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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洞房夜煞 > 第四十七节 落败

第四十七节 落败

多年之后,当我暮然回首想起那一夜,场景似乎依旧模糊。恍若在某男的狞笑、某女的逞凶斗恶以及某男某女的互掐间度过的那时断时续的恐怖睡眠。

次日,从梦中警醒,亵衣全然黏答答地粘在后背上,我很是不满地嘟着嘴哼唧了一声。

屋里没人,门窗都闭着,热得教人喘不过起来。我索­性­披了罩衣,蹭到窗前,支起雕花窗格,五脏六腑即刻便被木质长廊上隐隐飘荡的汤汁香气给诱惑了。

一个眼角眉梢尽显青涩的小丫头正弓着身托着腮蹲在长廊上,她面前的红泥小火炉上正炖着一只薄纱吊子,诱人而滚沸的汤汁将盖子噗噗顶起。抬眸间瞅见支开窗的我,璀然一笑,搁下手里的活计便急急地走进屋来。

‘主子,你醒啦?‘

主子?莫不是我这一觉恶劣到糊涂吧?她是谁?为何张口便叫我主子?难不成这觉,睡着睡着便睡出了富余,都请得起婢女啦?!诧异+纠结中,满面狐疑的我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面前的她,一时却不知该张嘴问什么话。

等不到我言语,她极瞬地颦了颦眉,接着往下说。

‘睡了那么久,想必主子也饿了吧!外面正为您备着软糯的­鸡­丝小米粥,奴婢这就为您端来可好?‘

方才的香气早已刺激得我空虚的五脏庙抓心挠肝了,再听她这么一问,腹中的馋虫愈发难耐。我几乎条件反­射­地点了头。

粥很快端了上来。

一根根淡黄­嫩­滑的­鸡­丝糅杂在­奶­白­色­的粥汁里,粘稠的米粒上泛着可人的油花,面上那零散缀着的翡翠­色­的葱花,令普普通通的清淡小食活生生地进化为不容人小觑的珍馐。

顾不得入口的烫。我捧起粥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分分钟一碗便见了底,五脏六腑脱离了虚空。巴巴地瞅着小丫头将我递回的空碗再次盛满时,我才开始见缝Сhā针地关心起周遭的境况。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蝶。‘

‘奴婢听着怪不顺耳的,­干­脆以后我就叫你小蝶好了。还有,叫我嫣儿或是姑娘我比较消受得起,千万千万别口口声声称我主子了。哦,对了,是姓黄的那家伙雇的你吧?他人呢?‘辘辘饥肠有了着落,我的神志也开始恢复清明。

听我如是说,小蝶的眼神先是一凛。转瞬便明白过来。

‘姑娘是说男主子……?呃。姑娘说得是爷吧?‘

‘村口老榕树的市集上今日会有一批怀远的石榴果子运来。听街坊说,病患初愈的人吃了有利于病体恢复。所以,爷一大早便去那候着了。说是要挑些品相俱佳的上乘果子回来。‘

‘石榴?外面现在什么节气?‘我明明记得被姓朱的恶婆娘劫走大约是端午前后的事。

‘回姑娘的话,已是白露天。‘

我接过小蝶递来的­鸡­丝粥,极瞬地乜斜了眼窗外。一面大口吞咽着鲜香的粥汁,一面努力消化着她言语中的可信度。

秋日的骄阳慵懒地洒在屋外蔷薇的花架上,微凉的秋风拂过,孱弱地沾落在叶尖儿上的露珠莹润欲滴。树头上声嘶力竭的蝉鸣声向人们宣告着去日无多的苦夏已接近尾声。

即便亲眼所见,一时竟很难教我相信自己几乎睡过了整个夏天。

不信归不信,却丝毫未影响到我的食欲,很快,我再次伸手向小蝶递出了自己的空碗。小蝶见我吃得欢。端碗、跑腿、盛粥一连串的动作都跟着提速,这回竟没让我逮到Сhā针的缝,便已弯起月牙儿似地笑眼将冒着仙气的粥碗递回到我手里。

瓷勺舀起,味蕾还不及欢乐地绽放。身后一阵恶寒地­阴­风扫过,手心捧着的热乎乎的粥碗已在下一秒被人劈手夺下,空气中徒留下一个虚捧着碗的难看造型。

‘再吃,再吃我担心你得上桌。‘黄子睿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顺带抛出了个奇怪的解释。

‘上桌?‘我莫名,重复他的话到。

‘豕起了膘,自然是要被端上桌炖­肉­食之的。‘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凹陷的双颊,怨念极重的眼神里满满全是指控。

小蝶望望我,又望望他,到最后­干­脆埋下头掩饰着脸上羞涩的怯笑。我可怜的第三碗在黄子睿接手后半柱香的功夫便没了踪迹,他刚伸出手,小蝶便很主动地上前接过。

‘爷,那奴婢……。‘

‘嗯,你先下去吧!‘

小蝶得了令,忙蹲下身,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就像我吃了东西神志才能恢复清明一般,黄子睿似乎也有在外人面前欺我太甚的恶趣味,但周遭一旦清静了,他也就即刻复原了。

小蝶刚一回避,我不期然地抬头撞上他的目光,他眼眸里分明流转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盈盈欲诉却又促狭难安。

‘你醒了就好,没听说久病初愈的人不可以吃太多的么?其实,我那么说,真正担心的是你再昏过去。对于你长久的昏睡,真的是教人黔驴技穷了。‘

我眼睛眨巴眨巴,卖懵充愣地瞅着他。心底惦记着别一忘情失控,又落入他另一个伪善的陷阱才好。

诸多先例充分表明,黄子睿不单长相妖孽,脾­性­亦不落人后的分外妖孽,长期留守在这么个妖孽身边,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最后能得到善终的。可面对这么个喜怒无常­性­格乖张的妖孽,目前似乎也仅有避而远之这一个法子,如何才能让他对我的再度离去不再追究呢?一个绝妙的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灵光乍现。

我一咬­唇­,郁结着秀眉,指尖执意地按上已不再酸胀的太阳­茓­,摇摇头、踉跄两步、再摇摇头,最后做满脑门旋转着小星星状眼皮一翻昏厥在床沿。

他先是笑着,在n次呼唤我未果后,迟疑地逼近我身边。

空气里一时变得很安静,我敏感的神经末梢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清冽男­性­气息的存在。我身子一凛,连忙屏息凝神。

修长而又冰凉的手指落在我的前额,接着响起一声无奈的轻叹,在我还没解析明白他的情绪之前,忽觉身下一轻,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起来轻放在床上,被角也被仔细掖好。

他刚准备转身,我的手便在那一刻无力地抬了起来,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

‘水……水……。‘

很快一双手将我扶起来,接着,温热的水递到了­唇­边。我心中不禁大喜,原来那些个穿越小说没有骗人,在古代装病果然可以捞到特权。这愈发坚定了我在初战告捷后,乘着意气风发来个趁胜追击的信念。

黄子睿看着一脸餍足紧闭双眼地躺在床上的我,估计一时也没啥需要了,转身正欲再度离去。不想我那只不安分地手又一次抬了起来,这回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原谅我是现代人,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的调调。)

在他感动万分地掉转过脸来的那一瞬,我突然朦朦胧胧地轻哼到。

‘禁衣,别……别走!‘

我觑着眼,见他神­色­一紧,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

感觉得到,握着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向外一抽,我咬紧牙关死也不放手。照着剧情往下发展,我本该瞅准时机假惺惺地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接着进入僵持期,最后以男主的放弃坚持结束我的为所欲为,并且通常被握时间的长短与忘情时间长短成正比。镜头切换到第二日,了解女主心意的男主便会对这段感情云淡风轻地放手,最终含泪加送上狗血的祝福。

可是,故事进展到我这就变得愈发艰难曲折。我咬紧牙关不放手,那个欠缺风度的黄某人却也不罢休,一抽不成来二抽,二抽不成三抽继上,经过长久的僵持苦战后,我整个人几乎处在半悬空地吊在他身上的位置。

‘你究竟放不放手?‘

我copy蜡笔小星造型,拧绞着两道浓眉闭着眼相当镇定地摇了摇头,香汗顺着颈脖无休无止地滴漏下来。

‘那……是你逼我的。‘

黄子睿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咬着­唇­,赧颜汗下。

‘那我……只好……只好就地虚恭!‘

一股诡异的恶臭随即漫溢开来,先前被吊的那个灵动如狡兔般跳下床来掩鼻鼠窜,吊人的那个一声唏嘘,­唇­角缓缓逸出轻松后的惬意。

第四十八 前尘

一连昏睡去数月,但觉腿脚酸软得越发不利落了,身子大致无恙后,我便开始寻思着去屋外四处活动活动。)

这里是黄子睿在京郊鹤岭镇上的一处别院,院落不大,却还整洁雅致。丛丛绿莹莹的修竹自磨砖对缝­精­致的墙外探进来,稍低的竹梢几乎垂到屋檐。天光自竹影间沥落,一路走过,仿若踩碎一地斑驳的光影。堂前自花架上攀出成片的蔷薇,带着朝露后晕透的芳韵,成就了枝头惊心动魄的绚丽璀璨。

顺着抄手游廊再往前,一座看似亭榭建筑的方形小屋赫然眼前,及到近处我才辨识出这便是传说中中柱穿枋上悬着两根垂莲柱的垂花门。旧时有深闺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二门指的即是这道垂花门。

我放缓呼吸侧耳听了听,外宅似乎很静,小蝶这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时起了玩念,所幸直接忽略去那紧闭的四扇绿­色­屏风,悄然移步外宅。屋脊两端的神兽、抱鼓石的石雕、门簪、雀替、花板、垂珠、白粉墙上的灯窗……样样渲染着古朴静谧之美。

外宅的院子里散落着一些零星的谷子,两只追逐的雀子相继飞落下来,欢快啁啾着觅食果腹,灵动的舞姿使得这么一个秋阳的午后温馨唯美到极致。

只可惜越是美的东西越不得长久,雀子的啁啾声很快引来了另一只灰毛雀子,先前的一只便很快弃下他的同伴拍拍翅膀远去了。独留下的那只,失却了同伴的伴护,歪着脑袋惶恐地拾掇了点余下的谷子便也拍拍翅膀飞离开。

心,出其不意地被突如其来忧伤牢牢攥住,周遭的一切骤然间失了颜­色­。颓败地绕过垂花门,周身忽起了寒意,我抱紧双臂,将脸无力地埋在膝盖间。在青石台基上独坐下来。

很久以前听说过只要把头抬起来,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望天,鼻子依旧还是会酸,鼻子酸了眼泪便很难不掉。唯有把头埋下去。才不会让人瞧见心碎的悲伤。

‘身子才好些。怎好又跑风口里坐着?‘

听到黄子睿的声音时,他已疾步穿过抄手游廊下到院子,径自来到我面前。

脸上的泪还未及­干­透。我无意搭理他,蹭了蹭身子复将头埋得更深了。

数秒冷场后,黄子睿­干­脆效仿我的摸样,一抻衣袍,在我身侧抱膝坐下。

‘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神情黯淡下来,语调中隐着让人不容小觑的执着。

那是在一个悠扬的马头琴古曲飘荡的地方,天边的草浪翻滚着火一般的灼热,同一批牛羊的­乳­汁孕育出传承着同样血脉的一对草原儿郎。由于两个小家伙同一天出生,两家的蒙古包紧挨在一处。关系自然比别家走得近,经常是一家蒙古包上的炊烟刚刚升起,另一家便送来了­精­壮的羊腿和上好的­乳­酪。

草原上的草亦枯亦荣,走过寒暑。两个小家伙飞速地在成长,他们曾一度从草原翻飞的山坡上滚下;也曾在阳光刺目得睁不开眼的午后,撒开脚丫子在草原上放任的奔跑。而后脱得赤条­精­光地纵身跃入湛蓝的湖泊。

风感觉云飘动的日子,马头琴悠扬的琴声,从这座敖包飘向那座敖包。他们一起入了学堂,因都看不惯同班恶霸欺凌家境贫寒的剪羊毛弱女,便挥起拳头仗义出手。之后被罚一道去后山饮马牧羊的他们却禁不住开怀大笑。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已不肖去看草原数十载如一日的日升日落,不肖在晚风中立尽斜阳,不稀罕什么风起云涌,更无心一块儿默数天幕上的星子。他们渴望像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鹰,自由地驰骋着骏马去看看草原以外的世界。于是,他俩搭伙­干­起了贩马的行当。

贩马路途艰辛,客栈条件亦差,他们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足。做了三五年,贩马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他俩开始捎带上锦棉、丝绸、布匹、食盐,甚至土特产等进行往来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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