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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夺命柔情 >

天将五更时,吴长天突然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惊醒,原来是昨夜投宿的客商

和他的人马出发了。他们从马厩中牵出了马匹,听声音好象是贩盐的,要将盐巴

驮到西藏去,得要起早贪黑地赶路。韩忆梅和客栈的伙计正忙着跟他们结帐。

吴长天一摸身侧,柳如烟不知何时走了。

吴长天悄悄爬起,找到了自己的玄铁剑和箭囊、镖囊,却见镖囊中有一个纸

团。他忙将纸团塞入衣袋,悄悄出了门,纵身一跃上了房头,乘着夜­色­未褪几个

纵跃,便出了客栈。再几个起落,人已上了大道。他先向左走一百步,再向右拐

一百步,再向前走一百步,便到了一所豪宅前,在朱漆大门对面照壁上的「福」

字的起首一点上一按,照壁前已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圆洞,他悄无声息地

钻入洞中,沿着洞内下斜的石梯往前,在另一个洞口出来,面前便赫然是一间秘

室,石床石几石凳一应俱全,这里便是吴长天在边城中的容身之处,那座宅院便

是好友「丹丘生」的,而这个秘室也是他为吴长天建的,「丹丘生」表面是边城

屈指可数的富商之一,暗地里却是江湖中有名的「回春圣手」,特别对解毒可以

说是独领风­骚­。而他与吴长天的关系却无一人知晓,吴长天也从不将自己与他的

关系告诉任何人。几十年来,没有一位仇家想到他会藏身于此。

吴长天点亮火折子,将那团纸打开看了,却是柳如烟留下来的,上面写着娟

秀的几个小字:「长天,爱你之心,至死不渝。奴家请你办的事,也请尽力。十

日之后午时,我们在华盖寺相见。你的烟。」

吴长天皱起了眉头。心中万分矛盾,柳如烟步步紧逼,不杀韩忆梅如何向她

交代,但韩忆梅却是那好的一名女子。这却如何是好。吴长天百思不得其解,便

信步走到了后园中。

这是一座方圆百顷的花园,假山怪石,花鸟草虫、亭台楼榭,别有洞天。吴

长天尽情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暂时将烦恼丢在一旁。转过一道假山,却见丹丘

生正在园中练剑。吴长天忙揖手道:「兄长,您可真早哪!」

丹丘生忙将剑弃之一旁,邀约吴长天到亭中小坐,他诧异道:「吴老弟不是

在翠云湖边置了房舍田产退隐江湖了吗?我还道哪日到府上叼扰呢,哪知你却闲

不住又出来了。」丹丘生身板瘦硬、一缕长至肚脐的黑须,一袭藏青­色­长袍,看

起来相当­精­神。

吴长天将「青龙会」的追杀说了,却略去见到了柳如烟一节。

丹丘生道:「其实也不必担心,这『青龙会』现在势力如日中天,又加上仰

仗了云贵总督唐定邦的势力,真是无法无天,不过我听说前两日在与四川青城派

的一场械斗中,青城派得到云南大理点苍派相助,这『青龙会』损失不少。看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一点也不错。」

吴长天颔首不语。隔了半晌,他对丹丘生道:「你我兄弟好久没有拆招了,

我倒想看看兄长的『回风剑法』如何了。」说着,便抽出了玄铁剑。

丹丘生哈哈一笑:「想必老弟的『天阙』剑法已入化境了。」也不多说,挺

剑便向吴长天剌去。他的剑法轻灵飘忽,刚柔相济,确已做到了收发自如。他第

一招「轻风拂面」一扫,便向吴长天的面门袭去。吴长天玄铁剑一横,便封住了

来剑,哪知这其实是虚招,丹丘生未等招式递老,长剑忽然向内圈转,径向吴长

天「丹田」刺去,这第二招叫「风吹杨柳」,也是极为轻灵。吴长天大惊,硬生

生将身子斜掠出两尺,同时,一招「天崩地裂」改剌为劈,径向丹丘生右肩劈下,

丹丘生见来势凶猛,沉腰提胯,用剑一横,他那剑也是有名的「青缸剑」,不怕

劈的。只听「当」一声巨响,二人均是「登登」地退了两步,虎口发麻,不禁相

视一笑。

「呵呵呵!」一声夜猫子似的笑从天幕中传下来。一条灰影从一株菩提树上

飘了下来。正是那日在酒楼上缉拿吴长天的那个有着一双三角眼的灰袍客。他边

走边拍着手道:「妙妙妙,一柔一刚,一轻灵一沉雄。却均是内力深厚,在下佩

服。」

「足下何人,如何擅入本人花园。」丹丘生道。

「好个丹丘生,别小器,我只是来看看美景而已。想不到你倒过得安逸。人

家江湖中风风雨雨,你却在这里阅尽人间春­色­。小老嫉妒得紧哪!」那人捋了捋

稀疏的胡须。

丹丘生左看右看有些愕然,看看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曾见过此人。

「兄台不必介怀,我只是奉主人之命请这位吴兄到主人府中一叙。找了一夜

找不着,适才路过花园,见风景甚好,进来小憩片刻。想不到却遇上了吴兄。丹

兄,请一边休息,你还是你的大老板。」说着一拱手。

吴长天知来者不善,长剑一握,更不答话,便向那人袭去,那人双手一分,

双钩在手,径向吴长天挖来。吴长天力道刚猛,剑剑挟起呼呼劲风,那人却诡秘

异常,忽而如急风骤雨般左右连击,时而又如三春杨柳一般舒缓往来,让人摸不

清路数。忽然,吴长天一招「天光云影」,长剑生风,将那人全身笼在剑光之下

;那人也不急,单钩一招「夜叉探海」,直向吴长天喉部钩去。而右手钩却去迎

击吴长天的剑。这却正是吴长天的破绽所在,「天光云影」剑圈极大,唯独剑圈

中间最虚。吴长天眼见左钩已到,只好回剑自保,那人却欺身而上,将右手钩向

吴长天会荫部钩去,却是最为毒辣下作的打法。吴长天大骇,身形暴起,跃起在

空中「刷刷」两剑,将那人逼退两步。然后连连按动袖内机括,袖箭便从上下左

右袭向那人,那人身形一挫,躲过了袖箭,吴长天已几个起落,身子如大鸟般向

花园外掠去。那人随即紧跟着吴长天而来。

此时,城中开始有了吆五喝六的叫卖声……

柔情万缕又是八达酒楼,依然一样的好酒,一样­精­致的小吃。可吴长天已索

然无味,摆脱了那人的追赶后,他已觉得非常劳累,他那种退隐田园、隐姓埋名

的想法一时比一时强烈,可「飘萍客」沈青莲的话却又时时在耳旁想起:「满目

皆是江湖,你往何处退呀!」他知道,翠云湖畔那座宅院如今已在「青龙会」的

监控之中。而「丹丘生」那里的秘室至今虽无人知晓,但今日那个灰袍客既已知

道他与「丹丘生」的关系,难免不会使人起疑,那里看来也是少去为妙。

而灰袍客曾与他在此相搏,他就再­精­明,也想不到我又来到这里。

「沉吟间,已将一壶,狮山陈酿」喝毕。

他大喝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好呀!喝酒也不约约老兄!」声到人到,骨格清奇,长袖飘飘,一身青袍

的「丹丘生」已来到他的酒桌旁。

「啊呀!是陈老爷呀!真是稀客。难得来光顾小店!」一身肥油的酒楼老板

已跟到了「丹丘生」身后。

「有雅座单间吗?」「丹丘生」淡淡地问。

「有,有,二位请!」酒楼老板将二人延请至顶楼临街的单间里,一壶上好

的「铁观音」沏了上来。

丹丘生压低声音对吴长天道:「你是知道的,城中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已

打探清楚了,那灰袍人却是总督府中的捕头。平日看起来整天饮酒赌钱,却没有

想到会有这好的身手。」

吴长天稍一沉吟:「我看此人大有来头,他的武功虽毫无路数可言,却是功

力­精­湛,而他的身形步法我又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以后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最好离开边城一段时间!」丹丘生道。

「好,等我办完了眼前的事,我就去了。」吴长天说完,将满满一盅酒倒入

了喉中。

「丹丘生」飘然离去了。吴长天仍在酒桌上豪饮不止。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

心绪很不宁,而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把茫然的眼睛投向深长的街道。忽然眼

睛一亮,他似乎看见了韩忆梅。依旧是那身淡蓝­色­的长袍,依旧是忧郁的双眼,

在人群中独自徜徉,他揉揉眼睛再看,是她,真的是她。他左手提剑,右手拎着

酒壶,身形一纵,即从酒楼上飘下去,跟着韩忆梅往前走去。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声此起彼伏,吴长天却只是看着韩忆梅,看着

她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的身影。

走过了街角,韩忆梅拐入了幽长的小巷,小巷很窄,两面都是高墙,即便是

白天也很少见到阳光。韩忆梅轻轻地向小巷深处走去,就如一株丁香花在风中开

放。

吴长天从黑­色­的包袱中取出弩箭,张弓搭箭。吴长天之所以是「边城第一杀

手」,不仅是练就了至刚至猛的「断石开碑手」,不仅练就了威力无边的「天阙

剑法」,这弩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功夫也是久负盛名的。

他把箭头对准了韩忆梅,他看到她在前面轻盈地走着,他看到了箭尖已指向

她致命的部位,他已拉开了弦,但不知怎的,他的手竟有些发抖。妈的,他在心

里骂自己,是酒喝多了吗?他再一次拉开了弦,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在心底暗

自叹了一口气。

一只苍鹰飞过,掠过了小巷天空,吴长天猛地将箭尖对准了天空,只听「嗖」

的一声,那鹰便一头栽了下来……

吴长天一仰脖,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小巷,他细长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摇晃着。

落日融金,暮云四合,吴长天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翠云湖畔。看着收网回

航的渔家和归巢的水鸟,吴长天突然有了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他在沙滩上坐下

来,仰望着远处的天空和黛­色­的山峦。也许,他应该到山那边去,他应该离开这

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想着想着,他眼皮发沉,竟在沙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吴长天突然醒过来,他抬起朦胧的睡眼,看看四周,好

象是在一个房间里。他揉揉眼睛,四处一看,壁上书画条幅似曾相识。这是哪里?

我怎会在这里?吴长天摇摇头,依旧想不起自己是怎来的。

「你醒啦!来,喝一杯茶吧!」一声柔美的声音响在耳畔,那声音是如此的

清丽与柔和,如同三梅间轻轻飘拂的柳枝。一个镂有金­色­图案的枣红­色­陶杯伸到

了他的面前。吴长天的确渴了,也不管那多,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他慢慢转过

头去看,起初见到白而细长的手指,再往上是淡蓝的手臂,再往上看……吴长天

不禁大吃一惊,那脸盘,不是韩忆梅是谁?吴长天心开始狂跳不已,他闭上了眼

睛,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啦?」

「你现在在天香阁中。你喝醉了,睡在翠云湖边的沙滩上,我恰巧走出去散

散心,看到你,便请人把你扶到这里了。你好些了吗?」韩忆梅仍是温言软语,

每一句话都让人心中无比熨贴。

吴长天仍是闭着眼睛,喃喃地道:「谢谢!」

「客官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你真是好心人。」吴长天现出一缕疲惫的笑意。

韩忆梅为他轻轻地掖好了被子。转身走到了窗前,默默地向远处的天空张望。

吴长天在心中暗暗骂自己,你是怎么啦?那么多仇家在追杀你,你却在沙滩

上醉得人事不省。十多年来,你未曾醉过,也未曾有过如此缠绵悱恻、优柔寡断,

再不出手,你就完了。

吴长天突然以迅疾无比的速度翻身站起。从贴衣中抽出一柄短剑,一纵身勒

住了韩忆梅的脖颈,用剑尖指着她的咽喉,低沉着嗓子说:「有人要我杀了你,

得罪了!」

「是谁要你杀我的?我真值得你这样的大英雄杀吗?」韩忆梅依旧是淡淡的,

仿佛看穿了生与死。

「受人之托,不能告诉你。至于我,只是草莽一个,你不该引狼入室。」吴

长天冰凉的剑尖已触到了她温热的肌肤。「我寥落江湖半生,你是唯一让我心动

的女子,但我不得不杀你。」吴长天一字一句道。

「我不值得你杀。」韩忆梅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我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了

你的沧桑与豪迈;你不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也不是一个受人差遣的黑帮

刺客;你有你遗世独立的人格和一颗侠肝义胆。你会杀人,但你的对象不是弱势

群体。」韩忆梅的话虽似淡淡地说,但如一记重锤敲着吴长天的耳膜。

吴长天手中的短剑渐渐垂了下去。他眉头紧锁,痛苦万状:「为什么杀你是

如此的艰难?」他慢慢地垂下了头。

「因为你不会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而且她又没有什么劣迹。」韩忆梅

仍然望着外面的天空。

吴长天颓然地拾起长剑,缓缓地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韩忆梅柔美的声音:「我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华盖寺是边城一处胜地,这里有一座高高突兀状如馒头般的山峰,华盖寺就

建在这个「馒头」的顶部。寺前有一株数千年的古柏,那柏树状如一把擎天巨伞,

寺名因柏而起。攀上寺即可俯瞰边城全景。

而那通向古寺的石径却是随山势直上直下,难以行走。因而平时鲜有人来。

当金­色­的阳光笼罩在群峰之巅时,吴长天已到了寺前的树下。他静静地立在

那里,望着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边城,他熟悉这一座边城的每一条街道,甚至每

一条小巷,每一座建,那座檐角如振翅欲飞的大鹏的建是近日楼,那是他曾经刻

苦攻读和习武的地方。可是现在都要远去了,也许在明天,他就要离去。

柳如烟缓缓地从山下走上来了,虽是陡峭的石梯,但她却脚步轻盈,一袭黑

衫衬出她的华贵雍容与冷艳,她虽然用斗笠遮住了头部,但吴长天仍然看得出她。

「你来了!」吴长天走上去,微笑着对她道。

她挽着吴长天的臂弯,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笑。然后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

用双臂环绕着吴长天结实的腰。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心的力,仿佛要与吴长天合而

为一。她就象一簇黑­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烧。

吴长天感到自己的血也在飞速流转。

半晌,柳如烟仰头望着他的脸:「长天,我知道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吴长天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开玩笑了,以你的功力,杀她十次也够了。」柳如烟笑道。

「我杀不了她。我没有实现我的诺言,我生平第一次失信了。并且是在自己

曾经的爱人面前。」吴长天的睫毛中似有一丝泪光,「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我

下不了手。」吴长天把身体靠在柏树屈曲盘旋的老­干­上。

「你莫不是爱上她了吧!」柳如烟恨恨地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一名弱女子,我杀了他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杀手还有原则,笑话。你不知道她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柳如烟道,

「你却不怕得罪我。你就不怕你『第一杀手』的名声付之东流?」柳如烟怒不可

遏道。

「请原谅,我真的杀不了她。」吴长天说。

「那好,我就不再劳你大驾了,我会另请人的,必要时我也会再请高手。」

柳如烟冷冷地说。

「你非杀他不可吗?」吴长天正­色­道。

「非杀不可。」柳如烟咬牙道。转身向山下走去。

「别忙!」一声清冷的声音飘来,柏树上翩然落下一名灰袍、矮胖的老头,

几绺稀疏的黄须令人生厌,面­色­铁青。正是欲擒拿吴长天的灰袍客。他一扬双钩

便将柳如烟的斗笠掀下来。「『夺命罗煞』,想不到会在此遇到你,你既贵为总

督夫人,还要在此偷­情­,真是人心不古哪!」

柳如烟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她手一抖,软鞭出手,径向灰袍客面门袭

去,灰袍客面带冷笑,只是不动,待到鞭梢拂来,只扬手一抓,便将软鞭扯住,

再一拉一带,柳如烟软鞭便到了灰袍客手中。

「走!」吴长天向柳如烟一声吼,玄铁剑出鞘,一个移形换影Сhā入二人中间,

长剑一横,剑尖朝下。灰袍客也不说话,双钩便向吴长天一上一下袭来,用的仍

是上攻面门下攻会­阴­,这一手「­阴­阳钩」一起首便是­阴­损毒辣。吴长天已有经验。

竟不避让,玄铁重剑改剌为削,斜斜的自上而下削去,这一削看似简单,却是吴

长天的绝活,这玄铁剑长六尺,本就比一般剑长而厚重,两侧皆留刃口,可与刀

法、棍法相通。吴长天的「天阙剑法」便是刚猛沉雄一路,虽不中看但中用。灰

袍客「­阴­阳钩」虽毒辣无比,但终究太短,如不撤招,双钩未至手臂先断了。只

好硬生生地将钩撤回。灰袍客身形忽凌空跃起,双钩如鹰爪般袭向吴长天双目,

吴长天见来势凶猛,向下一蹲,同时手中长剑以「一剑擎天」式向上刺去,只听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灰袍客与吴长天均感到虎口发麻。而双钩却已被玄铁

剑砍去了几道缺口。灰袍客「咦」了一声也不多言,急速向树上飞掠而去,几个

起落已不见踪影。

柳如烟脸上渐渐笼上一层寒意:「你为什么不追?」

「没有必胜的把握!」吴长天淡淡地说。

「此人既知我是『夺命罗煞』,肯定是江湖的成名人物,他是谁?」

柳如烟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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