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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锦瑟忆凉辰 > 20

20

分的笑容:“那你没事的时候要写信给我的哈。”

我停下来,抬头看着巷子里狭隘的天,身边有举着轻荷伞路过指着我讥笑的少女,淡淡的香味和着雨水的气味向我浇过来。

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地在巷子边坐了下来,也顾不得满地的雨水,我坐在地上脑子里空空的,只知道流眼泪。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然后一双笔直的腿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顿住了好一会儿,没有走。

我慢慢失神地抬起头看他,黑暗中一把被潦草扎高的头发,一柄剑被环在胸前的手握住。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就又低下了头去。

一小会,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你跟我走吧。”

*******

我不知道古人在下雨天是这样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有什么都不披,举着一本书在道上笃定走过,嘴里还深情念着的;有头上顶着簸箕飞快小跑过去的;有为了能偶尔在那断断续续的屋檐下遮挡住一小会雨而忽上忽下灵动如变形金刚的;还有明明已经两个人都被淋得半死还要朗声假意寒暄到:“修文公,已用过饭了?”

我靠在楼上的窗户旁看着这些轻笑出声。

房里的少年乌里哇啦地叫起来“你这具­干­尸可总算有反应了,我怎么叫你也不理会。”

我转过头望着他,房里已经点起了暗暗的烛火,他尚未脱尽稚气的表情有些懊恼地高声嚷道。

是的,自他两个小时前将我带回着客栈开始,我就一句话也没说过。

或者,我该自觉地转换为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内,他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跟我嚷嚷了不知道有多少,我从未搭理过他。

后来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油灯旁用剑柄一下一下的敲,开始自言自语:

“你到底从哪来的啊?”

“穿的那么奇怪,还一头的短发,你是个女的没错,可哪有姑娘家这样的?”

“你叫什么啊?”

“香莲?冬梅?小花?刘翠菊?”

“哎,你武功还是有两下子啊,懂得凌空之术,还能以指生火,怎么做到的啊,那个难道就是失传的一阳指么?”

“哎,你是天上落下来的,我就叫你落落好了!”

“哈哈哈,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么,我就这么叫你了。”

……

他就这样一直自言自语着直到我笑了出来。

我张张嘴,声音有些­干­哑,“谁叫落落了,那么别扭的名字,我有名有姓的。”我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我叫苏锦凉。”

少年有些不屑地扬起眉:“原来有名字的么,我道是没有。”少年转而又笑开了,把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放,说:“我叫陆翌凡。”

很久以后再回头想这我最初试着接受这个陌生的世界时还算温情的一幕,窗外下着不算太大的雨,有些掩盖掉了屋里说话的声音,但都还是听得清楚的。如豆的灯光忽明又忽暗地烘着少年的脸,少年似炬的目光繁星闪闪般和我自报家门后,突地表情一转,兴奋却又有些羞涩地说:

“哎,开始那个烟,能再给我根么?”

我的表情迅速的冷了下去。

于是,我的古人生涯在满脸黑线中开始了。

在很多年以后,陆翌凡俨然成为了一个烟鬼的时候,老道的说起第一次见我的事,他­精­辟的用了一个词来形容我:克星。

那日,他正准备杀一个不算太棘手的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占了先机,突然听得头顶大树一声巨响,他以为有人偷袭,就抽了那么点神观察了一会,不料却被那贼人夺了空当。在他经过一番苦战终于要下手时,又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是唤做吉他从天而降,他心中一抖,硬生生下去的剑已被对方格回。待他好不容易割了对方咽喉,想去将那吉他一探究竟的时候,我仙女下凡,陆翌凡终于被偷袭了。

“克星啊!”陆翌凡总是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想起自己从未那么丢脸过的时刻,掸了掸烟灰这样说。

而我也终于晓得,陆翌凡那日又绕回来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心里实在把我那两根吞云吐雾的烟惦记得紧,想厚着脸皮再来和我要一根,不想看见了哭的过于凄惨的我,顺便慈悲了一把。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个落满阳光的下午的相遇始终还是充满感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搞不定突然就被扔回古代的错愕震惊心情。

含辛茹苦地终于掂完了。

6、第四章 萍水相逢寄浮生 ...

“喂!”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只见陆翌凡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面前,拿着他的剑捅我的被子。

“你怎么穿得这么奇怪?”我还没睡醒,意识模糊地问他。

“你才穿得奇怪!”陆翌凡火冒三丈的瞪着我,“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的。”

说着,陆翌凡又陶醉在了自己的温柔乡里,一脸沉醉地说:“你该去看看芙蓉巷的姑娘,模样可真美,特别是飘飘,哎……”陆翌凡嫌恶地看我一眼,“你看你,头发都没几根!”

我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每天早晨我的脑袋总是特别的迟钝,一时间没有想起自己是在古代,是应该要穿古装的。

我甩甩头发,望着他:“陆翌凡,你们这的人都像你这么没礼貌么?”

“我不和你争辩,今儿个我有事要做,你就呆在屋里哪也别去,你这么个野女人跑街上去,伤风败俗!”

“什么事啊!”我瞪着他,很好奇这些古人的生活都有些什么,一时也忘了和他计较。

“自然是大事。”陆翌凡得意的笑笑,“所以你哪也不用去,不多功夫我就回来了。”

“我也要去!”我觉得我正在积极又迅速地融入这个不和谐的社会。

“我有任务在身,哪能带你这么个累赘?”陆翌凡拿了就剑准备走。

“陆翌凡!”我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我的制胜法宝,“不想要烟了么!”

所以说香烟是魔鬼啊,你看陆翌凡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三番两次的因为这个败在了我的手里。

“不是我不想带你,做任务是有风险的,你又没什么用。”陆翌凡垂涎着烟又不敢要,生怕因此担上了一条人命。

“你小看我么!”我睥睨着眼睛,转眼扫到床边的窗户,一个后旋踢,窗棂眨眼间被击得粉碎。

我通晓跆拳道,好歹还是有两手的。

陆翌凡直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得意洋洋地等着听他的崇拜。

陆翌凡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在我耳边大吼一声,我耳朵差点没被震聋过去。

“你这个蠢货!怎么能踢窗户!我可是要赔钱的!”

我由此深深地感受到了陆翌凡是一个无风度无大脑无追求的三无选手。

你看他脑袋里只有那块已经腐朽的窗棂,没有我这块武学界新发现的瑰宝。

再比如,他这次接的任务是要设法拿到某大户小姐所带的一封书信,他竟然打算大摇大摆地拦路抢劫。

还好遇到了我这个救世主啊,我得意得粘好嘴巴上的那一排胡茬,扶正了瘪瘪的帽子,拍了拍手出门去。

既然只是偷封信,就没必要那么明目张胆嘛,陆翌凡就是不懂与人为善的道理。

我跨出客房门,外边人声喧闹,楼梯上下人来人往,看来生意挺不错。

走廊上一个美女正倚着栏杆­阴­着脸看我,她头戴一朵硕大的红花,穿着粗布碎花的衣裙,肚子隆地高高的。咦,这不是杨二车娜姆么?

我乐呵呵的迎过去,清咳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啊。”说着伸出手去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

她的脸更­阴­了,我估摸着她大概是要发飙,马上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肚子这样尖,看来是个男娃,哥哥一会赏你两根烟抽。”

她一听是两根,眼神突然就明亮了,什么啰嗦话也没有的拉着我往前走。

我在后边看着陆翌凡腆着大大的肚子,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之前陆翌凡说那任务只是要偷到信,并不要伤害人其他什么的,我便骂他笨,你要是大摇大摆地杀人灭口那还叫偷么!

于是就帮他想了这一法子,假扮孕­妇­博取同情。

那信是由一个独孤小姐带着的,叫独孤宛菡,是西燮独孤大将军的女儿,这次去邻国东齐探亲,带了无数的礼箱,浩浩荡荡的往东边建邺去。

既然是大家闺秀,面对一个要临盆的可怜孕­妇­,这么一点点同情心总要有的吧。更何况陆翌凡说起她来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陆翌凡本想趁机给我灌输一下这个时代的格局好来藐视一下无知的我,我一听都是我所不知晓的国家,便摆摆手叫他打住。我幽怨地想,想来我是真如夏之所说到了不同的时空了。要不我还能动动我丰富的历史知识,颇有先见之明地傍一个潜力股。

其实孕­妇­本来是我扮的,可我实在是穿不来这古代的罗裙,棉布塞得肚子怎么也挂不住,老往下掉,陆翌凡急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最后,只好陆翌凡变成了孕­妇­,其实他本来打死都不愿意的,后来我伏在他耳边悄悄说:“你的独孤小姐既是那样美丽标致的人物,说不定到时候见你可怜邀你共乘一轿呢,你可别舍不得出来了。”

我绝对看到陆翌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然后他二话不说拿着布包就进房去了。

我得意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地骂这些古代人的大脑结构真简单。

古代的空气其实还真不错,我伏在路边的草地上,见路上还没有点要经过大队人马的样子,索­性­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择了个姿势,看着天,问陆翌凡:“哎,你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要偷人家信啊。”

“杀手。”陆翌凡淡淡地说,眼睛一直盯着蜿蜒至远方的小路。

“切,哪有杀手来偷信的。”我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出要离,聂政踮着脚轻轻的跑进某小姐闺房,偷偷的扯出一封信的样子,再狠狠的打上了一把叉。

“拿钱就办事,哪管是­干­什么。”陆翌凡声音扬高了些许,继续道:“天天杀,哪有那么多人好杀。”

也是,不过哪有人出钱只是叫人偷封信的,我不由得在脑袋里放肆的意­淫­了一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将军家的小姐,带着一封信。啧啧,情书吧,难道说是婚外情!丈夫雇了神秘侦探来探查这件事!

是了,想来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时常收到神秘短信:包跟踪,包搜集婚外情证据,妻子出轨资料。请联系XXXXX。

我为自己这个香艳的猜测大大的赞许,在脑海里迅速的打上了一个勾。

想到这里,我扯了扯陆翌凡的袖子:“哎,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何谓女朋友?”陆翌凡对这个陌生的词大为不解。

“就是和你相好的姑娘。”

这会子陆翌凡像阵飓风迅速地卷了下来,靠在我身边,再也不管他的侦查了,开始掰着指头和我说他的飘飘,笼翠,流香。

我两眼一翻望着天,索­性­不再理他。

我百无聊赖地在心里盘算着夏之高深的话,她莫不是个神仙,知道转换时空?我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一不寻常的事,深深地皱起眉头。

突然陆翌凡在我身旁跳了起来,一把拍了我,“来啦。”

我把夏之神婆在脑海里一扫而空,急匆匆地爬起来,心想这是我来古代­干­的第一件事,一定不能有失我小霸王的风范。我迅速地爬上坡,然后我傻眼了。

陆翌凡躺在路边,扭动着身子,像一条丰韵的水蛇,他忘情地喊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心想陆翌凡怎么入戏如此之快,就像吃了瑃药似地。

陆翌凡抬眼狠狠瞪了我一下,“还不快去!”说罢,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在地上扭了起来。

我一愣,马上想到我该是一称职的演员,也不枉和陆翌凡搭戏一场。

我撒开腿往前边跑,路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这边行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有些胆怯,没见过这么多古代人,生怕一不小心就露馅了。最前边的那个侍卫高头大马的,也不晓得陆翌凡那功夫是不是三脚猫,我可不要一过来就死于非命。

眼看着那大队人马就到了跟前,侍卫小哥一扬手,队伍就停了下来。

“拦路者何人!”侍卫厉声问到。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断断续续的了。“这位大哥,我家…我家妹子有身孕,就快要临盆,不知可否…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到了前边的镇子…我们便,不敢…不敢再劳烦。”我心想妈的这古代人说话真拗口,是不是这么说的啊,别露馅了才好。

侍卫一扬眉:“我们将军府岂是……”

“天佑。”轿子内一个温柔的声音软软地泻出来,“找个轿子安置了他们罢,既然我们也无事。”

“是!”侍卫一颔首,抬头看着我。

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大跳,多谢多谢地连声应道,接着立马转身跑向陆翌凡,“成啦成啦,你看我多聪明。”我一边小声地和他得意说道,一边把他一把扶了起来。

陆翌凡仍然是投入地演出着,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几乎是不省人事般地倚着我。我吃力地拖着他,无奈前边黑压压的一群人令我不好发作,我只好默默地在心里将他的祖宗们­操­得千转百回。

行至轿子前,陆翌凡突然还魂过来了,他一下站直了身子。但左臂仍是搭在我的肩上,他盈盈地作了个万福,我腿一软差点没栽下去,陆翌凡你这样简直就是个荡­妇­!

“多谢小姐相助,贱­妇­这厢有礼了。”我隔着他厚实的身体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澎湃热潮。其实我心里也对那帘子内的小姐特别好奇,来了古代我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美女呢,结果轿子内的美人楞是一点反应没有。

陆翌凡执着地在原地等了几秒钟,树林里安安静静的,我只能听到陆翌凡内心忘情的呐喊。

天佑不耐烦地勒着马来回踱着:“快些到后边去吧,莫要耽误了小姐的行程。”

他的话无情地将陆翌凡心里共乘一轿的缠绵美梦给剿灭了,

我能感觉到陆翌凡灼灼的目光就要把轿帘烧出洞来,迅速哈了个腰拉着他退到后边去了。

之后陆小姐一直坐在我对面,时而气鼓鼓的,时而又叹气,时而掀开轿帘深深地凝视着前边那顶浅粉­色­的轿子。

我在他对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说陆翌凡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

陆翌凡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还说!如果不是你,我早直接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哪用得着在这里扮个孕­妇­。”说罢,他又深深地往外边看了一眼:“可怜佳人不能见我玉树临风的俊样。”

我由内而外自下而上地打了一个激灵,于是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发情的雄­性­动物。

我也掀开帘子往外边看,真茂盛的树林啊,这些个行走的小哥们真是意气风发目不斜视。

我看了一会便索然无味地缩回来,靠着轿子闭目养神。心烦意乱地又想起了我这时空的事情,好一阵也没个头绪。这轿子也走了老大一会了,我睁开眼睛见陆翌凡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说,陆翌凡,你就一直这么发呆么,你还不找个时机下手去偷你的宝贝信。”我愤愤地提醒他。

陆翌凡大叫着一拍脑门:“险些忘了!”他掀开帘子往外探了一眼又迅速放下“坏了!就快到建邺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反正我知道是情况不妙。

正当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轿子悠悠地停下来了。

陆翌凡眉毛紧蹙,握紧了藏在腰间的短刀。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也不敢再倚在轿壁上,坐直了身子。

轿帘被撩开,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小哥把头探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偏着脑袋说:“扎营休息,你们下来吧。”

陆翌凡握在腰间的手放开了,转而扶着肚子又哎哟了起来,陆翌凡的表情扭曲得厉害,小哥和我都是面­色­一寒,我讪讪地伏了陆翌凡下轿去了。

想着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的良好素质的我竟然也会有点晕轿子,我迷迷糊糊地撑着轿子站定,只见前边有一婀娜女子,面容姣好。我眯起眼睛,莫不就是那独孤小姐么?

只见独孤宛菡一头轻云鬓发,在耳旁轻轻束结,长发齐至腰间,秀丽地散下来。她抬起头,转过脸来,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微尖的下巴,最动人的是那一双杏仁眼,若有似无地随意打量着。

我不用看也知道身边陆翌凡一脸死相的表情。

“那信是在独孤小姐那么?”我小声问。

陆翌凡收回视线笑眯眯地回答我“应该是的。”

我被他这个惊悚的表情吓了一跳,我定定神:“那就好办,东西不在轿子上就一定是在她身上。我去烧了那的轿子,若是没有反应的话,那就一定在她身上,一会再去她身上偷就是。”

陆翌凡点头称是,旋即又抬头说:“可我没带火折子。”

“我不是会以指

6、第四章 萍水相逢寄浮生 ...

生火的嘛。”我假惺惺地比对了个白娘子施法的动作。

陆翌凡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恩,你要记得见机行事,如果真在轿子里那就一定会被拿出来,到时候你就分散别人的注意,我好去偷。”我仔细地叮嘱道。

“恩恩。”也不知道陆翌凡是感动于我的大义凛然,还是根本就只想到时候自己直接去取独孤小姐的贴身之物,反正他是爽快的答应了。

我抬头望着那顶轿子,离这儿还有一小段距离呢,我若是直接去把他烧着不是太明显了么,我皱了皱眉头望着不远处的独孤小姐,沉思片刻,起身向她走去。

侍卫们见我信步向小姐走去,都有些警觉地看着我,我边走边顺手扯了根野草在手上熟练地编织了起来。

这些个小把戏自小沉然就带我弄得如鱼得水,我三下两下,一只翩翩蝴蝶已经跃然于指上。

我走至独孤小姐身边,不大好意思地给她作了个揖,伸出手去把那只蝴蝶递给她。

近距离地看,我还是不由得要称赞这果真是个美人。

美人淡淡地笑了笑,微一侧头:“玉池。”

身边秀气的婢女上前来将我的蝴蝶取走了,最终我的蝴蝶连美人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

这只能说明当年的我还太年轻,太容易相信别人,没有料到这随手胡扯的一个破玩意儿也能成为日后被要挟的把柄。

我朝她哈了个腰,低头却见陆翌凡风姿绰约地扭了过来,我真想提醒他一句,你个孕­妇­就不怕闪了腰!

我心头又是一怒,不是叫你沉住气的给我打掩护的么,怎么没出息地过来了!

突然意识到我弯下腰这么久没点反应有些失态,赶忙作揖道:“多谢小姐搭救,前边也快到建邺,一路上多有打扰了。”

独孤小姐仍是淡淡地笑,徐徐道:“听公子口音似不是东齐之人,敢问公子是从何处来?”

这下我傻眼了,结巴着站在原地。

风情万种的陆翌凡转眼已经扭到了我们面前,笑盈盈地说:“小姐莫见怪,我这大哥脑袋不太灵光,是个傻子。”陆翌凡抱歉地对独孤小姐朝我的方向笑了笑。

我张嘴就想骂他,还是沉下气来,陆翌凡揶揄着推耸我到一边去了。

我见他笑着一张脸和独孤小姐调情心里满是愤愤,明明是我和她说话呢,你过来­干­什么!我瞄着机会想把话勇猛地Сhā回去,结果陆翌凡和独孤小姐聊得实在是太如鱼得水了,我­干­站了一会,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在心底对陆翌凡狠狠地竖起了中指。

走到轿子跟前,一把掏出打火机。

大家都看着那美艳的少­妇­和小姐,没人有空注意到我。

我倏地把轿帘点燃了,心里愤愤地想陆翌凡我烧死你!点完后心里立马暗爽了一把,觉得陆翌凡就和那孙猴子一样在炼丹炉里跳着向我求饶,我­干­笑了两声,继而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大概2秒钟,有人在身后一声大喊,“不好啦,走水啦!走水啦!”

我这时走到了那座轿前,也转过身装模作样地露出惊悚的表情。

不远处陆翌凡的甜蜜一刻被我无情的打断了。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慌成一团的他们,特别是还没有把调戏切入正题的陆翌凡。

我欢乐地想着,只听见独孤小姐冷静地高声道:“天佑,包袱。”

我还没看清呢,那侍卫就飞身进了轿子,一会又飞出来了。

真是彼得潘。我看得目瞪口呆的。

“东西可有妨碍?”

“禀小姐,无大碍。”

“包袱放在安全的地方,其余人等把火灭即可。”独孤小姐镇定地吩咐道。

“是!”

天佑顺手把包裹挂在我身边轿子的轿沿上,我心中大喜,真是顺和心意啊,准备挑个时机就下手。我正暗自打量着,却突然瞥见独孤小姐轻移莲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妈的!防范意识还挺高!我愤愤地骂了一声,打掩护的死哪去了!

我眼睛瞪得圆圆地望着陆翌凡,他突然也意识到了,一仰脖子就哎哟了起来。

果然独孤小姐停住了,转过身看住他。

天佑楞了一下,便也快步也过去了。

陆翌凡实在是叫得太可怜了,除了急着灭火的那几个,其余的人都团团围了上去。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没有人在看我。我哆嗦着伸手一摸,飞快地把包袱取下来了。

我把包袱藏在车轴后边,一面心急火燎地在里面摸索,一面焦急地打望,生怕哪个恶鬼突然就转过头盯住了我。

终于,我摸到了一个薄薄硬硬的东西,抽出一看,果然是信笺。

心中一阵狂喜,马上又把包袱挂上去,冷静地再一次确认了没有人在看我。

我这一切做得异常的迅速,我觉得我这样子就像一只生猛的跳蚤。

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兴奋的望向陆翌凡,想要给他打个成功的信号,结果我是着实被眼前的景致给雷到了。陆翌凡仍然在地上忘情地扭动着,嘴巴还一刻不停地喊:“哎哟,疼死我啦,莫不是要生了!疼死我啦!”

陆翌凡的肚子平平坦坦的,而那假肚子早不知何时歪到了一边,趴在地上像一个焉巴了的柿子。两旁的侍卫都举起了刀,满面狐疑地对望着。

我心下大惊,喉咙一紧,焦急地高声喊道:“陆~小凤!”我悔不该喊出了这么个风流大侠的名字,“你快跑,露馅了!”

这下,全体的侍卫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在原地楞了两秒,马上撒丫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我说的飞快,是因为我真的觉得再快就飞起来了。

我只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我心想完了,人家不是有轻功的么?

我眼一闭心一横,不要命地往前飞跑。

我知道我死定了,栽在这王八羔子手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我来小小剧透一下。

这个独孤小姐以后是有戏的……

那个青阳XX今后也是有戏的……

那个天佑……是没戏的……

7、第五章 游园惊梦只因君 ...

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刀是贴着我耳朵过去的。

身体一倾躲开这凌风一刀转过头来,急急又刺来的一下已是让我避无可避。

本能地一脚前踢,那人手一软,刀就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我赶忙顺势去接,生怕扎伤了脚。

我吓得哆哆嗦嗦地握住刀,如狼豺虎豹般地盯着前边那几个大义凛然的侍卫。

妈的,这样子真是狼狈!

两个侍卫顿了一下,刀锋一闪马上又攻了上来。

我勉强地招架着那疾劲的刀式,吓得声音没有经过喉管似地大声喊到:“陆小凤,你倒是快来呀!”

大脑彻彻底底一片空白,除了那刀剑相撞的“当当”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我一退三四步地勉强抵挡着,攻势突然停止了,正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忽见陆大侠一手持刀架在宛菡小姐白瓷一般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如愿以偿地擒住了她的玉臂,笑嘻嘻一脸邪恶地走了出来。

他头上别着的那朵壮硕的花开得特别的鲜艳,我一下就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大侠扫视众人,得意洋洋地说:“谁若动她,我一刀把你们主子杀了。”

陆翌凡终于恢复了他的男儿本­色­,我就差没喜极而泣了。他推着独孤小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两边的侍卫们都面面相觑地让开了一条路。

“成了!”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那独孤小姐冷着一张脸,也无半分畏惧的神­色­,看得我心底直发毛。陆翌凡笑盈盈看着独孤,就像刚才只是和她讨了个糖吃一样,“今日多谢小姐,他日有缘再会了。”

说罢,一掌将她推开,一旁的天佑吓得马上飞身向前接住,陆大侠乘机施展他的轻功一把抓起我跑路了。

我这才算是意识到陆翌凡还真有两下子,我看到他一刀过去,那几个追上来的侍卫就倒下了。身后的树林被他的刀刮得哗哗直响。

单车少年这回开的是摩托,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几分钟后,我们回到最开始藏匿的地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坦了下来。

陆翌凡丢下从侍卫那抢来的刀,拾起了自己的剑,骄傲地摆弄了一会,满意地扬起了他的嘴角,伸出了另一只手,“信呢?我看看。”

我在太阳底下,高高地把信举起来,想透过那些亮光瞧见些什么暧昧的话,素­色­的信笺被照出一股透明的亮光,我什么也没瞧见。

我把信放下来,信函上笔锋浑厚地写着“青阳将军亲启”,陆翌凡凑过来了他黑漆漆的脑袋。

我不怀好意地笑:“这是独孤小姐自己写给情郎的,你没戏了。”

陆翌凡一把拍了我的头,已然是对她失去了兴趣似地懒得和我争辩:“蠢货,走了啦。”

一路上陆翌凡又和我吹嘘他刚才是多么的神勇,那飞起来使出去的一刀简直是帅呆了。我好心地提醒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无知,我们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还有他那个苦命的肚子,我做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陆翌凡于是发挥出他血战到底的­精­神,想要证明今天他才是最牛B的人,我和他闹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便岔开了话题:“哎,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还有任务么?”我兴奋地望着他。

陆翌凡还正闹在兴头上,被我一问便突然噤了声,神采奕奕的眉毛焉巴了下来,再也不吹嘘他神勇难挡了,一路无话地到了客栈。

昏暗的房间里,陆翌凡再次替我清点好了银两,­干­粮,一套­干­净的衣服。做完这些,他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看着我:“我说的你可都清楚了?”

我脑袋里还想着晚饭那两张难嚼的饼子,随意地说:“清楚了。”

陆翌凡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那我走了啊。”

“好啊。”

陆翌凡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推开门,出去了。

我也跟了上去。

跟着走出了客栈的门。

跟着走进了酒酿飘香的巷子。

跟着走过了打铁铮然的店铺。

陆翌凡终于停下来,忍无可忍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啊?”

我耸了耸肩:“我只是恰好也走这一条而已啊。”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要面子的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死皮赖脸的赖过别人,可我觉得反正这陆翌凡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想到这里我就身心舒畅地准备继续赖定了他。

陆翌凡深吸一口气,本来想骂我,又强忍住:“那好,我继续走我的路了。”说着,他就准备施轻功逃跑。

“呼~”我重重地吐出一口白雾,指着他挑衅地说:“你舍得这根烟就走啊!”

陆同学终于忍无可忍地冲我吼了起来:“苏锦凉我还没和你说清楚么,我们组织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少拿这东西诱惑我!”

“你不带我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要我?”没说出来的是,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不识货么?“谁叫你自己要吃我这一套啊!”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试炼都过不了就死了!”陆翌凡好看的眉毛绞在了一起,“能进组织的人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

“你带我去试试,人家不要我再说啊,我说不定运气好能过的呢!”我挤眉弄眼地鼓动陆翌凡,然后七分假三分真地低低地说了句:“而且,我已经拿你当朋友了的。”

陆翌凡在黄昏里复杂地看着我,其实我很想说就你那破脑袋是想不出利弊来的,带我去了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陆翌凡悠悠地开口了:“其实我们还是很辛苦的,会吃苦会受伤,会杀人,还会被人杀。“他顿了顿,抬起眼看我,陆翌凡的睫毛很长,遮蔽住了眼睛里光亮的颜­色­,他目光低暗地看着我:“你,要想清楚。”

“恩,我清楚。”我答应得很­干­脆,可是心里还是打起了退堂鼓,我心想在古代杀人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劫富济贫一代大侠,我又是那乐坪路上的一条好汉!而且陆大侠你不是武功盖世能罩我的么?

但是这些都是我已经走在和陆翌凡去组织的路上所想的自我安慰的话,我当时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不想流露出胆怯的一面,倔着­性­子接过他的话就答了“恩,我清楚。”

陆翌凡在黄昏里看着我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走吧。”

我开心地跑上前去熟络地挽住他的手臂,拖着寒气十足的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那个”,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我的包袱还在客栈里。”

“……”

到了所谓的组织的时候,黄昏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快来呀。”陆翌凡在前边回过头叫我。

“来啦。”我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我心里很轻松,一点也不紧张地和陆翌凡迈进了园子,也许是趁着还没完全黑的夜­色­辨认清楚了匾额上的“沉香苑”,因为那个沉字感到没来由的亲切,就笑盈盈地和他进去了。

但走在里边的时候还是有一丝惊讶,我想象中的杀手组织应该都是机关林立,诡异小黑屋不断的吧。而这里边就和大户人家的院子无一般不同,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假山流水,百合高树。

我不禁咂舌道:“陆翌凡你没认错路吧?还是把我骗来给某个高官做小媳­妇­了,沉香苑,哪是杀人的地啊,明明是销魂居。”

陆翌凡忧愁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挺销魂的。”

我二话没说一拳就过去了,陆翌凡也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于是又是一场恶斗。

“小翌。”余辉里有人喊道。

陆翌凡马上不闹了,停下来,望着前边的黑衣人,陆翌凡收拾起了玩笑的神­色­,“我任务完成了,寰照。”

“她是谁?”寰照并不接他的话,声音冷冰冰的。

陆翌凡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和他小声说话,我在后边看着陆翌凡背上的剑,心里满满的气一下就泄光了,连个底儿都不留。一会人家真刀真枪的和我打,我还保不准真没命出去呢,开始应该问清楚陆翌凡是不是有权有势一人物!

一小会后,黑衣人回头扫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往前走了,陆翌凡偏偏头示意跟上,一路上我们再没有打闹,我甚至连话都没敢和他说,只一个劲在寰照后面和陆翌凡使眼­色­,以寄托对前途叵测的未来的担忧。

园子真的很大,跟着寰照绕来绕去都没个尽头,我暗暗地想:一会被赶出去了也好,免得我个路痴到时候天天在里边迷路。

我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绿绿的草坪,曲折的回廊,妖娆的西府海棠。游离的视线被迎面而来的岔路给阻断了,我抬起头见陆翌凡他们往右边走,便赶忙跟上,又回头往那另一条路看了一眼。

回廊很短,尽头是一个园子,夕阳西下,被院门遮掩住大半的池塘泛着的金光闪闪地刺了眼,一只兔子蹦跶蹦跶地欢快地跳跃着,然后,突然瘫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指令,脚已经先迈出一步地朝兔子走去。

“站住!”身后寰照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吓了一大跳。

我转过身,陆翌凡快步走到跟前,皱眉恼怒地看着我:“你乱跑做什么?”

“跟好点,别乱走。”

我刚想说看下那只死了的兔子,见寰照淡淡地拧了一下眉,便只得收声。

“这里不是所有的地方你都能去的。”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继续不做停顿地往前走。

“噢。”我低声应道。

陆翌凡也应景地回头恶狠狠瞪我一眼。

“小八子,你又跑不动了啊,哎,没用没用。”

啊,原来没死啊,我回过头,一个扎着两个小鬏的小丫头正抱住那只兔子一下一下地抚摸,“哎,今后不喂你白菜吃了,你这样懒。”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真是跳得比兔子还欢快。

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邻居这个词,原来杀手组织还有这样有趣的邻居啊。我乐了,嘿嘿地就傻笑出了声,陆翌凡又回头瞪了我一眼,这下子那眼神已经长出了尖刀,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就真的不敢再说话了,目不斜视地跟着他们走,生怕待会又犯了什么大不敬。

“小八,过来。”身后突然响起疏落的声响,是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妖娆婉转,像隔着千重的雾气,远远地扑上来,怎样都听不真切。

我回过头,只能见着在那潋滟池塘边一丛茂盛的藤萝,低落着要垂进水影里,美不胜收。

到后来,到我在沉香苑呆过的一年光景里,以及无数个偷偷重回沉香苑的深夜,我总是会凭着记忆里青草的香气,闭着眼睛就能寻过去。

靠在那蔓藤萝下,遥想许多许多惘然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的我只记得隐约的那抹辽远的声音,带着甜馨的香气。还有回头望见的,天边那抹绚烂到极致的残阳。却竟从未想过要探究那繁茂背后,是否也伫着一个妖冶如藤萝般倾城的身影,会在未来我漫长又单薄的岁月里,赠予我无人可给的温暖,以及丰沛的回忆。

一直压抑着穿过了长长的庭廊。

我们进了大堂。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这么强的压迫感,但还是把头扬得好好的,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大堂很简单,最上头的座位披了张看上去蓬松又柔软的狐裘,我迅速的在脑海里给他打了个宝座的logo,下头又并排放了几把上好的桦木靠背椅,只是旁边的桌子上摆的是铃兰而不是火盆让我和电视中这种地方的样子一下没对上号,我又扫了一圈,居然还挂了一张雪霁寒梅图。

就算加上我和陆翌凡,这大厅里也就七个人,可我还是觉得那种压抑的感觉从每一个角落都渗了出来。

在我研究着这个组织是否正规的当口,一女的已迅速地闪到了我们面前,一把推了陆翌凡的肩:“好小子,才回来,上哪逍遥去了?”她双目神采奕奕,扫了一眼身边的我,又笑得更加­奸­诈地靠近了陆翌凡:“终于带妹妹回来了啊?”

“你看她像妹妹么?”陆翌凡气结得冲她喊道。

“不像。”那女的楞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个刚还俗的女尼姑呢,头发那么短。我说呢,你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怎么会真带妹妹回来。”说完夸张地笑了。

我在旁边很是郁闷,这组织真的正规么,杀手好像都是走冷清路线的,怎么到处都是陆翌凡一样的傻子?

“重砂。”上头寰照清咳了一声。

那个叫重砂的女的回头意味深长地用笑容调戏了陆翌凡一把,又坐回座位上便不说话了。

寰照起身,一步两步,沿着台阶慢慢走了下来,大厅里只有他沉闷的脚步声,刚跑散的压抑感一下子又全涌了回来。

“直接开门见山吧,翌凡说这次任务多亏你帮忙,说你有勇有谋。”我复杂地向陆大侠看了一眼,陆翌凡的表情显然有些挂不住,“我们虽然是个拿钱办事的地儿,但也有我们的规矩,你想进来就得

7、第五章 游园惊梦只因君 ...

亮出真本事。”寰照不愠不火地说着。

我面上还是一副我最牛B我怕谁,你们在座的都不入我法眼的样子,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心里却着实被他那句真本事给凉着了。虽然我跆拳道黑带也算个高手了,但是和陆大侠那一刀比起来还真是花拳绣腿啊。

“寰照,锦凉不是从小习武之人,走撒星阵会不会太难了?她从前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打法..也很是奇怪,有很多新奇招式,底子还是很好的。”陆同学恳切的说着,我心中大快,一会一定发烟谢谢兄弟你!

“撒星阵是门规,岂能擅意改之,自然是要照着规矩来。”边上一细长脸的鬼魅男人幸灾乐祸地挑着他的凤目望着我,慢悠悠地说。

“玄夜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不是走阵法进来的么,有意见直接冲老娘来,别在那指桑骂槐的!”重砂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玄烨,我一下被这个名字给噎着了,这个火爆脾气的女的也着实帮我出了一口气,我仔细地打量她,怎么看都前卫得很,像我那个时代的太妹。

“重砂,脾气别这么冲,口无遮拦的迟早捅篓子,门主责罚下来你让寰照怎么交代?”玄夜换了个姿势倚在门柱上笑意更浓了。

“你爷爷的……”

“好了。”寰照疾步走了下来,“如果真有底子,花些功夫栽培倒也是不成问题,”寰照不咸不淡地往门柱那扫了一眼,“我收个人进来的权力总还是有的。”

“今儿个人也没来齐,就简单点,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便当你过了。”寰照淡淡说道。

“让我来,好久没有新鲜玩意儿来和我过过招了。”太妹马上忘了那凤眼男人兴奋地招呼道。

陆翌凡的表情也像是险山恶水突然绝处逢生了一样,我想我有戏。

玄夜旁边的男人轻哼了一声,我朝他看了一眼,他蒙着一只眼跟强盗似的,表情拽得二五八万。

“还是我来吧,重砂你下手太没分寸了。”寰照随手把头发扎起,便信步走到庭中的院子里去了。

我站在大堂中间忧心忡忡地看着陆翌凡,一脸我死不出去的表情,陆翌凡的表情也和送葬似的惨不忍睹。僵持再三,我终于放下书包和吉他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

水泥四方坪,杀气九重天。

“挑样兵器吧。”

我往旁边的架子上扫了一眼,都是刀剑枪戟,没有一样熟悉的。

“我不用。”

我在原地站稳了,摆好姿势。好久没练过手刀了,都不知道还切得利不利索,一会还是应该主要招架住才是,反正也只要走过10招的嘛。

寰照笑了笑:“这么狂?轻敌可是兵家大忌。”

“不是我狂,是没一样会的。”我顿了顿,眯起眼睛看清楚他站的方位,“我武器就是手呢,来吧。”

寰照可能觉得有些意思,索­性­也把刀开放了,空手站在原地侧身看着我。

陆翌凡在旁边表情扭曲紧张地快要不行了,他旁边的太妹倒是很兴奋,在原地不停的变换着站姿,眼睛熠熠生光。

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大概是被我这奇怪的姿势给吸引了,站住不动,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那感觉就像我以前和沉然站在大排档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里边的非主流们为了争女人抢地盘撂袖子打架似的。

我趁着还没开始的当儿,抬头看了下天,马上就要完全暗得看不出来了。我想要快些解决了这事才好,扫地出门也得在天黑前给我找个落脚地不是?

男人突然正­色­,沉声道:“我来了。”

说罢便驱身向前。

那是一股气场直接就来了,席卷了庭院里所有的风。

我也大喊一声,手就架起来了。

说实话以前从没有喊得这样中气十足,也没有这么如临大敌过。

一招,我后悔之前将这事想得太轻松。

两招,我屈膝抵住寰照劈来一掌。

三招,一记前踢被寰照伸手随意格回,我腿落下竟是连站稳的力气也没有。

之前在心里温习的最狠的攻击之势一招也没有用上,只剩下了勉强招架的能力。

寰照每一招都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在脑子里数着招数竟是乱成一团数了个空。

十招突然在脑海里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堪堪避开寰照向我袭来的一击,突地感觉有一股压力笔直地向我左脸袭来。

我本能将头往后一仰。

一阵疾风几乎就是贴着脸皮擦了过去,我已感觉到了火辣摩擦的味道。

“叮!”一枚飞镖直直地钉在了对面的门梁上。

我向着飞镖来的方向撇过头,寰照的一掌已是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上,我闷哼了一声,支撑不住地连连退了好多步。

“啊!”一旁的太妹叫出了出来。

陆翌凡迅速过来将我扶住了。

我靠在陆翌凡身上,感觉胸口一阵沉闷地剧痛,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多大的力道。我转头向那飞镖袭来的方向看去,天­色­暗暗的,我只能勉强看见那边的亭子里一个人点了点头,俯身跟身边矮小的身影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身形高大而修长,离开时背影卷动轻粉的帷幔,兀自踏下阶去。

亭子里那个矮小的影子蹦跶蹦跶地跳了过来。妈妈的,居然暗算我!还好我机灵。

陆翌凡在我旁边唠叨:“都六招了,再撑四招不就好了么。”他将我的身子扶直了些,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早说了叫你别来,就你那两下子是过不了的,那一掌碍不碍事啊?”我靠在陆翌凡怀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张大着嘴吃力地喘气。我心里悲戚的想,果真无论在哪都是被扫地出门。

“八姑娘。”寰照恭敬地喊道。

这不是之前那个兔女郎么?那个小影子转眼已【奇】经来到了眼前,我有气无力地【书】抬头看了一眼,原来不是【网】邻居啊。

兔姑娘走过来俯□仔仔细细地看我,我心里别扭地想:看我­干­嘛,你那只半身不遂的兔子又不是我害的。

天­色­已经黑了,我也看不出来那小姑娘是什么表情,我只是看着趴在她肩头的那只肥肥的兔子随着她这么大幅度的倾斜,险险地就要掉下来。

我正想伸手去接,小姑娘一下子把身子收了回去,跳到寰照的面前,朝我的方向昂了昂头,趾高气昂尖声道:

“我喜欢她,让她留下来吧!”

寰照低头应了一声,那样子就跟一太监应了声“喳”一样,小姑娘又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跳走了。

真拽,我暗暗地想。

天­色­真的已经全黑了,寰照的脸我完全看不见了。

“今后你就跟着重砂学吧。”寰照转过头道。

“八姑娘那话是说真的么!”陆翌凡惊喜地说道,我心下也是一疑,那小丫头说的话还真管用啊。

“废话那么多­干­嘛!”太妹高兴地过来拍了一下陆翌凡的肩膀,鬼魅地使了个眼­色­。

啊,那看来我住处是真有着落了,我虽然也是有那么一点绝处逢生的感觉,但是以后都要跟着这个太妹,心里头还是觉得她有些可怕,心虚地望向陆翌凡。

陆翌凡情投意合地和太妹对视着,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反应还不错。”前边寰照的笑柔和了几分,“不过力度还不够,就和你学暗杀吧,也让你过过教人的瘾。”

重砂不满地努了努嘴。

寰照又笑了笑,“招数是挺奇怪的,有点意思。”

那几个在旁边看戏的别扭男人见此情景也没说什么,笑了笑,跟在寰照后面走了。

我在朗朗升起来的月光下抬起头,胸前闷着一口气顺不过来。

我想着我这算不算是暂且有一个归宿了,却突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空虚感。

陆翌凡扶我回大厅收拾行李。

我艰难地迈上台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砂摆弄着我的吉他和书包,抬起头惊奇地问我:“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虚弱地笑笑:“家乡的一些小东西,以后有空说给你听。”

走出大厅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不洗铅华的月光满满当当地洒在庭院里。

空地上,草坪上,还有那一树海棠上,都是淡淡的银灰。

后来不管有多久,只要是在沉香苑的晚上,月光总是像这天的一样好。

我抬起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但愿人长久。

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想起今天晚上本来是我们乐队的演出的,不知道主唱不见了他们会怎么样。

我也累得没有力气再想这些,摇摇头避开陆翌凡询问的目光继而走下台阶往后院去了。

房间还算宽敞,重砂跳来跳去地替我铺床,一边还念叨着:“我早就希望有妹妹来陪我一起睡了,一个人睡怪无趣的。”

陆翌凡­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有寰照陪着么?”

重砂放下被单,妩媚地回头说:“是呀,他的身子我都睡腻了,改明儿换你来给我尝尝鲜?”

陆翌凡拿剑指着她,一副好男不和女斗的表情:“我发誓这世界上除了寰照没人敢要你了。”

“咳咳,说什么呢。”门外那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重砂复又将被单抱起,一脸戏谑道:“你倒是问问他,以前有多少人想要我?”

重砂得意地笑着转过身继续铺床单了,寰照没有接重砂这个验证自己身价的话题,放了一个包袱在­干­净的方桌上,对我说:“今儿个你暂时和重砂睡,等明天把房子收拾好了再过东厢去。”

我点点头。

“就住在西厢不成么?”陆翌凡开口道。

什么东厢西厢的,有地方给我住不就行了,你瞎掺和什么!我胸口还堵着一口闷气,便觉得陆翌凡格外的刺眼。

见寰照没有开口说话,陆翌凡又低声道:“她才来没多久,住在东厢我不放心,好歹先在西厢住一阵吧。”

“这儿住不下了,自然是要去东厢的。”

“那我搬过去,锦凉住这吧。”陆翌凡转过身来看着寰照。

我听他们这么说着,暗暗的在心中将那东厢临摹成了一个险象丛生机关算尽的地方。

“哎呀,你搬什么搬,小丫头和我睡就成了。”重砂坐在自己铺好的床上,得意地审视着:“寰照,我铺的不也挺那么回事的么?以后我自己铺床得了。”说罢便又满意地拍了拍床板。

“这么久了还学不会一点戒心?”寰照微皱着眉看着重砂,“你几时见着院里有人同住了?今儿这样也是不得已。”

“我不也时常和你同住么?”重砂一脸的无所谓,“好啦,过几天我抽空把以前搁东西的那间屋子收拾了让她过去住就行了,你也不看看陆翌凡,哪里舍得把她送给东厢那几头狼,再说。”她一扬眉,“我们的人哪能随便住他们的地儿?”

我也不知道这女的是怎么这么神速的把我归为了“我们的人”,陆翌凡已经在一旁乌里哇啦的怪叫起来,和重砂争辩他之所以留我下来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因为我是个实在太没大脑千载难逢的白痴。

我也没有力气加入他们这场战斗,转过身把摆在桌上的包袱打开,里边是几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个黑漆红花的小盒子,我一边端起来一边把窗户撑开,揭开盖子,一股药味,想来是给我疗伤的。

寰照已经在他们吵架的当口走了出去,这让我住在西厢的事也算是不了了之地默认了。我撑在窗口向外望去,凉凉的夜风吹得我的脖颈冷飕飕的,外面是一大片的竹林,在黑夜中温柔地颤抖。我坐下来伏在木桌上闭了眼睛,木头清晰的纹路多少给了我一些真实的质感,我太累了,就在迎面吹进来的竹子的清香中沉沉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谜时间到。

游园惊梦只因君 君是何人?

这是二版,所以这个猜谜已经木有了悬念,但还是留着,纪念一下。

8、第六章 纳兰心事几人知? ...

他又来了。

满地的积雪,他却像没看到似的,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俯身坐了下来。

他倚着玉竹,转过头来,轻轻地看着我,笑。

青­色­琉璃八角宫灯悬在空中,光很黯淡,像要咽气一样。

斜飞入鬓的眉毛微蹙,长发在后边轻轻地束了,整齐地散下来。发丝微微有些挡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深很深,像一潭深得连倒影都没有的湖水,直直地望到了我的心底。

他轻轻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抚摸了我的脸。笑容愈加地柔和,可嘴角却淡淡地把弧度拉了下来,一个温柔却牵强的笑容。

风淡淡地吹,没有束住的发丝轻轻地飘扬。

他仍然是笑着,笑容更加温暖,也更加的勉强。

絮团一般的花摇摇地被吹开,弥散在空中,似一个轻轻浅浅迷迷蒙蒙的梦。

他隔着白絮的笑,飞扬的发丝,眼角眉梢淡淡的清冷,在我的意识里被划成了很慢很慢的镜头。

一帧一帧迟缓地播放。

我很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我很想轻轻地拥住他在冰天雪地的寒风里。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我果断地鉴定为这是一个春梦。

我躺在床上迟迟不愿起来,大脑意识涣散地神游着,完完全全沦陷在开始梦到的那个仙男迷人的微笑里了。

没想到我苏锦凉也有做春梦的时候,这都梦第2次了,再这样下去都要成梦中情人了。

果然古人的思想很□,把我都给感染得靡烂了。

不过多梦梦也好啊,平时没人养眼,做梦的时候怡情养­性­也不错啊。

我胡乱地想着,坐起身,把被子再卷紧了些,撑开窗子,趴在冰冷的窗棂上把头探了出去。

“哎。”我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据手机显示,现在是12月24日12:27分。

来古代5个多月了,现在是真有些冷了呢。

我眯着眼,凉凉的风还是无孔不入地窜了进来,窗户外边的绿­色­在眼里揉成了模糊一片,我索­性­把眼睛闭上了,那张美轮美奂的容颜又飘了出来。

拣尽寒枝不肯栖,我想起了这句话。

我甜蜜蜜地就把嘴角给勾起来了,真是帅啊。

我乐淘淘地想着,正准备一头扎进对仙男的幻想里,突地听见门外有一阵细碎的声音。

心念一紧,抓起棉絮内侧的峨眉刺,一个翻身,从窗口轻轻跃地。

好歹当了5个月的杀手,我已经很警觉了。

我隐在窗户后边,向屋内望去。

一双缠满绑带的腿在门边高脚茶几旁停了下来。

“啊。”

我腾地起身,快步推开门就进去了。

“重砂!你妈妈的怎么就回来了啊。”

“姓刘的府上松得很,杀个人就一会的事,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重砂愣愣地指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我。

“还不是你,以前嗓门不是大得很么?人还没来就叫开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还当是有人来暗算我了。”我哆哆嗦嗦地又跑回床上,裹紧了被子,“冷死我了。”

重砂跟进房,靠在门边,拈起吊兰一只脚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你现在怎么防谁都和防贼似的,一点声响也大惊小怪的。”

“我不是以为你们都不在的么,谁会来打量我?”我打了个哈欠,“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感觉到了就自动提防的。”这话我可真没唬人,寰照前阵子和我过招时,招招还未出手我在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感觉,虽然我仍然是打不过他,可是也料得先机,招架得游刃有余。寰照笑笑说我脑后还长了一只眼睛,头上还多了一只耳朵,身体里也不知道多了多少的触角,非一般灵敏。

“不错嘛,绝影杀练得怎么样了。”重砂把花捻了下来,放在掌中左右手抛来抛去。

“第7层了。”我昂着头得意地说。

“行嘛,小丫头长进啦!”重砂也一下跨过来,坐上了床就直摇我的肩。

“是吧,你家寰照也夸我呢!对了!”我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探进棉絮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她,“你家大人给你的。”

重砂夹过来,飞快地打开。

我蜷在被子里像个不倒翁一样地左右晃着,偷偷观察重砂的表情,小俩口一个月没见面,重砂的表情居然连一点牵挂都没有,挺沉得住气的嘛。

“他们还有多少日子回来?”重砂把信叠好,收了进去。

“去了半月了,快了吧,你想他了啊?”我坏坏地笑。

“谁有那闲工夫?”重砂眉毛一挑,“今儿下午有事没有,跟我走一趟。”

我一抱拳,裹着的被子就掉了下来:“任女侠差遣。”

建邺的集市每到月初总是热闹非凡,街边撑起油布伞,底下锦衣绣裙的姑娘腰肢一扭,手上拿着­精­巧的饰品就叫卖开了,路两旁买卖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建邺的路因此看上去总是有些窄。我虽然戴不来古代那些繁杂的首饰,但是以前还是很喜欢和夏之去学校边上的­精­品店看些发卡皮筋什么的,哎,也不知道夏之现在怎么样。

关于夏之神秘的话我想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我也无法在心里将它当做是一个巧合,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在古代过的也还挺好,就是想到沉然和夏之鼻子还是酸酸的。我把耳机带紧了些,Morrissey粗糙的声音给面前莺歌笑语的少女们来了次美妙的配音,我继续目不斜视跟着重砂往前走。

重砂这个野女人,不是话很多像个话痨就是好长一阵都不做声,这次又是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我认真地打量重砂,重砂的眼睛很大,如果在兴奋的时候里边放出来的光简直堪比X­射­线能弄死人,而今天却敛了所有的光芒。如果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说不定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冷面杀手。

冷面杀手没有任何要和我热烈攀谈的意思,我掏出手机换了一首歌,继续跟着她走。手机来古代以后对我来说就只有两个作用:一个听歌,一个照相。

照相功能是被陆翌凡给发扬光大的,陆翌凡此生有两个爱好,一是抽烟,这是认识我以后才被挖掘的,另一个伴随了他17年的就是看美女。在陆翌凡的眼中,但凡是个稍微入眼的女的,都能被他归为美女。每次他出完任务回来,总是会一脸神往地和我说他今天又瞧见了多少多少模样标致的姑娘,我如果不信,他就会拿出纸笔有模有样地把姑娘给画下来。每每重砂都瘪着嘴说丑死了,好不容易陆翌凡画出一个稍稍动人些的,重砂就会说是陆翌凡杜撰出来的,实在是因为大家都不能苟同陆大侠的审美。

于是我为了平息喋喋不休的陆翌凡,慷慨地把手机给拿了出来。我记得当时是晚上,房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我蹲在地上摸了半天将手机从包里摸了出来,房子里顿时亮起一道白光。他们几个都傻了眼睛,重砂把手机拿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机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白呲呲像鬼,“这是什么?怎的比我从前在菫城王富商家偷的那颗夜明珠还要亮?”

后来,陆翌凡开始拿起我的手机当上了街拍一族,一看到姑娘就要拿出来拍,还好我以前因为忙完打工就要唱歌,连充电的时间都没有才买的太阳能充电器,我那时候还和沉然抱怨说这个用的我好不顺畅,现在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呀。

有一次陆同学和我去扬州,刚巧碰上皇帝在选秀女,漂亮的姑娘真多啊,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连我都看花了眼。陆翌凡脸上的桃花顿时就开了,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呢,陆翌凡已经一把冲到队伍的最前头去了。我见他在前边眉飞­色­舞地和拿着毛笔的画师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把把手机掏了出来,画师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上过,他们后头站的几个侍卫也都围了上来,好奇地探出了头,然后画师被一把推开了,陆翌凡坐了上去。

陆大侠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笑着招呼着后边成排成排的美少女,一个一个地给她们照相,见我走了过来,又一把把我按上了椅子,然后自己去和姑娘们合影了,我看着镜头里笑得无法无天的陆翌凡和满脸红霞的少女,无奈地“卡嚓”又“卡嚓”。

武松打虎照,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蜡笔小新大战假面超人。陆翌凡什么样的狗血造型都摆了出来,真是可怜了身边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少女。

我琢磨着陆翌凡那天把一生的桃花都给采完了,日后他对美女的要求突然高了起来,也会正儿八经地和我说那个姑娘不错,只是鼻孔大了点。

后来我的手机没能满足得了陆翌凡的兽欲,在关键时刻没电了,陆翌凡道貌岸然地和那几个侍卫还有已经被炒了鱿鱼的画师说要去把这几张画像弄出来,然后就拉着我没有了踪影,那个可怜的画师估计后来补画像要补到死,哎,要是仓促之间没画出哪位姑娘的神韵而致她深锁后宫也怪可怜的。

而陆大侠如意地将皇上的后宫佳丽尽数收于掌中,也算是得意事一桩。

由于陆翌凡时不时要拿他的美人们出来秀一秀风采,渐渐地我手机不也仅仅只满足于陆翌凡自己中饱私囊,更是成为了我们整个组织的镇门之宝,以前接任务时只凭一张肖像无法辨认目标,经常­干­一杀好几个的赔本生意。据说最夸张的一次是东厢的玄夜提了五个人头回来复命,他把脚往椅子上一踏,剑一放,头丢了出去,直直地滚向前,玄夜喝了口茶,把杯子“砰”地往桌上一摆,气愤地粗声道:“这些人里可有杀对的?”

可自从我的手机现于江湖之后,就再没有过杀错人的事情发生,倒是重砂对任务变得格外热情起来,每每看到模样俊俏的小哥就会主动请命,因此寰照曾经暗示过我还是将手机雪藏了的好。

哦,为了映衬我如此英明神武的手机,我给他改头换面叫大哥大。

“到了。”

我抬起头,一大片葱郁的竹林,比我们屋外头那一片开得还要好,再前边点有一座清雅别致的小筑。

我摘下耳机:“这次任务怎么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几时说是任务?”重砂转过身,愣愣地看着我,复又不屑道:“你啊,岂能把大好光­阴­全给了那园子?总还有些闲暇时间能自己打发不是?”

我哼哼两声全当是应了,一听到不是任务我整个人都闲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边走边打量,一个小竹楼却别出心裁得做成了吊脚楼的样子,真是诗情画意。

走上台阶,重砂别过头,玩笑的神­色­又全回来了,“如果真是任务,又怎么会带你来啊?”我扬手做了一个找打的手势,重砂已经笑着推门进去了。

阳光透过半撑的窗子洒进来,屋内一片淡绿柔和地泛起微光。

一方矮桌前,一男子闻声转过头来,面容清俊,眉宇­干­净,竟像是不沾一分尘气似的,风骨仙姿。

他看到推门而入的重砂,只是微微一怔,就把书放下,转身掀了帘子进去了。

呀,金屋藏娇!我心里顿时就冒出来了这个想法,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住着一个模样标致的单身男人。我贼贼地笑了,然后又迅速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实在是火爆狂放的重砂和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太不和谐了。

我果断的决定不做声当一个透明人来好好观察一下,好给寰照通风报信。

重砂随意地坐在桌前,拿起一个木雕随意地摆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一会儿,屋内那人一掀帘子又出来了,端了一套看起来无比专业的茶具,一拂衣袖坐下,不急不慢地摆杯具,放茶叶。重砂则看着那个木雕,两人一直无话。

真诡异啊,进来以后两个人都还没说过话呢,这是传说中的默契么?

我被他们的默契弄得很尴尬,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屋壁旁都摆着书架,架子上放满了书,下层还有些竹简,我一本一本地看过去,《饮水词》?呀!这不是容若的么?

“弱水,这是几时雕的?”重砂把木雕端起了些,拿远了看着说道。

“弱水?”我好奇地看了看他,他伸手舀起一勺清水,徐徐倒入茶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这真是一句好话。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把茶壶盖上了。

我手还停在书脊上,想到这些个世外高人的脾气多少有些孤僻,随便动他东西说不定要遭责怪,我偏偏头:“我能看看么?”

水汩汩坠入杯底的声音很是好听,他抬起头淡淡地笑笑:“姑娘自便。”

我把书抽出来,走去桌边坐下,打开书,一股墨水的清香,有一种久违熟悉的感觉。

想我从前是很

8、第六章 纳兰心事几人知? ...

喜欢看书的,如果没事可以在书店坐一整个下午,看小说或是看诗词,整个人都看得神经恍惚,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等到看完还书的时候才发现外边的天都已经黑了。来到这个时空,我想我好歹也是个满腹经纶的人,在古代这么久耳濡目染得我也忍不住要吟诗作赋一把,每次我一念叨,重砂和陆翌凡那两个没文化的就会叫我打住,说我念的是什么鬼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文艺起来的一把就被他们扼杀了,于是又和他们投入了无止境的疯癫中。

我想着微微有些惆怅,真是好久没有看过书了。

“哟,今天你还真赏脸,这么隆重地给我斟茶?”重砂终于把那个可怜的木雕放了下来。

“待客之道。”弱水端起一杯茶给我,另一杯给重砂。

重砂接过来,一口下去,杯子就空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待过客的。”重砂伸了个懒腰,“你这么折腾弄倒给她喝,她也尝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世人岂非皆与你相同?”弱水笑笑,又好脾气地替重砂把杯子重新斟满了。

“她说得对,我真不会品茶,喝着都觉得是水。”我苦笑着小抿一口,“不过这茶清凉香醇,像雨露一样,是好茶吧?”

弱水也不接我的话,他拿了一个小锦囊递给重砂。

“都在里面了?”重砂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

“恩。”

这两个人真是长期把我当空气啊,我愤懑地低下头继续看书,决心再不开口。

我粗粗翻了翻,并没有见着哪篇是容若的,原来只是叫同一个名字而已啊,便又把书摆正,认真地看了起来。

同是饮水词,不知哪本更好?

指尖在页脚处停顿,轻轻拈起,再翻开。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桥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的心思就像回到了4年前的那个午后,天气­阴­­阴­的,很潮湿,我怕要下雨就一路小跑地进了图书馆,转到角落里看见了那本书,便就此坐了一个下午,坐了四年。

而这本饮水词,写得没有容若那样句句悲切,为之落泪。它是清醒的,他不像容若那样沉溺在那些无法追溯的往事中,夜夜怀缅。他写得冷静,残酷,像是清楚的知晓这是一杯冰寒之至的水,却仍甘心将它一饮而尽一般。从未触笔写悲伤之事,我却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彻心凉意。

我把书放下,一个人,把什么都看得那样透,那样清楚,为什么仍然甘心沉溺呢?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一条孤灭无人的前路,却仍执意前行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舍地抚了抚书藏蓝的封底。一书阅尽,我这才发现阳光已经从桌子爬上了书架,呀,这是过了多久了?

我转身看看,并不见了重砂的影子,也没见着那个叫弱水的。

我一定是看书看得太过入神了。

“重砂?”我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应我,我有些紧张,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门“吱悠”地开了,明晃晃的阳光不期而遇了我,一片金­色­潋滟在竹叶上。

我走下楼梯,四周一片青翠的绿­色­,弱水一身淡青衣衫微躬着背在打理花草。

说是花草,也就单单一株而已,他那一袭青衫却也笼在金­色­里泛起了温柔的光晕。

这样安静的景­色­,我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我泛起笑容,缓步向弱水走去。

弱水面­色­很平和,像是风怎么也吹不起来的一池春水。不对,春水太暖了,最多也就是一湖秋水吧。

望穿秋水,我想着就笑出了声。

弱水转过身,见着我礼貌地笑了笑:“方才她有事先走了,你看书入神,叫你未有答应。”

我当场就楞了:“那,怎么办,一会我自己回去么?”重砂这个放鸽子女王,难道不记得我是个路痴么!

“只是有些许事情要办,待办完后就回来。”弱水拂了拂纤柔的花枝。

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便将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不好意思呀,是我看的太过入神了。”想起那本书,我又有些说不清的念想,不禁感慨道,“那人写得真好,字字句句决绝得半分余地都不留,你还在想是否真的要用这样狠的一个词,一句话,但却真的是这样呢。”

我怔怔地想着:“明明是那样让人心碎的事情,他却说得那么随意,又不留痕迹,像只是一个午觉被人闹醒,一转身就能继续睡一样。”

弱水淡淡地笑笑,“卡嚓”剪掉一截败枝:“姑娘此言,像是大有真意。”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心里泛起一阵渺茫的难过,“他当真是自知,可他究竟是有多少刻骨铭心的伤心事呢?想来,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我静静地说。

弱水转过头,凝神看着我。

我眼前漫起图书馆那本《饮水词》素白的封面,摆在楼梯下边左面那排架子的最上层,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得一阵唏嘘感慨。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我轻轻叹口气,意识弥散在那个潮湿的午后,不禁念起这首我当时看了又看,感慨再三的《梦江南》,怅然地笑了一下。

我回过神,才发现弱水一直迷失焦距的眼神这一次终于定定地看住了我。

他沉默了一阵,突然又淡淡地对我笑了,这一次却像春水一样温暖。

“《饮水》是弱水旧友所作,他日再见,定将姑娘此番话转赠于他。”

他转头看向荫翳的竹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的笑容突然敛了一分,似是有些淡淡的凉意,“如此看来,也并不是只有自知了。”

后来,我和弱水在那盆茶花前说了许久的话,那时候那盆茶花还年幼,没有开出后来那样灼灼的白肤胜雪的花朵。

弱水的话不多,只是一直安静地听我讲,偶尔会说几句让我感慨良多的话,有时候就只是专注地看着我。

我来古代后也从来没有认真地说过这么多知心话,和陆翌凡他们也只是天天谩天谩地乱谈,并没有敞开心扉地说过心底的事。而弱水他像是什么都懂,却从来不点破,只是随意地就说中了我一直模糊却从未确定的东西。

一个下午就这样很快地过去了,后来重砂回来看到我们聊得这样欢畅还很是震惊,她指着弱水愣愣的不可置信:“你竟然也能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啊?”

弱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走的时候叫住了我。

“锦凉。”弱水逆着那已经不再强盛的日光,和那卷茶花站在一起,柔和地笑,“日后必常备清水一瓢,静候佳音。”

我也偏头笑了,示意他我懂。

重砂拉了我的手,大喊一声:“弱水你真小气,就一瓢水!我们走啦!”

回去的时候,黄昏已经落了下来,醇美的夕阳酝酿了整条街道,我还一直在想着这个安静美好的下午,那个清凉若水的少年。

“重砂,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我心里很好奇,弱水那样子不像是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成天住在那林子里,重砂那成天只知道玩乐的又怎么会和他交好呢?

重砂略一扬眉,嘴­唇­张合,稍作迟疑,终于说道:“昌平三年,我在战乱中逃难,是他救了我。”

重砂的表情在夕阳下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我不相信她会有的悲伤的神­色­。

“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他也就是个五岁的孩子,却让我带着我娘的尸首上了车,一路行到了京口,那里没有战火,我才终于肯把娘放下来。”

重砂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是他陪我在那棵柳树下葬了我娘,旁边就有流水,等不打仗了,也能带娘回家乡。”

我沉默地看着重砂,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他和同行的师傅上山了,我一路漂泊来了建邺,不想后来在他下山时又遇见了。我认得他,因为只有他有那样澄澈若水的眼睛。”重砂撇过头看我,淡淡地笑了。

“上回你说的那流星镖要改的点子,也是给他提了,他改的。”重砂又浮起了会心的笑容,“他当真是个有能耐的人,什么都懂,只要你和他说,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怔了一怔,想刚刚学使暗器的时候,我因为拿捏不准使它的力度,就怪是那镖不好,没事的时候就琢磨起它来,这个流星镖四角平滑,我若是力小的话就经常不能命中目标,我想起那时候在电视上见的暗器都是棱角尖锐,而且在边角还有许多的棱刺,我把这想法和重砂说了,不过几天,她就拿回了一整套的流星镖,形状各异。

有四角的,有八角的,有十二棱的。迎风一面铸满倒刺,遇血封喉,手持一面却有微小凹槽,能持拿得更稳。用玄铁重新淬过,攻势更加凌厉。

日后这套流星镖被我们沉香苑的人使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上绝冠暗器之首,众人都夸我心思巧妙,我却在心里暗暗地感叹做它之人的­精­妙,想的­精­细,远非我所能及,没想到竟然就是他啊。

天已经几乎黑了下来,重砂和我走在沉香苑软软的草上。

“弱水平素都不近生人,今日对你的态度已算很好,还说得那么投缘。”重砂舒心地笑了,“你这个疯丫头还真有点本事啊,连弱水都这般待你非常。”

我见重砂又了无心事的样子,也拉着她的手说:“我也觉得和他说话特别投缘,今后我能常去么?”

“你还想常去?怎么?想抢我的蓝颜知己啊?”重砂趾高气昂地看着我,迈进了西厢满院的清香中。

我跟着踏进去,刚想争辩,一抬头,我当下就楞了。

虽然天已经黑了,我还是仍然能够看清前边的草坪,梨花树下,有一个男的,身形挺拔,轻轻地倚在树旁,修长的身子和着梨树被裁出一个漂亮的剪影,他戴着墨镜,黑得像只苍蝇,身穿一套现代黑­色­紧身的衣服,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漆皮书包,正一脸冷酷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本人实在是诗词功力很差呀。

不得不借用一下青莲大仙的《忆秦娥》。

本来想尝试自己写的,还是放弃了。

哎。大家谅解哈。

9、第七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

我心头打了一个激灵,混杂了喜悦,激动,我踮起脚飞快地跑下台阶,朝他跑去。

“王八蛋,你怎么才死回来!”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陆翌凡一手撑着梨花树,一手慢慢地把墨镜摘了下来,他一甩头,酷酷地斜了眼睛,目光直­射­向我,眼神夹着冷冷的光芒和挑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你妈的又拍黑客帝国啊!来来去去就记住了这么一句台词!”

我对陆翌凡这身打扮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那时候我从重砂房里搬出来,住在最西头的置物房里。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缓缓转悠的水车。

我和陆翌凡趴在床上翻我现代带的那本《看电影》,也让他见识一下高科技时代打造出来的帅哥美女们。我指着铜版纸上axler那张大幅的海报,一下一下地戳:“看看,看看,陆翌凡看看你哥哥有多帅。”

Axler那张照片是仿黑客帝国的造型,他低着头,一脸的冷酷,衣襟开到了胸口,身上的水珠泛起冷冷的光芒,陆翌凡一看之下简直惊为天人,长长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大概没想到他自己也能如此之帅。

后来我那本《看电影》在组织里惊起了轩然大波,从西厢传到了东厢,最后出了我们封颦楼,去了锁月居,再到后来那本杂志已经在沉香苑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据说我的杂志被经手的人一页一页地撕了下来,成为枕边销魂的宝典。

莫文蔚风华绝代的大腿,范冰冰娇嗔的表情,宋慧乔□的香肩。

我听说以后真后悔没把小禾的《男人装》带来,一定会让这些男人们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到时候寰照一定不能维持他那张不兴波澜的冷面,也会在无数个没有重砂陪的夜晚,掏出一张来填补寂寞。

据说玄夜一个人霸占了安吉丽娜朱莉的三点式,收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后来,他见着我还装模作样的说:“那妞不好看,嘴巴大得像只猪蹄,我早扔了。”

只有陆翌凡同学虔诚地把axler那张照片撕了下来,挂在床头,从此作为身心榜样,努力向他看齐,我自然也是全力支持他的,从包里把小连的那套演出服翻了出来,再把墨镜给他戴上。

我一直劝陆翌凡把头发给剪了,那一头长发真不和谐,可陆翌凡却说什么也不肯,他说这样甩起来更有味道,于是我也只好作罢,再送了他一句台词:“有飘影,更自信。”

自信的陆翌凡受了我的教诲和熏陶,在很多个太阳就要落下去,月儿就要爬上来的黄昏出门了。他带着墨镜,走得摇曳多姿,我说:“陆翌凡,走路得有范知道吗!你得走得衣摆生风!”陆翌凡觉得凡是我说的这种打造他黑客帝国形象的东西都是金科玉律,他极富动感地走向了站在客栈门口的娇羞少女,熟练地掏出一根烟。此时的陆翌凡抽烟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早早地超越了只会吐圆形烟圈的我,他已经能将爱心烟圈吞吐自如了。

陆翌凡在无数个这样的黄昏潇洒走一回,他撑在客栈斑驳的木门上,“呼”随意地吐出一个爱心烟圈,低下眼透过墨镜的镜沿挑逗地看着对面被吓得目光呆滞的姑娘。勾起嘴角,然后说了我教他的台词:“姑娘,一个人吗?”

后来陆翌凡嫌他说来说去只有这么一句话,而且不够直接,不够有气势,于是我想了句新的:“姑娘,喝杯白酒,交个朋友。”

我每次都是同着他去,在他锁定目标后,我就躲在幽深的巷子口看他是如何的倾倒众生,我每次都笑到直不起身,然后琢磨着陆翌凡其实应该走古惑仔路线更合适,以后要好好地帮他打造打造。

********

已是快入深冬的天气,院内的海棠叶子倦倦地凋了大半。

我站在窗前,捞起袖子,一边想着寰照晚上做的那盘神仙蛋,一边叹气,慢腾腾地洗着碗。

真好吃啊,蛋皮酥软,蛋白滑­嫩­,里边的­肉­羹,哇嘞,那叫一个鲜香啊。我想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下次一定得叫寰照再在里边加些芝麻球,下口肯定更酥脆……我想得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寰照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重砂没娶错。

“想什么呢,洗得这么慢,天已经很凉了。”大厨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旁,他一撂袖子,抄起只碗就洗了起来。

“哎呀,我自己洗就可以啦,你和重砂那么久没见,还不去甜蜜一下啊?”

“有的是时间,哪急了这会子?”

“哎,我叫陆翌凡就行啦,你还是去陪她吧,我私自霸占你会被重砂打的!”

“好了!”寰照把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你少说两句不就很快洗完了么!”

我转过头,老实地洗起碗来。

如果寰照的结束语就是“好了”就意味着那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认认真真地洗了三分钟的碗,又失去了热情,捅了捅寰照的腰:“哎,你们不是应该还要一阵子才完的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寰照微一皱眉:“我们去的前一天,童将军拔营走了,那东西该是随身带着的。”寰照抹­干­了手上的水,“只有等他仗打完了再去一次了。”

所以说寰照真是贤内助,三下两下就把碗洗完了,这会已经迈出门向东头去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吃饭之前,我在重砂的房里鼓捣了好半天,弄得那盘神仙蛋都快凉了,陆翌凡还粗声粗气地问我们­干­嘛去了,弄得那么久。

殊不知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刻啊!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可是对于这么没有情趣的重砂和不解风情的寰照,我只好当仁不让地当一把他们俩的阿拉伯神油。

就在寰照在厨房里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坐在床上拿着狼毫笔,对着脱得光光的重砂下笔如有神。我说重砂你趴好了,下面我要来给你画海棠春睡图了。

重砂一直听话地纹丝不动地趴在床上,舒展着她线条分明的背。

其实我是真想照着窗外花都还没开出来的海棠发挥一下灵感的,偏生又是我不熟的毛笔,画到动情处又碰上了重砂背上暗藏的肌­肉­!我的毛笔生生的败下阵来,于是我索­性­拿手指头沾了墨画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呀?”重砂扭过头问我。

“你躺着别动就是,改了改了,现在画十二罗汉群英图了。”我压压手失意重砂继续趴好。

“群英图?那玩意儿有用么!”

“哎呀,所以我说你,目光短浅!”我沾了一把墨去划她的脸,“你想啊,你哪能是一般女人啊,你好歹也是个豪气万千的女侠不是,整那些个没意思的花花草草­干­什么?再说了,寰照哪是那么俗的人,他要是看见这么多英雄肯定更激动,你就安心睡好了吧!”

重砂想想有道理,于是又趴下了,我在她背后忙碌了半天,把我能画的都画了上去。

兔斯基,飞天小女警,三毛,多啦A梦,葫芦娃,我提起指头不知道画什么了,于是我挨个的把大娃画到了七娃。数数还差一个,我又把樱桃小丸子加了上去,哎,让他们七兄弟分去吧。

大功告成,是十二个没错。

我拍拍重砂琳琅满目的背,她一下就弹了起来,“成啦?”

“成了!”我满意地点头,“前边还要画吗?”

重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平整的胸脯,请注意,是平整的胸脯!

她抬起头,爽快地说:“不用了。”

重砂昂首挺胸地坐好,得意洋洋地伸开双臂,扭动了一圈腰肢,回头示意我:“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走吧,趴着这么久不动,老娘真是把命都给搭上了。”重砂风火雷霆地穿上了衣服。

这就是我告诉重砂的催|情宝典,人体彩绘,在晚上对着摇曳的烛光,阔别许久的爱人,这旖旎的彩绘一定能更添惊喜,情到浓时,自然更加风流缱绻。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可是重砂却两眼一亮把我当壮丁抓去了她的房里。

我想着也是时候该去验收一下我的葫芦七兄弟威力如何了,于是便出门搜索不知在哪个旮旯呆着的陆翌凡。

也不知道他们是已经结束了对我大作的点评直接步入了正题,还是我的人体彩绘真起到了居功至伟的催|情作用,我到的时候,房里两个人显然已经开始做剧烈运动,“嘿咻嘿咻”了。

我们侧耳倾听了一会发觉没有意思便顺势在屋外的台阶上坐下来,房内的两个人正玩得风生水起,房外的我们吹着凉凉的夜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陆翌凡一换回正常装束,人就变得如往常般不正常起来,拿着把剑在我面前比划过来比划过去的,一会对着前边的竹林指指点点,一会又对着东边的院门指手画脚的,我也就当他从小就得了多动症,不和他计较。

“诶,你不是说想吃梨子的么?”陆翌凡指着门口那株尚算挺拔的梨树,“他这该死的怎么还不长出来?”

沉香苑里最多的就是海棠,妖娆的西府海棠几乎是随处可见,有一日我突然想起苏东坡那个老­淫­棍写的“一树梨花压海棠”,我一直对这句话其中的内涵很不得要领,便以想吃梨子为名怂恿大伙给我栽了一株在海棠边上,也期待着他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样子,来揣测一下苏先生高深的意境。

想当初我们背着寰照去锁钥居把那株梨子树偷过来移栽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现在翻的新土都看不出来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不急吧,过几个月就开花了,再过阵就该结果了。”我在冷风里微眯了眼,梨树结实的枝­干­在黑夜里有一种旁逸斜出的美,“出几次任务,回来就该能吃到了。”

“嘿,这次你们去了那么久,我还真的挺想你们的。”我转过头,看着陆翌凡认真的说。

“嗤。”陆翌凡的鼻子里发出了某种不屑的气息。

切,我也把头转了过来。妈妈的,我好不容易想来抒下情,你竟然那么一脸死相的,我真该相信重砂说的对牛弹琴这回事。

我们坐在夜风侵袭的当口,谁也不理谁。我真想把陆翌凡变作一个大炮仗,“嘭”地一声给放掉。

“送给你的。”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突兀地横在我眼前。

我别过脸去,你不是拽得很么,送什么东西给我呀。

“疯婆子,你到底要不要啊!”陆翌凡的嗓门极其之大。

“谁疯婆子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他,“王八蛋,你以前一直叫我疯丫头就算了,我刚才可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得很,你居然还叫我疯婆子!”

“我一激动说错了,好啦。”陆翌凡拉着我坐了下来,“我叫你疯丫头成了吧。”

“我不疯不行啊!”我堵着一口气地把盒子打开,里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愣了一下,陆翌凡,我发誓我现在一定不把你变成个炮仗,我得把你变成个屁,再恶狠狠地放掉。

我抓起盒子就往陆翌凡头上重重一敲:“你妈妈的又耍我是吧,什么都没有。”

陆翌凡一下子腾空,站得笔直,他揉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说你,自己不识货,打什么人啊!我送你的是这个盒子,盒子里哪能有东西!”

“你说你不是耍我是什么!你见着谁送人东西光送个盒子的!”

“这是妆奁盒!就知道你不是个姑娘家。”陆翌凡笑的­阴­阳怪气地蹲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扭头看我,“一般姑娘家谁不是首饰成堆的,也难怪你连妆奁盒都没见过。”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你既知道我不是个姑娘家,没有首饰,还送我这个­干­什么。”我一把把盒子丢进他怀里,“拿着,找个是姑娘的送了去,人家才认识你的盒子。”我被气大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陆翌凡腾地站起来,拿着剑指着我,“你!好,你不要就算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门“嘭”地被打开了,重砂吊着嗓子嚷道。

陆翌凡什么也没说,往自己房间那边去了。

我见他走了,这才把气给收回来转过头去,结果我一下给噎着了。

重砂在这个12月天穿的极其少的就出来了,当然身体好穿得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实在是太少了,重砂姐上身就光秃秃地戴了一个胸罩。

我目瞪口呆的,一时间憋在心里的气也都给重砂吓跑了。

“我说你,穿得这么少的就出来了?”我直勾勾地瞪着重砂平坦的胸前高耸着的极不和谐的胸罩。

“这不是被你们吓的,以为怎么了就出来了么?这不是重点,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我们好得很,没什么,你这才是重点。”我的手指更近了一步,语带揣测地问:“陆翌凡,刚刚也见着你这样了啊?”

“你不废话嘛,我这么大一人就站在这。”重砂费解地望着我,忽然表情

9、第七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

又茅塞顿开了一般,“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胸前这两块­肉­跟­鸡­胸脯一样少得很,不就是略结实了些,跟陆翌凡他差不多!再说了,该挡的不有你这好东西挡着的么!”重砂骄傲地往胸脯上一拍。

我楞了一下,然后立马笑翻了,“跟陆翌凡他差不多”,“哈哈哈……”

我蹲在地上笑的直不起身来,寰照这会才跟出来给重砂披了件衣服,把他的爱妻给扶进去了,动作倒也利索,穿的挺工整的。

“哈哈哈哈”,我一见到寰照更乐了,“寰照,你怎么穿得这么多,该叫重砂的脸往哪搁…哈哈…你们俩,到底谁是小媳­妇­啊!”

门又“嘭”地给关上了。

整个院子里都是我猖狂的笑声,我觉着如果没有人来扶我一把我就该快笑的不省人事了。

“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个样就往外跑,自己好歹也是个女的,也不能…,你,你背上这是何物?”

“锦凉给画的啊,说是…,你才看到啊!”

重砂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好多分,屋顶都快给掀翻了:“你竟然才看到!我道你方才那般用力是为何呢!你竟然才看到!寰照!哪有你这样不用心的!我当初就不该跟了你!”

“你在说些什么?怎的越发没有道理了!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给洗了去,妖魔鬼怪的,好好的怎么弄些这个!”

我笑得全身的力气去了八分,挣扎着趴在柱子上想着重砂那­性­感的造型。

重砂竟然还真的把胸罩给戴上了啊,我记得那时候重砂还一脸惊奇地指着我说:“你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莫不是能让它变大的?”

我哑然失笑,“什么啊,你不觉得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整天飞来飞去的,胸前动荡不安地很不舒服么,戴着这个就好多了嘛。噢。”我体恤地望了重砂一眼,“我忘了你是不会有感觉的了。”

我记得重砂当时还若有所思地赞同我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也真的自己去做了个来戴上了,她那么粗枝大叶也不像是会做的样子,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套流星镖,该不是,该不是又是弱水给帮着做的吧。

“哈哈哈哈。”黑夜里迸发出巨大的笑声,我彻底笑瘫在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要颠覆神经大条妹妹没胸的潜规则。

我的小小苏其实是有胸的~

我真为我的男主们着想。。

我果然是亲妈。

10

10、第八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 ...

近来沉香苑的生意有愈做愈大的趋势,杀人买卖都揽到宫里来了。

陆翌凡一手捂住徐公公的嘴,一手抽出准确地扎在他心口上的匕首,顺势一推,老太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大侠就算穿着太监服也还是这么大侠,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冰魄粉,熟练地抖落,我恶狠狠地拔掉了钉在庭柱上的流星镖。

妈妈的,真是怎么都练不好,寰照见着了一定又会­阴­着脸说苏锦凉你这样不但杀不了人还会留下痕迹的。

我转过身,那徐公公的尸身已是血­肉­模糊,现出来的是森森白骨,顷刻间,就只余一滩血水了。

我低下头拿布把流星镖细细地擦拭­干­净,回去一定得好好练练不能偷懒了,下次再没有命中的话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了。

陆翌凡蹲下来清理余下的残局,我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镖收进衣襟里,过去帮他的忙。

不要看《鹿鼎记》里韦小宝这一招用起来是多么的得心应手,屡试不爽。自己­干­的时候才知道心有余力不足,腐臭刺鼻的气味直灌进来,即便应对过已经很多次了,我还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我来就行了。”陆翌凡面无表情地包起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衣襟。

我也不再推辞,走出门去替他把风。

我站在高高的门槛前看着皇宫绿树红墙的一隅,虽说只是个偏殿就这样的富丽堂皇,果真无论是在什么时代,身份差异都是这样悬殊的。

皇帝宫殿数千座,我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如今,都是寄人篱下。以前还好,和房东太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在我可是连自己在替谁卖命都不知道。所谓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我把脖子缩进了短薄的衣领里,穿堂风当真是很冷。如今任务接的倒也奇怪,杀人都杀到宫里来了,原来太监也­干­□掳掠的勾当啊,都是下半身残疾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皇帝老子真是抠!我暗骂道,把薄薄的太监服裹紧了些,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衣服弄厚点会死啊!我要是他,不­干­事光拿着这几千幢房子炒地皮都发财了,多给手下点福利带着他们打两圈麻将自己也落得自在啊。

我回过头,陆翌凡佝偻着背蹲在地上,那样子还真像一个忙碌的太监。

我眯起眼睛,心头微微有些感动。其实这么久以来陆翌凡都很照顾我,虽然替我做了一点点屁大的事比如说帮我挨了谁谁一掌啊,帮我洗了个碗啊,就能和我念叨一个晚上,说他是何其的有良心,我该好好报答他。我虽然每次嘴上都和他耍赖,但是心里知道他当真还是很好的。

因为他的请求,我从来没有单独出过任务,每次都有人替我善后,他也都会抢在我前头把人给杀了,然后嘲笑我不行,炫耀他自己是如何的神勇,其实我知道是因为他看见了我出手时的犹豫。

当杀手这么久,却都还没有杀过人。

我轻轻笑了,把头抵在朱红的门柱上,如果抛开他幼稚,小心眼,死要面子,喜欢装B,没大脑,没眼光,没风度以外,还是勉强能算是个好人的。

被我在心里批判得一塌糊涂的陆翌凡站起身,见我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他,吓得顿了一顿,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去了。

对了!还有记仇,不就是因为我嫌弃了你那个黑漆漆的盒子么,还在和我别扭,果真陆翌凡是祖宗,需要伺候的!

我颇有太监风范地甩了甩袖子跟了上去,等候陆翌凡吊着嗓子给我喊声“小凉子”下达他的哀家懿旨。

“嗖”我迎着风两指利落地夹住了侧面袭来的飞镖。

谁!

我心里咯噔漏了一拍,难道是被发现了?我迅速扫视四周,并没有谁的影子,再一抬头,宫墙这样高,怎么走!

陆翌凡也是神­色­紧张,警惕地看着周围,伸手摸向了腰间。

我们高度戒备地站在这高高宫墙中间,观察着可能存在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对面开得甚好的什样锦边走过来了两个太监,他们低着头,慢慢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陆翌凡的腰间已经隐约被他握出了匕首的轮廓,我也再次拿好了我搞不定的流星镖。

越来越近,帽子完全遮盖住了他们的脸,我的心也跟着他们摆动的帽穗一下一下狂跳不已。

右边的太监突然抬头了,瞪着我,咧开嘴,一个极其无赖的笑容。

另一个也略带微笑地抬起头来。

丫的,我飞速过去就赏了重砂一脚。

重砂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哈哈哈,耍你们真是太好玩了。”

我可着实是被重砂吓到了,要是被发现了,在皇宫里还真不知道怎么逃,我想到这里气得又是一拳,重砂笑得太过于专心了也不出手还击我,弄得我像个恼羞成怒的小媳­妇­。

“好了。”寰照低声道,“注意分寸,宫里耳目众多。”

我识相的罢了手:“你们怎么来了啊。”站回了我太监的德行。

“临时接了个任务,来取个折子,想你们也在就直接来了,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别站在这了,引人注目,先走吧。”寰照扶正了帽子。

陆翌凡听了就直接往前面走了。

重砂捅了捅我:“还闹着别扭呢?”

“太小心眼了,我很无奈。”我看着陆大侠的背影,“回头再哄哄他呗,虚心认个错。”

“恩,他好哄得很,没事,哎,我发觉你越来越不错了嘛,寰照的镖你都能接住了。”

“那是。”我满面春风的走着,就像一被主子赏了桂花羹的头牌太监,“你穿着这衣服还真不错哈,我该带着手机来给你拍两张的,你准是那监草。”

“监草是什么?”重砂好奇地看着我。重砂本来就生得浓眉大眼的,再加上那豪爽的­性­格,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英气,要知道这在太监里实在是难得啊!我赞许地看着这在一­干­太监中极富有竞争力的重砂,正准备跟他好好说说这监草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站住!”

他们三个都倏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我在脑海里仔细盘算了一遍,实在不会有第二个重砂再蹦出来了,这回真是碰上正主了,我倒吸了一口气,也万般无奈地转过了身。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尖着嗓子走了过来,眉毛都拧巴在了一起,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

“回公主的话…”

“本公主问你了吗!见了主子也不下跪!”

原来是公主啊,我们四个被她一唬马上就下去了,我趴在地上心里觉得好笑极了,第一次见寰照挨训啊,还让他跪下了,真想回头看看寰照那俯首称臣的样子,公主­干­得好!

我们行了礼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这公主千万别刁难我们的才是,我们可是来做贼的呢。

“你!告诉本公主,在哪个殿当差?”公主趾高气昂地仰着头,翡翠坠子被甩得一晃一晃的。

“我…”重砂睁大了眼睛,这个没大脑的显是没想到公主会突然问她。

“我…”重砂意识到了自己该是个男的,声音便又粗了一分。

“我…”重砂最终觉悟了自己是一个太监,声音便又恢复了自己的本­色­——不男不女。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清,怎么当奴才的!”公主睁圆了眼睛瞪着一脸痴呆的重砂。

果然当监草是有风险的,枪打出头鸟嘛,我被重砂那一波三折的声线给笑到了,低下头努力憋着,不能给这公主火上浇油,可无奈实在是自控力太差,肩膀已经开始剧烈地抖动。

“你!”公主扬着叮当作响的手指着我,“你说。”

“我…”我一下被噎着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哈哈哈。”重砂迸发出了一阵笑声,突然意识到不对,马上又收了声,低下头去。

“哪有这么没有规矩的奴才,你们…”公主脸­色­一变,手突然抓向了重砂的□,重砂脖子一缩,嘴巴一张跟塞了个­鸡­蛋似的,我被重砂那白痴的表情给逗乐了,公主手又是一探。

我也被抓了。

我当时就懵在那里,憋着一肚的惊吓和火气。平白无故被人抓档,我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丫的,老子要不是看你是公主真揍你!那里是你随便能抓的吗!有这样的恶嗜好,还好意思当公主!

“真是阉人,本公主还以为又是宫外的小毛贼混进来假扮的。”公主把她粉­嫩­的脸盘贴近了我,恶狠狠地说:“那我就一定要把他抓去再阉一遍。”

我听见身后陆翌凡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心又跳了几拍,原来遭怀疑了,我把头垂得更低了些,生怕被她看出破绽来,虽然说我是不太姑娘,但也不至于长得像陆翌凡跟一爷们似的,就算是太监也还是低调点的好。我把头低得死死的,佛祖保佑这公主别再折腾我了,一会要真被发现了可死得早了。

“公主好雅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跟前,声音略带了些挑逗的笑意,缓缓道:“公主这是在赏花,还是在扑蝶呢?”

我才稍一抬头,马上意识到我这是在潜伏,又急匆匆低下头去。

“自…自是在扑蝶,本公主的事,你有何资格过问!”小公主趾高气昂的。

“臣下不敢,只是这大冬天的,腊八将近,御花园里哪来的蝴蝶啊?”笑意像是和着浓稠的花蜜,芳香袭人,满满得要溢出来般,把公主的傲气给浇透了。

“你…你竟然冒犯本公主,我…我要告诉三哥,打你的板子!”公主慌张道。真是刁蛮,脸上被人抢白了就要打板子。

那人轻笑出声,“三殿下可没闲心顾我,倒是我。”他换了个调子继而懒洋洋道,“我若将公主在课政之时在宫里闲逛的事告诉殿下,挨训的,可说不准就是公主了。”

我垂着头,那人穿着一身绛红的袍子,上边印着些似游龙潜蛟般的纹路,原本平整的衣服竟被漾得风潮暗涌,他宽大的衣摆尽是狐裘一类温暖的素白毛边,似雪无暇,我看见只觉得更冷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大人多心了……,本公主只是来散散心,稍许就要回去温书的。”公主扬着她没底气的声音顽抗着。

“哦?”那人声音里戏谑的笑意更浓了,“何以堂堂的静宁公主散心竟然连个奴才都不带?”静宁?我脑海里飞速闪出了建宁公主那张刁蛮的脸,跟前这位好公主和她比起来只怕也不遑多让,是不是名字叫得越端庄闺秀的人就越不正常?那我一定要改名叫苏夜叉。

静宁公主扬手指向了我,我怕她又突然发难,人都被吓得一抖;“谁说的!他们…他们就是我带着的奴才!”

“素来听闻静宁公主嫌恶阉人,身边只有婢女,不要太监伺候,没想到今日还带着四个。”这人挑逗的意味也太过明显了一点吧,就这么想看公主出洋相啊,我抿嘴一笑,也不敢抬头看他,我觉得我肩膀应该又不识趣地抖了两抖。我怕一会真笑出声了那可死得早。

我微低着头,他的腰可真细呀,我有种想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腰比对的冲动,居然还是个男人!我愤愤地盯着他的纤腰,他腰间的玉佩通体光泽明润,像是双鱼环绕的图案,又不是太像,要是抢了卖了就好了,带上哥们几个去望江楼大吃一顿。

“本公主高兴。”小公主怕是觉得自己的谎已经圆不下去了,声音小得和苍蝇似的。

“既是这样,就不搅公主雅兴了。”那人纤长的手指顺着自己垂至腰间的长发一拂,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虽没见着他的脸却也感觉这个动作真是无比的妖娆,“只是臣下好心提醒公主,今日的文章可是三殿下点明了要亲自看的,公主可不要想又去藏书阁里抄一篇才是,殿下博览群书,想是没有哪篇没看过的。”

那人轻笑一声,“臣下告退了。”说罢也不等公主开口,一拂他盈风满袖的衣摆,自行走了。

真狂,我暗暗地想,你还臣下呢,我看你那架势都快赶上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三皇子了。

“气死我啦!”静宁公主两脚顿了个震天雷,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咆哮。

我被这小主子吓得赶忙抬起头,她满脸涨得通红,愤愤然地望着刚刚那人离去的背影,那人一身绛红翩然离去的背影衬着那怒放的什样锦竟成了副美不胜收的卷图,我看得微微一怔,继而好笑地嘟囔了句:“公主,人家可没走远呢,您这般大的火气还不叫他听了去,该是更得意了。”

公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揣着满肚子的火一甩头就走了,没走开两步停下来冲着仍是站在原地的我们说:“会不会当奴才啊!”

我们四个马上点头哈腰地上去了,辛勤得就像赶着屎球的屎壳郎。

公主一个人气呼呼地在前边走着,嘴巴里还一直絮絮叨叨地暗

10、第八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 ...

骂,无非也就是些我咒你祖宗十八代之类的鬼东西,我一路这样走着,只觉得更冷了,刺骨的寒风直往衣领里灌,我一路走一路打冷战,寰照走上几步,跟在我身后,小声道:“很冷吗?”我顺畅了一下堵塞的鼻子,用力地点头。

“你和小翌先回去,事情我和重砂去办就是了。”寰照又退了下去,我听见他小声嘱咐道,“一会你带锦凉先回去。”

我真是太冷了,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倒是也想走啊,可这要命的公主哪有点要放我走的意思啊,我忍不住打断了她一直在进行着的亢奋诅咒:“公主,您这是去哪儿呢?”

“藏书阁。”她迅速的就回了我,突的脚下刹了车,我们也跟着急匆匆停了下来,险些就站不稳,“你们这些狗奴才,如今一个个都骑到本公主头上来了!本公主去哪儿你们做奴才的跟着就是了,何时轮到你们过问了?”看来她打算把开始在那个血­色­狂魔那所受的挫都报复到我们身上来了。

“刚才那位大人不是才说了让公主不去藏书阁的么?”重砂这只瞎眼鸟真是铁了心要往枪口上撞。

静宁公主的脸­色­已经从怒红变到铁青了:“你们谁再多一句嘴,我就把你们通通送去内事房,把你们舌头割了。”小霸王被这么不专业的四个太监搞疯了,咬牙切齿地甩了我们一眼,“跟我走!”

“喳。”我高声应道,紧跟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静宁公主的怒火被我这一罐汽油给点燃了,她恶狠狠地连连指着我:“看来今儿个不治你是不成了,从哪个不­干­不净角落染的病,害了本公主的金躯,你等着掉祖上八代的脑袋吧!”

“我把病传染给公主,公主就不用读书了,公主不谢我,反要杀我,这是哪门子道理啊!”我又是一个喷嚏。

公主一怔,原本震怒的脸蛋突然放晴了,两个眼睛灵光地咕噜了一圈乍然放出光芒看定了我,估计听不懂传染也明白我其中­精­髓了,她兴奋地抓了我的膀子,“你这法子真妙,这下三哥可不能为难我了!”

静宁公主欢天喜地一把抓了我的手就走了,忙又回头吩咐,“你们在哪当差就回哪去吧,本公主准退了。”

我没搞清这是哪儿跟哪儿的被这个小姑娘抓着走,急忙一回头,寰照有些忧心地对陆翌凡使了个颜­色­,我被公主飞快的步伐拉出了个踉跄,便不敢再回头,好好走眼前路了。

之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我怀疑都要成冷宫了的殿堂。静宁公主终于彻底的变成了建宁公主,她张牙舞爪用尽一切办法希望我能把风寒过继给她,她和我换衣服穿,同喝了十杯水,让我对着她不停地说话,一会儿又自己穿着那太监服满屋子乱跳,就差没让我和她脱光了衣服运功了。

我也实在是被她折腾得够呛,再则也怕被她发现了身份不得不牵引她的注意力,我开始给满屋子乱飞的她讲故事,从《长袜子皮皮》讲到《爱丽丝梦游》,她倒是不蹦跶了,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坐了下来眨巴着纯情的大眼睛。我被满屋子冷风吹得动弹不得,我觉得我喉咙在冒烟,额头也和火烧云要出来了似的,我看着这兴致越来越高的公主,心想我一会该怎么摆脱啊,还是我一辈子都跟着这个小恶霸了,那也要找个机会跟她说明我其实是个宫女啊!

我大脑的意识更加涣散了,讲着讲着就从《爱丽丝梦游》里的那只戴礼帽的兔子不小心给绕去了兔八哥身上,我吃力地说着,觉得眼皮都要合上了:“后来啊,兔八哥和萨姆…。”

眼前画面一滞,静宁公主突然栽了下去,陆翌凡英俊的脸出现了,他的面容卷着冬天的寒气,过来一把拉了我就走。

我神志不清地含糊不清地问:“你对她­干­了什么?”事后我想起来这真像是我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了,我找恶霸质问,替她出头的样子。

“点了个|­茓­,一会就醒。”陆翌凡急匆匆地拉着我往前走。

我软软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一闭,身子就坠坠地往下栽。

火烧云终于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给大家重温一下童话故事呀~

兔八哥大家肯定都是知道的。

萨姆就是那个肥肥胖胖拿把猎枪 总是和兔八哥对着­干­的娃呀

不是萨达姆哟~

11

11、第九章 去年今日此门中(一) ...

“昌平元年,颐华宫甄妃孕,十月十二,诞下皇子,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举国欢庆。昌平二年五月初六,甄妃突神志不清,似妖魔附体,竟折其子脖颈,龙子夭折。帝震怒,甄妃入冷宫。十月二九,帝子发丧,藏于未陵。……”

我合上绦着金边的锦缎折子往重砂身上一丢,还以为劳我们大家兴师动众去偷的是什么了不得的折子呢,我拿被子蒙住头,整个人都缩了进去闷声闷气地说:“这就叫在宫里勾心斗角多了会神志不清的,真无聊,还好叫你们费神去偷呢……我睡了,没事别叫我。”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领情呢,我不是看你闷得慌才拿来给你解闷的么!”

“我没力了,实在是被那个公主折腾够了,你说她那么小一小姑娘也能是公主?”我有气无力地回她的话。

重砂“哧”地笑了:“你哪儿的话呀,公主就只能是十八的姑娘一枝花么?不也是从小不点长大的。”

我大脑已经深沉沉地陷下去了,没有再搭重砂的腔,我感觉像是很多层的棉花都塞进了我的脑子里一般,堵堵的。

重砂替我掖了掖被子,“一会吃药的时候再叫你,睡吧。”

我垂死挣扎的大脑终于得了准令,直直地掉进了漆黑的无底洞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长一会,才有幽幽的光亮起来,幽蓝幽蓝的,光芒到了我的眼前我才看清,那是提着晶亮灯笼的小­精­灵,翅膀似竹叶般纤细,凝着透明的光亮。

他的长发绞着风飞扬,敛了气息坐下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天上明月最单薄的样子,却比明月盈满的时候更明亮几分。

天下有情物,明月最相思。

他嘴角延伸的曲线是最柔和的弧度,让人甘心溺死在湖底。

他伸出的手能够驱散最凛冽的寒风,我无边的凉意终是被一点点地融化了。

而他穿着的永远那样轻薄,让人在冰天雪地里只想颤抖地拥抱。

不想睁开眼睛,我知道我这是在做梦,全身一会觉得冷得可怕,一会又觉得热得吓人,燎着一把火的喉头真想发出一点点什么声音,让他久留一点,多给我些温暖,我的病就会好了。

“吱悠”,门被推开了。

沉稳的步子。

哗啦啦的水声。

颈后一轻,上身被托了起来靠在床头。

额头突然有了丝丝凉意,一股暖流撬开双­唇­流进了喉管。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陆翌凡斜坐在床边端着个朱红的碗以奇丑的姿势拿着勺子杵在我面前,那苦大仇深的架势跟在灌我敌敌畏似的。

陆翌凡见我醒了,起身把碗往旁边桌上一放,“自己把药吃了,待会就凉了。”然后一把摘下我额上的毛巾丢进盆里,水溅得哗啦啦的,他端起盆子就走了。

我从被子里拿出一包烟狠狠砸中了他的脖颈,继续软软地滑进了深深的被子,闷声道:“昨天的事对不起了,不过你心眼真小。”

瘪了一天的陆翌凡终于在这时恢复了真元,他乌烟瘴气的声音又炸了出来:“疯丫头你不是说那是最后一包了吗!原来还藏着!还有没有,快给我交出来!”

“没了没了,真是最后一包了。”我心下觉得好笑,这样的陆翌凡才对嘛,冷着脸不说话哪像他啊,果真烟是致命杀手,我一定要把余下的给藏好。

刚进组织的那会,我为了贿赂陆翌凡成为我的心腹,慷慨地一连拿了好几包烟给他,一向爱显摆的陆翌凡竟然也像香港黑社会里边的那些混混一样,拿着包烟见人就发,一副大家都是好兄弟我吃香的你们也绝对有辣的喝的架势,一时间我们整个沉香苑里都是乌烟瘴气的,花边树下池塘前,到处都是吞云吐雾的佝偻着背的猥琐男人。后来大家都中了香烟的毒纷纷跑来和他再续前缘的时候,陆翌凡捂着腰间那为数不多的烟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就是不肯交出来。

我在被子里想着就笑开了,陆翌凡在外边踢我,哇啦乱叫:“起来起来,把你这难闻的药给喝了。”

“别烦我,拿着你的烟自个乐去吧,别跟我眼前煞风景。”我憋着笑意,冷着声音回他。

“起来,喝药!你不喝不好,到时候寰照又让我给你煎,你这不是害我么!”

妈呀,原来药是你煎的啊,那我更不能喝了,说不定真是敌敌畏,我铁了心地闭上眼。

一开始陆翌凡还是一副不到南墙终不回的架势,过了一小会他的声音就软了下去:“那…一会我叫重砂来喂你。”

然后陆翌凡就急不可耐地出去了。

然后直到我睡醒,外边的明月已经升过了竹林也再没有人进来。

我坐起来,端起那碗冰凉的药恶狠狠地一饮而尽,愤声骂道:“陆翌凡你真是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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