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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初夜难枕.下 > 第七章

第七章

“听起来,心情很好。”

“还不错。”

“任呢?”

她起身走到窗边,隔着透明的玻璃,遥对着他的窗户,她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同时开着三台笔电。

“唔,在忙。”

“听说你们是去渡假的。这个工作狂。”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黑道大哥也不好当。”

“怎么讲?”

“以前看电视,那些黑道大哥只要指挥手下做东做西就好了,自己多享受,可是他却一天到晚埋在书房里不出来。”手指不自觉地在­干­净的窗户上划着。

之前明明是他说要来Santorini渡假的。可是到了这里,真正在玩乐的,好像就只有她跟儿子,而他则是除了三餐外,其他时间都在书房里。

既然这般忙碌,又为什么要跑到这边来?

严君尧在手机那端抚着下巴,悄悄地笑了,不知道她自己发现了没有,她的语气可是哀怨得很,原来有人不满任昊东冷落佳人了。

“严大哥。”

“嗯?”

“他们黑道真的有那么忙吗?”

“贝贝,原来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任真正从事的可是建筑业。”

她的手指猛地从玻璃上滑下来,这个惊吓可不小,“建、建筑业?”她没有听错吧?

“是啊,他的建筑公司可是世界知名的,你的男人在建筑业是非常有名的。”严君尧随口说了几个建筑,都是世界上著名而且广受赞誉的作品,“这些都是他设计的。”

“告诉我,你是骗我的。”这世界疯了,黑道大哥居然还是建筑界的明星?她太不能接受了。

“其实任现在的主要重心,都在他的公司上面,黑道……嗯……”他顿了顿,换个表达方式,“只是副业。”

用副业来形容上百亿美金的生意,不知道算不算含蓄。

倪贝贝被惊地说不出话来,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对任昊东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严君尧可以想像倪贝贝那种惊讶的样子,可是,任昊东的确就是在做正当的生意啊,他以前在德国念书时,除了念情报侦查外,另外一门,就是建筑。

他非常有这方面的天份,建筑界甚至称他为神奇之手,他设计的建筑,都让人惊叹心醉,而且,黑道的身份,帮他带来了更多的便利,因为谁都知道,许多工程都是有背景的人才可以拿到。

更何况,他的才华与能力,就算不主动,也会有大把人捧着钞票上门求他帮忙。

“他在儿子出生后,就打算慢慢地将重心放到正当生意上,因为他说过,不希望他的儿子,走上他的后路。”

她的眼睛,变得有点涩涩的,努力地深呼吸,然后用正常的语气说道:“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就算,感动他对儿子的疼爱与付出,可是对于他们之间,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贝贝……”严君尧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的伤口再痛,也会有愈合的一日,你不能因为过去,而让自己无法迈向未来。”

一直到合上手机,倪贝贝还是站在那里,回不了神。

任昊东这个男人,就像罂粟一般,神秘、危险但却诱人。

十几岁时,跟他住在一起,她只知道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不喜欢吃西式的餐点;知道他­性­格冷淡、残酷,不轻易原谅别人。

现在她二十四岁了,一直到最近这一个多月,她才发现他更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这个男人跟他的儿子一样,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蔬菜,尤其厌恶吃苦瓜,每次看到餐桌上有这道菜,他和儿子就会非常动作一致地将苦瓜往外挑。

她知道,他不抽烟、不饮咖啡,就连酒也非常克制,总之,一切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不会碰,他是一个非常、非常自制的男人,自制到可怕的地步。

他喜欢穿黑­色­,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黑­色­就是他的颜­色­;他疯狂地喜欢枪械,他的收藏,就算给他十间别墅,都摆不下。

他从来都是沉默的,就算她有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现在对她好像已经不同了,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

当年的伤害,让她痛了整整五年,到现在还是不能忘记,所以她早就已经决定,此生要离这个男人远远地,就算因为儿子与他住在一起,他们也要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互不­干­涉

有的伤,痛过一次,就足够了……她的复原能力很差,可能要一辈子去医治。她怕他冷酷的表情、残忍的伤害,她没有勇气再像以前那般只是单纯地喜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划,等她回过神,看到自己在玻璃上写下的字,立刻急忙擦掉,她竟然又一次在玻璃上写他的名字……这种错误,当初在图书馆工作时,总是会犯。

擦到一半,忽然看见,那个严重扰乱她思绪的男人,就站在窗边看着她。

他的神­色­非常地疲惫。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他好像很累、很累,眼眸依然锐利,但眼下却泛着淡淡的青­色­,他的神情还是如月光般清冷,但看着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让她心慌。

她后退几步,然后毅然转身,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永远无关!

***

半夜突然醒过来,感觉口很渴,看来,今晚跟儿子看电影时,吃太多薯片了,她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捧着温暖的杯子,感觉很舒服。

时序秋季,白天气温变化不大,可是到了晚上,温度却降得厉害,尤其是在海边,不过,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就很刚好。

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星光,她突然想看一看夜­色­中的爱琴海,还有那片洁白的沙滩,于是走过去,一把拉开。

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黝黑的大海泛着一浪一浪的波涛,而在月光下,闪着银­色­光芒的沙滩上,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的房间,离沙滩有段距离,但是她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个人……是任昊东。

洁白的路灯,将沙滩照得如梦似幻,繁复的雕花,却在这深夜里,泛出几分幽冷的光。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往上折了折,卷到手腕处,慢慢地一步步走着,偶尔蹲下去,在沙子里翻找着什么。

整片沙滩无边无际,而他走得离别墅已经比较远了,看来已经花掉不只一夜的时间。

他在找什么?又为什么在这样的深夜里面寻找?就算有路灯的照明,就算这附近除了这独栋别墅,没有其他人家,他也没有必要这么晚了还跑到外面啊。

到底有什么稀奇到不得了的宝贝,值得他任昊东亲自去找寻?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下去,她相信就连星星,他的手下都可以买艘太空船帮他运回来。

他那寻找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在捡贝壳。

贝壳?

你想想,红­色­的心形贝壳,多像一颗心脏啊,如果一个男人,捧着自己的心来给你,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前几日说过的这句话,突然涌现脑海。不会吧?他是在找那个?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明明当时只有她跟儿子在那里,任昊东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而且儿子也不会拿这种琐事去烦他。

重点是,就算他有听到,他也不可能去为她找这种东西啊。

她倪贝贝是谁?是他最恨的人的女儿,他折磨她、践踏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她做这种事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颤抖着手,用力将窗帘给拉上。

睡觉、睡觉,睡醒了就会发现,原来这一切是梦,是她在作梦。

躺回床上,紧紧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但是接下来的几晚,她都会看见任昊东独自一人在沙滩上,慢慢地行走,细细地翻找,而她的心思被搅得再难平静。他都不用睡觉的吗?难怪看起来气­色­那么不好……

自从她发现,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至于在那之前,谁知道他已经找了几天了,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每晚、每晚,她都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努力地将窗帘掩得紧紧地,认为自己不去看,就不会去想,结果她根本就一点都睡不着。

心里、脑海里,不断地翻腾着无数的念头……想着,这样的温度,他只穿着一件衬衫,会不会感冒?想着,他这样寻找,已经是多少天了?想着,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他根本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她自以为的那个,她到底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

可是,已然涌动的心,再难平静,好多、好多的问题,让她也整晚、整晚地失眠,白天­精­神严重不济。

终于,在他们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她在清晨迷迷糊糊地睡去,再度醒来,看见洁白的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一顺小小的心。

不是那种鲜红的­色­泽,带着一点点的铜红,被仔细地刷得­干­­干­净净,呈现出完美到极点的心形。

它躺在那里,就像一枚燃烧的火焰。

伴随着它的,是一张简单的纸笺,上面用钢笔,写着一首O.E.Mandes-tam的诗选“贝壳”……

或许,并不是你需要我,一个夜晚,从宇宙的深渊,一只不带珍珠的贝壳,我被抛上了你的海岸。你淡漠地揉取泡沫,用那浪花,你只顾自己在固执地歌唱,但是你会爱的,你会评价,这无用的贝壳,对你所说的说。

你会紧贴着他,仰卧在沙滩,身上还裹着你原先的衣裙。你会和他连结在一起,要分也难,被那水浪奏出的洪亮钟声。于是,一只外壁松脆的贝壳,恰似一间空荡的心的小屋,被你充满了,用喃喃的泡珠,用轻风,用细雨,用海上迷雾……

她曾经在图书馆看过O.E.Mandes-tam的作品集,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一生极富悲剧­色­彩,也曾让她深深感动。

她摸着那句“你会和他连结在一起,要分也难”,心潮难平。

要分,也难吗?

任昊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雄浑有劲的字,一笔一划,似乎都慢慢地刻进她的心里。

修长的手指,拈起那粒小小的贝壳,真的很小、很小,大约一个指甲盖的面积,漂亮的红­色­下面,是复杂多变的花纹,她细细地摩挲着表面粗糙的颗粒,一点一点刺在指腹上,却让她的心充满着一种莫名的感动,这种感动,让她的眼眶发酸。

这个男人,用这样的举动,杀得她方寸大乱。

任昊东,你果然是一个高手。

她将贝壳放到­唇­边,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妈妈,你怎么还不起床!”一粒小炮弹,突然撞开房门冲了进来,朝着她,直扑而上。

任竞翔小朋友动作俐落地爬上床,抱着妈妈的腰,稚­嫩­的脸蛋埋入她的怀里……妈妈的怀抱永远是那么舒服、那么温暖。

她伸出一只手,抱着儿子,亲了他小脸蛋一口,“小翔今天这么早就起床了?”

“都快九点了,是妈妈赖床,妈妈是小猪。”

“你说……什么?”她举起手,作势要掐他的脸皮,却被眼尖的儿子发现了她手里的东西。

“咦?妈妈,这个是……”他皱着眉,望着那粒小小的心,“啊,是红­色­的心形贝壳!”惊奇地坐起来,从她的掌心中拿过来,认真地看着,“原来真的有……”语音拖得好长。

她笑望着儿子。

“这样的傻瓜。”

倪贝贝听完他的话,瞪着他,无语。

“是谁找来给妈妈的?真傻,还真的去找,唉,真的想要的话,可以随便找个贝壳,染染­色­就好了嘛,还比这个颜­色­好看!想要心形、四边形、菱形都可以,多简单。”他将小小的贝壳翻来覆去,打量个够,“再不然请爸爸帮忙也可以啊,反正他那么多手下。”

她忽然感觉到有股不一样的气流……抬头,任昊东果然就站在她的房门前,一向平静的表情,此时难得出现波动,一种尴尬又怒气腾腾的波动。

任竞翔也很快发现了父亲的存在,连忙笑开了跑过去,想要爸爸抱他;可是当父亲的,只是低下身子,和蔼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竞翔。”

“爸爸、爸爸。”他开心地直摇父亲的手,这儿天爸爸都好忙,不陪他玩。

“昨天爸爸答应送你的AK465不能给你了。”

“为什么?”小朋友立刻变脸,这把手枪,他缠了爸爸整整两个月,昨天爸爸才松口,答应在他今年生日送给他,怎么今天说变就变?明明他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因为你方叔叔很需要它,所以爸爸已经决定送给他了。”

“……”向来坚强的任竞翔小朋友,首红打了眼眶,倔强地嚷道:“爸爸不讲信用。”

“乖。”任昊东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颇富深意地望着倪贝贝。

她被他看得脸红了。

而委屈到极点的任竞翔小拳头握得紧紧地,一脸愤怒,然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哽咽一声,跑开了。

而倪贝贝,她真的很没有良心地倒在床上狂笑了起来,某人欺负起人来,还是那么狠,就连他的儿子都不放过。

唉,我的宝贝,谁教你说你老爸是傻瓜呢。

“很好笑吗?”某人有点郁闷的声音传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任昊东就站在她的床边,脸­色­­阴­沉。

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其实这个男人并不难懂,心,好像有点柔软起来。

他看着她,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被褥之上,初醒的明媚水颜,泛着动人的粉­色­,嘴角的那抹笑,让她显得调皮又可爱。

她有多久没有对他这样笑过了?俯下身子,一个淡吻印上她的嘴,吻住那抹让他移不开眼的笑,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这个吻就结束了,然后他就走了。

倪贝贝躺在那里,清灵的水眸,眨了眨,再眨了眨。举起手,看着指间那颗红­色­的心,另一只手,摸着他刚刚碰过的嘴­唇­,心里漫过如水的温柔。

也许、大概、可以,就这样走过,也不算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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