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幽幽的河水中穿行,一荡一荡,只有季晗一个乘客。河水是一种奇异的幽亮的黑色,看不出深浅,远处的河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待到近了这层雾气又微薄到看不清。
这好似是一条幽谷河道,两边是奇诡的峭壁,头顶是一片漆黑,不知是天幕还是什么。船头站着拘偻瘦小的艄公,从季晗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被磨得黝黑发亮的破斗笠。周围其实很暗,只有船尾燃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散发着温暖的橘色光芒。
不知为何,季晗看见这盏灯,油然而生很亲近的感觉,不由自主想靠它更近一些。
“不要动那盏灯,”艄公嘶哑的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是你的魂火。”
季晗触电般伸回了手,不敢再乱动,神经也一下子紧绷起来。
浆打在水面上又翻搅起来的哗啦声,投射在对面墙壁上的影影绰绰的影子,时轻时重、夹杂着诡异回声的风……这一切都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每一个风吹草动他都能敏感地察觉到并迅速将视线调转到那边,直到确认一切如常才能稍稍放下心来,马上却又提了起来。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里是阴间,是死人待的地方,季晗现在也是一个死人、一抹孤魂,可他总觉得他还活着,是以他格格不入、他恐惧、他不安,他甚至不敢绕到前面去看一下那个艄公的正面。
很多时候人害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恐惧,往往源于未知。
而季晗他恐高、怕鬼、怕打针抽血输液……我们只能说,他怕的有点儿多。
“哗啦——”浆破开前路,带起一片水纹。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突然从水里跳出来,猛地要跳上船来,被艄公一竿子打下去,迅速在水里沉了下去,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仿佛是一个信号,前后又突地冒出了四五个黑影,迅速地向小舟靠拢。
“坐稳了,掉下去,你也和他们一样。”艄公嘶哑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隐约还带着几分嘲弄般的恶意。
试图从前面上船的都被艄公几竿子打了下去,而从后面围拢过来的却好像畏惧着那盏季晗的魂火而不敢过于靠近,只能是隔着半米的距离围着,看着。
只是它们离得太近了。季晗能清晰看到它们浮肿苍白的面孔,微凸泛白带血丝的眼睛和试图伸向小船的,死灰枯槁的双爪……
季晗只能把自己缩得更小,挨魂火更近一些……他想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但过不了半秒就又神经质强迫症般地睁开,死死盯着这些不断接近、越聚越多的怪物,不敢动弹分毫。
怪不得玩家都避免死亡,即使没有死亡惩罚,季晗都觉得,死这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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