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得很轻,很淡,音才出口便止了,留着一截余韵断在空气里,有些音节甚至暗哑得没有声音。
不似往常唱得婉转,每一句都要饱满到感情最大的延伸。
她只是仰着头淡淡地唱,望着那盏灯,好似不在唱。
昏黄的万丈光芒渐渐高飞着远离,不知道最后会去什么地方。
春天的末尾她只有这样一个心愿。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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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袅云顶上出了大太阳就一定有好事。
冗长的过道里缓缓走出一个人,陷在阴影里,还看不真切,步子有些迟疑,似在一遍遍地确认,不肯定。
走至门口,瞬间就亮了,是个身形修长的清瘦少年。
头发高高束起,手环在胸前,略有些尴尬地又放下来。
他微眯起眼,像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太阳。
这个世界有些陌生,没什么熟悉的东西。
视线游离一番,锁定在她的身上。
有些不像,但是是她,气息总是一样的,明媚、自由。
绣衫罗裙衬着她如雪肌肤,垂下几绺碎发,余下的简单地挽了个髻,好好地Сhā上了一根簪子,不是什么名贵首饰,却红得良醇。
她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太阳耀得她发光。
他突然想起那次和她去荣城。
他们追了对方三天三夜,一路追去了冰天雪地绝迹人烟的地方。
他是少心眼的,早早就将干粮给吃光了,她幸灾乐祸地笑,说要看他怎么饿死在这荒原里喂狼吃。
他听了立马两眼发光,狼来了他一定吃狼!
可一直没有狼的影子,也没有追杀那人的影子,他饿得不行,觊觎着她的干粮,她也很能吃,身上只剩下最后几个馒头。
他无赖地和她做交易:我帮你拾柴,你给我两个馒头。
她狡猾地摇了摇手上的东西,不着他的道:“我有打火机!”
然后他悲苦地坐在火堆旁,想着能将早几日不该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
隔半晌,她于心不忍地分了他一个,嘴上却是不软,狠狠地训他:“你看你太没用了,追人都追到冬天了还没得手!”
他全然听不进去,狼吞虎咽地吞那个冷冰冰的馒头。
一小会,苍蓝布巾上就只余剩下了一个。
她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没饱。”
其实他也没饱。
生了火,她却还是冷得缩成一团。
她拈起那个馒头,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掰下一半给他:“诺,这是最后一个,再没有了,所以你要破釜沉舟快点把任务结了哈!”
她咬了老大一口,嚼着满嘴东西笑眯眯地看他。
火光摇着她的脸,耀着光芒,很温暖,像此刻一样。
虽是早知道陆翌凡会在这几日里伤愈出院,却还是没想到这样快。
苏锦凉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人,喉咙紧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急急摔了手里在编的篓子,疾步向他跑去。
一把用力抱住,紧紧地,密不透风。
她整个脸都伏在他肩上,深深地埋进去,用力吸了一大口。
她的声音闷闷地出来,有些哽咽:“王八蛋……”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搂得有些不好意思,紧紧地,没有半分隔阂地贴着他,包括他从未感受过的弧度。
他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道干什么好。
伸出手,笨拙地在她头上快速地抹了两下。
她头上簪着的那根红木簪近在眼前,分外醒目。
他脸几不可见地红了。
“我好想你……”她的声音很低,拖着哭腔,是她对他说过的最真挚的一句话。
他尝试着想学她的语气,深情且煽情地答上一句什么,脑袋飞快地胡乱思忖。
他的视线向前延伸,截获了一名挺拔男子,白衣翩然,目光深幽,直直地,淡淡地望着他,锋芒和柔和绞在一起。
怀抱突然松了,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他又突然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小瘪三表情,嫌弃地在胸前把双手一Сhā,斜着眼看她:“苏锦凉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一身乱七八糟的穿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陆翌凡重出江湖。
我很欣慰。
亲妈不好当啊,虐待了他这么久。
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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