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隐,出生在昆仑山颠的万魔洞。
别人都说我是一个冷漠的人,像我的父亲一样面无表情,小小的稚嫩的脸上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一层不变。
我丝毫不在乎他人的想法、说法,因为我知道,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小小的心脏是温暖的,不,应该是炽热的,只是我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父亲的武艺和学识令我尊敬,但他的严厉却使我想要逃离,只想赶紧回到母亲的身边,因为母亲慈祥的笑容,轻柔的抚摸,温暖的拥抱,能够让我心神安定,喜欢母亲偶尔微笑地亲吻我细嫩的额头。
白天练武,晚上读书,日子平淡得如山间最清澈的泉水,一目透底。
闲暇之时,我会用在父亲眼里笨拙的身法,爬上屋檐,坐在高高的楼顶,仰望着湛蓝而深远的天空,凝视着天际飘浮着的柔软的云朵,心中满是羡慕。
天地是如此宽广,延绵无垠的昆仑山脉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似乎和天连接成一线。
洁白如雪的云彩在天际肆意游曳,不断地变化着身姿,无拘无束,风在旁边与它们追逐嬉戏,无忧无滤,尽情地展现自己,释放自己。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小鸟,可以展翅飞上云霄,浮翔天际。
自由!
我是多么地渴望,强烈地占据了我幼小的心灵,因为我深深地厌恶万魔洞流传下来的那个规矩……
“隐,你给我下来!”
正当我浮想翩飞之际,父亲淡漠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声音平稳,不禁嘘出一口气。
——趁父亲不在,溜出来在这里偷懒,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轻轻地转过头,目光流转,清楚地看到了父亲冷俊的脸,无尘习惯性地站在他的右边,黑色的袍子上镶着精巧的花边,衬着一张俊美的脸蛋,很是华美。
我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下,无尘这小子,平时坏事做尽,偏偏长着一副可爱的脸蛋,总是别人替他受罚。
瞬间,我的目光定格在了左边的那个男孩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大约估算一下,我今年十一岁,他的年纪似乎和无尘同龄,八岁这样。
有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我心想,大概只有女孩子才会拥有这么精致的五官,最吸引我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温柔地如同江南的烟雾,氤氲而迷离,清澈地如同山间的泉水,清冽而透明。
他一身洁白如雪的袍子,一头黑如金墨的长发高高扎起,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衣角飘扬,发丝曼舞,整个人如同在雪山绽放的千年雪莲那样纯净。
我轻轻地从屋顶跃下,来到了他的面前,注视着。
他笑了,如同初升的朝阳那么明亮,说:“我叫风,请隐师兄多加照顾!”
听闻着干净的声音,我心中一片舒畅,他像一片杏色的阳光,穿透了我封闭多年的心扉,融融的温暖。
我笑了,淡漠的脸上丝丝缕缕的温暖如同涟漪一样,形成一圈一圈透明的环,渐渐在空气中散开。
清楚地看到无尘望着我,张大了嘴,含糊地说:“原来哥笑起来这么好看!”
……
啼笑皆非的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再次看到风的微笑,我的心一片释然!
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在我的身上流淌,将我和风的影子叠在一起,寒风从我们之间的缝隙穿行,轻轻地,悄悄地,似乎不愿打扰我们灵魂之间的交流。
我们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同睡一个房间,时间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印痕,深深地,我们长大了。
我们一起爬到屋顶仰望天空,一起喝酒,不需要过多地语言,因为我们相互之间都懂!
终于,有一天,我预想中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个夜晚,我二十六岁。
我记得那天的月亮很亮,银白色的光辉投到凌乱的冷石上,制造着各种各样的影子,彼此纠缠。
我慢慢地走在突兀地石面上,夜风袭来,黑色的发丝和长袍在空气中曼舞,浑身冰凉。
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如同风喜欢白色一样的固执,始终不肯改变。
想到这里,忽然间心里发笑,我们俩走在一起,一黑一白,像石互补的齿轮,又像是互不搭界的两个世界。
寒风再次扬起,卷着沁人的浓浓寒意,呼啸而来,吹在脸上,生硬的疼。
我的思绪一下又转回到正事上来,今夜,父亲忽然要见我,是为什么事情呢?
心开始乱,淡淡的,散散的乱。
隐约之间,想到了一些,蛋身性向往自由的我,又努力将它从脑海之中驱逐。
到了,父亲的房间就在眼前。
凝视着这扇厚重的木门,朱红色,有着精致的雕花。
房内透着隐隐的灯火,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抬起的手在木门前定格,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下去。
“隐,进来!”
父亲地话永远是那么干脆,声音始终这么冷漠。
剑眉一蹙,我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
父亲坐在右边窗下的桌子,几碟小菜,正在喝酒。
“坐!”
他见我进来,几乎命令性地对我吐出一个生硬地字。
我关上门,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房间的温暖紧紧地将我冰凉的身体拥住,有些慵懒。
拿起酒壶,将眼前的杯子满上。
透明的玻璃杯,清醇的美酒像被兑了水的血液,刺目的鲜红。
父亲真是一个奢侈的人,用如此精美的酒器,享用极为稀有昂贵的葡萄美酒,我心里默默地想着。
端起杯,浅浅地尝了一口,纯美的口感,留在喉咙里的感觉是酸涩的,泛滥在胃的底部,却像一簇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暖暖的,温润着我冰凉的身体。
“爹,找我什么事情?”
虽然我不想开口,但还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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