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亲的前一天,雪还是没有停的迹象,与山庄里那一道道红得发亮的喜幛形 成了强烈的对照。
紫荆依旧喜欢斜倚在窗台,平静的脸上却没有应有的喜悦,但也没有明显的悲伤。她只是突然整个人消沉了,突然将所有的喜怒哀乐全沉淀在窗外的大雪中。
“少爷是怎么搞的?竟然把苏苏姑娘给请来参加明天的婚礼?实在太不给小豆芽面子了。”一旁正在打扫的下人们一整天都在交头接耳。
“什么小豆芽,明天起,她就是咱们的少奶奶了。”
“就是啊!是该改口了,希望她这个少奶奶,可别像上一位那样,让少爷给吓跑了。”
你们不去干活,在嚼啥耳根子!“阎林飞燕臭着一张脸大吼一声,下人们顿时噤了口,作鸟兽散。
“奶奶。”紫荆站起身,素雅的小脸上有着强颜欢笑的落寞。
“还叫我奶奶?该改口了。”阎林飞燕拧了拧眉,拉着她就坐下来。“小豆芽,她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苏苏是你阎哥哥几十年的……红粉知己,所以呢!她此番是前来道贺的,没别的想法喔!”
阎林飞燕嘴里虽这么讲,但她心底却气死了。心想,这儿子的脑袋是烧坏了吗?全庄的人都知道秦苏苏跟他的关系,而他却偏偏邀请她来,分明是要给小豆芽难看的嘛!他居心何在?
“我没想什么呀!”紫荆自然懂阎林飞燕的心意,她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话,安静得令阎林飞燕老觉得不对劲。
“你……真的……没事?”她觉得她的手好冰啊!
“奶奶——喔不!娘,你忙了这些天,一定很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我没事的。”紫荆给了她一个可以放心的微笑。
“真的没事?才怪!”阎林飞燕让她推出了房,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一颗心七 上八下,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她可得警醒点才是。
索性她趁着晚上“月黑风高”,一个人摸下床,学人家穿上一身黑衣裳,脸上 还蒙起黑布巾,再随便拣了把刀,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往更漏院里探去。
“好小子,要让老娘知道你在成亲的前一晚还去泡别的姑娘,你就完了!”阎 林飞燕早就发现客房里的秦苏苏不见人影,她绝不能由着小豆芽这样让人欺负,虽 然她盼媳妇盼了那么久,但是,她却不愿小豆芽被她儿子给糟蹋了。
不过,她才进了更漏院,就发现小豆芽也来了,她就在阎领风的房间里,而那 位秦苏苏也在一旁待着。
“小豆芽,这是苏苏送你的贺礼,是她特地差人从东北带来的。”阎领风早准 备好一出戏,就等着紫荆上勾了。
“谢谢苏苏姐。”紫荆收下那些棉袄貂皮,直想赶快回房。不知怎地,打从阎 领风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后,她就像是被人剥了一层皮,只剩下赤祼祼的身子,显 得脆弱无比。
“小豆芽,别走!我还有话对你说。”阎领风叫住她,还故意将一旁的秦苏苏揽在怀中。“明天拜完堂后,我会在隔壁替你准备一间新房,你就住那儿吧!我还 是习惯睡这里,这几天,我有苏苏陪就够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你就别来打扰我 们了。懂不懂?”
“领风!”秦苏苏一脸不忍地喊着。
“我知道了。”不料,紫荆的反应出乎他们意料的淡漠,她只是点点头,像个 听话的孩子一样,逆来顺受。
这惹得阎领风极端难受,他不要她这么柔顺,他不要她这么逆来顺受。他要激 起她的愤怒,他要她恨他、讨厌他,这样,他才能减轻心里的罪恶。
于是,他再一次当着她的面狠狠地吻起了秦苏苏起来。他知道,她会很心痛,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让紫荆清醒过来。
“苏苏,快,我要你,我马上就要你——”他将秦苏苏扑进那原本该属于紫荆 的床上,佯装自己亢奋激昂。
果然,他这招见效了,紫荆这一看,脸色瞬间惨白,全身不停地打着颤。她按着几近窒息的胸口,举步维艰的逃出了房门。
掩上了门,她这才痛得弯下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她怕吵了他们,坏了他们的兴致,她说过,只要阎哥哥快乐,她什么都无所谓的。
不过,阎林飞燕就有所谓了!她这一瞧,心都酸掉了,“咻!”地一声,她从树丛里跳了出来,还撞破了房门,整个人往里头扑去。
“谁?”阎领风一瞧,发现闯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秘人,立刻腾空一 跃,打算往那黑衣人踹去——
“臭小子,你敢?”阎林飞燕大吼一声。
“娘!”阎领风立刻缩了脚,踢翻了一旁的茶几。
“臭小子,老娘今天不砍死你,我就太对不起咱们阎家祖宗八代。”她拉下罩 子,抽出腰间的一柄菜刀,就往他身上挥过去。
“砰!”地一声,她把刀劈向床板,却因用力太猛,菜刀给卡在上头了。她拔 了拔,还是拔不起来,狼狈不已。
“用这个吧!”谁知,一旁的秦苏苏拿起一旁的花瓶递了过去。
“娘,你干嘛?”阎领风好不容易闪过菜刀,这一会儿,眼前又飞来一个大花 瓶。而他才正想闪过去——
“阎哥哥,小心!”紫荆惊呼,上前就替他接住了这飞来的花瓶。然而这花瓶实在太重了,她才一接住,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地颠来晃去,连手上的花瓶都摇摇欲 坠。
“啊!小心哪!这里……那里……”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乱成一团,一边想 逮着那花瓶,一便又得闪着,忙得不得了。
“小豆芽,别闹了!”阎领风一个上前想托住她,不料紫荆踩到自己的裙角, 滑了一下,刚好把手中的花瓶砸上了阎领风的头。
约莫片刻的沉默,大家都愣得不发一语。
“啪啪啪——”突然,阎林飞燕拍掌笑说:“好哇!小豆芽教训得好。”
“人家是棒打薄情郎,而你这是瓶砸负心汉呢!”秦苏苏接着讲。
“够了!够了!你们闹够了吗?够了,就回房睡觉了。”阎领风揉着脑袋瓜, 一脸疲惫地说道。
“不行!你今天不给小豆芽一个交代,我就不离开这儿!”阎林飞燕叉着腰, 不肯作罢。
“娘,咱们走吧!阎哥哥要睡了。”紫荆拉着她说。
“小豆芽!你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你看不出来他跟这女人窝在床上是要干嘛 吗?”
“娘,这是我跟小豆芽的事,你不要管。”阎领风别过脸,无法面对她们。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既然不爱小豆芽,干嘛娶她?你不能这样糟蹋她呀!她是个好姑娘,她是我的心肝哪!”阎林飞燕红着眼说。
“我已经糟蹋她了!”他激动得大叫,“我早告诉过你,你不能把她留在山庄的,我就知道我会害了她,是我亲手断送她一生的幸福呀!”他用力地击着桌子, 扭曲着脸,痛苦地说道。
“什么?!你说你……”阎林飞燕这一听,心凉了半截。
“娘,不要怪阎哥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而他是为了要顾全我,才逼着自己跟我成亲的,他已经很委屈、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够了!够了!小豆芽,你除了这些话之外,就不能说些责备我的话吗?我这 样对你,难道……你都不怪我?不恨我吗?”阎领风不敢看她,他那满布红丝的眼 睛,失了焦地望向窗外。
“为什 么要怪你?为什么要恨你?”瞅着他。“其实在小豆芽的心里,只有一 个问题,那就是我这样爱你,错了吗?到底错在哪里?”
在紫荆留下这一句话、掩门离去之后,阎领风这才崩溃地掩面哭泣。
“天哪!谁能告诉我,我这样做对吗?我怎么能这么残忍?我怎么能对她的深情无动于衷呢?天哪!告诉我,告诉我呀!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爱她吗?我有资格再去爱她吗?我的爱,会不会伤害她?”
这一厢还在痛苦的挣扎着,那一厢也不好过,明天的待嫁娘,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落寞地独坐在飘雪的凉亭中。而他送她的琴,还安静地摆在角落,失去了他的爱,琴,彷佛也锈了……
“这样的月夜,弹苏轼的水调歌头最美了。”不知何时,秦苏苏走到了紫荆的身后,随手拨了几根弦,单薄的弦音,有凄凉的意味。
“苏苏姐?”紫荆不料她会出现,脸上的伤悲来不及藏好。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秦苏苏一脸的平静,只在笑时,漾着淡淡的哀怨。
“你要走?”
“是啊!早在十几年前他娶了杜云娘之后,我就该走了。但,我却拖了这么久,拖到年华都老去了才恍然大悟。我本以为我可以当云娘的替身,把他留在我的晓风残苑中,但是我错了!感情这事,怎能随便替代的呢?也替代不了的。”她幽幽地叹着气说。
“你的话我懂。就像这些年,我一样无法代替云姐姐医好他心里的伤口,我觉得好无助,好难受。”紫荆这时才敢吐露重重心事。
“所以罗!我想通了,我决定离开晓风残苑,重新过我的生活。”秦苏苏转过头,对她笑望着说:“当杜云娘的替身已经让我心力交瘁,现在说什么,我也不再当你的替身,去让他糟蹋我所剩不多的青春。”
“苏苏姐,你说什么?我不懂。”
“小豆芽,你千万不要放弃,你是这么特别、这么完美,你从来都不需要去当别人的替身,因为,你就是主角,你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主角。”
在留下这句话后,秦苏苏带点黯然、带点释怀的走出了紫荆的视线中。她的话,紫荆不完全懂,她只知道苏苏姐要走了,因为她累了。爱一个人是很累的,二十岁的她,此刻终于体会了……
今天是空谷山庄的大日子,一大清早就吹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不过,有三个人的心情是不太好的,除了新郎、新娘外,还有那位想抱孙想疯了的阎家老太婆。这原本是让她乐歪的喜事一桩,但在经过昨晚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敢想了。
“新娘来了。”彩姐一身的红衣裳,领着从麝薰馆走来的紫荆,笑得迎风招摇。这画面真是奇怪,扮媒婆的她,脸上的神情竟比新娘还喜气洋洋。
“彩姐,哇!你今儿个好漂亮啊!”牛哥看得两眼都发直了。
“去去去!今儿个最漂亮的,是咱们的新娘子。你别胡闹!”彩姐酡红着脸,白了牛哥一眼后,随即眉开眼笑的将紫荆挽进了大厅中。
芙蓉馆的大厅相当的气派开阔,里头全是上等的紫擅木做成的桌椅茶几,最前面摆着两张豪华的主人椅,后头点了两根红色的龙凤腊烛,还挂上了红色的喜幛,上头还用金字写了两行祝贺词,简单中又不失隆重。
今天的阎领风难得一身的红,刮去了满脸的胡碴,破例地穿上他看了就刺眼的大红礼服,还让牛哥在他的胸前别上一朵彩球,正式地等着拜堂。
紫荆一身凤冠霞帔,小脚穿着一双红鞋,翩然来到他的视线中,当年,那位九岁小女孩的面容,瞬间闪进他的脑海中,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童言童语,还有她那老爱帮人治病的小脚丫……想着想着,心头一暖,他就这么笑开来了。
“哎呀!”紫荆一个紧张,不小心扭了脚踝一下。
“小心!”他直觉地上前拉住她,才发现她的小手冰冷得让人害怕。此刻她脸上的头巾飞了一下,露出了她的朱唇,与脸颊上清楚的两道泪痕。他看见了,不禁 一震,看得心都碎了。
“一拜天地。”成亲的仪式正式开始,“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慢着!”突然,一个丹田浑厚的声音自厅外传了进来。在大家一阵错愕中, 一群持刀佩剑的大汉就这么闯了进来。
紫荆被阎领风一把揽到身后,随即揭下脸上的头巾,看看来者是谁。
“单剑飞?!”阎领风一眼就立刻认出来者是谁。
“哈哈哈——好眼力!姓阎的,今天该是我们做了断的时候了。”单剑飞忍辱偷生了十几年,无非就是为了今日的复仇行动。
“哼!当年的夺妻之恨,我还没向你讨回来,你今天倒是活得不耐烦,自己送上门来。”阎领风一想起当年的耻辱,就满肚子怒火。
“夺妻?哼,云娘本是我的妻,是你仗着自己的权势与武功,硬叫她爹把她许配给你!而你既然娶了她,却又不好好珍惜她,竟热……还把她杀死?!阎领风,你的良心在哪里?你把云娘还给我!我要为云娘报仇!”
单剑飞一说罢,立刻对阎领风使出他苦练十多年的“摧心化骨掌”;阎领风的功夫也不弱,人一闪,再推出一掌,硬接下他的招式,开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搏 斗。
“牛哥,保护所有的老小。”阎领风一边打,一边还下着指令。
“阿虎,去把新娘给我抓起来!我要他尝尝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单剑飞也 是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气势。
“喂,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了!”紫荆发现单剑飞的功力并不在阎哥哥之下,在方才的一来一往中,他们互有受伤,不相上下。
“牛哥,保护小豆芽啊!啊——”阎领风分了心,一个不小心,便让单剑飞刺 来的一剑给划伤了手臂,顿时,鲜血喷了出来。
“阎哥哥。”紫荆尖声大叫,欲奔上前去看他的伤。不料,单剑飞见机不可失,一个飞跃,攫住了紫荆,化来一手扣着她的背,一手掐着她的颈子。
“不要!”阎领风这一瞧,心都快停了。谁都没发现,一直跟在单剑飞旁边的 三当家脸色不对。
“哼!你会求我了吧?当年,我跟云娘是如何苦苦哀求你,要你放了我们,可 是你呢?不但无动于衷,还不断地派人追杀我们!阎领风啊阎领风,你也会有今 天?哈哈哈——我就要你亲眼看见你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这是你的报应,是你 杀了云娘应得的报应啊!哈哈哈——”
“不要!云姐姐不是他杀的,她是自己自戕而死的,她觉得对不起阎哥哥,又 不想连累你被杀,所以就……”紫荆突然大声喊道。
“胡说!云娘不会自杀的,她是被他杀死的!”单剑飞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她还给了我一个玉佩,要我亲手交给你。”在这 紧要的关头,紫荆突然想起当年杜云娘交给她的玉佩。于是,在单剑飞半信半疑之 中,她被押回房,拿出那一块几乎让她忘记的玉佩来。
“这……这真是……云娘的,她……”单剑飞一拿到玉佩,神情突然变得好温 柔,但又好感伤。
“云姐姐交代我,要我交给冷鹰堡的单剑飞,可是当年我才九岁,我只能收好 它。单堡主,请你相信我,阎哥哥跟你一样,都是那么深爱着云姐姐,他怎么会杀她呢?他已经为了她的死恨了自己大半辈子,你们之间的恩怨,是否就该从此了 结?”紫荆站在他们两个大男人之间,试图消弥这一场宿怨。
“了结?那……我这十几年的辛苦,不就付诸流水?不,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就算云娘不是他杀的,也是他间接逼死的!”他激动地大吼。
“我承认,是我逼死她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她。” 阎领风害怕失了控的单剑飞会伤了他的小豆芽。
“大哥,这姑娘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她吧!,”三当家说话了。
“只要是跟阎领风有关的,就是跟我有仇——”她是他的新娘呀!
“不,她在我心里根本不算什么,我根本不想娶她,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所以,你杀了她,根本伤不了我。不如……放她走算了。”阎领风只得这么说以保 住紫荆的性命。
“阎哥哥?!”紫荆自然不懂这是他的权宜之计,单纯的她这一听,双脚一软, 心都碎了一地。
“你不爱她,还娶她干嘛?你这浑帐!”三当家显然很生气。
“我娶她,不过是可怜她罢了!谁都知道,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云娘,其他的女人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而她,也是一样。”阎领风很艰难地吐出这些话,却发现紫荆的脸上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与绝望。
“没错 !你就是这样的浑帐,而我的云娘……竟然为你这浑帐日夜歉疚难当,最后,还逼得她无路可走,只得自尽……”单剑飞涕泪纵横,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玉佩用力这么一捏,玉,竟然碎了,里头竟掉出一张纸条。
“恩恩怨怨何时了?爱恨情仇且勾消。风吹云散日光现,来生再披夫妻袍。”单剑飞颤着声念着纸条上的字句。原来杜云娘早知道会有今日的情景,所以,她早将纸条写好,嵌进了玉佩里,好为来日化解仇隙。
一时间,全室一片沉寂,原有的肃杀之气似乎逐渐消逝。
“咻咻咻——”突然,几个人骨就这么出其不意地飞进了大厅,惨叫声倏起, 门外几个冷鹰堡的大汉全七孔流血地倒了下去。
“谁?! ”全部的人一同望向大门。
“哈哈哈——是我!没想到吧?本来是想等你们自相残杀之后,我再来收拾残 局,不过现在一看,我还是得亲自动手。”是阿东,他晃着仅有的一只胳臂,冷冷 地笑个不停。
“阿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彩姐大叫一声,随即奔上前去。
“都是他们的杰作!要不是那恶魔,我也不会逃出山庄;而他们,竟然还砍了 我一只手!我只不过想学武功而已,你们却把我逼入这样的绝境。”
“你还有脸说?你为了偷武功秘笈,竟然不惜杀害我单家十余口,像你这种丧 心病狂的人,我单剑飞非杀了你不可!”
“是吗?只怕——你们没这能耐了,因为,我的‘绝命白骨掌’已经练成功了。哈哈哈——你们纳命来吧!我要你们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他一说罢,立刻在彩姐与紫荆的心口点了|茓道,护住她们的心脉,接着,他便运起功,顿时,天崩地摇,数十颗白骨飞来飞去,还发出了尖锐怪异的音波,直刺听者的心肺。
“啊——”一时间,屋里的老老小小全捂住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可恶!”阎领风气极之下,奋不顾身地往阿东身上扑去;一旁的单剑飞与三当家也加入了支援的行列,与阿东打得如荼如火。
不过,阿东的“绝命白骨掌”实在太惊人了,不但震伤了他们的内力,眼看屋 里其他人就要七孔流血而亡。
突然,琴声大作,不知何时,紫荆搬来了她的古筝,开始专心地弹奏起来。她想起当年她不也是用这方式,弹昏了一群坏人吗?
“小豆芽,你干嘛?”阎领风诧异地问道。
“阎哥哥,你家的阎式乐谱借我弹一弹,而且,我要倒着弹。”此刻的她,琴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这一回弹起那乐谱,更是气势磅礴,很具杀伤力。而这谱蕴藏着天地的玄妙,无心者,就听不到特别的东西,但一旦包藏祸心,它便循着为祸者心中的恶念,一起反弹回去。
“啊!我的头好痛啊!别弹,小豆芽,别再弹了!”阿东突然发出哀嚎,抱着 头,脸孔扭曲。
阎领风见状,二话不说挥出一剑往他身上砍去,想先制伏他,不料,阿东见情 势不妙,上前一跃,拎起了紫荆便拔腿往外奔去。
“小豆芽!”阎领风心惊,便立刻追了上去。
“老大,我去去就来。”三当家虽负着伤,也拔腿跟了过去。
“阿东哥,你干嘛?你放开我,放开我啦!”一路上,紫荆拼命地叫喊。
不过,阿东都置若罔闻,他只是铁青着脸,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将紫荆粗鲁揪着飞奔。
他虽然少了只胳臂,但,他的脚力却相当的惊人,而这也是他这几年“逃命”逃出来的成果。他将紫荆扛上肩头,再轻松地穿过树林,往后头那处高耸的悬崖峭壁攀爬着。
“阿东,快放小豆芽下来,你会摔死她的!”轻功不错的阎领风,自始至终都紧追在他的身后,此刻,他也随阿东攀上峭壁。
“你别过来,否则,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全责。”阿东看准了他的弱点,根本不理会地迳自往上头攀去。
“阿东,你要杀的人是我,跟小豆芽没关系。”阎领风乘机往前逼近。
“咻——”谁知,阿东伸脚一踢,就往阎领风的脸扑去。
“啊——”阎领风顺势一闪,虽闪过了他的凌厉,却不小心踩了空,倏地往下滑。
“阎哥哥!”紫荆大惊失色,立刻大叫一声,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
“啊——”阿东受了她的牵扯,一个不稳,也向下滑动。
“不,不要!”阎领风好不容易抓住峭壁上的树枝,稳住了自己,抬头一看。
山壁上的石头纷纷滚落,只见阿东扛着小豆芽,就从数百公尺高的山壁上垂直滑下,阎领风一看,心都停止跳动了。
“呀——”突然,阿东奋力一跳,及时跳入峭壁旁的凹洞中。
“阎哥哥?阎哥哥!”紫荆才安全落了地,便想也不想的跑到凹洞口,看阎领风是否还挂在峭壁上?
“可恶,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阿东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当场给她一个耳光,把她打得跌坐在地。
“你干什么?”紫荆错愕地望着他,发现他满眼的凶光暴露。
“你还敢问我要干什么?你这个贱女人,竟然为了他,差一点就害死我,要不是我功夫好,我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他抓着她的衣领逼视着她说。
“你大可放了我呀!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阎哥哥不会杀你的。”
“放了你?哈哈哈——小豆芽,我怎么可能放了你?我这是在救你,我不能让那恶魔占有你,他会害死你的。”他突然狠狠地将她抱在胸口。
“你放开我,阎哥哥才不是恶魔,他不会害死我的!”她推开他,频频后退。
“你这个笨女人!那恶魔在成亲的前一天,还在跟那个青楼女子缠绵不休,你要是跟他成了亲,岂不断送一生?他根本不爱你,也根本不在乎你,他只是把你当成家里的宠物,等他哪天玩腻了,就把你当垃圾扔了。”他逼近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她的发,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往她的唇瓣而去——
“不要!”紫荆一个翻身,及时闪过他的亲吻。她仰起头,满脸倔强地说:“就算他不爱我,我还是爱他的,而且我已经跟他拜了堂,我唐紫荆这一生都是他的人。阿东哥,我知道你疼我,请你放了我,紫荆会永远感激你的。”她试图用以往的青梅竹马之谊,来消除他暴戾的心。
此刻的阎领风正一步一步地攀到这凹洞外头,刚好听见紫荆深情的话语,他动容得频频颤抖。他咬紧牙根,奋力地再往那洞口接近。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紫荆与他,早已是盘根错结的相融,一个是菟丝,一个是女萝,而他们以深情缠绕着彼此,深入了彼此的生命中,谁缺了谁,都不能独活。今天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他要救出她,他要为他的残忍向她忏悔。
“唐紫荆,你这个笨女人,你看不起我是吗?你宁可跟那恶魔成亲,也不要跟我走?”阿东本来就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再加上紫荆的刺激,他两眼泛着红丝逼视着她,体内的杀气已经升上心口。“枉费我今天为了你不惜大开杀戒,你不但不感激我,还弹什么古筝来破我的功。唐紫荆,你太伤我的心,我对你一片深情,你竟这么辜负我!”他一说罢,一甩手,打得紫荆眼冒金星,连头上的发带都掉了,头发顿时泻了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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