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乔诺不懂这些,他也不会跟她说。他倒是对乔诺说过一些历史人物,但乔诺没什么兴趣,那些百年千年前早已作古的人,与她何关?
每一个过去的上一秒钟都是历史,她不愿意记着那些历史,她想奔向未知的下一秒。
周其峰有时会敲着她的头说,不学无术。
乔诺不以为然,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女孩子,但她所有学科中独独历史及格。她其实有着惊人的记忆,只要她用心,她可以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周其峰替她惋惜,如果她生活在正常的家庭,能正常地学习,有人引领她朝历史学科发展,她在这方面一定会有所成绩。但是她走向另一个方向,学了商业,她自己选择的专业。这方面她虽然说不上成功,但也不能说是失败,她其实有着不同一般的智慧。只要她肯,只要她用心,她会是个很优秀的商人,可是她把手中的东西都扔掉了,她把汤尼的事业王国卖掉了。跟着汤尼一块儿创业的元老们,哭着骂她糟蹋了汤尼的心血,骂她女巫,骂她会下地狱。她对那些骂声不屑一顾,回了苓城。
他又庆幸她扔掉了那些东西,不然她不会回来,他感激上苍对他的眷顾,把她送回来。
他比任何人都讨厌那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只是不能说。
“你是个孤独的人。”乔诺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对周其峰说道。她手中是《百年孤独》。
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她和他在彼此的生命里也只会出现一次,一旦真正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是乔诺在周其峰离开她以后才体会到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感,几乎令她窒息。
她习惯了他在她的生命中,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是一种会连着呼吸的习惯。
周其峰看着那本《百年孤独》,笑了笑。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是相通的,不用言语,彼此就已经看透。他们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他们在对方的生命里存在着,无法分割。
“世界上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咱们旁边,就在河流对岸,已有许多各式各样神奇的机器,可咱们仍在这儿像蠢驴一样过日子。”乔诺翻着那本书,继续说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说你,你不肯踏过河流,把自己关在这里,像蠢驴一样。孤独,痛苦,叹息。”
“踏过河流又能怎么样,就会得到你想要到的一切吗?”
“没有踏过河流,永远不会知道结局。”
“我不习惯冒险,有些外表看似坚强,永远以胜利的姿态示人的人,其实更怕失败。”
“这种话在苓城也就我能听到。”
“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残酷,不惜用一切手段剥开我的外壳。”
“我没觉得我有这么可怕,我只是比较了解你而已。”
“没错,你永远都是天使。”
“戴着天使面具的魔鬼。这里有女人住过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你的意思是以后可能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你知道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爱好,我喜欢清静,女人大多爱吵闹。”
“看来你被我妈吵怕了,再坚贞的爱情也受不了日日夜夜的折磨。周宁来过这里吗?”
“没有。”
“哦,真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可惜我雀占鸠巢了。房子是别人送的吗?”
“是的。”
“我一直以为你对金钱美色无动于衷,看来你也不能免俗。这倒是件好事,有了贪念就说明你动了凡心,不然我真的把你当成神仙了。”
周其峰微微一笑,说:“不过很可惜,得让你失望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父亲过世了,把生意交给了我弟,我弟于是送了这栋房子给我。”
周家有个家族企业,生意做得很大。虽然周其峰的父亲更看重作为长子的周其峰,但是周其峰对做生意不感兴趣,而他弟弟周其洋热衷生意而且精明过人,周其峰不希望和弟弟发生不愉快,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所以不肯打理生意,一意专心做他的大学教授。父亲对他失望之极,去世前把生意全交给了周其洋,一毛钱都不给他,只给孙子周宁留了个位置,却只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周宁有些不甘心,如果周其峰接过老爷子的权力棒,他就是皇太子,可他现在还得看周其洋的脸色行色。
乔诺说道:“照样没免俗,还是别人送的。那就是说你弟弟知道这里了?”
“不,他把房子交给我,一次没来过。”
“豪门最无情,没准他就是给你挖的一个坑让你跳,让你金屋藏娇的,害你身败名裂。”
“别胡思乱想了,安安心心地住下来吧,回头我找人给你请个保姆过来。”
“以前有小时工吗?如果有还是用小时工,我不喜欢有人天天在我跟前转来转去的。”
“那好吧,她每周一三五过来打扫卫生,朋友介绍的,人很本分。你有需要就跟她说吧。”
周其峰安顿好乔诺,又交待了一些事宜,离开了静湖水岸。
乔诺站在落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静湖,竟然又想起了在斯德哥尔摩那栋湖边的房子。
那是她和汤尼共同生活了两年的房子,他向她求过无数次婚,但她始终没把自己嫁给他。她清醒地知道他们只是彼此的过客,至少她灵魂的最深处,他从来没有到达过,所以他感觉不到她的悲伤和痛苦,他眼中的她是美丽的安琪儿,像洁白的铃兰花一样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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