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眼泪掺酒的两个女人

我把车看得很快，旁边的手机在拼命响，我没有理会，对不起，小欣，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把手机关了。

我在靠近江边的路边急刹车，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脑里想的是刚刚邵锋那些无情的指责，还有以前他在很大风的夜里，带我来这散步，紧握我的手，说：“我要把你握紧一点，要不然你就被风刮走了，我上哪去找老婆啊？”…

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整个人觉得虚脱的时候，抬起头，才发现天黑了。

我开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七个未接电话，五个小欣的，两个林乔的，还有一条邵峰的信息：“秦夜诺，希望你不要破坏你在我心里以前的好印象，理智点，不要做出让我厌恶你的事情，好聚好散，对我们谁都比较好，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牵连了。”

“呵…”我好想哭，可哭不出来，我觉得他很可笑，可自己比他更可笑，当初我怎么会接受他这种男人？还跟他上床？我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的两巴掌惩罚自己。

小欣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按了接听键：“阿诺，你在哪？你没事吧， 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担心死我了。”

我想装出没事的声音，可她着急的声音让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我挂了电话，给她信息：“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晚点我就回去，别担心我。”

从小习惯了没人关心，如果有人对我嘘寒问暖，我就会受不了，我没改变我的刺猬­性­格。

我打通林乔的电话，他的第一句话：“怎么，终于舍得听我电话了，是不是一和老情人见面就忘我到连工作也不记得谈了？”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问他：“没有，公事已经谈完，程总很满意。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就这样吧。”

他听到我的语气，愣了楞：“阿诺，你没事吧？”

我自嘲的笑笑：“我很好，现在跟老情人在一起。”

“对不起。”林乔突然低声说：“你现在在哪，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

“没事，我很好，现在在宿舍跟朋友吃饭，明天上班再跟你汇报工作的事，没事就这样吧，我累了。”

“好。”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玩笑，认真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别忘了我也是你朋友。

“好，88.”我挂了电话，靠回椅背，双肩无力垂下。是的，我需要人陪，但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们看到这个样子。

我调转车头，去我熟悉的“遗忘”酒吧，只有在那，我才可以任­性­的不用顾及自己的形象把自己麻醉，忘记那些折磨我的人和事。

酒吧还是往常般乌烟瘴气，就算名字取得再好听，档次再高，也一样是酒吧，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不是来寻开心，就是来买醉。我惯例去我平时坐的那个角落，离音响最远的那张桌子。

见鬼，有个女人比我先坐在那了，还半醉趴在上面了。

我转身，找别的空位，背后传来那女人的叫声：“宋子，再给我来半打酒。”似曾相识，我转头看她。

好巧，是凌娜。我笑了，“小姐，我可以坐这吗？”说完，不等她回答，我就坐了下去。

“你给我滚别的地方去，别碍我眼。”她头也不抬，只顾自己喝酒。

她的卷发零乱拖在桌上，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身上的吊带裙也坐的微皱了，看到她的这个样子，我竟有些不忍。我按住她拿着酒杯往嘴里灌酒的手，“别再喝了，一点都不好看。”

她甩开我的手，“你谁啊你，你管我难看不难看……”她抬头看到是我，愣了一下。“我还真倒霉，来这也碰到你这女人，扫兴！”

我笑了：“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凌小姐。”

“谁跟你有缘了，你专门来看我出丑的吧。”她恶狠狠的瞪我一眼。

酒吧的宋子给她端来半打啤酒，也给我拿来我点的那一整打啤酒：“阿诺姐，你的酒。”

“谢谢。”我给宋子的托盘放下100元小费，拿起酒瓶给凌娜的杯子倒满酒。“我和你一样，今晚只是来喝酒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来，为我俩的缘分­干­一杯。”说完，我抬头灌了那一大杯啤酒。

她看我的眼神迟疑了一下，但很快笑了，“好啊，不管我多么讨厌你这个女人，但我还是喝你这一杯。”说完，也痛快的­干­了。

“我有那么讨厌吗？”我继续为她添酒，但没有添满。

“我最讨厌你这种仗着自己有点知识就骄傲的有钱人的小姐，你们不就出身环境好点吗，就可以不把人民币当钱，想­干­什么就什么，活得比别人潇洒。”

“呵，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很多人嫉妒你的漂亮，赚钱对于你来说，一点也不难啊。”

“漂亮？漂亮有什么用，用我公司的经理的话说，只要你有钱，你想要怎么漂亮都可以，十万块就可以整一美女出来。只要你不怕疼，你想怎么漂亮都可以。”

“哦——”我笑了，“凌大美女也是整出来的？”

“你给我滚远点，我身上哪一点像假的？”凌娜狠狠掷了杯子，“你们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趴在桌子上，伤心的哭了，“为什么你们只会伤害我，你们都不管我感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不要这样，对不起，我没有要伤害的你的意思。”

“你说，我漂亮吗？”她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我。

我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很漂亮，不哭的时候更漂亮。”

“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他没有勇气跟我在一起？”凌娜趴倒在我大腿上痛哭：“我不需要他离婚，我只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他怕了？叫我离开？当初是他先 惹我的……”

我抱着她的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任她在我怀里放肆的哭泣。

她哭了一会，没有那么激动了，我扶起她：“好点了吗？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她看着我，问：“我还不想回去，你能陪多我一会吗？”

“好啊，”我笑着给她倒多一杯酒，“我们两个今晚喝个痛快。”

她笑了：“嗯，我们不醉不归。”

不记得我们那晚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她最后跑到舞台上给我唱歌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了，可还是对我笑着唱潘越云的《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在我身后

你总是轻声地说黑夜有我

你总是默默承受这样的我不敢怨尤

现在为了什麽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麽不说话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麽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我趴在酒桌上，痴痴的看着她，听着那让我难受的歌曲，想着那个曾给我最初最真关怀的男人所给我的痛楚，他真的真心爱过我吗？还是一开头就当我是傻瓜，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所以他现在才会那么的残酷无情对我？

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挡住寒冻

你总是在我身后带着笑容

你总是细心温柔呵护守候这样的我

现在为了什麽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麽不说话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麽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你最心疼我把眼哭红

记得你曾说过不让我委屈泪流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麽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凌娜唱到最后，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可她却哭着跪坐在地上，我上去扶起她，对着台下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

她想甩开我捉住她的手，可惜酒­精­让她没有力气挣脱我，她不顾形象的哭着反复唱：“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麽不说话？”

幸好宋子过来帮忙，我才可以把她拉回座位上。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不能再让她疯下去了，我让宋子帮忙买单，扶她上我的车，打算送她回家。

“阿诺姐，，你今晚也喝了不少，自己开车行吗？”宋子不放心问我。

我关上车门：“没事，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了，下回再请你喝酒。”

“好，慢走啊，小心开车。”

“拜…”我笑着关上车窗，启动车子。

我一只手去摸凌娜的脸：“女人，你还知道你家在哪吗？”

凌娜两眼迷惘，整个人瘫在椅背上，绑着安全带才没滑下去。

我用了点力拍她的脸：“凌小姐，你家在哪啊，我现在送你回去。”

她看看我：“你送我回家？”

“是啊，你要告诉我你家在哪才行啊？”

她听了我的话，突然又哭了起来。

看到她又开始哭了，我很无措：“你别哭啊，你要告诉我你家在哪啊。”

她喃喃自语：“家？我家？我有家吗？”

“对啊，就是你平时吃饭睡觉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快被她搞弱智了。

“呵……”她忽然笑了起来：“我没有家了，他竟然看着他老婆骂我打我，也不阻止，他好懦弱啊，我要还手，他却拉住我，他到底把我当什么？说什么在他心里我最重要，通通都是骗人的，假的…”

我抽一张纸帮她擦掉眼泪，“那你现在要去哪？”

她难过地说：“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把车停了下来，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我一向是痛恨第三者的，就算错在那个男人先来惹你，但明知他有老婆，你接受了他，就会伤害到别人，再怎么爱也不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更何况你们的爱情注定是不会得到长久的幸福的。

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很心疼，“先去我那吧，我那有地方，你可以先住一段时间。”

她迷惘的看着我，“去你家？”

“对。”我重新启动车子，调头回自己的家。“等你想走了，你再走，呆多久随你。”

她看着我没有再说话，可是眼角的眼泪还是没有停止。

哭吧，能哭是好事，把心里的委屈哭完了，心也就好受了。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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