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是如此,二哥友珪亦是如此,那父王呢,如果不是他心中有欲望,中毒与否,又有何关系!我想,若父王是清心寡欲之人,也定是不会落入李存勖的圈套吧!?
更何况,他李存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在为实现他的雄心壮志铺平道路,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而成为牺牲品的我,又能指责他什么呢?!
实在无心睡眠,我便想出去透透气再回来休息,却不想,才刚打开门就看见一脸憔悴的康勤。
康勤一见着我,随即微微一笑道:“友贞睡了吗?”
我点点头,说道:“灵儿怎么样了?”
“没事了,韩知古给她服了药,已经安心睡着了。”康勤道。
“嗯,那就好。不过,你将她一人留在那里合适吗?”
“没关系,耶律阿保机派了婢女去照顾她,我只是不放心友贞,所以想来看看。还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不如,我们进屋再说吧。”说着,康勤一脸忧虑地擦过我身旁,径直朝屋内走去。
我瞅了瞅他稍显疲惫的背影,微叹了口气,跟着转身回屋。
“你是想说父王的事情吗?友贞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关上门,我淡然道。
康勤“嗯”了一声,走过去看了看蜷缩在毛毯上已然昏昏入睡的友贞,又回到火盆边坐下,抬头对我说道:“我大概能猜到,友贞性子急,定是会忍不住告诉你那些。不过槿儿,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情,是希望你可以去帮忙请求耶律阿保机,让我们将韩知古带走一段时间。”
“韩知古?为什么要带走他?”挨着他坐下,我满是疑惑,问他道。
康勤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此番前来,除了要与耶律阿保机商谈联盟一事,最重要的,是想在关外觅得韩知古的踪迹,带他回去替父王治病,却是没想到,韩知古就在耶律阿保机帐下。昨晚我也曾不经意地问起过他有关曼陀罗花毒的事情,依他所说,应该是可以帮到父王。”
听他所说,似乎父王的毒仍旧未解,我忙道:“友贞分明说父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啊,怎么还需要请韩知古回去呢?”
@奇@康勤顿了顿,说道:“我想,友贞许是因为不知道韩知古就在这里,又怕你知道了跟着担心,所以没将那些情况跟你说。”
@书@“什么情况?”
@网@见我眉心紧锁,康勤沉吟了片刻,才叹息着说道:“槿儿,我说了你可不要心急。”
“你别管我,你快告诉我,父王目前究竟怎么样了?!”
“唉,如友贞所说,因为停止了服用含有花毒的食物,也吃了些御医开的祛毒草药,父王的情况确实尚算稳定。只是,曼陀罗花毒不比其他毒药,其药性极强,很难清除干净。如今,父王每隔三天毒瘾就会定时发作,痛不欲生。每到那时,父王就会完全失控,疯了一般四处横冲直撞,伤人伤己,且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每次在他发作之前我们就得将他捆绑起来,防止他虐伤自己。为此,敬翔先生已经派人去西域寻找解毒良方,却始终不可得。”
听他此言,似是一记重锤落下,我心如针刺,钝痛难当。
我只知父王中了那毒会丧失心智,忘记本性,却不曾想,那是一种可以噬人灵魂的诡毒,是可以让人难以自控的厉毒,更不知道,父王所受之苦痛远胜于我。
脑中不断闪现父王苦不堪言的模样,他有多难捱,有多无助,有多挣扎,有多悲辛,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可是身为他唯一的女儿,我竟是过了这么久才知道!他受尽折磨的这些日子,我不但没能陪在他身边替他分担,还一直对他心怀埋怨!而且就在刚刚,我居然还在无知地认为,他会被李存勖陷害,纯粹是因为他自己的权力心作祟!这样的自己,我又如何能原谅!?
凄怅哀苦,我不禁黯然落泪,无力地将头枕在康勤肩上,咬住手指喃喃自语道:“那时候我怎么就没能发现父王的异样,我,我居然还怨恨他,居然还抛下他,居然,居然还愚昧无知地爱上残害了他的人!”
“不,槿儿,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不知情啊!”轻轻抚着我头,康勤安慰道。
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我哽咽道:“可是,若非我听信李存勖的欺骗之言随他远走他乡,我就能早一点知道父王所受之苦,也不会让自己陷落那般丑陋的谎言之中久久不能自拔,我,我又怎会像现在这般无能为力呢!?”
“怎么会无能为力呢?槿儿,韩知古医术高超,又见多识广,有他相助,父王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的!你再自责,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啊!”
一语惊醒,我猛地擦赶眼泪坐直身子,急忙站起来说道:“对!韩知古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找耶律阿保机!我这就要带韩知古去救父王!我一定要赶回去,我不能让父王独自痛苦!”
康勤见状忙一把拉住我,说道:“等等,你冷静一点,如今你这么急躁,又如何能说服耶律阿保机呢!?让韩知古去倒是不难,可你别忘了,你可是即将成为契丹可汗侧室的人,他怎么可能就此放手让你走呢!?你又可曾想过,去了之后还要回来吗?”
心一沉,脑中闪过耶律阿保机的脸,疏忽之间敲击着我的思绪,让我忘言,不知进退。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门响落入耳畔,我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耶律阿保机满脸抑郁地站在门口,目光灼热地直视于我,冷声道:“既是如此,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事多...这章写得有点急...可能还需要小小修改...欢迎挑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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