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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现实人生 第1节

南蓝已来到菀南,并顺利的进入寝室。在这里,将发生的故事还很长很长,为了更好的了解这样一个人物,我们有必要首先介绍一下她的过去。她们是四川人,来自于天府之国四川的大山深处。她俩从小失母,有个脾气火爆的父亲。贯穿她们整个童年记忆的是丧母之痛,贫穷的生活。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是让这对可怜的农家女刻骨铭心的。南玉稍大一些,对往事记忆犹新。她记得母亲的病整整拖了两年,家中早已一贫如洗,再也没钱给母亲看病。母亲在病床上躺了两年,终于不治而亡,含恨撒手人寰。从此父亲一人拉扯她们姐妹两人,他时常不在家,两姐妹饱尝了人世艰辛,饥寒冷暖。南玉很早熟,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就像个大人一样­操­持家务,做得还很像那么回事。一边还要充当妹妹的保护人。妹妹可没像她这么懂事,这就需要她­操­更多的心,不然,父亲回来是会很生气的。不过,南玉认为父亲还是爱她们的,只是父亲回来得越来越晚了。她二人便相依为命,共同面对成长的风和雨。南玉小学没念完,父亲便有了新的家庭,很少回来看望她们了,别人常对她说:“你爹不要你们了,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你们这就成孤儿了。”南玉不信,她走到几十里外父亲的新家——一个寡­妇­家去问父亲,那寡­妇­没给她好脸子。说:“你父亲不要你们,你们吃的穿的哪来的?要知道这还是从我家里拿去的。是我可怜你们,没让你们饿死,你就该知足了!”南玉不想听这些,只问父亲到底还要不要她们,她要父亲回家。那女人当然不愿意,似笑非笑的对她父亲说:“我的大门可不是菜市场,去了就不要再来了。”南玉便骂那女人不要脸,父亲当即给了她两巴掌。就这两巴掌,南玉的天空塌陷了。南玉哭着回来,从此决定不读书了,便出去自谋生路。她在小城打工,只求三餐的温饱。她的懂事和能­干­帮了她的大忙,让她活了下来。

而南蓝呢,姐姐走后,她就愈显得孤苦了,经过旁人的努力交涉,父亲将她带到他的新家。不过,在这里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小学到初中,读读停停,停停读读,总算是勉强读完。就这都还亏得她成绩好,深得老师的喜爱,在他们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才得已实现。为了她读这几年书,老师去了她家里无数次。不过,她却得为此付出更多的劳动,受更多的气。她的眼泪从没断过。别人都说:“这也是你的命,有什么办法!孩子,等大了就好了,跳出这个火坑你就幸福了。”她终于等到中学毕业,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上学了,所以,她毫无选择的走了姐姐那条路。父亲和继母是不希望她出去的,好不容易把她养大,有了一把劳力,就像庄稼一样也该是收获的季节了,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白养了,所以把她看得很紧。南蓝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想到县城去投靠姐姐。两姐妹见了只是辛酸的抱头痛哭,南玉说:“出来了就出来了吧!从今以后就只有靠自己了,要知道我们是什么都没有的。”南蓝只是点头。那时南蓝十四五,她启蒙极小,所以中间虽说停了两三年,此时年纪并不大,更兼她个头极小,人又忧郁内向,不似南玉乐观能­干­,要找一份工作何其艰难。而凭南玉给餐馆打工那每月百十来块钱的工资,决计养不活妹妹,没奈何,南玉只得让出自己那份工作,叫妹妹顶了。安顿好妹妹,她便到省城成都去闯荡。

南蓝在学校成绩优异,但命运的坎坷、生活的磨难在她心中留下了太大的烙印,这使得她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心中装着太多太沉的事,与她幼小的年纪很不相称。她太想上学了,可这不是她该想的,也不是她能够拥有的奢侈的欲望。她只能在小餐馆里夜以继日的做着又脏又苦的活儿。新的生活并没给她带来多少光明,她不知道这种灰暗的生活要持续到何时才是尽头。她需要光明,但是,她看不到光明,只有一样东西能够让她快乐,那就是书本,只有知识能够给她不幸的生活带来快乐。书中的世界能让她暂时忘却生活的苦难。只要有钱,她就买书,租书,只要有时间她就偷偷看书。但是,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了,她挣的钱也太少了,还不及南玉在那里工作时的一半,就这么着还是南玉求了又求人家,老板才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老板对她并不满意,哪个老板会喜欢一个整天爱看书耽误工作的人呢,为此,她不知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可她就是不改初衷,命运剥夺了她受教育的权利,却剥夺不走她对知识的热爱和求知的欲望!她唯有用坚持无言的抗争着。

南玉与她却不同,她活泼开朗,聪明伶俐,又显得懂事热情,很是招人喜欢。这种个­性­给她带来了幸运,她的打工生涯比妹妹要愉快得多。不管在哪里工作,都受到老板的欢迎。城市的生活让她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启蒙,明白了人际关系,生存空间等等对于人生的重要意义。她当然对狭隘的小城不再感到满足,她听说了省城成都的繁华如梦,她渴望着过那样的日子,这对于一个花一般年纪的人来说,有什么过份的呢?只是她从不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这倒不是她没有那种天真烂漫的秉­性­,而是生活教给她的思维。她是个现实主义者,她明白她没有选择环境的权利,所以,她能胜任一切她能找到的工作。自然生存法则在她的努力下很快得到了证明——适者强生!不过,她只能努力的做一个“适者”,能不能够“强生”却还要看命运如何安排。在成都做个普通的服务员,也不过每月三四百的工资,这虽比在县城多了一倍多,但也少得可怜。于是她拼命节省,对自己吝啬得近乎苛刻,还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偏偏这时正是爱打扮的年纪,她又具有着所有爱美女­性­的天­性­,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矛盾,如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起初她采取的办法是学会消费,同样的东西,她去买就是要比别人少花钱,不过呢,这样能节省的钱也是有限的。随着年纪,见识的增长,她对于物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三四百元的工资再也不能让她满足了。她开始涉足于一些报酬高一些的场所,如:美容院、发廊、酒吧、浴足中心……等高消费场所。这些地方可真是活生生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充斥着的是赤­祼­­祼­的金钱、欲望。南玉很冷静,她并没有被这些五彩缤纷的霓虹冲昏了头脑,她明白这些无非是一种交易,在这个大千世界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她永远只属于自己。她尽可能的爱护着自己,保护自己不被玷污,不被同化,她知道一个人除了金钱之外,还应该有着一 份身心的洁静,要让思想和灵魂宁静安祥,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在这里,有许多骄奢­淫­逸一掷千金的大款、公子哥,有许多经过多年辛苦打拼的真男人伟丈夫,也有着各种极善钻营,挖空心思往上爬的男男女女,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之争,­奸­计与­阴­谋。更有着各种各样的蝇营狗苟、寡廉鲜耻、肮脏交易。贩卖别人、贩卖自己、贩卖青春、贩卖­色­相、贩卖感情、贩卖­肉­体乃至于贩卖灵魂!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能够成为堂而皇之的交易。金钱的魅力在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南玉知道,金钱是把多刃剑,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功勋卓著,同时也滋生着贪婪和罪恶。她既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又想保护自己的清白,这是极其困难的,但她做到了。她避其锋芒,与之周旋,她聪明的游弋于各种人群之间,巧妙的游离于人群之外,在这里,她被环境培养成一个风趣优雅、圆滑虚假,懂逢迎,会交际,善应酬的成熟的女人。她懂得如何欣赏别人,也很会欣赏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如何能让别人喜欢、欣赏,这可是门大学问呐!她学得很不错。不过呢,人无完人,她­性­格中的许多东西却是永远改不了的。她虽聪明却少心计;圆滑而没手腕;表面上虚伪,实则真实。不仅如此,她重感情讲义气,正直善良,也缺少必要的狠毒­阴­险……凡此种种,都成为她在那个环境中扶摇直上的阻碍。因而,南玉是失败的,却又是成功的。她成功的保留了做为人的本­性­,成就了自我的真实;失败却是现实的,徒耗了青春,在年华逝去之后仍是两手空空。

南玉处于这般境地,她知道生活随时会把人给吞噬掉,自然不希望妹妹进入这个圈子步自己的后尘。她宁愿妹妹自己去选择和创造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被生活的洪流的淹没。当然,她也希望妹妹能活得单纯轻松一些,希望她能寻找一个纯净的世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明天,过得快乐、坦然。她知道自己是自身难保的人,又有何能去保全他人?人生,不都得靠自己吗?谁能成为谁的依傍?所以,她让南蓝独自到南方城市去打工,闯荡江湖。不过,从南蓝给她写来的那一系列书信可以看出,南蓝很不适应南方的生活。她还是和在小城一样,对生活感到压抑痛苦,她那颗寻找光明和理想的心还没有死,所以她还在黑暗中挣扎哀吟。南玉知道她这些挣扎都是徒劳的,你一个来自社会底层的小小村姑,什么都没有,你还能奢求什么呢?可是,她没办法说服妹妹,也不好直接告诉她生活原来就这么残酷,她只能给她一些安慰,让她乐观坚强。不过,有时,她也不明白妹妹为何就这么不开心,她认为南蓝也未免过于庸人自扰了,思想也未免过于偏激了。她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开导妹妹,指引她的人生。她无奈的同时只能给予妹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这只是指一些经济上的,至于思想和灵魂上的,她无能为力。所以,在一次给妹妹回信时,她无奈的写道: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寄出这封信她很后悔,觉得自己也未免太无情了些,但是,为了妹妹,她只能这样做。人生属于自己,若一味的去哀戚又有何益?正如一首歌唱的:“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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