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宇和陆璇两人准备好出门上班了。
高质感的衬衫、长裤,衬得他看起来优雅得像个绅土,陆璇知道他到公司还会摆起正经八百的神情,但她实在忘不了他的恶戏。
“志宇,为什么你一上班就立刻变成另一个人?”陆璇忍不住问。
“我没事笑干嘛!”方志宇俐落地替她打开车门,又打开后座把自己的公事包放进去。
陆璇不明白地侧头望他。
方志宇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才开口:
“小璇,家是我精神的依靠,也是我休息的地方,是一个可以令我自在又轻松的地方。可公司就不同了,我是公司的领导人,我必须保持一定的威严,才能服人。你懂吗?”
“说穿了就是摆架子的意思。”陆璇故意气他。
“你知道我没有摆架子,要不,你看过董事长有事没事就跑到职员办公室去的吗?”方志字掀着眉笑着:“我甚至还求公司里的职员嫁我,我简直——”
“简直什么?”陆璇瞪他。“你根本在讲我,这哪算啊!”
“不讲你要讲谁?难道你指望我跟秘书、会计求婚?”方志宇不以为然地说。
“乱扯!人家名花有主了。”陆璇忍不住说:“泓棋才不会扯些有的没的。”
说到张泓棋,方志宇不再褡腔,显然从善如流。正在反省检讨。一直到公司。他才又露出笑。
一进公司——
“哇!小璇,你这个戒指好漂亮哦。”会计张小姐眼尖地抓着她手、叫着。
“够美吧!小璇要结婚了。”方志宇大嘴巴地宣布着。
一阵哗然、几乎震动整座大楼,办公室里的人全以逃难的速度冲出来。
“小璇,你要和谁结婚啊?我以为你会等我哩!”业务小刘叫着。
“小璇,我已经失恋一百次了耶!你还这样辜负我?”李清隆的哀号声。
“小璇,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表白吗?为什么要这样伤我?”采购部小王近乎控诉地说。
“这个戒指是我送她的。”方志宇又继续说。
七嘴八舌的声音乍然一止!公司上下,几十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两人,像不敢置信,又像在推测他们何时开始暗渡陈仓似的……
他们会如何看待她和方志宇的恋情?
方志宇拍拍ρi股一走了之,张泓棋也转身往办公室走去,陆璇不知如何应付,也急忙跟着进去。
张泓棋反常的沉默,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吓了。陆璇开始后悔今天早上她为什么要说方志宇摆架子了,矫枉过正的结果是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张泓棋不开口,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打开电脑,心里还是起伏不定;坐下来,也觉得忐忑心不安。
整间办公室静得像座荒原,直到李清隆进来,带来一阵鸦鸣。
“小璇,你为什么选择董事长?你想结婚应该先考虑我才对,我虽然没他有钱,但是我比他强壮、比他年轻、比他有力——”
他把方志宇丑化得像个有钱的老头。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平常大伙儿玩笑开惯了,陆璇故意堵他。
“唉!你真让我心碎。”李清隆装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转身出去。
那种神情让陆璇好笑起来,乱烘烘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小璇,恭喜你。”张泓棋忽然说。
“谢谢。”她回以感激的笑容。“还是你最稳重,一堆人喳呼起哄,我尴尬得手都不知摆哪里了。”
“戒指很漂亮。你很有眼光,董事长是个不错的男人。”他瞥着她的手。很诚恳、动听的赞美。
“我也是这么觉得。”陆璇开心地举起手来看,戒指闪烁的光芒让她又想起方志宇的深情和承诺。
不消说,这时候就算全世界都沉默,她也照样笑得出来。
心情好,工作就愉快,一个早上她的灵感泉涌,想这个、想那个,点子多得可以设计一百张网页还不虞匮乏。
“小璇,吃饭喽!”方志宇立在门边唤着她。
“十一点而已耶!”陆璇瞥了瞥表,俏皮地用戒指照他的脸。
方志宇笑起来,眼睛瞥向张泓棋。
他也正抬起头来,迟迟才露出一个笑。
陆璇终于明白他们彼此宣识的原因了,那冷冷狂狂的笑容如出一辙,不看对服都不行。
“泓棋,吃饭喽!”陆璇唤着,站起来跟着方志字出门。
★☆
“小璇,我下午要到‘亚期’开会,如果我赶不回来,就让陈姐送你回去。”方志宇一边开车一边说。
两人刚刚吃了一顿食不知味、只想接吻的午餐,现在正要回公司。
“好。”陆璇应着。
“你要记得关好门喔!”方志宇又叮咛。
“好。”陆璇又点点头,但心里不平衡起来。
叨叨絮絮的叮咛是他的关怀,而她竟然无话叮咛他?
“亚期”是方志宇投资的百货公司,会议想必冗长,她不能叫他早点回来;他开车一向秉持谨慎、小心的原则,也不需要人家赘言叮咛。
“记得想我。”陆璇总算找到一个叮咛的理由。
方志宇唇边泛着笑,眼睛弯弯的,很醉人的神情。但等了半天,他才开口:
“你早就刻在我心板上了。”
“说得不情不愿。”陆璇故意说。“你会不会和小姐去喝咖啡啊?”
方志宇笑而不答,只在等待绿灯时,倾过身吻她。
回到公司楼下时,他又吻她。
区区两个吻就想打发她?陆璇也搂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吻。
方志宇送她上楼时,在电梯里她又环着他的腰,给他一个吻。
“天啊!你非弄得我连一步都走不开吗?”他终于哀号了。
“知道就好。”陆璇得意地走出电梯。
回头一望,方志宇已经关上电梯门了。她失落地望着门,希望门再度打开,他再度朝她笑。但门没开,反而从公司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小姐,你站在门口发呆啊?”李清隆装出耸动的声音,一边瞥她一边伸手按电梯键,看样子准备出任务。
“小璇,你干嘛发呆呀?”张泓棋也问。
“董事长出去了对不对?”李清隆揶揄着:“你正望穿秋水?”
陆璇丝毫不怀疑他会这样说,但照实同答的话就是低能了。
“你说呢?”她给了个他多管闲事的表情,回到办公室。
方志宇离开超过一百公尺,她就什么都打不起劲了,早上泉涌的点子不知给谁借走,或是遗漏在某处了。
乱七八糟地画了一堆后,她干脆罢工,开始玩戒指、想方志宇。
我发誓这一辈子绝不放手……方志宇浑厚的嗓音响在她脑际,陆璇咬着唇,抑制脸上挂起白痴一样的笑。
他开始想她了吗?他如何承受相思的滋味?
她羞赧地想起他早上眼神炽热的凝望。他是不是想进一步接触她?那种心思藏在肚子里她猜不出,他没问,也应该不是,但她控制不住脑袋里的遐想,脸也不觉燥热起来——
“小璇。”陈姐唤着她。“下班了。”
“这么早就下班了?”陆璇诧异瞥着表,四点不到,不过,她已经自顾自地傻笑了两个钟头。
“董事长吩咐我早一点送你回去,免得塞车。”陈姐解释着。
“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下班,省得你还多跑一趟。”她礼貌地笑着。
“那好吧!”陈姐耸耸肩,离开了办公室门口。
稍后,李清隆和张泓棋回来了,陆璇瞥了瞥表,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咦?小璇,你怎么还在啊?”李清隆一脸稀奇地问。
“不在,难道要挂了啊?”她没好气地回着。
张泓棋凑近电脑,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画的东西。他是很克职守的人,相较之下,她简直混得离谱了!
“画得不好,一些灵感都消失了,早上画的也更改得不像话。”陆璇难为情地说。
“还好啦!创意的东西就是这样,反覆修改才能得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张泓棋客观地说,眼里满是宽容。
那种眼神跟方志宇很像,总让人有种被疼惜的感觉。
“下班送我回去好不好?”陆璇突发奇想。
“你会害他被炒鱿鱼。”李清隆又多话了,连张泓棋也犹疑地看着她。
两个新时代的男人,居然有着旧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我们是好哥儿们,乱想什么啦!”陆璇没好气地说。“要不要一句话?”
“好吧!”张泓棋答应得勉为其难。
陆璇跟陈姐讲了一声后,开心地让张泓棋载回家了。
★☆
“喔!真的塞车了那!”陆璇望着大排长龙的车阵说,车速已经减缓为蜗步,她又转过来望着张泓棋。
“哪天不塞车的?其实塞车时间就是我最优闲、最平衡的时候。”他挑着眉,表情让人发噱。
“为什么?”陆璇好笑地问。
“你看看——”张泓棋举起手指着:“那是保时捷、耶是宾士,要是凯迪拉克来也照样塞,这时候我就不会认为我的丰田汽车输人家多少了。”
陆璇回头朝车子里梭寻,干净也舒适,看得出车主的细心照顾,这样的车没什么不好。
但她还来不及开口,张泓棋又说话了:
“有些事你得想开一点,给自己找乐子。就像你买不起漂亮房子,你可以用酸葡萄的心理,想像以后他可能付不起地价税、房屋税;此不上人家英俊,就想像他会变老变丑;人家抱得美人归,你就想像他只是运气好,或是近水楼台——”
张泓棋懒洋洋地弯着唇,好像所有无奈都降临在他身上似的。
陆璇知道他并没那么糟,这只是他随意闲聊的比喻罢了。
“很有趣的人生哲学。”她认同,也忍不住问:“那天你说的‘同病相怜’是什么意思?你和刘舒舒真有一样的遭遇?”
张泓棋迟疑了半晌,露出个浅笑。
“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同病相怜,而是少奋斗二十年她爸爸有钱、我还相怜什么?巴结都来不及。”
“天啊!你讲话真直,刘舒舒不生气吗?”陆璇又好笑起来。
“爱可以纵容一切。”张泓棋别有深意地说。“被爱是幸福的,你难道不知道?”
陆璇当然明白,但还是觉得奇怪,会有人把自己的虚荣势利表现这么明显,而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一直到家,她还想不出个所以然。
“泓棋,要不要进来坐?”陆璇邀请着。
“不了,我还有事。”张泓棋客套着,笑容像硬挤出来的。
那种笑容方志宇也曾有过,陆璇可是旁观老清,一目了然。
“你要去和刘舒舒约会对不对?”她还是问。
“再见。”他发动车子往前开。
连应都懒得应?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在夕阳余晖下,陆璇目送着张泓棋的车远去。
而这时方志宇刚好回来,正巧和张泓棋错身而过,也看见陆璇站在门口——
公司一堆垂涎眼神,早让他感冒得都快发烧到四十度了,尤其是陆璇开日泓棋、闭口泓棋的。
早上他故意把自己和她的事宣扬出去,就是希望所有男士无论垂涎也好、真心倾慕也罢,一律到此为止。
他知道这样表态,张泓棋已经懂,谁知她居然还要张泓棋送她回来,还依依不舍的目送!这不是存心想气死他吗?
方志宇在围墙边把车停好,轮胎定位、围墙间隙掌握得分毫不差。陆璇会说她光凭停车的位置,就可以判断是不是他停的车。
他一直觉得好窝心,但现在只想开车撞墙来消灭心头醋意。
不晓得这辆车的防撞系统是不是页有广告宣传的那么好?
算了!黛安娜都撞死了,世界上还有万无一失的车吗?太太未娶、孩子未生,他有去死的理由?
“志宇。”陆璇弯身在车窗前,热切地唤他。
这声叫唤,让方志宇心理霎时平衡下来。
“你吃饱了没?”他下车后,从车上拿起一技漂亮的花,亮在她眼前。
这是枝紫红色的蝴蝶兰,花姿翩飞串连在细梗.压得绿梗垂垂的,像不胜负荷一样,他知道陆璇一定会喜欢,当场就下车买一枝。
一枝代表一心一意,看看!这男人多痴情啊!
“迭我的?”陆璇溢着笑容,伸手来拿一-—一
“你还没回答我吃饱没?”他将花悬得高高的,用另一种方式“刑求”出首话。
“还没。”障碍眼睛直直地盯着花说。
“我就知道。”方志宇把花给她后,拉着她钻进厨房。
“我来看晚餐吃什么?”他卷起衬衫袖子,打开冰箱,冲出股柠檬味道。
钟点女佣除了整理干净外,还在里面放了芳香剂,但一眼从上瞄到下,也只有那盒芳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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