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凉越想越丧气了,埋头伏在膝盖上闷不做声。
“咕咕……咕咕咕”,鸽子的叫声和着翅膀的扑腾声。
苏锦凉抬起头,她认得,那是弱水的信鸽,她轻轻“氨了一声,快步过去将它抱了起来。
她一手抱着鸽子,一手展开纸条。
寰照沉稳的字迹现于眼前。
苏锦凉快速地扫视着,没精神的细眉笑意越来越浓,最后浅浅地弯了起来。
她迸发出舒心的笑声,攥着信纸就一路往大殿里跑。
那只被她抛开的鸽子在空中扑腾着翅膀,扬起明媚的灰尘。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密室前,“笃笃笃”。
“我找陆翌凡1她的语气既光明正大又满载笑意。
“他没空见你1师傅的回答千篇一律的没有新意。
她也不理会,自顾自高兴地说:“寰照刚刚来信了,我就知道我们寰照厉害,果然把姓柳的那队人给解决了,哈哈哈,这下我们又可以回沉香苑了,好久没见重砂了,没人陪她疯,她一定好无聊,你快点好了我们陪她回去打牌啊1
“人家自己打不过么!还用你帮忙1师傅没好气地接道。
苏锦凉还是没听到一般,又敲了敲门,整个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我们快些回去吃梨呀,肯定都已经长出来了,再不吃等会被玄夜他们偷了1
“梨子要八月才结……”某师傅无奈的声音。
“陆翌凡,我告诉你,其实我还有一包烟呢1她故意将“一包烟”说得特别的重,她知道陆翌凡听了一定会两腿一蹬,马上就醒来抓着她念:“什么!你个王八羔子,居然还藏着烟,快点给我1
可是没有半点反应,安安静静的。
就连房里那个老和她叫板的师傅都不做声了,其实他是已经没有气力再和这个自顾自的话痨苏搭腔了。
“陆翌凡……”她轻轻地锤了锤门,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你怎么还不好……都这么久了,寰照做的金元包子都要发霉了……”
她的眼圈倏地红了。
她突然忘记了陆翌凡的伤好了就要下山,再也见不到顾临予的这回事,一心一意地只希望陆翌凡能快点好起来。
她很想他,就算是知道他最后一定会没事的,却还是会时不时地担忧。
真的很想他。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些,醒来后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吵。
苏锦凉站在厚厚的石门面前,很想像往常一样摸摸陆翌凡乱乱的头发,笑眯眯地露出白白的牙齿,爽快地叫他一声“王八蛋。”
他不会还嘴,但是会从善如流地对一句,“疯丫头。”
契合无比,默契天成。
伤感只是一瞬即逝,她又扬起笑脸对着门里大声喊,嗓门大得让师傅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可怜之心迅速地灭了。
“王八蛋,你先睡着,我又饿了,吃饭去了哈1
她喜滋滋地往回走,把宝贝得紧的纸条掏出来,好好的再看一遍。
果然刚才是太开心了没看仔细,有好事必然也要伴着麻烦的。
闲散了这么久,已然忘掉了自己是有工作的人。
苏锦凉在原地呆了一呆,回房了。
望着镜子里自己重新高扎起来的马尾辫感觉有些怪怪的,苏锦凉甩了甩头,自嘲地笑,过了阵这种和姑娘家沾边的日子,不打打杀杀的,现在变回去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她摸起放在床侧的刺,朝顾临予的房走去。
考虑过要不要叫顾临予陪自己一起去的,但想起他的性子本来就是不爱管与自己无关之事的,便有些心灰地作罢了,毕竟这也是组织内部的事,该是自己去解决的。
她稳稳心绪,敲了他的门。
“请进。”沉静如他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顾临予半倚在榻上,闲散地支着头,见她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眼看她。
“我一会要下山,你能不能带带我呢,你知道那个老变态弄的迷雾阵我是走不出去的。”苏锦凉无奈地耸耸肩。
“一个人去?”顾临予瞧见她的装扮,也知道她是要去干什么了,开口问道。
苏锦凉怔了会明白他所指,开口道:“是呀,原本是叫我和陆翌凡一块去的,可你知道他伤还没好的嘛,不过我一个人也能搞定的啦。”苏大侠又恢复了自己志得意满的样子。
顾临予浅浅地皱了皱眉,不久前才适逢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越了那不可能越过的迷雾阵闯上山来,这会下山真不是个好时机。
饶是这样,顾临予还是直起了身子,似缎的青丝随着身子轻晃,直直地垂在胸前,清润如墨。
“我随你去吧。”
这是苏锦凉没有料到的回答。
“今儿个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动身。”
那晚苏锦凉失眠了,迟迟地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
眼前总是他的样子,或面若寒冰,或笑如清风。
初次在落酣泉边见到他,惊为天人。
还有那次,她拉着他在雾气里长久地行走,像是走了一生。
更有这一个多月以来相处的一切。
“哎”,苏锦凉轻轻叹了口气,坐了起来,颓唐着背,垂着头。
窗外月光淡淡的清辉洒进来,照亮了这一室的淡雅。
那个梦……
苏锦凉望着天上的满月失了神。
梦里的他和他一模一样,虽是不尽相同的感觉,却有着同样的暖意。
那真的只单单是个梦么……
只是个巧合么……
窗外忽地响起乐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
夜已经很深了,是谁在吹?
苏锦凉怔住了,缓缓推开窗。
又是那一抹背影,伫在白玉台上,素银的月光衬得他更显孤清。
那一树的风姿此刻却像琼枝玉树一般,剔透生光,瑶池仙品。
他在吹,曲声渺远,乐骨苍茫。
她推窗的手顿在那儿,木窗被月华照得流光溢彩,摇摇地转开。
她没有听过这样的乐声,像低低的呜咽,却厚重苍凉,响在袅云顶空旷的晚上。
很像风的哭声,掠过满荒原的野草,向着未知的尽头奔过去,急急地滚起千层波浪。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埙。
顾临予在一个如血残阳的黄昏烧出来的埙。
她坐在冷清的床榻上望着他。
隔着无声的月光。
她原本以为自己懂他,可在那一刻,她才觉得,他的世界从未有人走近过。
他永远是像这样,站在别人碰不到的地方,收起自己所有的悲喜,不显山露水。
她听着他吹,只觉得心都被这苍茫的乐曲撞碎了。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载着多少的心事,却永远是一副神色淡然的样子。
她不知道,她此刻爱着的他,心里是否像她一样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的当天,悦正好赠了个埙与我。
我很欢乐地坐在KFC里鼓捣了很久,终于吹响了以压扁那些看死我吹不出的人!
新年大吉的我坐在这样蓬勃的地方吹埙。。真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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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八章 情思暗生心难描(一) ...
“哥哥,我要吃那个……”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清新的灵动之气,她眨巴着明亮的双眼,拽着身边男子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甜甜地唤道。
货郎李看着她不觉心里多了几分欢喜,自家闺女没嫁人的话也该是这般乖巧,绕在身边,清甜地唤“爹爹”。
“老板。”那男子冷着一张脸递过来几文钱,脸色似不是不佳。
货郎李伸出的手怔在当场,这年轻男子生得讶人的好看,眉宇气度均是不凡,周身漫出一股逼人的氛围让他的心都虚了一下,片刻,他马上回过神收了钱,摘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递给小姑娘,“小姑娘……”
货郎李正想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跟她说说自家手艺,她当真是像自己那已出嫁的闺女,可话还没收完,小姑娘甜暖的笑容瞬间全收拾了起来,拉着那位冷逸男子迅速走了。
“走这么快,你赶着去嫁人啊?”顾临予斜着眼看苏锦凉拽着他的手风风火火的挤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堆,这丫头倒也算尽忠职守,做任务时候的认真样子倒与在山里的百无聊赖判若两人。
“还不快点跟不上了1苏锦凉小声回头焦急道,忙又继续搜索转瞬即逝的跟踪目标。
“无所谓。”顾临予破罐子破摔一般,“反正你弄得这么隆重,他也早发现了。”
“这叫转移视线,模拟群众情景混淆视线,是战术!你懂么1苏锦凉拉着顾临予在当铺大大的招牌后停了下来。
顾临予乐了,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这么大个人,用那种语气说话,你还当自己是十二岁小姑娘呢……够突兀了,还混淆……”顾临予低笑了两声。
“你不知道正经姑娘都流行装嫩么1苏锦凉回头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句,虽然她不是个正经姑娘,但正经姑娘都是用这种腻死人的语气说话的。
顾临予直起身子,已然是对正在进行的跟踪不抱半点希望了:“你倒是说说,你这一身装扮,哪点像正经姑娘。”
苏锦凉飞快地扫了自己一眼,一身短打,分明是习武之人。
心下大呼糟糕,回过头看已是没了那人半分影子,苏锦凉也自暴自弃地直起身子,一声大吼,“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1
顾临予被这出笑话逗乐了好久,苏锦凉恼羞成怒地瞪着他要发飙。
蓦地,他拉过她的手,身形巧妙一绕便晃开层层人群,进了幽深的巷子。
“他跑不掉。”顾临予的话似是势在必得。
苏锦凉腕上一沉,被他带着上了屋顶,没了人群的阻碍,就算是在屋顶上也比在地下快上几倍。
苏锦凉碎着步子飞快向前,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她焦急着视线在下边的人群中搜索着,一览无余。
“在那1她眼前一亮,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方向。
顾临予闻声停下来,眯着眼望过去,那人在聚福楼门口四下环视片刻,迈步而入。
没有片刻的迟疑,二人立刻腾空跃过毗邻的屋檐,向着聚福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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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客官,要些什么?”小二搭着毛巾热情地招呼。
苏锦凉一个箭步就跨了上去凑着脑袋细细盘问店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顾临予随在后边,扫视了一圈大堂,楼狭庭窄,若要在这里动手实为下策。
“老板!炒杏仁、双笋丝、辣子鸡,把你所有的辣椒都放上,越辣越好1苏锦凉强调了好多遍,在山上过了一个多月不知辣味的生活已经浑身都不自在了,她喜滋滋地想着终于有顿畅快淋漓的饭可以吃了,回身拍了顾临予,“你多担待啊1
顾临予气定神闲地坐下来,视线却是半分不离跟踪那人,约摸而立之年的样子,总有些贼头鼠目的意味。
他状若无意地端起杯盏至唇边——茶水没有问题,应是规矩酒楼了。视线一转扫到那没用的跟班,不禁脸色一暗,只见苏锦凉一脸的畅快,随手将包袱往桌上一甩,就自顾自地拿起檀放做的糕点吃将起来。顾临予手握的杯转了一圈,也不看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笑调侃道:“我们山上真那么委屈你了?倒像是闹饥荒逃出来的。”
旁边路过一个上菜的小哥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瞧着苏锦凉摊出来的东西,发光的手机屏幕,线条流畅的打火机。
顾临予微皱了眉,“东西收好点,山上还有人等着你回去救命。”
苏锦凉又大呼一声,把摊开的东西一把全揽了回来,用手护着遮掩牢实,回头冲小哥说:“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石头。”
包里放着玄癸冢,可不能丢了。陆翌凡的病到了关键的阶段却陡生变故,需这一味剂来疏引,这次出来也不能久留,得在明日午时前回去方可保陆翌凡平安,因此任务也再拖不得了,务必要在这一顿饭的功夫内拿到密函,好在日落前往回赶。
小二还探着脑袋想再窥些秘密,苏锦凉忙甩着手将他打发走了,一脸的诚恳:“都是石头!我没骗你1苏锦凉将那一圈的零碎东西围得死死的。
顾临予对苏锦凉那防贼的样子十分无语,索性挪回神继续盯梢,那布衣男子眼神闪烁,不住地往门口瞟,似是在等人。
小二风风火火地小跑至噼噼啪啪拨算盘的老先生那里,“掌柜的掌柜的1
他的眼睛像刚被上油擦过一般,雪亮雪亮:“来了两个贵人!贵人啊1
小二使劲地咽了口口水,“我可是亲眼见的,那边那桌。”他指着苏锦凉和顾临予的方向,“桌上摆着这么大一块的夜明石,凿成夜明珠的话可是价值连城呀1他卖力地比对着苏锦凉手机的大小,“还有,那姑娘随身带着的不知是什么玉石,就那光泽,我敢打赌也是举世无双的呀1
老板哆嗦着粗短的手指,承聚福楼三代也没遇到过此等贵客,他小跑进厨房,那一盘辣子鸡正要出炉,老板一把将掌厨的手按了回去:“张元,多放点辣椒,那姑娘说了,往死里放!放七宝辣椒1
小二靠在门口,觉得自己老板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刚才人家要辣椒他还舍不得多出几个,现在连典藏多年的七宝辣椒也肯拿出来了。
胖老板亲自端着菜上桌,苏锦凉见着满目的红色眼前一亮,伸了筷子就要夹,顾临予压住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半分,提醒道:“这就要吃了?”
苏锦凉心知他是要验菜,恋恋不舍地收回筷子。
“这位小姐,你尝尝这辣子鸡,鲜美香辣,定合您的口味。”
苏锦凉幽怨地摆摆手:“你别说了,那男的不准我先吃,他要抢第一口,等会你收钱记着跟他要。”
“吃吧,饿死鬼。”顾临予收回手,轻轻掷下一句。
苏锦凉如飓风般摘了筷子就吃,边吃边含糊地问:“你验了?这么快,我都没见你动。”
“你以为验毒都像你们从头上拔根银针下来么?”
“小姐……”掌柜的见苏锦凉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进一步推销自己的菜肴,“小姐觉得如何呢?”
“辣!爽1苏锦凉豪放地对着老板的肩头一记重拍。
“小姐好眼力,我们这辣椒可是圣上赐名的‘七宝辣椒’,在上届的试菜大赛上得圣上嘉奖的1
“哇,你们皇帝也喜欢吃辣啊,他湖南人啊!那是我老乡1苏锦凉惊讶地望着他,手上却是不停夹菜的功夫。
两人形成热烈攀谈的局势。
顾临予真是由衷地佩服苏锦凉无论和谁都能扯出一锅话的本事,忽而瞥见门口走进来一少年,身形修长,步伐沉稳。
他心知这是目标出现了,仍不动声色地端坐着,那少年果然走至盯梢那人桌旁坐下了。
顾临予放上一锭银子,推至老板面前,面无表情地:“我二人进膳,望老板借个清闲。”
老板顿时心领神会,自己怎么一时糊涂了,看这年纪,他们定是来谈情说爱的,自己倒不识趣地坐下来搅局了,他起身哈了几个腰致歉,拿了赏钱速速走了。
苏锦凉被辣得喝了好大一口凉茶,放下来还用手飞速地扇着解辣:“哇,你怎么这么快就付钱了,我之前开玩笑的,说了这顿我请的嘛1
她垂下头,小声问了句:“那边怎么多出一个人,是一伙的吗?”
顾临予轻轻应了一声,浅抿了一口茶——重了,毛尖还是三月的最好,浓醇明清。
那厢里,二人虽是坐在一处,可言行举止却是没半点的交流,也只是坐着,无别的异样。
最后一盘杏仁也上了上来,苏锦凉想着反正干等也是等,何必委屈自己,还不如先吃着,伸手就夹了一粒。
顾临予的手探过来,轻轻握住她的,移至自己面前。
他薄唇轻启,将苏锦凉持着的筷箸间那颗饱满的杏仁咬进了嘴里。
顾临予单手靠在桌上,微支着头,另一只手伸出来替苏锦凉拭了嘴角,淡笑着看着她,略一扬眉:“这个算今天的饭钱了。”
苏锦凉被顾临予这一大异于往常的举动给吓到了,楞在当下,动弹不得。
一边的掌柜搡了搡小二:“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是相好,还好我走了,免得惹得贵客不快。”说着满意地擦了擦刚刚得赏的那锭银子。
苏锦凉张了嘴想说点什么,却见顾临予又直起了身子,前了些,伸出手替她撂开额前搭下来的碎发,眼神里也收起了往日的锋利,一潭的柔和。
苏锦凉的脸浮起些微红意。
“不要看他们,不要吃杏仁,有毒。”顾临予靠得她很近,气息都浅浅地扑了上去,他的声音很轻,却仍是面不改色地淡笑着望着她。
苏锦凉骤然明白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迅速地定了心,却又是陡然一惊,还未问出口,顾临予已是压下了她的手,轻柔地握住:“不用担心,我没事,不这样他们不会放下戒心,没时间等了。”
旋即,他又笑了,三分笑意,七分狡黠:“以后一个人在外,不要再点杏仁了。”
他这样亲昵地看着她,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苏锦凉的心跳得很快,像漏斗飞快地陷落了下去。顾临予从未做过这样亲密的举动,虽是逢场作戏,他自然是没什么,可自己是有心事的人,无法像他一般坦荡,连忙低下头来一气乱吃,方不过于失态。
掌柜的抱着算盘连连艳羡的表情,叹道:现在的小年轻埃
苏锦凉低着头胡乱地吃着,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一口气吃了好多的辣椒,眼泪都被辣了出来,急急地找水吃。
才一仰头,身边突然一轻,待回神顾临予已经出手了,拈起桌上杏仁发过去,在对方接挡的当纵身至前,一把剑利落搭上了对方的脖颈,另一少年待反应过来想跑路时,也已是被随后而至的苏锦凉给拦住了。
苏锦凉被辣的那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端起他桌上的茶杯一口就干了,完了,依旧大义凛然地盯着对方,气势丝毫不减当初,完全不懂拿人家手短的道理。
顾临予看都不看一眼这个给他丢脸的跟班,剑一紧,眼里的锋芒再无半点敛意,尽寸毕显。
“烦请阁下借一步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家苏苏还是不错的,众人赞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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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情思暗生心难描(二) ...
店里原本坐着的一干青壮老小在此刻全都步调一致井然有序地逃离了现场。
顾临予持剑逼着对方走在前边,竟似对这酒楼的布局十分熟悉般,在有些促狭的酒楼里穿梭深入。
“奥特曼,你以前来过这啊?这么熟悉。”
“……我叫顾临予。”
苏锦凉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怕你泄露了身份,被人追杀的么?”
“想杀我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个。”
一行人走进了后院。
掌柜的和小二对这一场横生的变故显是没反应过来,也不敢出言阻碍,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走了过去。
掌柜又呆呆地伸出了手指:“他怎么会这么清楚我们有个院子……”
小二同样傻傻地摇摇头:“掌柜的,以后你要换个地方藏辣椒了。”
“喂!快点把东西给我!”苏锦凉趾高气昂的。
那布衣男子轻哼一声,并不答她。
“想活命就快拿来!”苏锦凉学着重砂的语气大喝道,一本正经的。
“废话什么?”顾临予神色淡淡的,“有那功夫说话你不会自己拿么?”
“直接这么搜不太好吧,你知道有种叫人身自主权的东西……”
“搜吧,看你能不能再多摸几两银子出来一起带走。”
苏锦凉对着二人上下其手后,终于将信笺拿到了手里,迅速地拆开,却也不忙看,反倒忙活起找东西来了。
寰照信上说,这干人极其的狡猾,经常以假混淆,若以火烘之能显字迹且有潜龙印纹者才为真品。
也就等于是假钞和真钞有一个水印的区别。
苏锦凉满包地找打火机,开始在大堂里翻得太起劲了,这会倒不知放哪去了。
顾临予看不下去了:“好汉你能快点么,时辰也不早了。”
苏锦凉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早的嘛,十二点都没。”
躲在柱子后边的小二终于逮着了平反被恶掌柜克扣工资的翻身机会:“看,夜明石,掌柜的,我没骗你吧。”
掌柜的果然也两眼发亮,暂且忘掉了跑走满楼客人的伤痛。
“OH,it's here!”苏锦凉又一把掏出打火机。
远远的,这边的二人看见突然亮起的一阵耀眼光芒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你看见了吧……”
“我看见了……”
那两个俘虏跟看怪物一样地瞧着苏锦凉,那些东西还有她的言行举止简直就是天外来客。
明火微烘,潜游的盘龙图案缓缓显现了出来,继而浮出几行墨迹:
“垄头草,微风袅,仙人李子尧,满月出仙岛。”
“什么鬼意思……”苏锦凉嘟囔了一声,却也没心思细看,拿到了就成,回去给寰照交差。
可将信纸本无意查看的那一面翻过来,分明还是楞住了。
“二十七,王楼观,蓝皮鼠大脸猫,伏而诛之。”
“谁给你的!”苏锦凉激动得一把抓住那男子的前襟,那人脖子被带得逼上剑锋划出一道血痕,她松了手,却仍是扬着那信纸,大声质问道,“给你信的那人现在在哪?”
“可能是落魄了想卖宝贝,嫌他们钱出得少,那丫头不干了。”掌柜的若有所思地斟酌着,盯着苏锦凉手上的信纸,远远的看上去倒像是银票。
他转了圈眼睛,一把推了小二:“快去问魏爷,这夜明石他要不要,出价多少。”说着他自己也向账房走去,找刘大查查底。
前儿听许相公说城北的魏大爷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出价再高也定求巧物,只是鲜少有他看得上眼的。
掌柜的加快了脚上的步子,倒不如自己先花大血本买下,以后再去坑他!
顾临予将她手上的信纸拿了过来。
仙人李子尧,满月出仙岛……连李子尧都请出山了么?顾临予浅浅地皱了下眉。
信纸翻过来,顾临予看了突地笑出声,继而正色赞许了苏锦凉,“你这名字取得别致,比奥特曼好。”
苏锦凉心急如焚,没有半分玩笑的心思,蓝皮鼠大脸猫分明是她以前给寰照和重砂取的化名,这次有人竟想伏袭,他们一定还身处危难而不自知。
她神色紧张,厉声问道:“这命令是谁派的!谁去执行!人在哪!”
那人只是轻哼一声:“姑娘想替人善后,直去便可,问我作甚。”
“那便不问你了。”顾临予淡淡说道,剑光一闪,布衣男子当即倒了下去,血痕极浅,却已然是命归黄泉了。
苏锦凉没立即反应过来。
“你怎么……”她带着难抑的怒气,却没将草菅人命那几个字说出口。
“他不是注定死路一条的么?况且……”顾临予眼神冷冷的,剑转了个方向,逼上定在一旁的少年惨白的脸,“这里还留着个人答你的话。”
少年虽是面色惨白,却很快也凛了表情:“恐阁下在我这也问不出什么究竟,恕无可奉告了。”
顾临予闻言只是略扬了眉,瞟了苏锦凉一眼,像是在说看见了?
他把剑一收,又有些漫不经心,背身走去一旁:“你自己问吧,只得片刻,问不出来也走。”
苏锦凉仍强抑着心头难抒的怒气,紧皱着眉,并不看他一眼,转过首问起那少年来。
顾临予靠在一旁看着她,苏锦凉仰着头,面色焦急,不住地对着那人询问。
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一颗心那样坦诚,什么都叫别人瞧了去,没有一丝的防备,今后怎么能不被别人算计?
连一个人都舍不得杀,无论是那次在树林,还是今天。
顾临予浅浅地皱了眉,既是这样单纯的人就本不该参杂到这样的事里来。
“顾临予。”苏锦凉解下包袱走过来递给他,眉头还没解开,也不多看他,想是对刚才的事还有怨气,语气有些闷,“我不能和你一道走了,这个你带回去给他疗伤,我留下来帮他们的忙,”
顾临予不接,眼神转了个方向:“他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帮他?”
苏锦凉忍不住了,重重地把包砸给他:“一条人命!”她努力压抑自己的语气,却仍是怒气难平,“在你看来就不算什么吗!”
“你说对了。”顾临予语气淡淡的,“确是不算什么。”
苏锦凉突然涌起一阵失望,失去了愤怒的力气。
她像是没有了气力,声音软软的,没了往日舒心的温度:“包里有梅花酒,檀放说是师傅喜欢吃的,我见着就捎上了,你替你师傅带东西都不成么?”
“成。”顾临予盯着她,应了。
苏锦凉面无表情地把包塞给他,神色似有些倦,背过身向少年走去。
“你和我一起走。”顾临予仍在身后盯着她。
苏锦凉摇摇头:“我还有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淡淡道,语气平静,“对你不算什么,对我算什么。”
顾临予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他开腔,语气有些狠:“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以为就你那两下子能活着走出燕归楼?”
她讶异地回过头,一同的还有那边少年突地放大的双瞳。
他径直走过去,捏住少年的下颚,语气冷得像要结冰:“你现在知我清楚你们的底细,就该知道我要找出你们平时集散在哪并非难事,若你直接告诉我省了心神,兴许会给你个爽快些的死法。”
少年面色铁青,片刻,吐出两字:“休想。”
他也不恼,只是随手就给他塞了一粒丸子,伸手解开他的|茓,料定他不会走似的,自己走远了两步,神情冷淡地看着他,看你想不想。
顾临予手微微一动,少年当即俯身倒了下去,痛得肝肠寸断,竟像是生不如死。
手再一抬,那少年涌出一口鲜血,直不起身来。
苏锦凉看得面色发白,颤抖地问他:“这是什么?”
顾临予不答她的话,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少年:“想不想说了?”
院外传来一声马嘶,然后是猝然停下来而发出的沉闷的箱子撞击声。
后院处于陋巷,实在不是个适合装栽货物的地方。
少年眼神里闪过一丝逃避,还是叫顾临予看见了。
顾临予一扬眉,浮起些许笑意,走近了看他:“抱歉,叫你白受这辛苦了。”
少年面色冰寒,瞬间泄了大半的底气,合眼稳下心绪。
“你想怎么样?”
不多功夫后,待掌柜再回来想找苏锦凉谈谈生意时,那一行人已完全消了踪迹。
院落里空荡荡的,半分影子也没有。
掌柜的一声怒喝斥了小二去找人,刚刚才从魏大爷那得了准信,这会反倒是自己交不出东西来了。
况且依着魏大爷那至宝必得的个性,锱铢必较的度量,定会以为是在耍着他玩,不仅赚不到银子,说不定还得罪了贵人惹来横祸。
掌柜的气得胡子都飘起来了,他一声高喊:“李全!你不把那丫头给我找出来,莫说这月的工钱,就是下月的你也别想拿一个子!”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剧透时间……
这一对倒霉掌柜和店小二,以后也是有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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