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朋友的房子住，暂时是邻居。”

乔诺没说去不去陆宇家欣赏碟片，陆宇就没追着问，他有种直觉，她会去他家听音乐的。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他相信有的人之间有一种磁场，她对他就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陆宇把车开到了迷迭香咖啡馆，咖啡馆外面看起来很普通，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褐­色­的落地玻璃橱窗，窗前种了一些绿­色­的灌木和不知名的花草。

乔诺对陆宇说了声谢谢，下了车，陆宇便把车开走了。

乔诺走进咖啡馆，看到莎士比亚的那句话——

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亲爱的，请您牢记。

用中文和英文书写，嵌在|­乳­白­色­墙壁上，紫­色­的水晶灯照在那些字上，像一串迷迭香的花朵。咖啡馆里放的是hotelcostes的音乐，营造出一种暧昧浮华的氛围。

一个服务生过来，面带笑容问乔诺：“请问您是不是汤先生的朋友。”

乔诺说是的，他便领着乔诺朝一个靠里的位置走去，那边靠着另一面落地窗。乔诺看到了汤中意，他也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身子从藤椅里站了起来。

汤中意笑眯眯地对乔诺说：“这儿路段有点偏，找起来有点费劲吧。”

乔诺说：“还好。”

窗外是个庭院，围墙上爬满了蔷薇，院子一角有一株紫­色­的藤萝，花开如瀑布。

服务生把menu递给乔诺，乔诺没有接，问道：“听说这里的咖啡有回忆的味道，就给我来杯这样的咖啡。”

服务生说：“那给您来迷迭香吧，是我们店自创的，客人都比较喜欢。”

乔诺说好，便由着他们去弄那杯迷迭香。

汤中意先到，给自己点了杯拿铁，等得心急，喝完了，于是又点了一杯。

不一会，服务生把乔诺的咖啡端上来了，­精­致的骨瓷杯，杯身红­色­的玫瑰，杯外口一圈金­色­的图案。咖啡在杯中散发出浓酽的芳香。乔诺用勺子搅动了一下，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舌尖触到的是浓浓的苦，余味是一丝淡淡的甜。

回忆的味道是苦后有甜？她对此保持怀疑，她从来不觉得回忆会有甜。

汤中意说道：“我还担心你把我的手机号弄丢了，不给我打电话呢。”

“弄丢了也没关系，真要找一个人怎么都能找到的。”

“那也得你有那个心啊，你要不想找我，我就永远呆在被遗忘的角落里了。乔诺，你找我是有事吧？我不敢奢望你是为了和我喝咖啡，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嘿嘿。”

乔诺放下咖啡，看着汤中意机灵的小眼睛，说道：“你现在一年挣多少钱？”

汤中意笑了笑说：“没多少，够吃饭而已，你问这个­干­嘛，想扶贫啊，嘿嘿。”

乔诺笑了下，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汤中意跟前，说道：“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们可以合作。如果你愿意，这是你的薪水，你看够不够你吃饭。不过你不能再接别的事，只能跟着我。”

汤中意打开信封，一看吓了一跳，手本能地颤抖起来，是张支票，上面是100万。

“乔诺，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撑死我还是要买我，买我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啊。我小米汤才几斤几两，怎么算都值不了这么多钱。”

“随你怎么想，我是希望你一心一意给我办事。”

“乔诺，你要开玩笑拿我开心也就算了，真要有事找我，也不能这样子啊。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这样做，就太不把我小米汤当朋友了。我给你做事怎么能要你的钱，我心甘情愿，只怕你不肯要我呢。”

“如果你不愿意拿这张支票，我可以请别人，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亲兄弟明算账，朋友也得算清楚，人情最不好还。”

汤中意了解乔诺的个­性­，如果他不收下支票就意味不能跟着她，她会让他呆在某种距离之外。他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

“先不急，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老大，你不会是叫我杀人贩毒吧？”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胆量，倒是可以试试。”

“你知道我胆小。”

乔诺没说话，看着庭院里的蔷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回忆真是个古怪的东西。

汤中意观察着乔诺的脸­色­，过了一会儿，问道：“乔诺，你真的不想见一见杜远吗。”

乔诺瞪了汤中意一眼，说：“苓城你这样的人有的是，我选择你是因为你了解我。”

“我明白了，我会管好嘴巴的。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觉得你有点不近人情。”

“我刚说你了解我，这会怎么又糊涂起来了。你办好我的事就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乔诺，你什么时候瞧得起我过。”

“那是你骨子里太贱。”

“乔诺，不要这么残酷，我面子里子全没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有过面子里子。”

“那我成什么了？”

“除了人，什么都是。”

汤中意做出欲哭无泪的样子，“乔诺，你太狠了……”

乔诺淡然一笑。

离开咖啡馆，汤中意要送乔诺，她拒绝了，汤中意便在门口替她拦了辆出租车。

他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车流里，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了解她，她更了解他。他以前做她的跟屁虫，现在做她的马仔，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她骂他打他嘲笑他，他都愿意忍受，只要她肯让他跟在她身边。

他清楚他在她眼里是最贱的，他也清楚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贱，卑微如尘土，而且这种喜欢还不能说出来，一说她就会把他充军到西伯利亚，再也不会召回来。

他的手碰到口袋里那张100万的支票，要得到她一丝一毫的感情难如上青天，可是得到她的钱如此轻而易举。她是故意的吧，让他像个流氓。

他苦笑着吹了声口哨，又摸了摸支票，他平日里小打小闹的，白道黑道上半人半鬼的瞎混，做梦都想发财，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了100万，可是他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好像他口袋里的不是张巨额支票，不过是张空白纸而已。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空得没有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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