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影拢在斗篷之下,脸面淡淡,不卑不亢。
住持大人微笑起来,说:“白施主今年的静候居已经收拾好了,今次不在僧人房中,而在后山。和白施主第三年来时一样,一切都要请您自己动手了。”
那人沉默地合十回礼后,越过方丈,穿出正殿,经过偏殿、中庭、后园以及两列四排僧人房,通往后山的小径因为刻意放任杂草蔓延生长而格外地隐蔽。
他认准了那株光秃秃的垂樱,在那之下找出了数年未曾来过的后山小径路口。
漫长的石梯没有什么修整过,几处崩掉了,任由着底下泥地露出,被雨一冲刷,变得更难行走了。
他倒是毫不在乎,底下军靴沾上湿泥,踏地依然平稳。
石梯延到中段,是一片仿佛用刀斧削平了的空地。上头一口水井,几株大树,以及一座木搭的矮舍,旁边再用古板建了处简易的厨房。这一切和他三年前来时一模一样。
至于这漫长的石梯再往下走,是些什么样的景致、通往什么地方,他从来不曾关心过,连一眼都不曾瞥去。
他要在这里住过一个春天,依着暮鼓晨钟作息。
二十一岁那年母亲病逝之时,他已经投身军旅,但家族里的不是教书夫子就是医大夫,至多开了间药铺子而已,哪里出过一个他这样能武擅战的人来?书香世家出身的母亲实在无法安心,数次苦劝他退出军队无效,临终前还抓着他的手嘱咐。
“把我的牌位放到妙音寺去。你每年要回来一次,给娘念经祈福……可以吧?妄言。”
他默默点头。
从此,镇守边关的白将军,每到冬末大寒,就驾了宝马回长安城来,待到夏至的清晨,又起程回到边关,年年不曾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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