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非子道:“你把能够传授的武功,按个人的禀赋、基础,分别传授,使他们各有所专。”
凌度月点点头,道:“少林掌门人,传了我不少的武功,据他所言,大半武功,都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武功,有的我已经开始练习了,有的还无暇练习。”
杨非子道:“很深奥吗?”
凌度月道:“因材施教,每人传他们一二种,也就是了。”
杨非子道:“那很好,只要不是限制得很严,大概都可以入选了。”
凌度月道:“先生,现在,咱们第一步……”
杨非子道:“先追上他们,然后,隐于深山,学习武功。”
凌度月道:“先生可有一个去处了。”
杨非子道:“大体上,都已想好,咱们早些追上他们,立刻就可以改变行程。”
六人六骑,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雷庆等一行人走的不快,而且,沿途又留下了约定的记号,所以,很快被杨非子等追上。
说明了情形,几人突然又改道而行,找了一处隐秘的山谷住下。
杨非子开始表现出他医道上的成功,替欧阳老堡主疗治毒伤。
凌度月也开始,按各人的成就,分别传授各人的武功。
他说明了,这是少林方丈传给他的武功,因为,少林受门规所柬,不能派遣人手相助,特以十种武功相赠。
这些人,都有着很好的武功基础,用百日时光,单练一种武功,自然会有成就。
时光匆匆,不觉间,过去了五十余日。
杨非子费尽了心血,才算使欧阳老堡主弱体好转。
也除了他身上的奇毒。
欧阳老夫人,却因武功基础不够,不幸而逝。
欧阳明,奇毒除尽之后,身体复元得很快,不过旬日,已能起身行动,自行运功调息。
这时,杨非子又替欧阳明诊过病势,服过药物,正准备退出时,欧阳明却突然叫住了杨非子,道:“杨神医,恩大不言谢,你救了老夫这份情意,我永记心中就是……”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我精神爽朗,神智清明,咱们应该谈谈了。”
杨非子道:“哦!老堡主想知道些什么?”
欧阳明道:“那假扮我的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老堡主,在下也在奇怪,他虽是假扮老堡主,但假作之像,动作之巧,无一处,引人疑心。”
欧阳明道:“有这等事。”
杨非子道:“老实说,在未遇到你老堡主之前,我们是对那位老堡主全无怀疑。”
欧阳明叹口气,道:“他借我身份,开罪了诸位不少吧!”
杨非子道:“老堡主,在下有些奇怪,我们认错,也还罢了,但令郎和你随从一生的属下好友,竟然也会认错人。”
欧阳明道:“这中间,可能有什么原因,只是,老朽也想不出来罢了。”
杨非子还未来及答话,凌度月等一行人,也练完武功,行了回来。
欧阳凤急步行了过去,道:“爹,你……”
欧阳明接道:“我好多了,不但是病势太好,而且,武功也开始恢复,再有几天,就可以行动了。”
欧阳凤道:“但愿如此。”
杜天龙,王人杰,也都过来,行了礼相见。
雷庆也过来,和欧阳明交谈了一阵。
一番倾谈之后,群豪又开始学习凌度月传授的武功。
日月轮转,匆忙间,已过了百日时光。
欧阳明身体大好,武功也恢复了十之七八。
算算时间,杨非子立刻下令动身。
来时的车马,早已遣散,几人也只好动身赶路。
这一次行动,隐秘,而且,快速异常。
因为,杨非子设计了一个分批开始法,彼此既可有照应,也有赶路的速度。
不过数日夜工夫,已到了长安城。
杨非子这一次的设计,极为精密,而且很大胆。
凌度月等一般人,不但易了容,而且,也改扮成各种不同的身份。
但却集中于一家客栈之中,有计划地,占了两座相连的跨院。
这是座不太好,但也不坏的客栈,在热闹的古都长安,这只能算是一个二流的客栈。
杨非子不但精于医道,而且,也精于算计。
住入了长安之后,杨非子并未立刻有什么行动。也未留下暗记和什么人见面。
但他们也未闲着,三两成群的,在街上走动,熟悉地方形势。
但杨非子又一直未把实力分开,虽是三五成群,但彼此之间,都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暗中相互保护。
以大兴客栈为主,几人完全走熟了长安的形势。
柳家那庞大的街房附近,也有了很明确的了解。
这样,一走就是数天之久。
雷庆忍不住问道:“杨兄,咱们每日在街上转来转去,用心何在呢?”
杨非子道:“雷兄,现在距离端午节,还有五天左右,我想,他们应该展开布置了。”
雷庆道:“布置什么?”
杨非子道:“一场夺权之争,谁夺得魁首第一,谁就掌握了那柳家的财富。”
雷庆道:“你怎能肯定,他们一定在五月五日火拼。”
杨非子笑一笑,道:“我由柳凤山的口气中推断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也许,柳凤山,故意地骗咱们一下,也许是他真有意借重咱们,我不敢说推断的一定正确,所以,咱们得小心一些。”
凌度月道:“原来,老前辈在观察形势。”
杨非子道:“凌少侠,由今日开始,咱们要在柳家的钱庄总号的附近,布下暗桩。”
凌度月道:“那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如何能布下暗桩呢?”
杨非子道:“这个,在下已稍有布置,但不知凌少侠,是否同意?”
凌度月道:“请说吧!”
杨非子道:“柳家对面,有一家糕饼店,凌少侠看到了没有?”
凌度月道:“看到了。”
杨非子道:“那家糕饼店中一个小伙计,想回家过节,要他表弟,来此代几天工。”
凌度月道:“哦!要在下冒充他那位表弟吗?”
杨非子道:“在下正是此意。”
凌度月道:“那位表弟,肯同意吗?”
杨非子道:“这一个,不劳你凌少侠费心,在下已经和他们谈好了。”
凌度月道:“好吧!在下试试看。”
杨非子道:“等一会,你就要去,先看看那个小伙计的工作,你去了,才能够熟练地工作。”
凌度月道:“那地方,就在柳家对面,难道,柳家人就不注意吗?”
杨非子道:“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着,老的可靠,那家糕饼店,已开了三代,有了百年之久,所以,柳家不会去怀疑,更因为,它离柳家太近,柳家更想不到。”
凌度月道:“好吧!在下全力以赴就是。”
杨非子目光转到了欧阳凤的身上,道:“大嫂……”
欧阳凤急急接道:“不敢当,先生有何吩咐,贱妾万死不辞。”
杨非子道:“福记柳家总号的街口处,有一家……”
欧阳凤接道:“卖牛肉泡馍的馆子。”
杨非子道:“对,那店中有一位守柜的老妇人……”
欧阳凤道:“贱妾看到了,但不知先生对此,有什么指教。”
杨非子道:“我想请嫂夫人代那夫人,坐几天柜台。”
欧阳凤道:“可以,但不知要我如何才能混进去。”
杨非子道:“为了保密行踪,咱们是小心一些,大嫂和杜兄,进去瞧瞧,记下那中年妇人的特征,以便改扮时,有所依据。”
杜天龙、欧阳凤,应了一声,举步行去。
雷庆回顾了一眼,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才缓缓说道:“杨兄,咱们这等分派人手,虽然不是人前行动,只怕也会被人瞧出破绽。”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我瞧过了,没有人注意咱们。”
雷庆嗯了一声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杨非子道:“先到一处酒楼上,好好吃它一顿再说。”
雷庆一看他高兴异常,只好凑兴,几人转入一家酒楼之后,立刻,叫了几样酒菜,吃喝起来。
这是靠近街角的一座酒楼。
几人坐在一座房间之中。
这房间似是临时间隔而成。不太大,也不算小。房内一张大圆桌,可坐满十四五人。
雷庆道:“这房间,似是新近间隔成。”
杨非子道:“不错,料子都是新的。”
但见竿帘启动,一个店伙计,躬身而入。直对杨非子行了过去。
杨非子道:“这材料,怎会选用新的。”
那店伙赔笑道:“大爷,一时间买不到旧料子,只好用新的隔了,不过,小的今夜之中,会在这些木壁之上,加些油烟,看起来,就不像新的了。”
雷庆心中一动,转头望去。
只见这座房间的临街窗口,正好对着柳家的宅院。
虽然是远了一些,但如是运足了目力看去,仍然可以看清楚柳宅门前的情形。
敢情这是杨非子刻意的安排。
雷庆点点头,道:“杨兄,看来,你早有一番很精密的设计了。”
杨非子道:“事关重大,不能不化费心血……”挥手命那伙计退了出去,接道:“咱们由明日开始,就守在此地,凌少侠和杜氏夫妇,各自有处,三方耳目,至少可以把近日中柳家的情形,了解一个大概。”
雷庆点点头,道:“先生高明,但不知那饼糕店等处,是否也早有安排。”
杨非子道:“是!”
王人杰道:“先生,咱们的力量,是否单薄了一些?”
杨非子道:“自然是单薄了一些,不过,柳家三兄弟的力量,是互相的牵制、抵消,咱们助一人,对付一人,先让他们自相残杀。”
雷庆道:“就目下情形面言,柳凤阁已入那三夫人的掌握之中,他们两位力量,已然合为一处。”
杨非子道:“我了解柳凤阁,目下情形,却已被三夫人所掌握,但诸位别忘了,这柳家总号,一直他在掌握,所以,我相信在柳家总号之中,柳凤阁,可能早埋下一支伏兵。”
雷庆点点头,道:“先生高明。”
杨非子未再多言,吩咐店家送上了酒菜。
几人一面吃喝,一面研商了对敌之策。
第二天,凌度月混入了那糕饼店。
杜夫人欧阳凤,变成了那牛肉泡馍店中的女东主。
杜天龙也变成了跑堂的领班。
杨非子、雷庆、欧阳明、王人杰、金凤、银凤、玉凤、秀凤四女,都集中在那酒楼的房间之中。
不过,四位凤姑娘,也都经过了改扮,扮装成男子身份。
那临街窗口,已装上了窗帘,可以由坐在室中人,自由控制视界。
距离柳家最近的,自然还是那家糕饼店。
凌度月学会了包棕子,为了赶端阳佳节,这家糕饼店,所有的人,都在包粽子。
这工作很轻松,凌度月选择的座位,正是面对柳家的商号。
杜夫人虽然是坐在店中,但她的双目,却一直在留心着街上的行人,和进入店中的客人。
中午过后时分,四辆篷车,驰到了柳家大银号前面。
下车的有男有女,很快地进入了柳家大宅院中。
四辆篷车到了不久,紧接着一行马队,疾奔而至。
那些马队一行约十四五人。
马到柳府宅院,翻身而下,连人带马进入宅院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夕阳西下的时分,又有四辆篷车和马队驰到,进入柳宅。
柳家的宅院很庞大,篷车和马队驰入之后,有如投在河中的一片泥沙,听不到一点消息。
天色黑了下来,街上亮起了灯火。
柳家的大宅院前,更是灯光辉煌,并排儿,挑起了八盏巨型宫灯。
初更将近时分,又有一行篷车,驰进了柳家的宅院。
一行篷车,绵连了一长行,足足有八辆之多。
每辆篷车前面,都坐着一个赶车的车夫。
篷车四周,用着黑色的车布蒙着,看不清篷车内的景物。
柳宅的大门,早已关闭,篷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这一夜,柳家宅院的大门,并没有打开,仍然是紧紧地关闭着。
天上没有月光,但柳宅前面的灯光,比起月光更亮。
这时,对街的暗影中,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粗布裤褂的人。是凌度月,隐在对街暗影中,瞧着柳宅的情形。
那家牛肉泡馍店,早已关门了,不见一点灯火。
但事实上,却正有两个人,守在一处窗口,窥探着柳家宅院。是杜天龙夫妇。
其余的人,都集中在不远处一座酒楼上,大家围窗而坐。
酒楼上灯火已熄,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柳家的宅院前面。
篷车在柳宅前面,停下了足足一刻工夫之久。
柳宅紧闭的大门,仍然未开。
又僵持了一阵之后,第一辆篷车上,车帘启动,下来了一个人。一个全身缟素的夫人。是夏秋莲。
长长曳地的白罗裙,掩去了那好一双小脚,步履细碎的行到了柳宅大门前面,轻启樱唇,道:“门上管事何在?”
只听一人应道:“见过三夫人?”
夏秋莲道:“报名上来。”
门内人应道:“二总管焦鹏。”
夏秋莲道:“你好大的胆子,既已知道身份,怎的还不开门。”
焦鹏道:“属下不敢作主!”
夏秋莲道:“不敢作主?”
焦鹏道:“是!”
夏秋莲道:“那是有大总管作主了?”
焦鹏道:“他也是听用的人,怎会一下子作得了主呢?”
夏秋莲道:“除了大总管之外,我就想不出,什么人有此胆子?”
焦鹏道:“夫人,你为什么不想想,除了大总管之外,还有大爷、二爷……”
夏秋莲接道:“你是说大爷柳凤阁也回来了。”
焦鹏道:“不错。”
夏秋莲道:“几时到此。”
焦鹏道:“今日午后,距今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
三夫人道:“就是他单独一人吗?”
焦鹏道:“一行人有几辆篷车,由大东主带他们进来。”
夏秋莲心中忖道:怪事啊!怪事啊!那柳凤阁明明在车上,怎的会突然一下子,又多了一个柳凤阁出来?
她心中虽然想,但却无法讲出口来。
沉吟了一阵,接道:“二总管,除了我那大兄之外,还有什么人?”
焦鹏道:“二东主啊!”
夏秋莲微微一怔,道:“二哥,他不是半身不遂,一直住在此地吗?”
焦鹏道:“二东主身体有些不适,属下知道,但如说他是否已不能行动,那就很少人知道了。”
言语之间,隐隐有挑拨味道。
夏秋莲道:“焦鹏,我都知道了,你可以开门了。”
焦鹏道:“属下不敢。”
夏秋莲道:“为什么?”
焦鹏道:“大东主的令谕,非他允准,任何人不得启开大门,违令者死。”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那人当真是柳凤阁吗?”
焦鹏道:“不错,柳大东主,我岂有不识之理。”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焦鹏,你可以听从大东主和二东主之命,为什么不能听我之命。”
焦鹏道:“小的不敢,不敢。”
夏秋莲道:“既然不敢,为何不肯开门,你应该知道,这扇门,也挡不住我。”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一条人影,悄无声息而至,迅快地隐入到篷车之下。
只听焦鹏说道:“三夫人,你稍息怒火,我去请示一下大东主……”
三夫人接道:“不用了,焦鹏,你看我不是进来了吗?”
她口中一直不停的说话,但人却已到了焦鹏的身前。
焦鹏呆了一呆,道:“三夫人……”
他已知道了三夫人会武功,但却未料到她有这么高。
夏秋莲右手一拍,纤纤的玉指,已搭在了焦鹏的背心之上,冷冷说道:“只要我一用力,立刻可以把你的心脉震碎。”
焦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直逼内腑,连喘气也有些问题了。
心中大为吃惊,道:“夫人手下留情。”
夏秋莲道:“要他们打开大门,放进来篷车。”
焦鹏老命要紧,只好立刻下令,道:“开门,放进篷车。”
两个守在门后的佩刀大汉,应声打开了铁门。
他们看到了三夫人的身法,有如一只巨鸟般,白影一闪,从天而降,落在了焦鹏的身前。
八辆篷车,鱼贯行入了柳家的宅院之中。
这时,天色已然到了初更过后。
柳家宅院的大门,重又关了起来。
这时,正有着几道人影,沿着街上的阴暗处,缓缓向柳家大院接近。
当先一行人,正是杨非子。
杜天龙夫妇,却从另一个方向,行向柳家大院。
他们没有走柳家宅院的大门,却扑向柳家宅院左首一片厢房。
杨非子精通筑建之学,数日观察柳家大宅院,发觉这地方,很可能是一处大院落的侧厢。
砖里沿的大瓦旁,修成二楼,足足四丈多高。
杨非子吸一口气,看准了借脚之物,一跃三丈多高,伸手抓在一处窗口,换口气,一个翻身,登上屋面。
凝目望去,果然是一座很大的院落。
只是,大院中,已停满了篷车。
篷车分成三处,脉络分明,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不是一道人物。
杨非子举手相招,群豪鱼贯登上屋顶,站在瓦面上。
大家都有备而来,足着软底快鞋,均末发出声患。
如是平常时刻,这多人,飞上屋面,室中人必有警觉。
但此刻,局势太乱,光是那大院中停的篷车,就分成了三股势力。
这些力量,互相冲突,彼此敌视。
但又保持了相当冷静,没有听得首脑令谕之前,都能保持神秘和忍让。
这室中不少高手,也有人发觉了有人隐在屋面上,却不知道是谁的人,发觉的隐忍未言。
就这样,杨非子等一行,平安地落在了二楼的平台之上。
杨非子本想进入二楼室中,居高临下,先把身子隐好,再作打算。
但人已落到平台上,已然警觉到情势不对。
那一片黑暗的二楼上,似是早已隐藏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呼吸之声,虽然较常人轻了一点,但却不是武林高手。
略一沉思,杨非子已想出了是怎么回事,这可能是柳氏兄弟中的一位,早在此地埋伏下的弩箭之类的暗器手。
杨非子暗中示意群豪,装作不知,也别再在二楼停留,先着实地,再作计议。
杨非子一马当先,落下实地。
雷庆、王人杰、杜天龙,老堡主欧阳明,四凤姐妹等,都鱼贯而至。
杨非子运足目光望去,发觉了这篷车之中,正有不少的目光,投注过来。
敢情,这些篷车中,坐了不少的人。
此刻,都已卷起了篷车前后的帘子,所以,车中人,都可以瞧出车外的形势。
但车外的人,只要内功精深的人,也可以瞧到车中人物。
杨非子发觉篷车分停之处,各一处,都代表了一个不同的集团。
这就给了杨非子很大的信心。也给了他机会。
他迅快地招集人,在一处屋角,集中起来了人手。雷庆移步行了过来,道:“杨兄,咱们集在一处,妥当吗?”
杨非子道:“妥当得很……”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的情势,十分复杂,他们三兄弟,各带了一股亲信的武师而来,这些人,保持了彼此的敌视,咱们此刻的处境,只要能稍加运用,就成了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杜天龙奇道:“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杨非子笑一笑,道:“在这四股力量之中,咱们最平衡,而且,举足轻重。”
杜天龙似是还未能领悟,有些茫然地说道:“杨兄,他们会不会合在一起,全力对付咱们?”
杨非子道:“不会,这些人,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相残本钱,谁也不会轻易运用这批人手。”
一向很少说话的欧阳明,此刻却突然接道:“看情形,一切被杨兄料中了,但狡兔三窟,咱们也要特别有一番准备才行。”
杨非子道:“说得是,晚进选择这一处屋角,也有着一点用心?”
欧阳明道:“阁下可否见告呢?”
杨非子道:“就算老堡主不闻不问,我也要向老堡主请教了。”
欧阳明道:“不敢当,有什么,但请吩咐一声就是了。”
杨非子道:“我看了这大院落四周的情势之后,发觉了这一处房舍,修筑的最为坚牢,一旦有事,咱们可以退入室中,以拒强敌。”
欧阳明道:“嗯!考虑得很周到。”
杨非子笑道:“可惜,不知那凌少侠现在何处?”
雷庆道:“也许,他还没有混进来。”
杨非子道:“不会的,我已经两次传出了自己的信号,但他却是一无反应。”
雷庆道:“他没有赴约,八成是先混了进来,咱们仔细地找找看……”
杨非子道:“除非他受了一种特殊的暗算,才会被人擒去之外,此地不见有任何打斗事情。”
欧阳明低声道:“凌少侠先咱们一步混进来,只不过,无法知晓他现在何处?”
杜天龙道:“如是他真已进来,此刻,应该先来与咱们会合才对。”
欧阳明道:“此地之人,都不是首脑人物,只是听命行事的打手。”
杨非子道:“老堡主明教,柳家三兄弟,和那假冒死了丈夫的三夫人,只怕,现在,正在讨价还价中。”
雷庆道:“对!但那一定,要有一处地方,凌度月就可能追他们而去。”
杨非子道:“雷兄,老堡主,你们在此布置一下,在下去找与柳家几个兄弟谈判之处。”
金凤道:“杨前辈一个人去吗?”
杨非子道:“自然,要借重贵姐妹,不过,在下先把话说明白,不论是否见到凌度月,诸位都不许轻易离开,目下的处境,已非常明显,咱们如若不能应付过去,必将落一个全军覆没。”
雷庆笑一笑,道:“这一点,你放心……”
放低声音,接道:“凌度月传给咱们武功,还未用过,倒希望能有一次施展的机会。”
杨非子把事情交给了雷庆,一面带了金凤,玉凤,离开了群豪。
这是个很混乱的形势,所有的人,都互相猜忌。
但也造成了一种太过混乱的安静。人人都看出了杨非子带着两个人同行,但人人都又不愿出手干涉。
这就有了很大的矛盾空隙,杨非子带着金凤、玉凤,行了过去。
金凤低声道:“老前辈,现在,咱们到哪里去?”
杨非子道:“戒备森严的地方去吧!”
金凤道:“至少,现在还未打起来,如是打起来,必然会传唤此地的人手助战。”
杨非子笑一笑,道:“不错,今天在下倒也长了一份见识。”
金凤道:“怎么说?”
杨非子道:“有些地方,看来十分凶险,其实,却是平静异常,有些地方,看上去十分平静,但骨子里,却满布着死亡的陷阱。”
两人一面低声交谈,一面缓步而行。
混乱的形势中,自然也无查问的人。
杨非子当先带路,缓步而行,一面却察看四下的景物。
他并非盲目而行,而是凭借着敏锐的观察,找出他们集合之处。
忖思之间,行到了一座跨院的前面。
但见人影一闪,两个佩刀大汉一跃而出,拦住了去路。
杨非子看清两个大汉,一样的衣服装扮,心中暗道:这两人似是源出一样的主子之下。
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冷冷说道:“这是禁地,擅闯者死。”
杨非子道:“这怎会是禁地,明明是人住的地方……”
那两个黑衣大汉怒声喝道:“两位是何人门下,快些说个明白,不然,咱们会取你性命,那就悔之晚矣了。”
杨非子道:“可以,但两位也要告诉咱们,两位的身份。”
两个黑衣人道:“好!你先说吧!”
杨非子略一沉吟,道:“在下是二爷的人。”
那两个黑衣大汉,似是未料到,这消息,竟然来得如此容易、坦然。
心中念着,口中却说道:“二爷没有告诉你们吗?”
杨非子道:“没有啊!”
黑衣人道:“好!那就由我告诉三位一声了。”
杨非子道:“咱们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如若三位只是想随便谈谈,但这地方也可能会成为你们夺取什么遗物的所在。”
言下之想,似乎是这地方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
杨非子啊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黑衣人笑一笑,道:“老夫人住的地方。”
杨非子怔了一怔,道:“老夫人,那是柳二东主的母亲了。”
黑衣人道:“是啊,有什么不对?”
杨非子急急说道:“没有什么不对,没有什么……”
但闻那黑衣人接道:“两位无意来到此地,是吗?”
杨非子道:“不错啊!咱们在二东主面前,也算是很注意的人,但却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左首黑衣人怒道:“怎么!听你口气,似乎是还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杨非子道:“相信,相信,不过,在下心中尚有几点疑问,可否提出来,向阁下请教。”
他说话忽然间变得十分平和。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左首黑衣人道:“什么事?你说吧!”
杨非子道:“在下同行那两位姑娘,都是二东主亲密手下。”
两个黑衣人只觉,这还不是向自己请教的事,所以没有接口。
杨非子接道:“二东主手下有十二金钗,不知两位听人说过没有?”
两个黑衣人摇摇头。
杨非子道:“她们手中执着的宝剑中,藏有毒针……”
就在杨非子说到毒针之时,金凤、玉凤,突然举起手中的宝剑,按动机簧,两枚毒针激射而出。
两个黑衣人,全然无备,连一声哎哟也未叫出,人已倒了下去。
金凤、玉凤似是早已和杨非子取得了某种协议,毒针射出之后,人已疾快地奔了过去,一伸手,抓住了两具尸体,不让它们倒下。
杨非子一挥手,把两具尸体,推到靠墙处,贴壁而止。
举步一跨,杨非子当先闪入门内。
抬头看去,只见,这是一座三合院子。
这座房舍,和别处有着很显著的不同。
白玉铺地,白玉壁,白玉门阶白玉椅。
三人直朝上房行去。
敢情,除了两个佩刀的黑衣大汉之外,这座三合院中,再无防守之人。
杨非子直行到上房前面,举手按在了大门之上,但却未叩动门环。
这时,金凤、玉凤,也悄然行了进来。
杨非子一面示意两人戒备,一面低声说道:“屋内有人吗?”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身有病在身,不能迎客,门未下拴,你们自己进来吧?”
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右手微微加力,推开了木门。
金凤、玉凤,当先而入,手中长剑,指向室中,只要遇上任何一人拦阻,就立刻射出毒针,取人性命。
这是一座小厅,地下光滑,也是铺的白玉。
厅中无人,但却点了一盏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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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回 柳宅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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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子道:“老夫人在哪里?”
右室中传出来那苍老的声音,道:“老身已八十高龄,也不用避什么男女之嫌,你们进来吧!”
听口气,她似乎早已知道,不止是杨非子一个人了。手机站
杨非子暗中运气,掀帘而入。
只见一张雕花的大木榻上,拥被坐着一个老妇人。
满头白头,一张皱纹堆累的脸儿,但双目中,却闪射出一片湛湛神光。
显然这老妇人,也是一个内家高手。
靠床边木案上,点着一盏油灯。
老妇人点点头,道:“那两个守门的奴才呢?”
杨非子道:“死于我们的手下。”
老妇人道:“看来你们杀人的手段很高明,老身竟未闻得一声息。”
杨非子道:“好说好说,在下是一位用毒高手,有时间,杀人不用兵刃。”
老妇人道:“啊!你叫什么名字?”
杨非子道:“在下杨非子。”
老妇人道:“一代名医,也是用毒的奇才。”
杨非子道:“老夫人,你是……”
老妇人道:“柳凤阁的母亲,柳家这庞大财富,真正的管理人。”
杨非子微微一怔,道:“柳凤阁呢?”
老妇人道:“他只是名义上管理人,老身还没有死,自然我亲身掌理这笔庞大财富。”
杨非子哦了一声,道:“夫人的身体,似是不太好?”
老妇人道:“除了我双腿瘫痪,行动有些不便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还硬朗。”
杨非子回顾了一眼,道:“老夫人身担重任,应该有高手保护才是,为什么只有夫人一人?”
老妇人微微一笑,道:“杨非子,你准备对老身下手吗?”
杨非子道:“很难说啊!夫人。”
老妇人目光一掠,金凤、玉凤,道:“这两位姑娘的长剑之中,可是藏有毒针。”
杨非子点点头,道:“柳凤山的设计,也有出于令郎之手了。”
老妇人哈哈一笑,道:“那一个小奴才吗?杨神医应该想一想,他怎会有如此心机?”
杨非子道:“莫非是老夫人的设计。”
老妇人点点头,道:“不错,我的设计。”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老身这房,不要从卫保护,老身相信自己设计的机关,很快就可以制服对老身不利的人。”
杨非子道:“哦!”
老妇人道:“杨神医如是不信,那就不妨试试。”
金凤冷冷接道:“如若这剑中毒针,真是你夫人设计,那就应该知晓这毒针的利害了。”
老妇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两位如若于此时射出毒针,就可能会取去老身之命。”
杨非子道:“这么说来,夫人是故作沉着了。”
老妇人道:“好说,好说,因为老身相信,诸位知晓了利害之后,总不至于以三条性命换取老身这残废之躯吧!”
杨非子道:“老夫人,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老妇人道:“好吧!两位姑娘,射出剑中强大弹簧弹出的毒针同时,老身还有足够的时间,发动这室内的机关,以取三位之命。”
杨非子道:“这可能吗?”
老妇人道:“可能,老身知道,她们剑中藏针,淬有奇毒,见血封喉,中人必死。”
杨非子道:“怎么老夫人在中针之后,还有何能,去发动机关,伤我们的性命呢?”
老妇人笑一笑,道:“老身中了毒针之后,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发动机关?”
杨非子道:“在下有些不信。”
老妇人道:“不相信,你何不赌上一赌。”
金凤突然接口说道:“杨前辈,银凤,你们都退出去,我一个人和她赌赌运气。”
但见那妇人右手一挥,哗一声,一道铁栅,落了下来。
杨非子回顾看去,只见那室门口处,落下了一道铁栅,挡住了去路。
那铁栅杆粗如儿臂,坚牢异常。
杨非子一皱眉头,道:“夫人,你真是柳老夫人吗?”
老妇人道:“怎么,杨神医可是有些不信?”
杨非子道:“不信。”
老妇人道:“那要如何你们才能相信。”
杨非子道:“老夫人,如果真是柳老夫人,应该知道天下武林形势。”
老妇人叹一口气,道:“你又怎知,老身不知内情呢?”
杨非子心中十分焦急,目光不停地转动,希望能找到一个出路。
原来,他看那门口落下的铁栅,太过粗重,无论如何,不是一个人能够把它扭断而出的。
他急需找一条出路,目光落在窗子之上。
那老妇人似是已看透了杨非子的心意,冷冷说道:“那窗上铁栅,也非人力所能扭断,杨神医,不用打逃走的主意了。”
杨非子笑一笑,道:“夫人,如若在下真的逃不出去时,夫人只怕也要受了苦头才行。”
老妇人道:“哦!这话怎么说?”
杨非子道:“如若老夫人无法制止咱们把你制服,而我们又不能离开这座厅堂时,夫人想起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老妇人道:“你们想折磨老身,是吗?”
杨非子道:“真是如此,咱们会把这腔怨忿发出在老夫人的身上。”
老妇人冷笑一声,道:“横直老身不过一死,你们几条命,陪我一条,有何不可?”
杨非子看这老妇人,完全不受威胁,口气一变,道:“老夫人,你可知道,目下的武林形势,全是你们柳家自己人在闹吗?”
老妇人点点头,道:“我知道,唉!他们三兄弟,如肯同心合作,至少,可以保护住柳家这庞大的财产。”
金凤道:“老夫人,既知此事,为什么不出面阻拦呢?”
老妇人道:“姑娘,你是老二手下的人吧!”
金凤道:“是!十二金钗之首。”
老妇人道:“儿大不由娘,他们都长大了,谁肯听我的呢?”
金凤道:“这么说来,你是无法管他们了。”
老妇人道:“他们对我这作娘的还有一点尊重,那是因为我还掌管了一座宝库的钥匙。”
杨非子道:“柳家的财富,庞大无比,分号遍及天下,少一座宝库,又算什么。”
老妇人道:“不!那个宝库,才是柳家财富的精华,天下有名之物,很多都被收入那座宝库之中,名书、古玩,无所不有。”
杨非子道:“夫人,总不能永远收存着那枚钥匙吧?”
老妇人道:“不能,我老了,我总有死去的一天,但至少,我可以在他们三兄弟之中,选择一个人,把钥匙传给他们。”
杨非子道:“柳家三兄弟,骨肉相残,固然是他们天性凉薄,但你们柳家这庞大的财富,也有很大的关系,如若没有这一份财产,他们也许不会闹成如此僵硬的局面。”
老妇人道:“说的确也有理,如若不是他们争夺这份财富,那又怎会把我这旬八老妇人,收置此处,无人闻问……”
语声一顿,接道:“老身近月之中,已发觉体内,有着很大的变化,我自知天限将尽,这些儿子们,只顾争夺柳家这庞大财富的掌握之权,却不顾及我这做娘的生死大事,想一想实也是无味得很。”
杨非子笑一笑,道:“柳老夫人,你好好养着吧!我们告退了,在下将尽我之能,保护不让人侵入你这座宅院之中。”
言罢,转身而出。
柳老妇人突然喝道:“慢着。”
杨非子停了下来,回头说道:“老夫人,还有什么见教。”
柳老妇人道:“你们都是老二的手下吗?”
杨非子道:“不是,我们不算是柳家的人。”
柳老妇人叹口气,道:“快两年了,他们三兄弟中,没有一个人看过我,我这个作娘的,是死是生,他们既不会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杨非子道:“这个,呣子情重,在下倒不便多言了。”
柳老妇人似是突然间,决定了什么大事似的,一咬牙,道:“杨先生,我如把那宝库的钥匙,交给你,你要如何处置那批庞大的宝藏。”
杨非子大感意外地怔一怔,道:“老夫人,这事,在下没有想过。”
柳老妇人道:“这要你快些想想了,老身只要一个信义君子,给老身一个答复。”
杨非子沉吟一阵,道:“在下不知那宝库中收的何物,不过,在下可以奉告夫人一句话,不论那宝库中是些什么东西,在下决不会据为己有,我要把这批财物,用于最有用的地方。”
柳老夫人叹口气,道:“好!就凭你这一句话,老身也该把这把宝库的金钥匙交给你了。”
杨非子道:“老夫人,你不再想一想吗?”
柳老妇人摇摇头,道:“老身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早已决定了,不把这笔财富,再交还柳家人的手中,但我要找一个可以信托的人,信托他不会据为己有……”
语声一顿,接道:“我很富有,自我嫁到柳家以后,柳家的财富,越聚越多,但我没有得到什么,夫婿事务庞杂,终年难得一见,我们情意很深,但一年也不过相处两三个月,其中,大部份的时间,他却奔走在外,我们收集了见到的名书古玩,当时,年纪轻,还有些兴致勃勃,如今年纪大了,越想越觉着,财富何用,天下再无一个人的钱,能够超过柳家,但我这柳家内人,享受到了些什么?”
一面说话,一面从身上摸出了一串十二把金钥匙,交给了杨非子。
杨非子接过金钥匙,大大吃了一惊,道:“老夫人,那宝库有几座?”
柳老夫人道:“一座。”
杨非子道:“一座宝库,为何要这一串金钥匙。”
柳老夫人道:“那是特制的门户,十二把金钥匙各具妙用,缺一不可,这不是太难的事,你只要多花一些思索时间,那就不难打开门户,如是你连打开门户之法,也想不出来,那就不配进入宝库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开启之法。”
杨非子收起金钥匙,一抱拳,道:“多谢夫人,可有什么要在下效劳之处吗?”
柳老夫人道:“不用了,你请走吧……”
扬手轻挥,示意杨非子等早些退走。
但仍是晚了一步。
只见两个纱灯前导下,缓步行进来一个绝世美人。
罗裙下隐隐显了一双小金莲,走起路来,身躯形成了一种自然的摇摆。是三夫人夏秋莲。
她穿着一身白衣、白衫、白裙、白绣鞋,赤手空拳,摇曳而来。
掌灯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童子,背上Сhā着长剑。
三夫人身后,紧随着柳若梅,和四个佩刀的女婢。
身后,还似有很多的人,只不过,那些人,都停在大门口处,没有进来。
杨非子向旁一闪,希望退出室外。
但三夫人,哪里会让他避开,微微一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杨神医,几乎要我失敬了。”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三夫人兼并了柳凤阁的实力之后,似乎是更为强大了。”
夏秋莲道:“好说,好说……”
目光转到柳老夫人的脸上,道:“娘,你还记得我吗?”
柳老夫人嘿了一声,道:“你是老三的媳妇。”
夏秋莲快步行了进来,道:“难得娘还记得儿,给你老人家请安了。”
柳老夫人叹口气,道:“老三好吗?”
夏秋莲道:“娘,难道你还不知晓,夫婿早已受到暗算死去。”
柳老夫人情绪很激动,道:“他死在什么地方?”
夏秋莲道:“开封府。”
柳老夫人叹口气,道:“儿媳,他怎么一个死法?”
夏秋莲道:“先中了别人的淬毒暗器,然后,遭人杀害。”
柳老夫人道:“这么大事,怎么,我连一点风声,也未闻得?”
夏秋莲道:“儿媳已然奉告了大伯,大伯是否已告诉了娘,媳妇就不知道了。”
柳老夫人道:“唉,这些奴才,早把我这个老娘给忘了。”
语声一顿,接道:“媳妇,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夏秋莲道:“我来看看娘。”
柳老夫人道:“只为了看看吗?”
夏秋莲道:“是!”
柳老夫人道:“唉!媳妇,老身最不喜欢听到谎言,也不愿转弯抹角的和人打哑谜,你干脆说明白吧!”
夏秋莲道:“既然如此,儿媳就巷敬不如从命了。”
柳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老身这一把年纪了……”
夏秋莲接道:“听说咱们柳家有一座宝库。”
柳老夫人道:“不错啊!”
夏秋莲道:“那里面都放些什么?”
柳老夫人道:“自然是最珍贵之物了。”
夏秋莲道:“听说,那钥匙还在娘手中保管。”
柳老夫人道:“是啊!看来还是老三精灵,讨了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只可惜,你太好了,他消受不起,所以,折了自己的寿。”
夏秋莲笑一笑,道:“娘太夸奖了……”
柳夫人道:“你如是只来向我请安,你已经来过了。”
夏秋莲道:“是啊!我来过了,不过,儿媳还想向娘请教一件事。”
柳老夫人道:“请说吧!”
夏秋莲望望杨非子和金凤等,笑道:“这是我们柳家的家务事,似乎是别人不宜与闻。”
杨非子道:“三夫人是在下逐客令了,是吗?”
夏秋莲道:“杨神医如是这么想,那就算我失礼一次了。”
柳夫人道:“三儿媳说的不错,无论如何?我们柳家的家务事,不用别人知道得太多。”
夏秋莲叹口气,道:“娘说的是。”
杨非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柳夫人目睹杨非子带着金凤等背影消失,目光才转到夏秋莲的身上,道:“媳妇儿,你可以说明真正的来意了。”
夏秋莲道:“娘,媳妇想见识一下那座宝库,所以特地向娘讨取金钥匙而来。”
柳夫人道:“你想要那串金钥匙啊!”
夏秋莲道:“儿媳正是此意。”
柳夫人点点头,道:“我这三个儿子之中,我最喜欢老三。”
夏秋莲道:“谢谢娘的垂爱。”
柳夫人道:“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夏秋莲道:“是啊,儿媳也对他一往情深,所以,我决心替他守下去。”
柳夫人道:“他没有留下一个儿子吗?”
夏秋莲道:“只留下一女若梅……”
回顾了身后的女儿一眼,接道:“快过去,见见你的奶奶。”
柳若梅行了过去,躬身一礼,道:“若梅给奶奶叩头。”
说叩就叩,真的伏地而拜。
柳夫人也不谦让,等她拜完之后,才挥挥手,道:“好标致的小孙女。”
柳若梅道:“奶奶夸奖。”
又行了一礼,才退了回去。
柳夫人笑道:“三媳妇,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吗?”
夏秋莲道:“媳妇惭愧,未能为柳家生个儿子。”
柳夫人道:“柳家的财富太多,少几个继承之人,也可以免去了不少的风波……”
夏秋莲道:“娘说的有理,如是柳家只有一个人,也不会兄弟阋墙了。”
柳夫人点点头,道:“媳妇儿,老大呢?”
夏秋莲道:“大伯,二伯,都已经到了府中,娘可想见见他们。”
柳老人道:“娘心如海,他们虽然不孝,但总是我生的养的,见见他们也好。”
夏秋莲道:“这容易,儿媳立刻派人去把他们请来……”
她口中说派人去请,但却未吩咐人去,语声一顿,道:“娘,我想去看看那开启宝库的钥匙。”
柳夫人道:“应该给你的,孩子,只可惜那钥匙不在娘的身上。”
夏秋莲脸色一变,道:“娘的意思是……”
柳夫人接道:“娘老迈了,如何能保管这等贵重之物,所以,只好把它放在一处很隐秘的地方了。”
夏秋莲道:“娘,可不可以先告诉儿媳。”
柳老夫人道:“你先去找老大,老二来,我想见见他们。”
夏秋莲道:“儿媳的看法是,先交出钥匙的好,免得他们在娘的面前开始争夺。”
柳老夫人道:“媳妇儿,可是要我把宝库钥匙交给你吗?”
夏秋莲道:“儿媳确有此意,想当年,他们肯把钥匙交给婆婆,那说明了这把宝库钥匙,是传媳不传子的,媳妇见识一下钥匙,总不能算有什么错吧?”
柳老夫人道:“没有错,只可惜,娘把它收起了,收存得很严密。”
夏秋莲叹口气,道:“娘!要是儿媳妇无法取得那金钥匙,只怕娘也很难见到大伯二伯了。”
这位老夫人虽然是天下第一豪富之家的女主人,但她的生活,却是十分悲凄、寝寞,尤以近十年,几乎大部份时间,就在这座跨院中度过。
太多的钱,使人性变成了子不肖,媳不孝。
该算是老境凄凉的际遇。
柳老夫人哦了一声,道:“媳妇的意思是……”
夏秋莲接道:“不管娘怎么想,儿媳一定要取得宝库钥匙。”
柳老夫人道:“很难啊!很难!”
夏秋莲怔了一怔,道:“娘!难在何处?”
柳夫人道:“那收存钥匙之处,十分隐秘,如若老身不讲,谁也无法找到。”
夏秋莲叹口气,道:“娘,你知道,要人说实话的办法很多。”
柳夫人道:“我明白,皮肉之苦,很难忍受,不过,像我这等风烛残年的人,对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夏秋莲怔住了,这位老太婆,硬软不吃,实在叫人没有法子。
沉吟了一阵,夏秋莲才缓缓说道:“娘,其实,柳家的财富够多了,那宝库钥匙,要不要,却无关紧要。”
柳夫人道:“对!老身能活这么多时间,就是那座宝库钥匙,给了我很大的帮忙。”
夏秋莲道:“那很好,婆婆请多想着那座宝库吧!有人能建起来,我就想有人能将它凿穿,只不过,多化一些时间而已。”
她没有过于无礼的举动,却转身向前行去。
柳夫人暗暗叹息一声,运气戒备。
但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柳夫人原想到夏秋莲会突然施袭,或是派她的属下,攻了过来。
却未料到夏秋莲竟然扬长而去。
随同夏秋莲进入跨院的人,也全都退了回去。
夏秋莲是走在最后的一个,直到了跨院门口处,夏秋莲才回头说道:“婆婆,你好好的歇着,儿媳会要他们少到此地骚扰,你老人家好好休息吧!”
随手带上了房门而去。
杨非子带着金凤、银凤,等候在后一座院落之中。
夏秋莲一出现,杨非子立刻迎了上来,一抱拳道:“三夫人,还记得区区在下吗?”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杨大夫还未死心吗?”
杨非子笑一笑,道:“三夫人不要误会,在下嘛早已死去了这条心。”
夏秋莲道:“哦!”
杨非子道:“三夫人,要在下拿出些什么条件?”
夏秋莲道:“你能有什么?”
杨非子道:“那要看三夫人要什么了?”
夏秋莲微微一笑道:“事实上,我已能掌握全局,用不着找人相助……”
杨非子接道:“夫人,别太低估了柳老二,你也未必能掌握柳凤阁。”
夏秋莲道:“柳老二半身瘫痪,但我听说他很善心计。”
杨非子道:“你是相信他真的瘫痪。”
夏秋莲呆了一呆,道:“你是说柳老二是装作的……”
杨非子道:“三夫人,可是觉着不太可能吗?”
夏秋莲沉吟了一阵,道:“我见过柳老二了,他带来的人手,并不算多。”
杨非子道:“哦!”
夏秋莲道:“不过,杨神医,你看能提出些什么,或是显示一下力量,给我见识一下,咱们还是可以合作。”
杨非子道:“三夫人,看来,我们是低估你了。”
夏秋莲道:“杨神医,不觉着把话越说越远了。”
杨非子沉吟了一阵,道:“三夫人,怎么样,才使你相信在下的话。”
夏秋莲笑一笑,道:“说实话,杨神医,我想不再被一个三寸不烂之舌,把我说服了。”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凌度月也在这里。”
夏秋莲心中一震,道:“凌度月,现在何处?”
杨非子道:“就在贵府之中,咱们分批混入贵府。”
夏秋莲道:“想不到,最后这一战,还是咱们对垒的局面。”
杨非子道:“夫人,你虽然掌握了柳凤阁部份实力,但你别忘了,这是柳凤阁全力经营的地方,我相信,他会在暗中有所部署。”
夏秋莲点点头,道:“我相信杨神医的话。”
但闻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三夫人,在下确已在此。”
夏秋莲一听入耳立时分辨出那是什么的声音。
当下一呆,道:“凌少侠,情势转变得太快,我希望能和你谈谈。”
凌度月的声音由暗影中传了出来,道:“三夫人,你请便吧!如若咱们会面的话,在下自会找夫人去。”
夏秋莲略一沉吟,道:“好吧!我希望能早些见你。”
夏秋莲又道:“午时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个回音,告辞了。”
带着柳若梅,和一众属下,举步行去。
凌度月没有现身阻拦,也没有开口留他们。
直到夏秋莲行远之后,杨非子突然开口说道:“凌少侠,请现身出来吧!在下有事请教。”
凌度月的声音,飘传了过来,道:“老前辈,不用为在下担心,在下也正在推行一件事,所以,我也不想立刻之间,可以现身了。”
杨非子道:“凌少侠,雷庆和欧阳老堡主一行人呢?”
凌度月道:“他们不是和前辈同在一处吗?”
杨非子道:“不错,我去瞧瞧他们,把人手集中起来。”
凌度月道:“杨神医要把人手集中起来,是何用心?”
杨非子低声道:“凌少侠,如若方便,何不请出一见,咱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奉告。”
凌度月道:“好吧!杨神医请等候片刻。”
片刻之后,行出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留着长髯,背Сhā长剑,缓缓行了过来。
杨非子怔了一怔,道:“你是凌少侠。”
来人笑一笑,道:“不错,老前辈当真瞧不出来吗?”
杨非子已从声音之中,分辨出来人确是凌度月了。
金凤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凌度月道:“我无意发觉了一桩大隐秘,正在逼问内情,就被你们叫出来了。”
杨非子道:“什么隐秘。”
凌度月道:“这座厢房之内,有一道地下秘道的入口处,有四个人守护着……”
杨非子道:“什么样的秘道?”
凌度月道:“我还没进去瞧过,但已把四个守护之人制服……”
语声微微一顿,道:“我从他们神色中,瞧出那通往的密室,十分重要,正在逼他们说出内情。”
杨非子道:“在下追查三夫人,也查出了一些内情,三夫人夏秋莲似乎已控制了整个大局。”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果真如此,对咱们而言,并非坏事,如是对付四面八方的敌人,倒还不如对付一个三夫人方便一些。”
凌度月道:“好,那就有劳杨神医,先把咱们人手,集中起来……”
放低了声音,接道:“咱们的人手太少,杨神医最好能设法找一些助拳的人。”
杨非子点点头,道:“在下明白……”
语声一转,道:“凌少侠,可否要在下等相助一臂,查出这地道中的隐秘。”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道:“这地方很冷僻,在下也是无意找到,如若咱们能把人手集中于此,不但可以把实力集中,也可免去分心之忧。”
杨非子道:“好!那就有劳两位姑娘一行,找他们到此集中。”
金凤、银凤点点头,联袂而去。
凌度月目睹二女去远,才低声道:“老前辈,就晚进查勘所得,这一次,集中于此地的人,确只有柳家三兄弟的人手,并无外人参与。”
杨非子道:“柳家三兄弟,老大柳凤阁已经完全被三夫人所制服,柳老二,有如断了翅膀的鹰,整个局面,似乎是已被三夫人所控制了……”
当下把见到柳老夫人的事,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杨非子道:“奇怪什么?”
凌度月道:“我看到了柳凤阁,也看到了柳凤山,和一个青衫人,同进入了一座大厅中,然后,闭上了厅门……”
杨非子道:“有这等事。”
凌度月道:“那大厅中灯火辉煌,但却门窗紧闭,四面的戒备,也很森严。”
这完全是出了杨非子意外的事,杨非子一时间,竟也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凌度月道:“如若我没有想错,那一个青衫文士,很可能就是柳老三了。”
杨非子道:“难道柳老三真的没有死。”
凌度月道:“柳家三兄弟,各怀鬼胎,不知闹些什么把戏,只怕整个江湖道上,都被他们愚弄了。”
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情形,确然有些怪异,你这一说,不无可能……”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点老夫不解的是,三夫人确已制服了柳凤阁,接受了他大部份实力,怎会轻易又把他放了,而且,那等内藏毒针的奇怪面具,戴上之后,就无法取下,柳老大,又如何取下来呢?”
凌度月道:“我也觉着有些奇怪,但更感不解的是,他们各自带来的人手,并无很重的敌视之心,所以,在下才能活动自如。”
杨非子打量了凌度月一眼,道:“你这身衣着是……”
凌度月道:“那门窗紧闭的大厅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直奔此地而来,我跟踪而至,看他发出暗记,才一指把他点倒,换了他的衣服。”
杨非子道:“你没有了解内情,冒充他的身份,岂不很快会露出破绽。”
凌度月道:“正是如此,他们之间,还有暗语交谈,在下无法回答,只好下手对付他们了,所以,我又点了房中四人的|茓道。”
杨非子道:“问出一些内情吗?”
凌度月道:“还没有问出,老前辈就赶到了此地。”
杨非子道:“这真是很重要的事,必得先查个水落石出。”
凌度月道:“晚进亦有此意,还要借仗老前辈的大力。”
杨非子道:“会见他们三个人?”
凌度月道:“不错,所以,我觉着咱们,倒是可以和他们见识一下。”
杨非子道:“那大厅还是这么关着?”
凌度月道:“不太清楚,不过,咱们可以去看看它。”
杨非子道:“是否立刻动身?”
凌度月点点头,当先带路而行。
杨非子道:“两位凤姑娘找来了人手,要留在此等候咱们招呼。”
接近到大厅跨院之前,只有一件事,出人意料之外。
那就是,没有守卫的人。
来来去去的人很多,这些人,没有一个问问他们。
甚至连问几人的话也没有。
所以,两人很快的行到了那大厅矗立的院落中。
门口处站了不少的人,大都佩带着兵刃。
杨非子,凌度月等,都暗中准备迎敌。
想象中,那一批人手,一定挡住两人。
但没有,他们只是打量了凌度月,杨非子一眼。
这时,两人停身的地方距离那大厅,只不过一丈左右。
凌度月低声道:“杨神医,咱们的人会不会守在那座幽静院落中等侯咱们消息。”
杨非子道:“这个,凌少侠可以放心,我留下的暗记中,把事情说得很明白,要他们在那里等候。”
凌度月一面向前走,一面低声说道:“杨前辈,咱们两个人,能够应付他们的围攻,应该如何应付?”
杨非子道:“最好是先把他们稳住,别让他们联手出战,咱们就可对付了。”
凌度月虽然走的不太快,但仍然到了大门前面。
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杨非子一直担心那些散布跨院中人,突然向自己出手,所以,暗中运气戒备。
但那些人却没有一个出手干预,也没有人出声喝止。
由门的缝隙中,可以看出了室中辉煌的灯火。
杨非子低声说道:“凌少兄,要不要进去。”
凌度月道:“由外面看来,这座大厅很宽敞,足可以让人们动手。”
杨非子道:“但咱们走入敞厅的结果,凌少侠可会想到。”
凌度月道:“有一场动手之搏。”
杨非子道:“除了一场火拼之外,还可以得到一些证明。”
凌度月道:“证明什么?”
杨非子道:“柳家三兄弟,究竟在玩的什么把戏。”
凌度月道:“对!就是深入龙潭、虎|茓,也是值得一冒此险。”
杨非子道:“那就进去吧!不入虎|茓,焉得虎子。”
凌度月伸手一推,厅门呀然而开。
敢情,这厅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广敞的大厅中,高燃着八支巨大的火烛,而且,还吊着四盏垂苏宫灯。
大厅正中,放着一个四方的八仙桌子,桌子上铺着黄|色的桌布。
四个人各霸一方,围桌而坐。
这四个人中,杨非子和凌度月见过了三个。
那就是柳凤阁柳老大,和柳凤山,及三夫人。
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站在一侧。
那人面目陌生,大家都不认识。
但杨非子和凌度月感觉之中,那人可能是柳老三。
柳凤阁,柳凤山,和那青衫人,以及三夫人,八道目光,全都转注在两人的身上。
但四人的脸上,全都没有任何惊异之色。
似是对两人的来到,早已在预料之中。
柳凤阁道:“凌少侠,用不着再扮装什么了,何不以本身面目相见。”
凌度月冷笑一声,除去了脸上的须髯。
三夫人夏秋莲淡淡一笑,道:“两位不觉着太急了一些。”
杨非子道:“夫人的意思是……”
三夫人道:“我们正在商量,如何请两位一谈,想不到,两位却赶了来。”
杨非子道:“三夫人一手遮天,把整个江湖都给欺骗了。”
夏秋莲微微一笑,道:“杨神医太过夸奖了,妾不敢当。”
凌度月道:“你们三兄弟,再加上一个夏秋莲,究竟是在闹的什么鬼啊?”
那青衫人道:“你就是凌度月?”
夏秋莲接道:“就是他,年纪不大,但人却是难缠得很。”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有些不信。”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阁下如是不信,何妨不出手试一试。”
青衫人霍然站起了身子。
夏秋莲一挥手,拦住了青衫人,道:“不可冒昧。”
青衫人似是很听夏秋莲的话,又缓缓坐了下去。
杨非子仰天大笑一阵,道:“凌少兄,被你猜中了,柳老三并没有死。”
夏秋莲微微一笑,道:“还是杨神医聪明,这一位确是我的丈夫。”
凌度月道:“柳老三。”
三夫人道:“嘿!凌少侠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凌度月道:“何止是奇怪,而且很惊讶,柳家三个兄弟,装死的装死,装瘫痪的装瘫痪,实叫人想不明白,你们的用心何在?”
柳凤阁道:“今天,你们就可以弄清楚了。”
杨非子道:“柳老二装成了瘫痪,柳老三装死于开封,但如论窝囊,还是你柳老大……”
柳凤阁接道:“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我柳老大哪里对你错了,重金礼聘,待如上宾,但你却背叛了我。”
杨非子笑道:“你被一个弟媳妇,牵着鼻子走,我杨某如是还听你之命,岂不愧煞男子汉了。”
柳凤阁怒道:“我们这位弟媳,足智多谋,决不在你杨非子之下,再说,我们三兄弟,也都是至亲骨肉,有了这么一位贤德能干的弟媳妇,我们为什么不重用她。”
杨非子道:“要她骑到你头上,把你这个做大伯的,戴上一副面具,使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柳凤阁虽然为人阴沉,但这一番讽刺,也使得他承受不了,脸色一变,似要发作。
夏秋莲挥挥手,制住了柳凤阁的发作,道:“杨非子,你虽然利口如刀,出言伤人,但我相信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看清了目下的形势。”
杨非子道:“怎么说?”
夏秋莲道:“天下第一大银号,财富如山的柳家总号,门禁是何等森严,岂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进来的,诸位,这样轻易的混了进来,只有一个原因。”
杨非子道:“请教。”
夏秋莲道:“咱们有意的安排,放你们进来的!”
杨非子道:“这倒是很奇怪了。”
目光却转注到柳老二,柳凤山的身上。
哪知柳老二恍如不见,根本不予理会。
夏秋莲冷冷接道:“杨非子,你和我那二伯之约,他早已说给了我们听,所以,你也不用疑心妄想,他会跟你合作了。”
杨非子点点头道:“柳凤山,你如还是男子汉,那就请说一句实话出来。”
柳凤山笑一笑,道:“杨兄,有一句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三兄弟,是一母同胞,怎会认真的自相残杀。”
杨非子心头一震,忖道:难道他们三兄弟真是明着火拼,暗里合作,引诱天下武林人,同上此当吗?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三兄弟,真有一套精密设计阴谋了。”
柳凤阁笑一笑,道:“杨非子,你早该明白,我们柳家这些财富,就算有三千个亲兄弟,每人分上一份,他应该终身享用不尽了,怎能会真的为这一笔财富,互相残杀。”
凌度月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又各自配着一股实力出来。”
夏秋莲道:“为了对付你们,那些心存不轨的江湖人,柳家不得不发动这一次清剿,希望能一网打尽他们这些江湖宵小。”
杨非子道:“哦!三夫人这番话,可是出于至诚吗?”
夏秋莲道:“不错,句句实话。”
杨非子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柳老大,柳老二,你们是否真的相信了。”
柳凤阁、柳凤山,相互望了一眼,齐声道:“自然是相信了。”
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凌少侠,看来是难免一战了,得设法通知他们一声。”
仰脸发出了一声长啸。
夏秋莲微微一笑,道:“杨非子,其实,你可以去找他们来,用不着发出这声长啸。”
杨非子淡淡一笑,道:“三夫人我想柳老大和柳老二,心中都很明白,他们只是不敢反对你罢了?”
夏秋莲奖道:“杨非子,你不但在用毒上,有过人之能,挑拨是非亦很高明,只可惜,你碰上了我。”
话声一落,举手一挥,喝道:“给我拿下!”
大厅中有两道通往内室的门户,突然开启,鱼贯行出了四个人来。
是四个穿着黑衣的人,但衣裤都滚着白边,看上去,十分鲜明。
四个人,都佩着长剑,缓步向杨非子围了上去。
杨非子淡淡一笑,道:“这是三夫人的亲信武士了。”
夏秋莲道:“没有说对,但也不能算错,至少他们不会出卖我。”
杨非子道:“但不知他们的抗毒之能如何?”
突然屈指轻弹,四缕毒粉,应手而出。
这是一种很强的毒药。
但四个黑衣人,竟是若无其事一般,仍然向前行来。
这一下,杨非子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夏秋莲笑一笑,道:“杨非子,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杨非子道:“夫人可是早有准备。”
夏秋莲道:“所以,我才敢放你进来,如若不是我们早有了拒敌之策,怎会轻易让你进入厅中。”
杨非子苦笑一下,道:“凌少侠,这女人果然不好对付。”
凌度月行前两步,拦阻了四个黑衣人道:“四位,会不会说话?”
这句话问得很尖薄,但四个黑衣人却视而不闻。
夏秋莲笑一笑,道:“凌少侠,不会说话的人,听觉也不太好,你的声音是否该再大些。”
凌度月冷冷道:“他们似乎是已受到了三夫人的控制。”
夏秋莲道:“是,所以,他们不会叛离我,也不会为人所用,不畏奇毒,不畏强敌,有着一种豪勇无畏,视死如归的豪气。”
凌度月道:“看来,你三夫人是早有准备了。”
夏秋莲道:“所以,我想劝你凌少侠几句话……”
凌度月接道:“是威迫,还是利诱。”
夏秋莲道:“两者皆有。”
凌度月道:“只怕夫人很难使在下屈服。”
夏秋莲道:“何妨听听?”
凌度月道:“那就说吧。”
夏秋莲道:“柳家的势力庞大,集中于此的不下百位武林高手,我们巧布陷阱,费时十余年,勾引出不少已退出江湖的武林高人,相信经过这一搏杀之后,江湖再也没有敢偷觑柳家财富的人了。”
凌度月道:“三夫人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高手奇人,难计其数,岂能真叫你打尽。”
三夫人笑一笑,道:“说的是啊!因为,我们决定再收罗一些武林高手,保护柳家这份财富……”
语声一顿,接道:“凌少侠,我希望能把你收入柳家的护卫之中,而且,给于高位厚禄。”
凌度月正想发作,耳际间突然传了杨非子的声音,道:“凌少侠,设法和他虚与委蛇,咱们需要多一些时间。”
杨非子的传音之术,极有成就,夏秋莲等竟未发觉。
凌度月道:“说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夏秋莲道:“副总领队,年支黄金五百两,日付五两零用白银,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只有这些吗?”
夏秋莲嫣然一笑,道:“别人不知杨非子的为人,你凌少侠应该很清楚了,这个人死有余辜。”
凌度月道:“哦!”
夏秋莲道:“条件是,你出手杀死杨非子。”
望望环围在身侧的四个黑衣人,凌度月缓缓说道:“只怕在下无法从命。”
夏秋莲道:“怎么了?你们本是誓不两立的敌对形势,现在,好像是相处得情同骨肉了。”
凌度月道:“杨非子用毒之能,十分高明,在下杀了他,也难逃过他的毒手。”
夏秋莲道:“不错,杨非子用毒之技很高明,但要看对什么人?至少,我已经不畏他奇毒所伤了。”
凌度月道:“夫人有了此等本领,自然是可以不把那杨非子放在眼中。”
夏秋莲目光转注到杨非子的身上,道:“姓杨的!你信不信,我有避毒之能?”
杨非子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夏秋莲道:“如是你不相信,何不当面施展出手,试试看,你的用毒之能,是否能伤得了我?”
杨非子道:“哦!”
夏秋莲道:“你如是自觉用毒伤不了我,那就该考虑一下我们的条件了。”
杨非子道:“但不知在下是什么身份?”
夏秋莲道:“如论武功成就,你应该比那凌少侠逊三分,但你用毒之能,和医病手法,确然高明,你要真的过来,咱们也以副总领队之职。”
杨非子道:“完全和凌度月一样吗?”
夏秋莲道:“不错。”
杨非子心中暗道:两个丫头去找的人手,还未到来,不知是否有了变化?……
似乎是早已瞧出了杨非子在想些什么一样,夏秋莲缓缓说道:“杨神医,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杨神医才对。”
杨非子道:“嗯!什么事?”
夏秋莲道:“他们只怕是不会来了。”
杨非子道:“谁?”
夏秋莲道:“欧阳老堡主等一行人,和那个背叛了柳家的丫头。”
这一下,凌度月沉不住气了,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当真吗?”
夏秋莲道:“自然是当真了。”
杨非子道:“他们现在何处?”
夏秋莲道:“可能被擒囚起来了,只有两位可以救他们的性命。”
杨非子道:“有这等事?”
夏秋莲道:“两位如是不信,何妨不试试?”
回顾了柳凤阁一眼,接道:“大伯,你和他们谈谈吧。”
柳凤阁微微一笑,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只有三兄弟,柳家的财富,庞大无比,所以,我们三兄弟不会为财富动手……”
凌度月接道:“但你们三兄弟,事实上是在互残,因此,装死的装死,装瘫的装瘫。”
柳凤阁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
凌度月道:“至少,在下的耳闻、目睹,他们是真相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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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回 陷入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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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阁道:“我们逐使江湖中人,自相残杀,那是为了他们想觑柳家的财富,所以,他们死得并不冤枉。”
凌度月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有意地挑起了。”
柳凤阁道:“清楚点说,我们三兄弟各树一帜,找到了不少的武林高手,然后,再逐使他们互相拼命。”
凌度月道:“那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柳凤阁道:“至少可以使他们无暇动我们柳家身上。”
凌度月道:“很佩服高见。”
柳凤阁道:“不敢当。”
凌度月道:“柳大东主,你实话实说,不怕别人听得灰心吗?”
夏秋莲格格一笑,道:“用不着扰拨,能在这大厅中的人都是我们的心腹之人。”
凌度月不再理会三夫人,却转身对杨非子,道:“前辈,今日之局,不战不休,咱们只有拼命一途了。”
杨非子道:“凌少侠的意思,在下明白,不过,咱们只有两个人。”
凌度月道:“我知道,杨前辈不用出手了,只望你能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施放毒物出来。”
杨非子点点头,道:“我会尽力施为。”
凌度月点点头,道:“那就行了。”
缓缓向前行了几步,朗朗说道:“三夫人,看情形,咱们难免有一场搏杀,三夫人请派几个武功高的先出手吧。”
夏秋莲道:“凌度月,你不再想想吗?目下,你们是孤军无援。”
凌度月道:“我知道,夫人不必多为在下着想了。”
柳凤阁回顾了三夫人一眼,突然举手一挥。
但见一部份黑色衣武士,缓缓移动,把凌度月给遥遥地围了起来。
凌度月哈哈一笑,道:“诸位,你们先出手呢?还是让我先动。”
他谈笑从容,全不把重重围困,放在心上。
杨非子目睹凌度月的豪者之气,心中大是感动,暗道:人家就能把生死度外,我又为何不能。
心念一转,胸怀顿开。
凌度月不闻回答之言,冷笑一声,道:“诸位既不回答,那就休怪在下失礼了。”
说完话,双掌左右挥出,击向身侧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一闪身,避过掌势,那知凌度月一上步,两道银芒,一闪而逝。
两个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倒摔在地上。
手法干净俐落,距离稍远一点的人,看也未看清楚。
凌度月杀了两人之后,未再出手,负手而立,道:“哪一位不怕死的,请上来。”
夏秋莲点点头,道:“凌少侠的无形剑招,更是精奇了。”
凌度月道:“夸奖。”
柳凤阁冷笑一声,道:“咱们不用和他硬拼,施放暗器对付他。”
凌度月道:“诸位别忘了咱们一座大厅之中,施放暗器,也可能伤了你柳大东主。”
忽然飞身一跃,击向身侧八尺外的两个黑衣人。
这是掌势。
两个黑衣人,各施全力,出掌相迎。
四掌相触,蓬然一声大震中,两个黑衣人,突然身子摇了两摇,倒摔在地上,气绝而逝。
凌度月拍拍双手,道:“三夫人,这一次,在下没有用出无形剑吧!”
夏秋莲抓起倒地的尸体看了一阵,道:“心脉震断而死。”
凌度月道:“不错,这是硬碰硬的工夫,没有虚假,没有机巧。”
夏秋莲道:“就算很高明吧!但又能如何呢?”
凌度月道:“哦!夫人的意思是……”
夏秋莲道:“你杀的人,都是一般的武林从仆,就算杀上一百个,又能如何?”
凌度月道:“在下希望能杀到一百之外。”
夏秋莲道:“看不出啊,你还是一个很嗜杀的人。”
凌度月道:“我不杀人,人将杀我,这么一想,在下就放开手脚了。”
夏秋莲冷眼观察,发觉杨非子气定神怡,大有仗凭在后,心中暗感奇怪,忖道:除了欧阳明他们那一批人手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人,和他有关不成?如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他们怎能如此沉着。
心中念转,人却自行离位,对着凌度月行了过去。
凌度月吸口气,纳入丹田,笑道:“夫人要独自动手吗?”
夏秋莲道:“凌兄,难道除了动手之外,咱们就不能好好地谈谈吗?”
凌度月道:“三夫人是何等身份,怎会有暇和在下谈谈。”
夏秋莲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咱们过去至少有过合作。”
凌度月道:“三夫人,事实多变,人心难测,至少现在,咱们是一对心存敌意的人。”
夏秋莲冷冷说道:“你再想想,凌少侠,和我合作,有什么不好?”
凌度月心中暗道:“我们也要时间,既然能多谈谈,多和她抢些时间也好。”
只听夏秋莲接道:“凌度月,可否再想想……”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凌兄,包括若梅在内。”
凌度月脸上一热,道:“你……”
夏秋莲接道:“我说你真是,所以,不妨再想想了。”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道:“要我再想想是吗?”
夏秋莲道:“嗯!你和杨神医都可留下,我们从长计议。”
凌度月道:“夫人,其实,你掌握着绝对的优势,用不着和在下谈。”
夏秋莲淡淡一笑,道:“不错,我有很多人,我能在一声令下之中,有上百的人围攻你,但他们,未必能胜得了你。”
微微一笑,接道:“你和若梅,年纪相当,何况,她心中也一直惦念着你。”
凌度月回顾了柳若梅一眼,只见柳若梅的目光,也正送了过来。
四目相触,凌度月突然间心头一震。
原来,他发现柳若梅那目光之中,似有着很浓烈的乞求。
他无法说明她乞求什么?只觉着那乞求十分浓烈。
不敢再看柳若梅,凌度月目光又转到夏秋莲的身上,接道:“夫人,你才是真正的首脑人物,对吗?”
夏秋莲道:“凌少侠有此看法,那也不能算错。”
凌度月脸色一沉,道:“在下向夫人挑战,不知夫人,是否敢答应。”
夏秋莲怔了一怔,道:“你向我挑战。”
凌度月忖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们如能在搏杀中死亡一人,他们可能会放我们一条生路,至少,他们不会一再拼下去,我如一举制服夏秋莲,我们随来之人,都可以平安退出去了。
心中念转,突然一上步,接道:“三夫人,你可以出手了。”
夏秋莲后退了两步,道:“你一定要和我一战吗?”
凌度月道:“是!希望这一战,咱们能分个胜败出来。”
这时,突见人影闪动,七八个黑衣人,向场中围了上来。
凌度月道:“喝令他们住手,要不然……”
夏秋莲打出手势,向前欺进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
凌度月道:“你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夏秋莲道:“可以,但是目下的情势,不允许我和你单打独斗。”
凌度月道:“三夫人,群殴,群打,也未必就能使在下畏惧。”
杨非子突然接说道:“夫人,在下有一个愚见,不知夫人是否肯听。”
夏秋莲道:“说吧!”
杨非子道:“凌度月不是威武能屈的人,这一点,夫人想是心中早明白了。”
夏秋莲道:“那不急,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凌度月,我有着很大的耐心。”
杨非子心中暗暗骂道:这女人,真是难缠得很。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事实上,夫人心中明白,你无法说得服他。”
夏秋莲道:“杨神医的高见呢?”
杨非子道:“在下之意,另外一日,作一决战,双方各出精锐,不论胜负,一拼之后,就可以使大局安定。”
忽见人影一闪,一道寒芒,直向凌度月飞了过去。
凌度月回手一掌,打出一股掌风,左手后扬,银光一闪,封开了剑势。
那施袭之人,剑被封住之后,又被那强大的掌力,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是柳若梅。
凌度月怔一怔,道:“是你……”
柳若梅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娘苦口婆心,劝你不醒,那只有杀你一次了。”
就在两人讲话的工夫,夏秋莲已快速退后五尺。
八个黑衣人,疾快地围了上来。
但见一片寒光,涌了上来,八把兵刃,由四面合击而至。
凌度月冷哼一声,突然一伏身,倒向地上。
这一招,大出意外,八个大汉的合击刀势,忽然间,一齐落空。
原来他们出手刀势,都齐向凌度月的上半身位置,却不料他会突然倒摔在地上。
就是这一缓之势,凌度月的身子怎然贴地一转。
寒光闪动中,响起了几声大喝,两个大汉,突然间,向后退去。
原来,凌度月早已看准了形势,地上遗有一把长剑,八个大汉刀势合击时,凌度月突然倒卧地上,借八人一缓之势,右手已捡起了长剑,忽然削了出去。
这一击,谈不上什么奇奥的招术,但却深得了意外,快速的窍诀。
两个大汉,腿上受了伤,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整个的合击阵势,立刻有了一个大空隙。
凌度月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突然递出,刺向另一个黑衣大汉。
那大汉举起手中长刀,硬向剑上封去。
凌度月左手仗剑,当的一声,封开了长刀。
右手一抬,一缕寒芒,疾射而出。
黑衣大汉身子一歪,突然倒了下去。
这大汉连一声呼叫,也未出口,人就倒了下去。
夏秋莲高声叫道:“无形剑。”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不错,无形剑。”
左手长剑伸缩,封开了几柄近身长刀,右手伸扬,三缕寒芒,疾射而出。
三具尸体,应手倒了下去。
无形剑,发挥了威力,片刻间,杀了四人。
余下的黑衣大汉,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柳凤阁、柳凤山,及柳家的三少东,全都围了过来。
这当儿,看到了三夫人的威风。
只见夏秋莲轻轻一挥玉手,道:“大伯,二伯,凤刚,你们都退回来。”
柳凤阁、柳凤山、柳凤刚,相互望了一眼,全部退了回来。
凌度月一皱眉头,低声说道:“杨前辈,他们三兄弟相处得不错啊。”
杨非子道:“难道过去,他们兄弟相互倾轧的事,都是假的。”
夏秋莲笑一笑,道:“不假,那是假不出来的事,如若没有仇恨,不可能会装得那么真实,不论多么高深的人,也不可能会以命相拼。”
杨非子道:“这一点,在下也有同感,但他们三兄弟,怎么会和好呢?”
夏秋莲道:“靠贱妾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们三兄弟,不但和好如初,而且情意更浓。”
杨非子道:“啊!三夫人用什么法子,说服了他们三兄弟,放弃成见。”
夏秋莲道:“其实,只是几句话。”
杨非子道:“那必是字字金玉之言了,在下也希望能得与闻。”
夏秋莲道:“很简明的几句话,他们在江湖上,闹出了很多的仇人,如若再不联手对外,可能会被个个击破,逐一消灭……”
杨非子道:“这几句话,确然很有力量,但也未必能促成他们兄弟衷心合作。”
夏秋莲笑一笑,道:“大伯,二伯,和凤刚,都是聪明绝伦的人,他们能接受这种事实,说起来,也还是靠凌少侠和你杨神医帮忙了。”
凌度月道:“我帮忙,我帮他什么忙!”
夏秋莲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笑道:“你凌少侠是一个劲敌,再加上杨非子的用毒之能,和他阴森的机变,逼得他们三兄弟弃成见不可……”
目光一掠凌度月接道:“你接收了二伯的十二金钗,更使他心灰意冷,大伯也觉着他有些自私,柳家这样多的财产,就算有一千个兄弟来分享,每个人,也都是大富翁,为什么,他还要对仅有的两个兄弟,也不肯容下。”
杨非子道:“把事情作到这等境界,你三夫人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夏秋莲道:“我只不过是把江湖的情形分析一下罢了,柳家三兄弟,如若是再斗下去,那庞大无比的财富,就可能会落入了别人手中,这道理很明显,所以,他们三兄弟,也因此合作。”
杨非子道:“高明,高明。”
夏秋莲道:“不敢,不敢。”
凌度月道:“你们三兄弟,这样合作联手,但不知要对付什么人?”
夏秋莲道:“什么人想打柳家的主意,我们就对付什么人。”
凌度月道:“那自然,也包括区区在下了。”
夏秋莲道:“如是你凌少侠,想打柳家财产的主意,咱们是一样对付。”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黄金、白银、古玉珠宝,在柳家人的眼中,也许有着份量,但在凌某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堆粪土山石罢了。”
夏秋莲道:“想不到啊!凌少侠这点年纪,竟然能勘财关。”
杨非子淡淡一笑,道:“很可惜,你们三兄弟,本来各自聚集了一批实力,但如今,却因为你们互相倾轧,伤了不少的人手,如今,三个人合并起来,也不过是当年一个人的力量了。”
柳凤阁冷笑一声,道:“杨非子,至少,我柳凤阁还有一批人手。”
夏秋莲道:“拙夫凤刚的人手,全无损失,二伯的残余人手,也很可观,这三股人,合集于一处,自然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了。”
杨非子笑一笑,道:“诸位可曾想到了我杨某人的本领吗?”
夏秋莲道:“想到什么?”
杨非子道:“用毒,我杨某用毒之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我坐上第二把交椅,应该是没有错了。”
夏秋莲道:“这话不错,所以,我们很想和你杨兄合作。”
柳凤阁道:“如若阁下想用毒,也只怕很难会伤得了咱们。”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柳凤阁,你可知道,我们也带了人来了。”
柳凤阁道:“现在何处?”
杨非子道:“已混入你们柳家院落之中。”
夏秋莲道:“杨神医,可否把他们找出来,也好让我们一开眼界。”
杨非子哈哈一笑,道:“这个?只怕很难应命。”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杨神医,你自负医术精湛,但贱妾愿意和你比试一下。”
杨非子道:“你和我比试一下?但不知要比试什么?”
夏秋莲道:“自然是比试用毒,但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比赛吃毒。”
杨非子道:“吃毒?”
夏秋莲道:“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吞入腹中后,很快死亡。”
杨非子道:“用毒一道,在下自信不在人之下,但食用毒物一事,在下却没有听人说过。”
夏秋莲道:“我说了,杨神医不敢和小妹比试了。”
杨非子沉吟了一阵,道:“三夫人,一定要和我比试一下?”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你如不敢食用毒物,从此之后,那就别再自诩为用毒高手。”
啪的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杨非子,看看吧!
那玉瓶中是不是有九粒丹丸。”
杨非子取过玉瓶,打开了瓶塞,倒出了一粒丸丹,瞧了一阵,又放在鼻息间嗅了一阵,道:“不错,这是一种毒药,很激烈的毒物。”
夏秋莲道:“你敢吃下去吗?”
杨非子道:“三夫人呢?”
夏秋莲道:“我既然敢叫你吃,自然自己要先吃了。”
杨非子道:“好吧,三夫人请!”
夏秋莲真的伸出了手去,捏起了一粒药丸,缓缓放入了嘴中。
杨非子一皱眉头,但已经承认了,又无法说出不字来,只好伸出右手,捏起一粒丹丸。
凌度月急急叫道:“慢着。”
杨非子正准备以一生修为之力,把药毒吞入口中。
但听得凌度月一声喝叫,立刻又停下手来,道:“有什么事?”
凌度月道:“食用毒药的事,是一种胆识、勇气,前辈这一把年纪,难道真要把自己的老命打赌不成。”
杨非子听得心头一动,暗道:是啊!夏秋莲可以吃下去那颗解药,想早已有备,我又何苦逞强。
心中念转,怒火渐消。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三夫人,你如是毒发而死,那才是一场天大的冤枉的啊!”
夏秋莲道:“我相信神医的话,你既答应我了,一定会吃下去。”
凌度月心中一动,道:“三夫人,你吞下了一粒毒丸,真的没有事吗?”
夏秋莲道:“不知道,也许,过一会我就会死,也许我再活三十年,那要看我本身的内功,是否能够克制它了。”
凌度月突然伸出手去,捏起一粒毒药,二指暗暗运气,把药丸捏碎。
杨非子恍然大悟道:“给我瞧瞧。”
凌度月道:“前辈,这药丸是假的吗?”
杨非子掌心托着捏碎的药粉,瞧了一阵,道:“我明白了,你用这法子,害过不少人吧!”
一面伸出手去,把余下的几粒药物,全数握入手中。
夏秋莲冷笑一声,接道:“杨非子,咱们打赌的是吞下那种药物,如若你不敢把药物吞下去,那就算你输了,对是不对?”
杨非子道:“对!”
夏秋莲道:“那是说你现在输了。”
杨非子哈哈一笑,道:“一定要算我输了,那也说得过去,不过,三夫人是先用了欺骗手法,自然也不能责我杨某人失信了。”
夏秋莲道:“欺骗手法?”
杨非子笑一笑,道:“夫人,一直忽略了我杨某人,在医道的博大成就,你把解药和毒药,合在一颗药物之上,真是匪夷所思的手段……”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可能吗?”
杨非子道:“毒药和解药,混在一颗药物之下,本来是不太可能的事,但事实上,夫人已经作到了,在下相信,只要给我数日的时间,我就能找出个中的道理……”
夏秋莲突然哈哈一笑,道:“杨非子,只怕没有时间了。”
突然举手,互击三掌。
但见人影闪动,大厅中,突然间,涌现出二十四个全身红衣的人来。
烛光明亮,看得十分清。
只见那些红衣人,一个个脸色冷漠,瞧不出一点表情。
尤其是身上的衣服,红得刺眼,红得像鲜血一样。
二十四个红衣人,神情虽然冷漠,但行动却很快速,片刻之间,布成了一个阵形,把杨非子等围在中间。
夏秋莲淡淡一笑,道:“杨非子,认识这些人吗?”
杨非子仔细打量了一阵,摇摇头,道:“不认识。”
夏秋莲道:“这才是柳家真正的实力,这二十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有一点相同之处,他们都有着一身很高明的武功,单打独斗,他们也许不是你杨非子和凌度月的敌手,如若他们合手对敌,情势会大不相同了,两位的时间,已然不多,希望两位尽早作一个决定了。”
凌度月已很仔细地打量过那些红衣人,只见他们用着不同的兵刃,年龄也不相同,有四五十岁的壮年,也有一两位超过花甲的老人,便以三十左右的人较多。
这说明了,这些人,确然是来自一些不同的地方。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凌度月的年纪幼小,江湖上的见闻不广,但你杨非子,却是老江湖,应该瞧出来,目下的处境了。”
杨非子淡淡一笑,道:“三夫人为何不说个明白一些。”
夏秋莲道:“你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和我们合作,另一条是杀死这二十四个红衣人。”
杨非子道:“哦!”
夏秋莲道:“能不能杀死他们,你杨非子心中大概有数了。”
忽然间,举手一挥,道:“熄去烛火。”
大厅中辉煌如昼的灯火,突然间,完全熄去,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杨非子和凌度月,虽然有过人的目力,但也无法一下子看清楚室中景物。
陡际间,响起了三夫人银铃般的笑声,道:“凌少侠,你的年纪还轻,而且,连老婆也未娶过,如若战死于此地,岂不是虚此一生吗?”
凌度月道:“在下的事,不劳你三夫人费心。”
夏秋莲冷笑一声,道:“一顿饭的工夫,他们才会发动攻势,那时就不死不休了!”
凌度月接道:“为什么要熄去灯光。”
夏秋莲道:“因为,他们更习惯夜战,黑暗,会给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语声一顿,接道:“世人都知道柳家有很多的金银,却不知道,柳家的宅院,也化了不少的心血,现在这座大厅的铁门、铁窗已经关了起来,两位如是想破屋而出,这一点,只怕是办不到了。”
凌度月道:“多谢指点。”
夏秋莲道:“很可惜,凌少侠,我竟然没有把你说服……”
语声一顿,接道:“我要去了,两位多多地保重。”
杨非子道:“夫人,门窗已闭,你如何一个走法。”
夏秋莲道:“告诉两位,也不要紧,单是这一座大厅中,就有四座暗门。”
说完这句话,声音突然隐逝不闻。
似乎是真的走了。
大厅是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人呼吸之声。
好的是经过这一段时间,两人的目力,已逐渐适应了黑暗。
但也同时发觉到数十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向两人逼视过来。
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道:“凌少侠,看来那三夫人的话,说的不错,咱们真的陷入了绝地之中。”
凌度月道:“老前辈的意见是……”
杨非子接道:“你感觉到那黑暗中逼视过来的目光如何?”
凌度月道:“很充足。”
杨非子道:“咱们没有对抗他们的能力。”
凌度月一扬剑眉,道:“老前辈后悔了?”
杨非子道:“非也非也,只是老夫觉着,这一场决战之中,咱们的胜算不大。”
其实,凌度月也有着这样的感觉,只觉那些红衣人,可能是自己生平遇上的第一强敌。
但他,不如杨非子想得这样透彻。
凌度月心念转动了一阵,道:“老前辈,晚进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杨非子道:“什么感觉。”
凌度月道:“咱们生离这座大厅的机会很少!”
杨非子道:“凌少侠,你发觉红衣人,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凌度月道:“在下也觉着有些不同,不过,我说不出他们哪里不同。”
杨非子施用传音之术,道:“凌少侠,咱们多谈一些话,以分散他们的注意,我看看能不能用毒药对付他们?”
哈哈一笑,接道:“凌少侠,那三夫人夏秋莲令出如山,这些红衣人,决不会在一顿工夫之内出手,咱们还有一刻休息的时光。”
凌度月道:“是啊,要如何利用这一刻时光呢?”
杨非子道:“想想对付这些红衣人的办法。”
谈话之间,屈指连弹,洒出了一片毒粉。
大厅中,又恢复了一片静悄。
杨非子弹出了毒粉,未见有何反应。
过了片刻,凌度月突然传音之术,道:“老前辈,他们中了毒没有?”
杨非子道:“不知道。”
凌度月道:“咱们应该如何?”
杨非子道:“再等等吧!”
凌度月道:“老前辈的奇毒,中人必倒,为什么对这些红衣人,不见功效。”
杨非子道:“咱们可能是低估了三夫人的智略,她却对咱们早有存心了。”
凌度月道:“什么存心?”
杨非子道:“安排今夜之会,她把咱们关在这座铁门铁窗的大厅之内,用了二十四个不畏毒药的人,对付咱们。”
凌度月道:“这么说来,也是他们有意地设计了。”
杨非子道:“看来是如此。”
凌度月道:“好吧!既是非要舍命一拼,咱们也不让人先机,早些动手吧。”
杨非子道:“凌少侠,最好不拼。”
凌度月道:“为什么?”
杨非子道:“咱们取胜的机会不大,而且,就算真的胜了,也难生离此地。”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咱们战胜了这红衣人必已战到了筋疲力尽,那时,他们可以再派一些人来,咱们后接无继。”
凌度月点点头。
杨非子又道:“就算他们不再派人来,只要再施放毒烟、毒火,咱们也没有抗拒之能,必遭生擒。”
凌度月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畏,也可留下一个名声。”
杨非子道:“求仁得仁,固是不错,但武林大局,却将从此大变,咱们真要能战死此地,那也罢了,怕的是,咱们会落在他们手中,不但难为武林正义尽力,而且,将成助纣为虐的凶手了。”
凌度月道:“哦!咱们就算被擒,也可自绝而死。”
杨非子道:“真要是失手被擒,生死之事,只怕很难操诸在我们的手中了。”
凌度月道:“老前辈之意呢?”
杨非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恐凌少侠不肯同意?”
凌度月道:“说说看吧!”
杨非子低声说了一番话来。
果然,凌度月一皱眉头,道:“这个,这个,如何能够使得呢?”
杨非子道:“目下情势,只有这一途可循,凌少侠,不用犹疑了。”
凌度月沉吟不语。
杨非子冷冷说道:“我已活了这大把年纪,死了也不算夭寿。”
凌度月接道:“为什么不可以变一个方式,彼此保全。”
杨非子低声道:“那三夫人是何等狡猾的人物,她可以相信你,却不会相信区区在下。”
凌度月沉吟不语。
杨非子急道:“事机迫在眉睫,如若凌少侠,还不答允,等他们一旦发动攻势,后悔就来不及了。”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了么?”
杨非子道:“是!别无良策。”
凌度月道:“好吧,在下已没了主意,老前辈见多识广,在下只有从命遵办了。”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这才是英雄气度,义侠肝胆。”
凌度月道:“只可惜,太委屈老前辈了。”
杨非子笑一笑,又交代了几件事情,突然大喝一声,直向正东方冲去。
他全力施用,这一击,实是他毕生功力所聚。
幽暗的大厅中,闪起了两道寒芒。
金铁交鸣声中,同时响起了一声惨叫。
杨非子左手持长剑,右手握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滴着鲜血。
一个红衣人倒了下去。
这些埋伏在大厅中的红衣人,不畏其毒,但也有缺憾,那就是反应似是不够灵敏。
杨非子杀了一人之后,立刻转向另一人攻了过去。
左手长剑一挥,封闭了一柄雁羽刀,直砍过去。
他已把生死事,置诸度外,身躯快如闪电,一转身间,已接近另一个红衣人的怀中。
匕首一举,直刺入心脏之中。
红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杨非子有如卷席一般,一个翻转,人又砍向另一个红衣人的身侧。
一把寒芒,迎面刺来。
杨非子挥剑封开,正想故技重施,另一单刀,及时而至。
杨非子有了足够的闪避机会,但如闪避那斜里的一刀,必将失去杀死一个红衣人的机会。
但他选择了杀敌的机会。
微一侧刀,刀芒由肩上掠过,削下来一片肌肤。
鲜血淋漓中,杨非子咬牙苦忍,Сhā入一个红衣人的怀中,匕首一抬,又刺那人的心脏。
片刻之间,他连杀了三个红衣人。
咬咬牙,又向另一个红衣人攻了过去。
也许是惨叫之声,惊动了管制这些红衣人的夏秋莲,耳际突然传来她的冷笑之声,道:“人无伤人意,人存伤虎心,两位别怪我心地毒辣了。”
就在她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又响起一声怪啸,又一个红衣人,死于杨非子的匕首之下。
但他早想好了对付这些红衣人办法,施用出来,倒也顺手得很。
只听一阵尖厉哨声,传了过来。
隐伏在黑暗中的红衣人,突然飞跃而出,展开了合围攻势。
凌度月侧身而起,挡住了西、北两面攻上来的红衣人。
杨非子鲜血淋漓,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但他却不顾自身的伤势,吞下了两粒丹丸,奋力反击。
这是激发生命潜力的丹丸,服下之后,杨非子,更见勇猛。
夏秋莲说的不错,这些红衣人的武功都很高强,只是反应迟缓了一些,这一展开攻势,就显出了他们真正的武功,杨非子已难如适才般得心应手。
凌度月、杨非子两人开始了极妙的配合,对付围攻的红衣人。
两人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作起。
先把红衣人的合击之势,给稳了下来。
杨非子一面挥动匕首拒敌,一面低声说道:“凌少侠,现在如何了?”
杨非子道:“能不能出手来杀人?”
凌度月道:“可以,不过,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杨非子道:“他们的武功不高,但却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如若咱们不及早些把这几人杀了,留下是一桩很大的麻烦。”
凌度月突然微微一笑,道:“杨前辈,有一件事,晚辈觉得奇怪。”
两人一面拒挡红衣人三面攻势,一面谈笑自若。
杨非子道:“什么事?”
凌度月道:“在和人动手之时,我突然发觉了,不但自己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就是武功方面,也似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杨非子道:“这件事,不难明白。”
凌度月一扬右腕,无形剑飞了出去,又杀了一人,道:“杨前辈,这事原因何在?”
杨非子道:“很容易解说清楚,过去,你虽有很高强的武功,便却完全没有对敌的经验,现在,你已有了这些经验,所以,能知己知彼,从容应付。”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自然,少林寺高僧的指点,传授,使你获益更大。”
凌度月哦了一声,突然展开了快攻。
但见无形剑芒,不停地闪动,片刻之间,围攻两人的红衣人,尽都死在杨非子和凌度月无形剑下。
大厅中仍然是一片黑暗,静寂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奇怪的是,这些红衣人死去之后,竟然无攻来的人。
凌度月一皱眉头道:“杨前辈,是怎么回事!”
杨前辈道:“你是说这大厅中忽然平静吗?”
凌度月道:“不错,忽然间静了下来,连那三夫人也似是失去了踪影。”
杨非子心中一动,缓缓行近凌度月的身侧,低声道:“咱们凝神提气,悄悄向旁移动,不可发出任何一点声息。”
凌度月还想问话,但杨非子却摇手阻止。
两位轻着脚步,离开了原地。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突然间,由墙壁一角,闪起了一蓬银芒,直飞过去。
射了凌度月适才停身之地。
幸好杨非子,早已把凌度月拉开了原地。
杨非子低声道:“这大厅中,有很多机关布置,咱们要多小心一些。”
突然飞身而起,又跃回凌度月适才停身的地方。
嘭然一声,杨非子故意倒摔在地上,似是一个人,受了伤,倒摔在地上一样。
果然,大厅上一角处,突然闪起了一道火光,直对着杨非子摔倒的地方,照射过来。
凌度月屏息凝神,悄然把身子移向一座大柱子之后,把身子好好隐了起来。
灯光照射在杨非子的身子,杨非子却静卧不动。
他身上受了数处伤,流了不少血,看上去,似乎是死了一般。
只听柳凤阁的声音,道:“不像凌度月。”
柳凤山的声音,接道:“是杨非子。”
柳凤阁道:“凌度月呢?”
柳凤山道:“姓凌的小子,只有一个人,是吗?”
柳凤阁道:“奇怪得很,每隔上一段日子,那小子的武功,就似是有了很大的进境……”
柳凤山低声道:“三弟妹,也太小心了一些,只把他困在这座大厅中,岂不要很多天的时间,才能把他饿死。”
灯火忽然消失不见,但柳凤阁的声音,仍然传入了耳际,道:“她的想法不错,这小子扎手得很,那就先把他留在这里,先去收拾了他们同来的人,然后,再全力对付他一个。”
哈哈一笑,道:“老二,实在,我对杨非子的顾虑,比凌度月还大一些,这个人不但善用奇毒,而且,阅历丰富,有他在凌度月身侧指点主意,那就如虎添翼。”
柳凤山道:“老大,咱们兄弟,这些年来,各自为政,都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而且是萁豆相煎,互相残杀,如不是三弟妹,那一番动人说词,使咱们兄弟及时回悟,只怕,现在还在缠斗不休了。”
柳凤阁道:“二弟说的是,三弟不但调解了咱们的恩怨,而且,还把咱们这些残兵败将,合于一处,如非彼此合而为一,只怕,也很难有力量抗拒凌度月这批人了。”
柳凤山道:“如若咱们兄弟,早能把实力合于一处,当今武林之中,任何门派,也非咱们敌手。”
柳凤阁突然一转话题,道:“只死了一个杨非子,还有凌度月不知隐于何处,可以大开灯火,设法找到他才行。”
柳凤山道:“大哥,我看不如发动厅中所有的机关,把他射死算了。”
柳凤阁道:“好!我也有此心,这人不死,终是祸患。”
柳凤阁笑一笑,又接道:“老二,三弟妹,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咱们为什么不和她商量一下呢?”
话至此处,人声顿杳,想是去和夏秋莲商量去了。
杨非子是何等精明人物,已从两人的谈话之中,感觉到情势不对,悄然滚到凌度月身边。
凌度月低声道:“老前辈,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应付?”
杨非子道:“凌少侠,情势有些不对了。”
其实,凌度月也早有着感觉了,点点头,道:“是!咱们应该如何?”
杨非子道:“目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脱离开这座大厅……”
不闻凌度月回答之言,杨非子接了下去,道:“一个是装死,看能不能骗过他们。”
凌度月道:“等他们把咱们的尸体埋了。”
杨非子道:“不论他们是否埋咱们的尸体,反正咱们已经把生死置诸度外了。”
凌度月笑一笑,道:“死不可怕,问题是否值得去死。”
杨非子低声说道:“装死,最好躺到他们目光可以看到的地方。”
凌度月点点头,依言躺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工夫,室中突然亮起了四五道通明灯火。
灯火四下照射。
很快地发觉了杨非子和凌度月的尸体。
夏秋莲当先行了出来。
紧随身后是柳氏三兄弟。
只听夏秋莲道:“大伯,你看他们死的是真是假。”
柳凤阁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也得小心一些,不能上他们的当。”
夏秋莲道:“大伯,请说说看,咱们应该如何?”
柳凤阁道:“先用暗器瞄准他们,再设法点了他们的|茓道。”
夏秋莲道:“啊!”
谈话之间,人已行到杨非子的身侧。
相距还有三尺多一些,夏秋莲停下了脚步,道:“起来,杨非子,你装死装得一点也不像。”
杨非子果然一挺身坐了起来。
凌度月暗暗吃了一惊,忖道:我们商量好了装死,他怎么被人家一句话就给诈了起来。
只听夏秋莲问道:“杨非子,你堂堂一代神医,这般装死,不怕被别人笑话吗!”
杨非子道:“人到矮檐下,怎能不低头,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夏秋莲道:“对呀!劝了你半天,你也不肯听,怎会一下子,想通了。”
杨非子道:“因为,在下感觉到完全没有机会了。”
夏秋莲道:“江湖人,最坏的毛病,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目光转注到凌度月的身上,道:“他是怎么回事?”
杨非子道:“倒下去了。”
夏秋莲接道:“中了什么暗器?”
杨非子道:“中了我的迷|药。”
夏秋莲道:“中了你的迷|药,此话怎讲?”
杨非子道:“这小子少不更事,不肯听在下相劝……”
夏秋莲道:“所以,你就对他下了毒。”
杨非子笑一笑,道:“夫人,不是毒,那只是一种******物。”
夏秋莲低声道:“杨非子,咱们如真能合作,可保江湖上再无敌手。”
杨非子道:“如何处置凌度月呢?”
夏秋莲道:“请教杨神医了,你们是生死与共的搭档啊!”
杨非子道:“他在武功上的成就,那是没有话说了,只是有一点不太好。”
夏秋莲道:“哪一点?”
杨非子道:“固执得很,只怕不肯听在下之言。”
夏秋莲道:“杀了他。”
杨非子道:“最好不过。”
夏秋莲突然出手一指,点了杨非子的|茓道。
夏秋莲行近凌度月,轻轻踢了一脚,道:“喂!姓凌的!”
夏秋莲小脚一抬,一脚踢向了凌度月的前胸。
凌度月心中暗道:“让你踢一脚吧!只要你不伤了我的|茓道……”
小脚突然在胸前停下,脚尖儿,已然接近凌度月的衣服。
轻轻吁一口气,夏秋莲缓缓说道:“杨非子,他怎么才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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