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还有希望吗?
薛仁明
2012年七月,魏国宁先生搭机飞抵达埃塞,忽感不适,急送当地的韩国医院,救治罔效,遂溘然长逝,得年五十。三个月后,我才知道这噩耗。
我初见魏先生,是2011年四月。在此之前,只听我的学生小北不时提起。闻听了几次,知其行谊,不由得叹道,此奇人也!
魏先生住天津,经商,事业有成;海内海外,尤其非洲与中国,长年往返奔波。虽说是一介商贾,但骨子里,他是个读书人。
他的胸襟与气度,直如古代之士人。因满世界跑,也因眼下中国文化之满目疮痍,他时感花果飘零,更多有伤痛:堂堂华夏,而今文化之根本,究竟何在?又因商场无情,尽多尔虞我诈,也使得他难以排遣,常常惶惑着:苍茫大地,人世之间,果真还有大信吗?
魏先生虽说事业成功,却无助于他这根柢的落寞。富则富矣,豪亦豪矣,但内心之彷徨,却始终挥之不去。如此困惑多年,不知
因何缘故,他读了胡兰成先生谈中国文明的着作。这一读,实实惊讶,更深深折服。凭其人生阅历,又因其长时间的生命困惑,他直觉到,胡先生所谈,正是他这些年的最痛处。换言之,这回他读到的,是中国文化的真正根本;这回他看到的,是人世间的巍巍大信。
这一读,震彻心扉。惊动之余,魏先生遂开始四处求索、多方留心,也因此,联系上了小北。那时,小北住浙江新昌,在那小县城里,工作之余,埋首翻译着胡先生的日文着作。他们二人,一老一少,足足相差了二十四岁;但头一次通话,却成了忘年之交。
通电话的那下午,魏先生搭机前往达埃塞;启程前,特别汇款给小北,请他代为搜罗,务必将胡先生两岸的所有着作,全数买齐。
一个月后,魏先生返国;下了机,便直奔新昌县城。见了小北,两人虽初次会面,却言语不尽;旅店里,夜已深沉,一人一盏龙井,谈着世局,谈着胡先生,更谈着中国文明。隔天,小北带他去胡村,看胡先生故居;眼前有青山依然、绿水依旧,魏先生却神色愀然,和小北说着他念兹在兹的人世大信。两千多年前,鲁国有个老叟,名曰孔丘,一生栖栖遑遑;得了空,却爱与弟子言志,“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而今,燕地有个大汉,名曰魏国宁,毕生劳苦奔波,年已五十,还认真地与后辈小北谈着“人世之大信”。孔丘是千古圣人,魏国宁则是一介商贾;然而,孔子耿耿于“朋友信之”,魏先生念念于“人世之大信”,其真心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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