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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话,也会让他鼻子发酸。

不知道是因为等着看,表示了未来的某种联系,还是因为等着看更像是“如果有一天”的感觉。

“回去吧,”晏航说,“好好睡一觉。”

“嗯。”初一应着,“你呢?”

“我也睡会儿,你过来做贼之前我刚吃了药,现在有点儿困了。”晏航说。

“好,那你好,好睡。”初一站了起来。

“知道了,”晏航也站了起来,在他脑袋上抓了两下,“不是说去理发么?怎么还是鸟窝头。”

“忘了,”初一笑了笑,“过两,两天就去。”

“别理太短,太短了就总得修。”晏航说。

“嗯。”初一抓了抓头发。

站在窗帘后头看着初一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之后,晏航关掉了屋里的灯。

坐回了沙发上。

这几天他都坐在这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同样是等待,以前的不安里有期待,现在的不安里却全是迷茫。

还有恐慌。

他骗了初一,他并没有吃药,他也不想睡觉。

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全是一摊摊的血。

这片的监控不完善,三个人都进了胡同,从胡同里原路返回的是初一爸爸,出来往河边去的方向有监控,但只拍到了死者。

老爸去了哪里?

那么多的血,是要死人的。

会死的。

晏航双手交错握紧,把手指包在掌心里,试着让自己的手能暖一些。

都七月了,还能冷成这样。

这一夜他又是跟前几夜一样,坐在沙发上度过的。

唯一不同的是,空气里因为自热米饭的香味而有了一丝真实。

整个屋子也因为初一才有了声响。

天快亮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仿佛窗帘外面透进来光亮时,他才又重新能够呼吸。

窗帘缝里泄进来的阳光,让他能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他盯着那束细细的光看着,毫无意义地在心里判断着现在的时刻。

大约八点二十分。

门外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

不是老爸。

老爸的脚步声他太熟悉,而且他非常清楚老爸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

也不是初一。

初一走到门口会有停顿。

更不会是警察,警察不会一个人来。

晏航起身,飞快地窜进厨房,拿了把刀,靠在门框上,盯着客厅的房门。

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下,然后门被敲响了。

敲门了?

晏航感觉自己大概是有点儿紧张得过了头,这可能是房东,可能是收垃圾费的,还有可能是居委会……

“谁?”他没有动,站在原地问了一声。

“晏航在吗?”外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问你是谁。”晏航说。

“你爸的朋友。”男人回答。

晏航没有出声。

老爸从来没说过他有朋友。

他看了一眼厨房的窗户,防盗窗上有个小门,大概是房东为了火灾逃生留下的,钥匙就在碗柜上搁着。

“警惕­性­这么高……”外面的男人说着叹了口气,“晏几道,你爸让我来找你的。”

晏航愣了。

“你看看这个。”男人又说了一句。

接着他就看到门缝下面有东西被塞了进来,刚露出一个角的时候,晏航就已经认了出来。

这是老爸的那个信封。

他没有犹豫,快步走过去,把信封捡了起来。

就是这个信封,每次看到都会让他陷入不安,想要看到内容却怎么都不敢看,现在却又每时每刻都想找到的破信封。

他搓开信封的口子,看到里面只有很薄的一张纸,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每次拿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这里头顶多就只有一页信纸。

他抽出这张纸的时候,心跳得他整个人都跟着有点儿晃。

这么多年,他终于要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现在的心情无法形容。

激动,期待,不安,害怕,全都跟施了肥似的茁壮成长着。

他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然后展开了信纸。

这其实算不上是信纸,不知道从什么本子里随便撕下来的一页,边缘都跟狗啃的一样,很有老爸的风格。

上面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太子,外面这人可以信

???

什么鬼。

晏航瞪着这行字。

一共12个字,还算上了称呼。

没有落款也就算了标点都是自己默念的时候给加上的。

这封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看到内容的信,居然是这样的?

“里面的东西我没动过,”男人隔着门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说你看完就懂了。”

这人有没有看过内容,晏航不能确定,但他能确定这人的确没动过信。

这种神经病一样亲切的内容。

这种神经病一样亲切的措辞。

这种神经病一样亲切的简短留言。

就是他神经病一样的亲爹的一惯风格。

还有这笔像是练过的字,他很熟悉。

“你大爷,”晏航看着这一行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操­你大爷啊老晏。”

把信纸翻过来翻过去地研究了一小会儿之后,晏航又叹了口气。

信封很旧,这张纸却很新,上面的墨迹也还很新。

只能说,他一直想知道内容的这个信封里,其实根本一直就没有固定的内容。

老爸大概每次都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写下不同的内容。

他把信收好,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个男人,看上去跟老爸年纪差不多,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人跟老爸不是一种人。

老爸身上带着洒脱的江湖气,而这个人脸上就差写上“我是正经人”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这样的人会说自己是老爸的朋友。

“我姓崔,”这人走进了屋里,皱着眉看了看四周,“你叫我老崔就可以。”

“全名?”晏航坚持。

“崔始源。”这人说。

晏航瞪着他,这人还是一脸正经人的表情,这一瞬间晏航就相信他跟老爸真的是朋友。

“你有我爸的消息吗?”晏航给老崔倒了杯水。

“没有,”老崔说,“这个信封是他快递给我的,里面写了这个地址,让我过来的日期,还有一张卡。”

“过来­干­嘛?”晏航问。

“给你钱,然后带你走。”老崔说。

晏航看着他。

“他差不多是两个月前给我打过电话,”老崔喝了口水,“别的没有跟我说,只说了想让你过正常的生活。”

晏航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出事儿了吗?”

“猜到了,”老崔说,“没出事儿他不会找我。”

“找你之前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晏航问。

“我跟他五年没联系,就两个月前打了那一个电话,”老崔说,“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晏航窝在沙发里,觉得脑子里又开始有些混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他总是发愣,脑子有些生锈了。

“这是我名片,”老崔递过来一张卡片,“我就住在旁边那个酒店,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晏航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崔逸。

“我个人的建议,”崔逸看着他,“你应该跟我走。”

“为什么?”晏航还是低头看着名片,律师?

“你现在的状态,留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崔逸说,“要不你爸也不会让我来了。”

晏航继续沉默。

现在的状态。

现在的状态的确是很差,每天都像被困在什么东西里,很沉重。

但他并不是特别想离开,这里对于他来说,跟以往停留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而也就只有这里,还有老爸的痕迹,如果离开了,可能再也感觉不到。

“我先回酒店了,”崔逸说,“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酒店。”

“嗯,”晏航应了一声,“谢谢。”

崔逸走之前把窗帘拉开了,早晨金黄­色­的阳光铺了进来。

晏航闭上了眼睛,仿佛夜行动物被扔到了烈日之下。

他把老爸的那封“信”拿出来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躺到沙发上,把纸盖到了自己眼睛上。

信是老爸提前交给崔逸的,应该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走,他也不想走。

他想找到老爸。

死了要找着尸体。

活着要见到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想找到老爸。

但直觉告诉他,老爸不会再回到这里。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晏航打开昨天初一买来的自热米饭,挑了一盒鱼香­肉­丝,慢慢地吃着。

鱼香­肉­丝什么味儿,他能想像得出来。

但他吃不出来。

昨天的卤­肉­饭也一样。

这种失去一些感觉的经历他曾经有过,触觉,嗅觉,味觉,偶尔或几天的失灵,会让人渐渐失去实感。

这大概是老爸最担心的事吧。

他拧开一瓶冰红茶灌了几口。

吃完饭之后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很烈,眼睛能感觉到强烈的胀痛感。

他站在树荫下缓了缓,适应之后才慢慢地过了街,往河边走过去。

往河边去的警戒线已经撤掉了,路上也已经看不到什么痕迹,来往的人群也一如平时,似乎已经忘掉了之前发生的事。

晏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就是那个胡同,老爸最后消失的地方。

他在路口站了一小会儿,转身继续往河边走。

沿河这条路,依旧是没有人,现在气温升高,有风吹过来的时候,就能闻到从河里带起的味道,让他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这条路没有人。

也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了初一非同一般的寂寞,让他能忍受着这种气味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个树洞的寂寞。

树洞不难找,走了一小段就到了。

晏航走到树后头,弯腰看了看这个树洞,又凑近闻了闻,居然有木头的清香。

他把脸扣了上去。

“初一土狗,”他轻声说,“我在这里说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我想说,我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但是现在如果让我马上说出三个名字来,”晏航在树­干­上轻轻抠了抠,“大概除了晏致远和晏航,就只有初一了。”

第24章

“我帮你请了几天假, 你到期末考的时候再去学校。”老妈坐在沙发上, 脑门儿上贴着姥姥给她的膏药,就这么几天时间, 老妈本来就永远拉着的脸拉得更长了, 偶尔能看到法令纹延伸到下巴上。

初一没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样。

他本来就不想上学,但就这么直接请个假不去了, 他又有点儿不太愿意, 可要说去吧,到了学校面对那些目光, 嘲弄, 他又感觉到压抑, 说不定还会有人想着要“为民除害”……

“去你爷那儿待几天吧,”老妈说,“顺便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你爸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初一点了点头。

平时要说让他去你爷爷­奶­­奶­家,他会很高兴, 但眼下这种情况, 他真的很不愿意看到爷爷­奶­­奶­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们养出来的好儿子, ”姥姥在一边嗑着瓜子儿,一上午了没停过,像是强迫症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过来一趟,真佩服。”

“他们过来有什么用,”老妈说, “过来了咱家也住不开,还得照顾着。”

“想得美!还想住家里?还照顾?”姥姥一把瓜子壳全甩在了地上,“就他们教出来的那个儿子,见了事儿把老婆孩子一扔就跑了,还想着让老娘照顾?”

老妈没说话,拧着眉。

“你还记得吗!初一小时候,他骑个破车带初一去市场,碰上人打架动刀,他扔了儿子就跑!”姥姥点了烟叼着,“窝囊废!”

“他那是拉着初一跑散了。”老妈说。

“他说跑散了就跑散了啊!”姥姥鼻子嘴里一块儿喷着烟,看上去仿佛气得七窍生烟,一指初一,“你问问初一,是跑散的吗!”

初一没出声。

这事儿他记不清了,也许那会儿太小。

“你哪是个结巴!”姥姥说,“你他妈就是个哑巴!”

初一在家里待不住,但白天他不太敢出门,一是邻居,二是姥姥。

他只能在家里憋着,拿着手机意念交流一会儿。

晏航朋友圈很久没更新了,旧的那些他翻了无数遍,虽然都看不懂。他还去看过晏航的微博,晏航所有的昵称都叫刑天,很好找。

微博也没有任何内容,比朋友圈的内容更早,他的粉丝每天在他最后一条微博下面打卡,早安,午安,晚安,直播更是没再有过。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突然消失了,记得回来

这条留言初一看了好一会儿,看来晏航一直都是这样,会突然消失,可能也会突然出现。

初一用自己的号悄悄关注了刑天小哥哥的微博,他的号一直没用过,昵称都是莫名其妙的一串数字。

为了不让自己被当成水军小号,他特意给自己换了昵称,大年初一,然后还转发了几条搞笑微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这样看上去更像了……于是又转发,哈哈哈的时候多加了一个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稍微好一些吧。

他本来想跟晏航说一声他去爷爷家住两天,但想想又觉得很傻,晏航现在那样的状态,哪有心情管你去哪儿了。

再说他也不敢找晏航,除了暗中观察,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合适的姿势能处置眼下这种尴尬的关系。

本来就没有过朋友,现在有个朋友还弄成了这样,初一一想到晏航,就会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觉。

爷爷家在市郊的镇子上,去一趟

一个钢镚儿_第28章

挺不容易的,得坐班车。

不过今天老妈给小姨打了电话,小姨开车送他过去。

“你看你妈,”小姨说,“用得着我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就是说送你,要她自己要用车,我才不管,”小姨从兜里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他,“拿着,你姨姥给你压惊的。”

“谢谢。”初一捏着红包。

“去你爷那儿消停两天也好,顺便安慰安慰老头儿老太太,”小姨说,“你爸人没事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跑了,你就跟他们说,这么大个人了,只要没死,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嗯。”初一点点头。

车开过晏航家门口的时候,他偏过头悄悄往外看了看。

晏航家的窗帘半开着,不过看不清里面。

但是初一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屋里有亮光,人的心情能好很多。

小姨把他送到爷爷家楼下就走了,初一上楼敲了很久的门,­奶­­奶­才过来开了门。

一见初一,­奶­­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别哭,”初一赶紧抱住­奶­­奶­,“没,没事儿的。”

“别老哭了,对身体不好,”爷爷从露台上下来,拍了拍初一的肩,“你­奶­这两天想你呢。”

“你不上学了啊?”­奶­­奶­抹着眼泪。

“请了几,天假,”初一说,“期末考再,再回去。”

“你看,把孩子上学都给耽误了。”­奶­­奶­说。

“不,耽误,”初一说,“我也不,不想去。”

“你别哭了,”爷爷拍拍­奶­­奶­,“去给孩子弄点儿吃的。”

“哎这就去。”­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进了厨房。

“你家那边,有你爸消息吗?”爷爷拉着初一坐到一边小声问。

初一摇了摇头,爷爷身体很好,平时露台上种点花花草草小菜的都能自己轻松打理,这回看着却有了老态。

初一皱了皱眉,对老爸突然有些不满。

这么多天,他一直担心,害怕老爸出什么事,不断地猜测着老爸在这次的事里要负的那些责任,希望他能回来。

直到现在,看到爷爷­奶­­奶­痛苦憔悴的样子,他猛一下有了愤怒。

对于老爸的愤怒。

就算是杀了人!自己­干­出来的事就得自己担着!

这么一跑了之算什么男人!

以往的日子里,爷爷­奶­­奶­这里是初一宁静的避风港。

­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给他做好吃的,他坐在露台的小凳子上看着爷爷伺候花花草草,时不时帮忙浇点儿水搬个花盆什么的。

永远都不会无聊,心里特别静。

而这一次,却只有煎熬。

强忍着眼泪的­奶­­奶­,坐在露台发呆的爷爷。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疼和愤怒。

他不敢想像,如果老爸就这么一直不回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期末考的前一天,初一回了家。

临走之前爷爷给他塞了点儿钱,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我估计你妈你姥她们也顾不上你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爷爷说,“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妈她们,不管什么事都要有担当,别跟你爸似的。”

“嗯。”初一点了点头。

坐在回家的班车上,他整个脑子都在疯转。

老爸做了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他满脑子里都是怒吼,老爸去了哪里!他又能去哪里!

回家的这段路非常艰难,从拐进路口的时候,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他能感觉得到各种目光。

这条路两边的小店好些都他们这片的邻居开的,托姥姥的福,差不多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家,都认识他。

他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看,就怕跟谁或探究或嘲弄或厌恶的目光对上。

甚至在路过晏航家的时候,他也没敢过去。

走到小卖部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就快到家了,虽然家里也就那样,但起码他已经习惯。

“初一,”小卖部老板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电扇吹着,“上哪儿去了啊?”

初一没回答,低头往前走。

“梁兵那小子可回来了,警察叫去问了话,好像没他什么事儿,”老板说,“你爸看来是真有问题啊?”

初一转头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还想说什么,但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

回到家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初一偏头看到了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吓了一跳。

­阴­沉的脸­色­,拧着的眉,有些发红的眼睛。

刚才老板估计是被他吓着了,话都没再往下说。

姥姥和老妈都没在家,只有姥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一进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梁兵躲了几天被警察找着了,听说也没问出什么来,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他就是给那个丁什么跑腿儿的,看来你爸……”

初一没出声,穿上鞋转身又出了门。

他实在不明白姥爷的心态,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他似乎连正常的感情都没有,这种时候,回到家还能听到跟外人同样的议论和猜测,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出了门也没地方可去,现在天还亮着,他不敢去找晏航,也不敢到处溜达,怕再听到什么让他喘不上气来的内容。

他去了河边。

从小到大,没地方可去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

对着树洞说会儿话,再对着全无美感的河滩发呆。

或者磨磨小石子儿消磨时间。

“我要,要能有超,能力多,好啊,”初一把脸扣在树洞上轻声说,“就能找,到我爸,问,问他到,到底为,什么这么窝,囊。”

“我怕爷,爷­奶­­奶­会撑,撑不住……”他拧着眉,“我想找,到我爸。”

“我要找到我爸。”初一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

居然说得很流利,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有决心了吧。

初一摸了摸树洞,走到河沿的栏杆边坐了上去。

梁兵被警察叫去问了话,说明他多少知道些,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在现场,所以现在没事儿了。

初一盯着河水,那梁兵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老丁和老爸还有晏叔叔的关系吗?那天他走那么急,是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初一一下下捏着兜里的钢镚儿。

想要弄清老爸怎么回事儿,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相关的人就只有梁兵了。

是的。

只有梁兵。

初一跳下栏杆,转身顺着河边往上游走过去。

他知道梁兵有可能在哪里,梁兵的一个小弟开了个修车铺,平时也没见有什么生意,差不多就是他的聚点了,几个混混往里头一蹲,有生意也都吓跑了。

他以前见了梁兵就会绕着走,但今天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地直接走到了修车铺门口。

门口有一片挺大的空地,放着两辆拆开了没修好的摩托车。

梁兵没在里头,只有他三个小弟坐在门口。

看到初一,他们有些吃惊,但是坐着没动。

初一也没过去,就站在人行道边的树下看着他们。

梁兵只要回来了就不会一个人待着,他一定会来这里跟他的小弟们会合。

“来找打呢?”一个小弟叼着烟冲他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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