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蒋小川几乎尘封的回忆,凌乱,简短,破碎,温暖。很多年前,她的名字叫阮溪,她的生父名叫阮孝军。那时她家远没有现在这样富有,她的妈妈也远比现在年轻快乐。午夜梦回,她常常想起那个模糊的英俊的男人把她骑在脖子上转圈的场景,妈妈笑的是那样幸福,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满脸稚气的她银铃般的笑声依稀还在耳边。那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场景,可是,他已经去世了,再也不能陪伴她了。而作为他的女儿,却再也记不起有关于他的许多事了,包括他的死亡和海葬。
一场痛苦的脑部手术结束后,除了经常会被头痛折磨,她还遗忘了太多事。她也从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名叫阮溪的女孩陡然变成了如今的蒋小川,她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的,快的猝不及防,更是迷糊的令她沮丧,她曾无数次试图去回忆过往,得到的不过是一片苍白而已。蒋小川这个名字,是外婆托人重新给她取的,新名字看着普通男孩子气,却是别有深意,为的就是让她不再经历病痛磨难,虽然迷信,但是家人却笃定如此。她就这样简单的和曾经的阮溪说再见,谈不上留恋,更谈不上遗憾,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路还很长,未来无数的回忆可以靠小川这个名字来铭记,过去的,忘就忘了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过去竟然还包括了宋舒立,原来她内心深处自然流露的情绪是对的,原来他知道她喝石榴汁会过敏也不是巧合。
可她竟一点也记不起他了,连零星的片段都没有,他在她残存的记忆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怔住良久,彼此沉默的像是这深沉的秋夜,漫长的沉寂过后,她终于缓过劲儿来,却说出了一句此刻最显而易见的话,“对不起,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宋舒立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滑稽卖弄的小丑,他的神情是那样平静,平静的令人心生畏惧。
他俯下脸来逼近她,“阮溪,你以为你可以骗得了我,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都是同一个人!不认识……还真是像你一惯的作风,连找个借口都这么蹩脚nAd1(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记不得以前那些事了,既然我们很不幸的在一个公司,就当彼此是陌生人,没有人会自作多情当对方是故人!”
作风,蹩脚,不幸,陌生人,自作多情……这一个个字眼仿佛是利刃向小川扎了过来,他平静的外表下不知隐藏了多少怒意和讽刺。
小川在这双黝黑冷漠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自己的颓然和无力。她垂下眼睛,再也不敢正视眼前的他,他刀刃般冰冷的话语把她震慑的几乎发慌,心里莫名的疼着,脑袋里轰隆隆一片,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她更是沉默着,没有比此时更安静,也更令人难受,空气里仿佛有股陈旧的令人鼻酸的味道。她不知自己竟如此没出息。
他兴许是厌倦了这样的沉默,只有傻子才会在这街头虚耗时间。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胡同里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正在那里等着他。
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头痛欲裂,喉咙里酸楚的感觉一下窜到了眼睛里,很快化成了泪水,那辆黑色的车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绝尘而去,她果然是没出息到了极
这样的夜色,这样陌生遥远的人,这样清晰冷酷的话语……不是梦,更不是酒醉后的臆想,心此刻痛的如此真实,又如此陌生。
小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差点就吐了出来,眼泪落在唇上冰冰凉凉,余小鱼拍着鼓鼓的肚子又折了回来,她本就纳闷小川今天的反常,眼见小川痛苦的样子,忙去扶着,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一个人冷静怎么冷静成这个鬼样子,上次让你敬酒你说不会喝,今儿倒是喝的多,这下知道醉酒的滋味不好受了吧,我知道,你是婚前恐惧症,这是成熟理智有魅力的都市女青年的通病,一到结婚就幻想雄性动物面目可憎,无非就是怕结了婚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怕自己好好的一颗白菜给猪拱烂了。其实和周城结婚也没那么可怕,他就是话唠了点儿,你早就有免疫力了,况且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爱你爱到血管里,怕个球。”
“我就是怕我心里那些奇怪的感觉nAd2(”
余小鱼噗嗤一下笑了,她自以为说中了小川的心事。
这一晚,小川根本就睡不着,宋舒立冰冷的话语在她耳边一直回响。她头疼剧烈,彻夜难眠,需要药物才能帮她减轻痛苦。余小鱼一大早看到她的样子吓的一哆嗦,披散的黑发,煞白的脸,以为是在演鬼片。
小川即使浑身难受,还是得去上班,今天公司要开董事会,负责会议的工作自然落在了她们企划部头上,企划部在公司的定义就是个高级杂物活,累不死你,但是细碎的烦死你。
余小鱼一脸ji情澎湃,指挥着底下的小兵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从彻底打扫,摆放杯子水到精致的花篮,表面功夫做的妥贴精细,林倩倩负责调试设备和幻灯片,一切有条不紊。小川从董事长秘书的办公室里抱了资料出来,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晕眩。
会议室就在这层楼的最顶头,当她抱着资料进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入座了一半人,余小鱼见她这副惨白着脸的鬼样子就知道她身体状态不佳,拍拍小川的脸蛋,“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把资料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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