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好几捧水,用湿漉漉的手抹脸,却发现额头上有一块疤,碰一下就痛得利害。
“妈的!不干活,竟然跑来糟踏我们的水!”我刚扭头看来人,我的腰就挨了一脚,翻着个儿地往一边滚,我真是幸运,他没来踢我第二脚。
挣扎着一边给人让道,一边站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谁踢了我,想跟人家解释一下都不行。我还是一边呆着去吧——这些带兵的也太令人失望了,昨天晚上好像有人赞我,今天可好,不但挨骂挨打,还得挨饿!
“你们谁认识他?”一个头头样子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周围的人都先停下手中的话,看向声音的源头,然后又看向我!
“这个人我知道!他一直躺在那儿,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土匪,还是自己人!”有个声音响起——哎!我又得受一次罪了。慢慢扭过身去看,一个大模大样的士兵站在面前,像一只见了生人的狗,老是向我翻眼睛,“你是土匪吧?”走近两步,“瞧你这个样子,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除了是土匪还能是什么!老实交代,你想干什么!”士兵的架势已经摆好,只要我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一顿痛打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小命也就丢了。
“尊敬的长官,我在找吃的!”我挣扎着向他行了一个别别扭扭的拜见礼,一个站立不稳,摔趴在地上。
“嗯!挺懂礼貌的!”士兵显得很得意,“我们可以赏你几口饭吃,不过你得帮我们办件差事,你愿意吗?”
“愿意!”挣扎着抬起头,献上一脸媚笑。
“来人!把这个家伙架到外面去!”士兵打了手势,扭身就往外走去,从人堆里钻出两个人来,架着我就往那条缝拖——我终于出了这座小城。
刚被扔在地上,一个破碗就被扔到了面前,一碗锅巴,上面还有一块肉——这里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接着一套士兵的盔甲、衣服、兵器等东西放在了我面前,那个士兵的声音响起:“等你吃完后,把这些穿戴好!我们的国王骑士大人凯奔会率领我们护送你到土匪大营那边去送点东西!要是你敢耍滑头,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又穿着这身盔甲,土匪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扭身走开。
我的命就值一碗锅巴加一块肉!哎!不去送死,也会被士兵们给宰了,谁叫我人生地不熟。我一边吃,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找活路——这一顿饭至少吃了半个小时,可在一边无聊的士兵却不来催我,也不来关心我,好像是把我给彻底忘了!
我的体力有了一定的恢复,活路也找到了千条,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我也该出动了,在这里混下去不是件好事:“尊敬的长官,我准备好了!”
“跟我来!”表情没点变化地又在前面带路——走出了不算窄的厨房坝子,背对着城门向昨天晚上的山走去。我找不到任何一点机会走上活路,只能继续在死路上走下去。
“勇士!你的名字会流传千古的!”凯奔对我一阵惊异地端详后,把一颗人头扔到我怀里,“你就对他们说,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再不来投降,我们就把他们的狗头全砍下来!”一拍我的肩,“勇士,请上路!”——他们这支人马埋伏在昨天晚上的山腰里,这个做法有点聪明。——他肯定没认出我来,我的头发、胡子,加上着装的变化,再加上伤疤掩盖了努力印记,就是感召男爵也没认出我来——他正在四处找我,他混得不错,没伤没痛地在山里四处乱钻。我看见他的时候,正是我被这支队伍护送着向远处土匪的营地走去的时候。现在木已成舟,就算我成了真正的飞利国士兵,也得向那边走去。
在离土匪营地一两里的时候,护送队停止了脚步,我就在他们的监视下走向匪窝,用手中这颗头去吓吓人。
土匪们散乱的队伍就在我面前,他们的刀已经举在空中,只要我一走近,命就丢了——我把手中的头颅使劲往前一扔,找到还没多少的底气大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不快快扔下兵器,过来投降!”冷哼一声,“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土匪的队伍中跑出一个人扑到头颅旁边嚎啕痛哭起来:“我可怜的父亲啊!你死得好惨!”一双狰狞的眼睛向我直射凶光,突然拖起他手中的刀,嚎叫着向我冲来,他身后的人也挥舞着手中雪亮的刀向我冲来。
“叮!”我的刀与土匪手中的刀来了一次硬拼,我手中的刀竟然断了,只剩下一小节,刚鼓起的勇气马上就会一泄而光,我急忙变换方向,本来就侧迈一步的脚,脚尖一点,我和土匪就撞在一块儿,“嘭!”两人都向后摔去——是不是该请风中石出来帮忙了?不!我宁死也不会帮忙!ρi股刚一着地,不管眼前还一片黑暗,脚还找不到地,马上手脚并用向前冲去——跟土匪扭打在一起,可以暂时保住我的命——眼睛一看到土匪,马上调整方式,一个恶虎扑食地向这个土匪扑去——他正在捡摔脱手的刀,我的机会!“嘭!”我的肚子砸在了土匪准备向我踢来的脚上,我的手和头撞在了他的胸腹之间,我憋住的这口气只泄了一小点,眼没花,头没晕,忍过最初的失重感,脚蹬地,身子再往前一移,把他的脚压开了,两只手捉住了土匪的手腕,收腿要顶住他的肚子——这个土匪的劲儿比我大,我的两只手被他一挣就快松手了,身子也一晃,差点侧身倒在地上,我急忙松开一只手,捏起拳头就向他的头打去——他自由的那只手和他的脚在地上蹭了两蹭,我失去了重心,向侧面倒去,那一拳只撩着了他的鼻子,我就陷入了没有反抗能力的两秒钟,被他反压在地上——他的拳头就要打下来,我双手一抱,把土匪牢牢抱住,头死死地贴住他的胸膛,脚下一阵乱扭把他的重心给抗飞了,可我依附着他,反而让他把我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土匪也挺难受,因为与我挨得过近,手上使不出多大的劲,打在我后背上也没什么攻击效果,他的脚和我的脚共同乱蹭之下,开始了翻滚。
那些跟着冲上来的土匪围在我们周围,不知道如何下手,着急地等着机会前来帮忙——这个机会真就来了——我刚被压在地上,一阵刺痛就从背上传来,手上的劲就没了,土匪一下就挣脱了我死死的拥抱,坐到我的肚子上,大喘一口气,挥拳砸来——我没去理会这一拳,双手急忙撑着地,让那刺痛迅速减小,我这一行动,让我挨了一拳,头一蒙,身子又往下一躺,刺痛又来,马上手脚并用弹跳了起来,把土匪给掀翻了——我竟然站了起来,围着的人和刀就向我涌来——我没机会了!
其实,我的任务应该是把人头送到土匪大头头的面前,让他率领所有的土匪投降,可是我的打扮是一个士兵,连点使者的象征也没有,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典故都用不了,最多算一个阵前喊话的兵卒——谁会在乎我。
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土匪们来不及杀我,就把注意力放到地上的土匪身上去了:“大哥!”冲上去几个扶。
“啊——呸!”地上的土匪站起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口唾沫,“说,你们哪一个杀了我苦命的老爸!要是你敢不说,我们把你的手脚砍下来后再把你放到蚂蚁窝,让你知道什么是痛苦!”
“大爷杀的,你能怎么着?”我把勇气用在脸上,“我们的魔法师已经动手了,我们一起死吧!”
土匪们听了我的话,就四下看,要找到那个杀人的魔法!可惜,我说的是假话,看见的只有护送我的队伍往回撤的影子,这个土匪扭过头就是两耳光,把我打得差点把命给丢了:“小子!少在这里乱咋呼,就凭你一句话我就怕了?”一阵大笑,“弟兄们,你们说,我们怎么处理这个小卵蛋!光杀他一个,祭奠我父亲肯定不够,押回去又费神,我们把他砍成肉泥怎么样?”他的神态有点诡异,笑跟哭没啥不同,有点精神恍惚似的,我被这种神情给吓了一跳。
“大哥!我说两句!”一个挺灵利的人走上前来,“这个人来得不明不白!说他是下战书的吧,就那么几句话!说他是来刺探军情的,那更不像了,这分明是来找死的!依我看——”这个家伙的话得到了这帮土匪的赞同,把疑问的目光举得老高,把刀放得低了些,我的脖子只差一点就要开始少了,“这个家伙是来投降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投降的!”一片嘻声。
“那你们说,他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试刀口的!”“他是来舔你ρi眼的!”……
“停!”那个死了老爸的土匪把两只眼睛一阵乱瞪,“妈的,越说越不靠谱!你们真以为只死了我老爸!”要吃人的样子,神色却是一片阴暗,就像是一个私人,“走!让他把我老爸的捧回去,让他小子给我们遇难的弟兄、亲人守灵!等我们破了这一支官军,让他们全部陪葬!”
“对!让他们全部陪葬!”土匪们凶狠地叫喊着,他们的刀刃让开一个缺口,有人一脚踢在我的脚上,我就开始往坟墓里走去。
在坟墓的入口处——一堆用牌位、物事写满死人名字的木架搭成的“英雄位”,我穿着官军、盔甲,被绳子捆成了一个只能跪着的粽子——令人担心的是,风中石被他们拿去了,现在是,想偷生,也找不到偷生的路了!
太阳晒在我身上,汗水浸湿了盔甲,伤口痛得直跳,身子开始发麻,嘴巴干得裂口子……今天,我都很难熬过去了……挣扎既然没了作用,那我就享受死亡吧!放下心中的包袱,快快乐乐地享受死亡吧!我渐渐陷入了无知的世界……
“……妈的!你们真他爸的龟孙子!这么一个活宝,我绞进脑子都得不到,人家送上门来,却被你们这样糟践!瞧!瞧!没个两三天,我们一起求上帝,他也开不了口!这下可好!这下可好!”一个人在我脑子里?灵魂里?骂人!
我出不了气?我死了还要出气?什么东西?离我有天那么远的感觉又打扰起我来……我还没死透?
“怎么办?怎么办?”一阵焦急的声音又把我给叫醒了一点点——哎!这次又死不掉了!“这个兵是唯一的线索,可他老这样昏睡,动刑又没用,用钱、用女人他又看不到!该死!该死!都是那帮一点不懂事的混蛋!都是那些混蛋!”
我死不了了——一阵苦笑把我的意识带回身体,找手找脚,最重要的是找到头!抓住!控制,睁开眼睛——一阵凉意刺激得我打了个冷战。
“逍遥大公!这小子醒了!”——“是吗!”一个头伸到我半模糊半清晰的眼前,把一堆亲切的笑容向我堆来,好像我是他的宝贝似的。
“快!拿药汤来!”那张脸一消失就吼出了这么一声——我喝了一口又一口,一阵食物的暖流扩散到全身,开始了自我觉醒。
“小哥!我是逍遥军的头儿,伍陆扩海,大家都叫我逍遥大公!”一个男人不失时机地跳到我面前自我介绍,“要你能归顺我,我们的金银财宝、女人任你挑!”我瞟了他一眼,继续去喝另一个人送上来的药汤,“反正你们的官军已经抛弃你了,把你扔到我们这里送死!你不想死,就只有归顺我们了!”
我有了一点精神,有了一点力气,抽个空说:“你们能在飞利国站稳脚?反正是死,早死几天还能有点好名声!快把我杀了吧!”虚弱的声音一吐完,就去喝药汤。
“飞利国?”他离开一步,仰天大笑地转了一个圈,“飞利国早晚会被天主教的联军给瓜分了的,你还怕个鬼啊!”
“以你们的烧杀抢掠就可以赢天下了?做梦吧!”我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这个话,没把我给累死。
“哟!你一个小兵也能有这番见识!你到底是什么人?”伍陆扩海似乎发现了自己手中的宝贝其实比他想的价值高万倍,显得十分惊讶。
他的这份惊讶说明了这个头头不是白捡的,的确有实力,也许我可以利用他一展才能!念头在心里一转,嘴里却说:“我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不对!听你的口气,既不像那些忠贞于飞利国国王的军士、军官,更不像舍身取义的文人!给我的感觉,你倒像个洞穿天地的天使!”伍陆扩海挤开喂药汤的人,很紧张,很害怕地看着我,“那你,说说看,我们逍遥军为什么站不稳脚?这里的数万守军都一触而溃,这块地难道还有人能抢回去?你给我说说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自己去想吧!”我的力气花得差不多了,闭上眼、嘴开始休息。
“哎哟!我的天使,我的上帝呀!我们逍遥军正处在紧要关头,一个处理不当就会与官军来个玉石俱焚!你不救我们,那你也得救你的同伴吧!”见我不答话,伍陆扩海有些着急了,“我们手中的粮食只够吃五天啦!我们这些亡命徒,管你有上百成千个法师,为了肚子都敢搏一把!现在你有三条路可走了!第一、归顺我们,全力帮助我们把粮食夺回来!第二,马上回去,给我们送封求和书,你们可以带上足够的粮食离开这儿!第三条路,那可对谁都不好了!我们杀了你,跟这些法师拼个你死我活!你好好想想!一个小时后我来听你的回话!”伍陆扩海有些生气了,一甩衣袖,离我而去。
现在两条活路与一跳死路摆在我面前,我一下就选择了第二条道路,只等他再来了——他一走,我身边一个人都没留下。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营帐。
我迷迷糊糊地一觉,就把一小时打发过去了,伍陆扩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混蛋!快回话!我们的刀子都听着!”——他的口气变得很霸道,一个不开心就要把我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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