶明儿,我真死了,看你怎么想,怎么想,
“018,018,青年路水印小区有人报警,”
“收到,马上过去,”
飞杨懒懒地搁下对讲器,开始反转方向盘,
半天,车里还是没声音,他开他的车,我想我的,直到车驶上二桥,
“别恼了,今天全听你的,我跟你后面,”
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他还知道心疼人呐。
28
他真的全听我的。
飞杨性格古怪,有时候你根本摸不准他的脾气,今天,他却出奇的温顺。
“你去把里面的钱收了,”我瞟了眼里屋桌子上的钞票,飞杨默默地走了进去。若有所思,我望着他恬静的脸庞,象个听话的孩子:平时我这样指使他做事情,他早跳起来了,今天真够隐忍。
“唉,唉,你们凭什么收我们家的钱,我们就自己家里人玩,碍着谁了?”
微皱眉头转过眼,冷眼看着这个跳起来的痞子,
水印小区报警的是对老夫妻,他们举报隔壁总有人聚赌,哗啦啦的麻将声吵的他们日夜难寝,今天更过分了,大白天叫嚣声就不断,他们实在受不了了。
是我敲开的门,
“哟,好漂亮的madame,”就是这个痞子开的门,见着门口的我们征了下,随后就是这么句话,流里流气,
我忍着没回头看飞杨,
“都起来站旁边去,”我的小高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噔噔”响,一手拿着警务登记本,一手指示着里面的人,
“诶,小美女,我们怎么了,家里人玩玩儿——-”里面的男人站是都站起来了,却各个儿一脸不在乎,吊儿郎当,
“身份证,”冷着脸,我公事公办的样子,也没理他们轻浮的态度。飞杨也只不做声地收点着桌面上的现金,
我和他都不慌,马上祥子他们都会过来的。我俩接警执行任务从来没有落过单,总有人照着,这也是上级对我们的关怀。
“诶,madame,你这么漂亮当警察真浪费了,”
别理他们,只专心抄你的身份证!
我这么告诉自己,可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发软,脸越来越红,
低着头紧紧咬上唇,我额头都开始渗细汗了:完了!我清楚是那药————
“诶,你们几个干什么的,都给我老实点儿站好,自己家里人玩?是不是让我们查查你们家祖宗八代,看看你们这几个哪朝哪代是亲戚!”
祥子他们终于来了,我把手上的身份证交给他时,嘴唇都在隐隐颤抖,
“雁子,别放在心上,这群人渣!”
许是我的脸很红,眼睛都湿润了,他以为我是被那几个小痞子说的————不,是药,我知道那种噬骨残心的感觉就要铺天盖地的过来,要快!!
强忍着摇摇头,笑容一定很难看,“对不起,我有点——先走了,这里麻烦你们了,”快步走下楼,甚至三步并两步跑了起来,车,车,快回去,回去———心理只这个念头,
“雁子,雁子!”我听见那家阳台上传来飞杨的喊声,已经顾不上了,拦下一辆的士就钻了进去,
这样的我怎样面对飞杨?幸好,幸好,不能让他知道,他一直不喜欢唐小庭,不喜欢他———迷迷糊糊地摊在椅背上想,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看吧,还是得回去,回去———
当我一把推开大门,迷离的眼睛只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雁子,”是唐小庭的声音,我却看不清哪个是他,象个无措的孩子我不由自主扯了扯领口的领带,茫然又似烦躁地左右看了看,
“雁子,”他扯住了我的手,肌肤相碰,我浑身突然象着了火,
“小庭,小庭,”我只是象个孩子无助的呜咽,双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衬衫,也不知道要什么,就是望着他嘤嘤地哭,
“宝贝,我的雁子,雁子——-”他一把抱起我,唇不住摩挲着我的额角,我不觉开始细细啜着粗气,身体软地快化成一滩水,
他抱着我走上了楼,只隐隐看着那几个或坐或站的影子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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