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又挤在围观皇榜的人群中,这回,看的是新皇帝登基的消息。
登基的新帝是四皇子赵僚,不过……比较戏剧性,公差才刚贴上皇榜,一匹快马驶来,跳下另一名公差,迅速撕下前一张皇榜,换上另一张皇榜,新皇榜……也还是关于新帝登基的,不过,帝名换作了另一个——赵倬!
一天之中,本朝皇帝轮换着人当,到底是皇榜把皇帝的名字写错,还是怎地?沐夏来不及细参内情,又瞥见安得形同鬼魅的身影。
安得,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从山西进入河南,安得锲而不舍,也追到了这里。逃亡的时间几近一个月了,安得不仅总能准确地寻觅到她的行踪,还精明地总是先她一步堵截回京城的路,她试图回家,却无论如何冲不破安得的防线,只能随意乱走,甚至与京城背道而驰……这样下去,就算能够逃一辈子,也实在不是个办法;而硬拼,她又不是安得的对手。
怎么办才好?
“大哥,你看……奇怪!先前我还看到皇榜上写着,新登基的皇上是赵僚,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赵倬,敢情是写皇榜的人把名字写错了?”一个江湖侠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挤在皇榜前,好奇地问与她同行的一个年轻男子。
“二妹,你以为世人都像你马虎,皇榜也敢乱写随便贴?告诉你罢!先前那个皇帝宣称先皇临终前改立他为太子,先皇一驾崩,他立马宣布登基,往全国各地发布消息,这一来,原先那位废黜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新皇帝可不干了,立马集结人马,攻打皇宫,不用一天时间,就把前面那一位赶下了台,自己当了皇帝,于是也往全国各地发布皇榜,所以,才有了两张发布新帝登基的皇榜在同一天张贴的奇事……”被称为大哥的那位男子看似明了地说。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被称为二妹的点点头,突然大叫起来,“啊……那不就是有人造反吗?那一个才是篡位的呀?”
“嘘!小声点!二妹,你这话要给官兵听到了,那才叫造反哪!向来成者为王败者寇!这个道理你懂不懂?”被称为大哥的赶忙捂住天真二妹的嘴。
“官兵来了!”有人应景地大叫一声,于是,围观皇榜的人一哄而散。
果然,一队气势汹汹的彪悍兵马在轰隆震天的马蹄声中闯入人们的视线……
沐夏趁着人群四散,跟在那对兄妹后面,离开张贴皇榜的街道,一路走出市镇,来到郊外。
“咦?这位公子……你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看到本姑娘长得美,倾慕本姑娘?告诉你,虽然你长的是很斯文很好看很俊俏,不过……我与我大哥自小订下娃娃亲,我不能背信弃义的……”那位二妹数番回头,看到沐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猛然回身,盯住沐夏,眼珠子一瞬也不移,噼哩啪啦地说道。
倒塌!
沐夏简直大开眼界——这位二妹姑娘,还真是……真是一朵奇葩!她轻轻扫了扫自己一身翩翩浊世佳公子的装扮——这,是她今日的伪装,看来还成功。
沐夏不理那位二妹,而是向那位大哥施礼,一派书生礼貌,温文尔雅,“这位兄台,在下方才见你在皇榜之前解说内情,头头是道,在下远离京城,消息闭塞,心里有些疑惑,想向兄台请教一二!”
“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有问必答……”那位大哥赶忙回礼。
“什么?姑娘?你是女的?”那位二妹吃惊大叫,然后反射性地抱住那位大哥的手臂,一脸警觉地瞪沐夏,“你是不是瞧见我大哥长得英武,想要纠缠他?告诉你,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休想……”
再次倒塌!
沐夏成功地保持平淡的表情,那位大哥却胀红了脸,低低斥责他未过门的妻子,“二妹,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哪!要不,她干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我在皇榜面前就注意到她了!她如果不是意图不轨,怎么会一路跟我们走到这里?还有,你……你怎么认得出她是女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是不是一直盯着她来着?你说!你说!你怎么不说?你、你、你……你肯定心里有鬼……”那位二妹扯住那位大哥,不依不挠。
“二妹,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那位大哥一脸苦笑,惟有不停打躬作揖。
沐夏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向那对纠缠个没完没了的情侣打听什么了,越过此时旁若无人的他们,向前路走去。
往前走不多远,就是黄河。
李白有诗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诗中勾画出黄河磅礴的气势,读来足以令人心潮澎湃。只可惜,现在是腊月之末,黄河上游封冻,以至下游也顿失滔滔,此时此景,用李白《行路难》中的两句:“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来形容倒还贴切,尤其与她的处境、心情更为妥贴。
沐夏发了一会儿感慨,回转身,定在那里,迈不开步伐了……
安得,终于,追上她了!
“贱人!”安得犹如地狱里来的恶魔,扭曲着面目,一步步靠近沐夏,“今日,咱家要你上天无路,入地……有门,夫人,咱家今日就送你到九泉之下陪伴吾皇!也不枉吾皇对你一番情意!嗬嗬……”安得声音尖利、古怪,衬得面容更加狰狞无比。
沐夏往后退了退,踏在黄河岸边,已是无路可退,她低头往下一看,脚下是深深的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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