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岳坐在床沿,凝视着她孩子般沉睡的容颜,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今夜的风很凉,但是很安静,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万里雪轩的疲惫,轻轻地来,轻轻地走,只是总要调皮地微微扬起她温柔的长发。
浓密的睫毛一阵颤动,万里雪轩睁开了她那双瑰丽的双眸,只是此刻的眼中写满了疲惫,那不单是身体的疲劳,而是内心无尽的痛苦。
她想要起身,却被孤岳给阻止了。
孤岳小声地说:“轩儿,再睡一会吧,很快药就熬好了,医生说你身体很弱,需要好好调养,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万里雪轩的痛苦瞬间如同树枝一样在脸上蔓延开来。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孤岳的心底隐隐痛了起来。
他轻轻地说:“轩儿,这孩子是寒诚的吗?”
晶莹的泪水从万里雪轩美丽的瞳仁中涌出,她点了点头,忽然间又摇了摇头,说:“这个孩子,他没有父亲,他没有父亲……”
从心底疯狂涌来的悲哀和痛苦瞬间将她击溃了,她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失声痛哭!
孤岳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也许让她好好地发泄一下,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她哭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里雪轩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缓缓地说:“你跟着他那么久,难道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吗?”
孤岳猛然间从纷乱的思绪中返回了现实,这个话题的确很吸引他的注意。
万里雪轩继续说:“他姓余,单名一个诚字,真诚的诚,他是余小锋的儿子!”
——余小峰?
这个名字孤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那是多么地熟悉,从小到大,他已经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二十多年前,他是一个轰动江湖的人,金飞鹰的主人!
那么余诚呢?
他似乎在秋水令的地位很高,似乎组织中所有的事务他都可以自行做主,根本不用请示……
——难道,他就是秋水令真正的主人?
万里雪轩轻轻地坐了起来,凝视着孤岳说:“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余诚就是秋水令的主人,你认为呢?”
孤岳不禁点了一下头,说:“从种种迹象中,他的确很像!”
门开了,进来一位年约二十一、二岁的男子,一身如雪的白衣,整个人如同清澈的泉水一样。
他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万里雪轩想都不想,就知道那是她喝的……
迟疑间,她的鼻端已经闻到浓浓的味道,她的嘴里不禁一阵苦涩,说实话,她实在是很讨厌吃药!
孤岳从那男子的手中接过了药,送到了万里雪轩的面前,柔声地说:“轩儿,喝点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万里雪轩看着孤岳温柔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忽然,她的手如同穿花蝴蝶般翻飞而起,迎向孤岳手中的药碗。
孤岳完全没有防备,药碗随势跳起,“啪”地一声跌落在地上,碎成两瓣,浓黑的药汁冒着热气,流了一地!
万里雪轩一把抓起枕边的长剑,整个人如同一条无骨之蛇一样,滑出了床外,清光一闪,划着奇异的弧度到了孤岳的喉咙前。
孤岳没有动,但他身旁的男子马上撤出了长刀,闪电般地迎上了万里雪轩手中的长剑。
“铮”地一声爆响,两把武器都在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发出了轻微的鸣叫声。
孤岳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退下!这是我和轩儿的事情!”
白衣男子极度不情愿地退到了角落中,一脸的不悦!
万里雪轩凝视着眼前的孤岳,挣扎着说:“我这次来就是来杀你的,不用你这么关心我,既然我敢来,就表示今天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孤岳明亮的双眸中涌现出浓密的痛苦和无奈,他知道,当他做出了那个报复她家人的决定,总有一天要面对这场不可避免的决斗!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要活下去,要追求强大的力量,那么就和万里雪轩战斗吧,直到杀死她为止,那你的痛苦就可以解脱了……
矛盾的内心,混乱了他的思绪,他知道万里雪轩不可能有赢他的机会,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动手杀害她……
孤岳徐徐拔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在摇晃的烛光中,闪烁着森冷的寒气。
他并没有出招,但在他长剑在手的刹那,万里雪轩看到的孤岳不再是一个温柔的人,整个人都笼罩在森森的杀气之中,一身纯黑的衣衫,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一个魔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喜欢杀戮嗜血的魔鬼!
——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拜他幼年的非人经历所赐!
万里雪轩微微一笑,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恍惚地如同浓雾中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他在他十岁那年,为了活下去,连自己亲妹妹都敢杀,还有什么人杀不了的呢?万里雪轩已经作好了毕死的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道门!
万里雪轩屏弃了所有的杂念,静心已待他的雷霆一击。
两个人的战斗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一天绚丽的剑光几近辉煌地交织着,凌厉的剑气在房间里激荡迂回着,惊得四周的门窗不停地开合,声响一片。
在他们竭尽全力的战斗中,站在旁边的白衣男子衣衫狂舞,似乎整个房间已经没有他容身子所,他不禁向后又退了一步!
屋外的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温柔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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