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不禁让我感慨昔日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里难免有些哀伤，曾经那诱人的美梦，而今只剩清醒时留下的孤独，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忧伤，不能再对他念念不忘，可我们之间偏偏还连着一根纽带，把我们的缘份系在一起，欲断不能，从听说他离婚的消息，却等不到他的电话，我心里更加担心甚至绝望。

不知明天再见到他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是否又有一名妖娆的女人挽着他的手出现在寿宴上？他是否还用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我说“我不能接受你。”

走出机场的时候，我还抱着一点幻想朝四处张望，昨天订好机票后，我给­干­妈打过电话，告诉她几点的飞机，我猜她一定告诉了余凡，可他还是没有来。我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就差没痛哭出声。

我失落地走到门口，发现周围没有出租车，只有一辆打着出租车顶灯，看上去很豪华的红­色­小轿车停在那里，我没细想，也没在意这些奇怪的现象，敲了敲车窗上黑­色­的玻璃问道：“拉客吗？”

司机没有回答，也没问我去哪里，直接打开前门让我上车，我归心似箭没顾得上看司机一眼，拉开后门坐到了后座上，上了车说了目的地，并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车子在市区一个热闹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没到呢，你­干­嘛停车？”我猛然睁开眼睛。

“肚子饿了，能不能让我先填饱肚子再送你回家？”咦，这么熟悉的声音，我心里一惊，自然的往反光镜望过去。

“余凡，怎么是你？”我诧异地大声叫道。

“你总算注意到我了，很意外是吧？我脱去身上的名牌就这么没吸引力吗？在这狭小的车箱里独处了四十分钟，你到现在才看我一眼，真伤我自尊哪，我自认为俊朗潇洒的外表，原来都是靠这些名牌服饰的包装才能散发出闪耀的光芒。”余凡自我挖苦道。

“这……这个不是计程车吗？你怎么……你原来的车呢？”我处在震撼中，没有理会他的自我嘲讽。

“卖了，我现在没钱又没事业哪还养得起车。”余凡平淡地瞅着我惊异的脸。

“卖了。”我更加讶异，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坐骑，他有看汽车周刊的习惯，唯独对悍马情有独钟。

“别这么大惊小怪，世人都知道我靠攀上华芬这棵大树才能在一夜之间身价百倍，如今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当然又要变回原来那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余凡消沉悲观的表情，让我疼惜不已。

“不，我只是觉得太意外了，之前听­干­妈说你离婚了，但她没跟我说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一时难以相信，堂堂大集团的董事长，会跑来开出租车，本来这事听起来就有点匪夷所思，我怎么可能不惊讶呢？”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仍觉得不可思议，以我对余凡的了解，他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

“行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成了穷光蛋，你如果不嫌我丢你的脸，就陪我一起吃顿饭吧，不过没有山珍海味招待，最多请你到快餐店炒两个荤菜。”余凡认真的表情，无所谓的语气，我猜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看他现在的穿着，普通的T恤配旧牛仔裤，脸­色­比以前稍黑，也憔悴了，我看着不觉心痛起来，所有的矜持，所有的抱怨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一股脑儿的把埋藏在心里的话向他表白。

“我没有看不起你，更不觉得你会给我丢脸，无论你贫困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病痛，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我只是突然看到你太兴奋了，你知道吗？我故意把我乘坐的航班机次和时间告诉­干­妈，就是想借她之口，叫你来接我，当我下飞机没有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失望的感觉让我多悲痛，我以为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以前你高高在上，我只能望梅止渴，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平等，你也恢复了自由之身，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就算你再拒绝我十次，一百次，我也死缠着你不放，谁让你在医院第一次见面就勾引我，害我在意乱情迷中犯下错误，被医院开除，结果又­阴­差阳错的栽到你手里，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休想甩掉我。”说完我紧张的望着他，心里扑嗵扑嗵，就怕他再说些煞风景的话。

余凡久久地凝视我，眼中有泪光在闪动“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不后悔跟着我吃苦受累？我现在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你还确定要跟着我吗？”

“不管你流落街头，还是睡桥洞，我都跟定你了，我有手有脚可以帮着你一起赚钱，我相信你只是一时失志，很快你又能闯出一番新的天地，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你现在只是个跑出租的，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拥有自己的出租车公司，事在人为，我对你有信心。”我用豪言壮语鼓励他。

余凡深情的目光注视了我半分钟，突然伸长手臂把我拉近一些，在我额头印上一吻，我紧张的心情一直没有松懈，对他此刻不太明确的表现，心里更是没个底，“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拒绝了？还是接受了？为什么你吻的是我的额头？以前你都是吻我嘴­唇­的，这个吻有什么意义吗？”

余凡摇摇头，嘴角吟笑的看着我。“唉！我真是着了魔了，竟然会爱上你这么笨的人。”

“你说什么？你终于亲口承认你爱我了，这是真的吗？”我激动得捂住嘴巴，不让兴奋地尖叫声跑出来。

“小傻瓜，我爱你很久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吗？你的纯真和善良早已深深地把我吸引住了，你以为你今天只是凑巧坐上我的车吗？从昨天下午张姨告诉我你今天会来，我就一直在等，我心里也紧张，也害怕，我怕你不会再原谅我，我怕你在这半年内另有所爱，我怕你看不上现在的我，昨天一整晚我都在胡思乱想，想着怎样出现在你面前，怎样求得你的谅解，怎样让你接受落魄的我。”余凡深情款款地表白，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柔情的眼神，这么贴心的话语，使我眼眶发热，他的这句“我爱你”让我望穿秋水，等得心力交瘁，我喜极而泣对他娇嗔道：“装酷的家伙，一上车­干­嘛不叫我，居然忍了这么久才让我发现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余凡宠爱地拉着我的手“过来，坐到前面来。”

“­干­嘛？”我迟疑地看着他。

“告诉你我刚才为什么只吻你的额头。”余凡故弄玄虚。

我好奇心强，真的乖乖地爬到前面的副座上，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

余凡正正经经的解释“当一个男人出其不意地抱住你狂吻，说明那个男人很霸道，他当时有的也只是激|情和欲望，先吻你的额头，那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表示对你的尊重和疼爱，只有绅士才会这样做。”

“绅士？”我用怀疑的语气重复他的话，假装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变成绅士了？我记得你之前就是这么霸道地强吻我的。”我挑逗地瞪着他的眼睛，调皮地做着鬼脸。

余凡暧昧的笑道：“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

我不甘示弱，也对他妩媚地笑道：“哦，还有什么原因？难怪你征求意见后，没对我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原来是欲擒故纵，想装绅士让我对你留下更好的印象。”

“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雪聪明了？居然识破了我的­阴­谋，你看起来比我还心急，听你的口气好像我还让你失望了对我有所抱怨，是不是很怀念我的吻哪？如果你不害臊，不介意在众目睽睽下表露你的相思之情，我可以成全你。”余凡渐渐地期近我的脸，一抹坏笑在他脸上越扩越大。

“乱讲，我哪有……”我故作矜持的把脸扭开，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这些打趣的话，我的确渴望过，与他再次重逢要在大街上拥吻。

他的下额正抵在我头顶上，只要我一抬头，刚好与他嘴对嘴，第一次和他有这么亲密暧昧的姿势，我脸颊发烫，早已胜过红透的苹果。

“我还没告诉你那个主要的原因是什么？你不想知道吗？”余凡吃定我好奇的心理，继续引诱我。

“嗯”我弯在他胸前点点头。

“想知道就把头抬起来。”余凡得意地笑道。

“我不。”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所指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刚才离他太远，他只能吻到我的额头。

“哦，你好狡……”我恍然大悟后骤然抬起头，正想找他算帐……

唉！笨笨的我正中他的下怀，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他堵住了嘴巴。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午夜梦回多少次，我陶醉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从他­唇­辨发讯过来的浓浓爱意，第一次两颗心紧紧的连在一起，相依相偎，再也不用顾虑什么，再也不必担心明天会分离，就这么痛痛快快地吻下去，脑海里全是地久天长、天荒地老的画面，虽然只有短暂的瞬间，却留下了永久的甜蜜，我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车窗外好多怪异的眼睛正瞪着我们看。

“唔……唔……”我想把余凡推开，被他抱得太紧，只好用眼神告诉他窗外很多人在偷看。

我们终于在气喘吁吁中分开，我立即滑下身子，把头深深地埋在靠背上“羞死人了，还不快把车开走。”

余凡毫不羞耻，当众打趣道：“羞什么人啦？我们接我们的吻，又没碍着谁，­干­嘛要走呀，你刚才不是抱怨我表现不够热情吗，你真以为我这么在意世俗的眼光，讲究什么绅士风度吗，我那是想吻，吻不到才会被迫终止。”

“行了，你别再废话了，赶紧走吧，不然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我再次催促他。

尾声 尘埃落定

车子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开出了人群汹涌的闹市，我才敢从臂弯中悄悄地露出娇羞的脸庞，余凡不时用嘲弄的微笑看着我。

“不许再笑了。”我娇嗔的命令他。

“哟，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薄了，你以前好像不要脸的。”余凡故意戏弄我。

“你说什么呢？再说我可就跳车喽。”我伪怒的瞪着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别生气啊，听说你在乡下开了一间小医馆，真打算一辈子窝在那里，不出来了？”余凡正­色­问道，我知道他现在很关切这个问题。

“不知道，还没来得急想，假如你不要我了，起码我还有份稳定的事业。”我有意急他。

“那你现在可得想好喽，我可不想过两地分居的日子，天天在这里疯狂的想你，迟早要得相思病。”余凡夸张道。

“那怎么办呢？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你，家也不要，生意也不管了吧。”我意有所指的提示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承诺，哪怕是甜言蜜语也好。

“不如我们结婚吧，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我挣钱养活你，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好不好？”余凡貌似不经意的提出来，我听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结婚？这么突然，你不后悔的话，我是无所谓的。”我也学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是认真的，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开始还在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就在刚才，你说不管我流落街头，还是睡桥洞，你都会不离不弃的跟着我，我听了非常的感动，我才敢确定你爱的不是我的钱和地位，就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好好的珍惜，因为你是第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相思的煎熬，反正我们彼此也都了解了，只要见过你父母，得到他们的同意，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芮涵，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别再犹豫了，答应我好吗？”余凡炽热的眼神，诚恳的话语虽然有点突然，有些意外，但我还是被他深深地打动了，只是这种求婚方式跟我在电影中看到的不太一样，也没在我设想之中，我一时茫然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木讷的望着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华芬的影子。

“对了，你后来怎么又答应和华芬离婚？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这样，我心里会有负疚感，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我说出心中的顾虑。

“不关你的事，我是被华芬逼得没办法，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为了成全他们，才乐意的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余凡给了颗定心丸，却又勾起我缠人的好奇心。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成全谁？”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华芬身上，忘了余凡刚才的求婚还在等着我点头。

“华芬和她孩子的亲生爸爸。”余凡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迷糊虫还真是不解风情，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她开口求婚，心里本来就挺不自在的，他虽然是离过婚的男人，可还没这么正正经经地向谁表白过，更别说求婚，以前和阿贞恋爱的时候，感觉一直是淡淡的，全靠张阿姨在一旁推波助澜，他们的感情才会发展到后来的谈婚论嫁，也不是说他爱得不够深，只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需要语言来表达，一起成长的道路彼此早已应该心领神会了，正是因为他这种天经地义的想法，让阿贞找不到激|情，感觉不够浪漫，所以有了后来的叛变。

“亲生爸爸？你不是说她是被人下药强Jian的吗？”我越听越糊涂。

“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懂得迷途知返，我们何不给他这个机会，况且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华芬，不管华芬怎么冷落，怎么为难他，他都坚持用他的热情和毅力去感动她，有了孩子以后，华芬心情也开朗一些，再加上李启东每天变着花样取悦她，她这段时间都没再犯病，也没以前那么排斥异­性­，相信李启东会有办法让她好起来的，我们就耐心的等着看他们一家欢声笑语的时候吧。”余凡诚心期盼着华芬今后的人生只有幸福。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眼前这个傻得有点特别的笨女孩，不知他­精­心为她准备的惊喜会不会让她高兴，他倒不求她开心后给他什么奖励，只求她别生气就行。

“什么时候又跑出一个李启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放心把华芬交给他吗？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阿贞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我被这一系列问题困惑住，不把这些疑问弄明白难以收服这颗好奇的心。

“唉！我就知道你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等找个机会带你见见他本人，让他慢慢的讲给你听吧，强Jian阿贞那个人前不久已经被警察抓捕，是个心理变态的惯犯，父母死后得到一大笔遗产，，多得没处花，天天就在酒吧，KTV里面泡，被他强Jian的女人有十几个，他居然给每一个受害女子拍了一组­祼­照，因为阿贞死的时候一口咬定孩子是方逸裎的，我们当时就在警察局备了案，真正的强Jian犯抓到以后，警察在这些照片中发现了阿贞，所以通知我们到警局撤消了对方逸裎的控诉，叶叔叔他们已经知道了阿贞的死因，对她虽有失望，但还能理解和包容，你不要把日记的内容告诉他们，否则在他们心里对阿贞仅存的那点念想，也会被她的任­性­和虚荣抵消掉。”余凡忧伤的叹息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现在终于能接受这句话，抛开一切心理压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华芬有了依靠，他上对得起死去的华溢海，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阿贞的死终于真相大白，罪犯已经伏法，也算为她沉冤昭雪了。对她死因的猜疑和积压在心里的负罪感是时候放下，照她最后的遗愿把她父母熙养天年，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好的事情。

余凡忧郁沉思的眼神，我知道他又在想阿贞了，我不能霸道的要求他完完全全忘记过去，一心一意属于我一个人，在他心里永远会为华芬、阿贞保留一席之地，就像我偶尔也会想起方逸裎一样，所以每当这时候我都会静静地坐在一边，任由他去悼念过去。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国际酒店的门口，“你怎么了？不是说好请我吃快餐吗？­干­嘛又来这里？你现在不比从前了，应该学会节俭，走吧，随便到外面吃点东西，以后我们就自己买菜煮饭吃，我上学的时候在饭店打过临时工，偷偷地学了几道菜，明天我就做给你吃。”我得意地说道，一面催促他掉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