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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半相亲 乐小七 > 71

71

结婚,多么遥远的词语,现如今连自己是否处于有男友的阶段都不清楚了。

平凡不想纠结此事,忙岔开话题:“庄十三最近怎么样了?”

木木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被一整个生蚝给哽住,连平凡看了,也替她难受。

恢复过来后,木木忙撇清:“我和他又不熟,我,我怎么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木木口吃了,对于一个曾用口才与毅力砍遍商业一条街无敌手的人而言,事情很大条。

比便秘三天拉出的便便还要大条。

“你们,是不是……”平凡正在斟酌着词语,毕竟社会和谐,人人有责。

抬眼,看见前方走来的人,马上识趣地闭嘴了。

曹­操­同学,是无处不在的啊。

庄十三公子今天没穿唐装,反而是西装革履,可那­干­练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却陡然多了一份飘逸。

此乃神人,平凡膜拜。

只见庄十三走到木木身边,将一只耳环放在桌上,俯身,语带亲密,眼染桃花:“那天晚上你忘记了这个。

这次,轮到平凡被一整个生蚝给哽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10点还有一更~

49

耳环,那晚,忘记。

难道说,是华丽丽的419?

可能是太过激动,平凡背脊开始小痒。

木木接过耳环,瞄了一眼,接着冷冰冰地抛出一句话:“有划痕了,赔偿100。”

平凡记得那对耳环是自己陪着木木去买的,不过60大洋,现在一道划痕都要赔100,木木果然是个有前途的孩子。

但庄十三公子更有前途,微笑,轻吐:“那你在我背上的指甲划痕又怎么算呢?”

离事实真相不远了,平凡手臂开始小痒。

“那是在帮你挠痒。”木木强庄家的词,夺十三的理:“挠痒费,100。”

“那晚,我们应该是互挠。”庄十三不气不恼,是个人才。

细节最重要,拜托说细节!!!平凡激动,双腿跟着小痒起来。

“好像,是你涎着脸上来挠的吧?”木木妙目一瞪。

看不出,庄十三公子喜欢强的,得知了这么大的八卦,平凡很是激动,以至于脸颊也毫不落后地开始痒痒。

屏气敛息,想要装成一个隐形人,更加方便地探听那一夜的事情,可惜木木和庄十三公子不继续往下说了,而是用一种看见芝麻饼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平凡手不得闲,越来越痒了。

木木看着自家闺蜜,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

“平凡,你毁容了。”

海鲜过敏,双腿,双手还有脸上全是小红疙瘩子们,密密麻麻地一片,说毁容还算是嘴上积德的说法。

隔天还要上班,也只能拿个口罩戴着遮丑,走在街上,引起大片惨无人道的围观,那些个目光,实在是残酷,平凡差点就产生想要将口罩扯下用真面目吓死他们的想法。

来到幼儿园,立即被一圈孩子围住,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半晌,就在平凡被看得肝胆发毛时,其中一个像是睡醒一般,稚­嫩­童高音忽然大喊一声:“有怪兽啊!!!”

接着,这群小萝卜头边高呼着“呼叫奥特曼”边四散开去。

怪兽平凡觉得自己就是一场人间悲剧。

接下去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有逐渐变糟的趋势。

轮到上课,一进教室,小萝卜头们立马就尖叫着飞奔,不知道的还以为希特勒同志重出江湖了。

这也就算了,中午吃饭时,平凡刚将口罩取下,立马三四个饭盒落地,吓得同志们是目瞪口呆。

更郁闷的是,不多久取下口罩擦药时,董小瓜恰好从镜子中看见了那张饱受摧残的容颜。

平凡当即心中一动:这董小瓜该不会是要将自己过敏的事情告诉尹越吧?

要是这样,尹越会不会秉着怜香惜玉的念头来见自己一面呢?

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平凡决定采纳,于是,转身,微笑,想说:小瓜啊,慕老师重病了,你千万不能告诉家里人啊。

平凡深知董小瓜是一别扭的主,越叫他不说偏偏就是要说,因此不出半日,尹越必定是会知道的。

好不容易打次小九九,心内还是很得意的,平凡笑得像那刚施过肥的油菜花。

董小瓜沉默了大约他上一次大的时间,终于回过神来,跑出了办公室。

跑出去的同时,嘴中大喊着一句话:“好可怕,慕老师的素颜比妈妈还可怕!!!”

平凡的眼泪,如刀削面面块一般宽。

董小瓜你个文盲,这哪叫素颜啊!!!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明天继续~

50

明明是过敏,可居然被董小瓜给诬赖成素颜,平凡觉得很是委屈。

按照这孩子的个­性­,回家后起码是要向全小区的人宣布这一重大发现,那要是让尹越知道了,自己简直是跳进黄|­色­的河也洗不清了。

更可怕的是,尹越要是相信了,拍着那强壮的小胸膛道一声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从此将冷静两字换成了分手,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正在不知所措中,院长静悄悄走来,站在办公室前,离平凡三米远外,道,平凡同志啊,经过党组织内部研究决定,你病情还挺严重的,给其余同志以及学生带来了一些不可磨灭的不良记忆。那个,我们特地给你准假一天,回去休息吧。

院长大人一向恨不能将老师们当母猩猩使,这次居然主动放假,可想而知平凡那张过敏的脸有多么吓人。

为了群众们的心理健康,平凡挎着小包,灰溜溜地戴着口罩回家休息。

中午的公车人挺少的,平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扬起脸庞迎向温熙的阳光,心内的小屋结满了纠结的蜘蛛网。

手机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尹越的讯息,身体内空空的,像是少了很重要的元素。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和尹越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

他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不是有血腥仇恨的敌家,甚至中间都没有真正的第三者。

那为什么要分手?

平凡想不通,也想不透,忍耐不住,直接在桃源站下车。

对面就是桃源小区,本市高档住宅小区,环境清幽,很适合居住。

她记得姑姑说过,尹越就住在这里。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小区,要找到尹越可太难了。

要到如今,平凡才发觉,原来自己对尹越的了解是这么少。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生日是哪一天都一无所知。

因为一向,都是尹越主动来接她,主动去她家,主动地靠近她。

而平凡,只会擅长躲避。

一直躲,一直避,直到无路可退。

她,似乎没怎么付出过。

甚至连信任,也吝啬于给予。

她从不相信尹越会爱自己,认为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阴­谋。

可是接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她,这个不可思议的想念或许是真的。

尹越,或许对自己是有点意思的。

否则,他不会牵她的手,不会亲吻她,不会在醉酒之后来到她家,满腔醉意,满腹热情像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也许,这就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

平凡一向害羞,从不敢主动追一名男生,可是这次,她决定要主动去找尹越,想去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尹越是否会答应,平凡没有一点把握,很可能这一去了,便是自找没趣,可平凡不害怕。

因为更让她害怕的,是错过尹越。

深吸口气,平凡拨打了尹越的号码。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平凡想要告诉他这句话。

可是最后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尹越关机了。

事情大条了,比董小瓜的便便还要大条。

关机,是想着避开自己?

平凡脑子开始嗡嗡嗡地乱叫,胃里像是塞着一块石头,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小太阳底下站了好一会,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小区绿化工作做得不错,毕竟是好几万一个平米,风过,树荫微动,摇曳不定,­阴­凉了平凡的焦躁。

时也,命也。

淡定下来,眼睛也灵光不少,忽然发现前面的空地上停放着一辆车。

眼熟,可不就是尹越家的小陆虎嘛?

平凡踱到陆虎边站立着,定睛向里面一望,没人。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怎的,反正平凡长叹了口气。

又在小太阳底下站了半晌,平凡从包内拿出一张便签纸,

写上“对不起”三个大字,接着又画了一张可爱的哭泣的脸,将其贴在尹越车窗玻璃上。

已经努力过了,尹越要是还不理她,也只能彻底放弃这段感情。

毕竟,纠缠也是不好的。

笔套盖上,发出“哒”的一声,平凡决定先回家侯着,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

清爽的剃须水味道罩住了平凡的周身。

是,尹越同志。

惊慌转身,一见果然是他。

也不敢拿眼睛放肆地看,赶紧低头:“那个,我,我没有乱涂乱画的。”

说完之后,却没见尹越有什么反应,心里正忐忑着,忽然一双大手就笼住了她的双耳。

“怎么戴口罩?生病了?”尹越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哑哑的。

关切的。

掌心温热柔绵,捂得平凡的双耳熟透,如此亲密的动作,本应让平凡放心,可不知为何,心内一酸,眼圈禁不住一红,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般。

不想说话,可又怕尹越误会自己在闹脾气,只能勉强压住哭腔,回答道:“不是的,我只是吃海鲜过敏了。”

“平日吃不都没事吗?”尹越的大掌还没有离开。

“医生说最近季节变换,皮肤很敏感,又吃了大量的海鲜,这样才遭的。”平凡据实做答。

“东西虽好,可不能贪吃的。”尹越说着便要解下她的口罩:“来,我看看究竟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平凡差点没被吓死:因为这口罩一取,尹越同志就要被吓死的。

忙不迭想要捂住口罩,可哪里比得过尹越的动作,轻轻一下,口罩就被取下,平凡那满是小红疙瘩的过敏小脸就这么暴露在小太阳底下了。

歹势啊!!!

平凡欲哭无泪,又羞又慌,生怕尹越因此而嫌恶了自己,可左右又想不出什么道理来维护。

肚子里憋了一团毛线,良久,终于化成一句话。

“这,不是我的素颜。”

没法子,被董小瓜给弄怕了。

尹越暂时­性­沉默,平凡认定他看了自己这张能吓得小朋友呼叫奥特曼能吓得同事掉饭盒的脸,铁定是被吓怔了,心中羞愧不已。

自己罪孽深重啊!!!

正想着默默离开,岂料那双大手再次抚摸上了平凡的脸颊,声音低柔:“没事,还是一样漂亮。”

这个情况很诡异,居然在她活脱脱像一撒满红豆的小猪头时说这种话,尹越要么是眼睛秀逗了,要么是想向自己借钱。

疑惑地抬头,平凡发现了事实的真相:尹越同学眼内遍布血丝,嘴­唇­­干­裂,面­色­憔悴。

再斗胆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平凡顿悟了:尹越同学,华丽丽地发烧了。

“你生病了?!”平凡着了慌,忙将他给扶住。

“今早起来,头有点晕,拿体温计量量,温度确实有点高,所以下楼来买点感冒药,恰好看见你在这。”平凡这才发现,尹越的鼻音有点重。

“那快回家吃药吧。”平凡忙道,脸上的着急满溢着关切的意味。

都不是假的。

两个人,都是真的。

尹越点点头,然后拉起平凡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平凡第一次来到尹越的屋子,黑白­色­调为主,冷而静,幽而雅,看得出主人内敛低调的品味。

屋子因为几天没整理,稍稍有点凌乱,但没甚灰尘,看得出主人平日爱护整洁的­性­情。

“你先去躺一会,我去给你倒水吃药。”看着尹越虚弱的样子,平凡母­性­大发,恨不能连药都帮他吃了。

尹越躺在了床上,可却不放开握住平凡的那只手。

平凡拉了一下,没动静,第二下,还是没动静,第三四五六七八下,依旧没动静。

这孩子,吃药都不当回事,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抬头,直视着尹越,想要趁着他生病无反抗能力时训训他。

但只见尹越一双眸子黑得吓人,牢牢锁着平凡,泛白的嘴­唇­吐出两个字。

“别走。”

好吧,平凡承认自己被这两个字给融化了,刚才的打算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男人再大也是孩子。

平凡只能用另一只得空的手替他将被子盖在胸口,好言宽慰道:“别怕,我不走,只是给你去倒水吃药,好不好。”

这样,尹越才放开手,但人也跟着起床,随着平凡去了厨房。

哪里就会这么跑了?平凡叹气,但生病的人是老大,也只能任由他跟着。

倒了水,重新将尹越安置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倒出药,亲自喂他吃了,看着他睡下,这才了事。

还好是幼师,不然还真的搞不定这个大孩子。

即使睡着,尹越还是拉着平凡的手,生怕她会趁机跑掉,平凡觉得很是无奈,他们又不是在拍孽恋情深的电视剧,她要是想跑,也就不会来了。

虽然开始躺下时,还强撑着眼睛,可后来药效上来了,尹越受不住,慢慢地睡熟了,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脸容放松安详。

平凡觉得,这男人熟睡时更加可爱。

悄悄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平凡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来到厨房,为他熬上粥,接着返回客厅,开始整理房间,洗衣服,打扫卫生。

一番努力下来,屋子焕然一新,格调又高了几分,平凡叉着自己酸软的腰,如领导阅兵一般,对着家具摆设们挥挥手。

“同志们,辛苦了!!!”

平凡每当独自在家时,总会做一些脱线行为,如同现在一样,原本以为无碍,岂料刚一做完,背后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

歹势x2啊!!!平凡郁闷,居然被尹越这个病号给听见了。

满脸通红地转头,发现尹越靠在墙,虽然模样还是有些憔悴,可嘴角的笑意却让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很多。

既然能帮助病人调节身心,平凡也就决定牺牲自己的形象,不计较了。

51

怀着佛祖普度众生,耶稣感化世人的心情站在原地,硬生生等到脸红散去之后,平凡才敢出声:“你都生病了,怎么不好好躺着,还下地到处走?”

尹越靠着墙,墙纸上有暗暗的花纹,他的右脸颊碰触在上面,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看着平凡,许是还在病中,眼前的物事都有些恍惚,可于一切恍惚之中,平凡却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真实。

目光持续太久,久到平凡的小脸蛋又再度红起来时,尹越开口了:“你……没走。”

平凡确定此话是陈述句,于是也跟着他复述着这一事实:“是的,我在这里。”

说完两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着,尹越的目光于幽深中染着些许浓烈,所投­射­之处,都燃起阵阵火花。

实话实说,平凡受不住了。

厨房内的小米粥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平凡忙岔开话题:“你饿了吧,我煮了点清粥,你先吃吃垫下肚子。”

借口一出,这场浩劫才算是结束。

重新将尹越推到床上,左手拿着盛着粥的­精­致小碗,右手拿着印着兰花的小瓷勺,一勺勺地舀起,吹冷,送到尹越嘴中。

活脱脱一老妈子。

尹越吃了两口,虽然面瘫依旧,可还是感觉得出心情是不错的。

平凡放下心来,也不知这个放心是因为他病情减退还是因为他们关系回暖。

受用完小粥,尹越开口:“把口罩取下吧,戴着不舒服。”

平凡差点感动得涕泪四流,毕竟人尹越君是第一个看了自己过敏的真面目而不嫌弃的。

可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平凡觉得自己不能用脸去谋杀尹越君的正常细胞,因此怎么说都不肯取下口罩。

尹越躺在床上,眼眸放松:“你总是这样,宁愿自己难受,也要讲究那些虚的东西。”

平凡琢磨着这话,有点子不对劲,吞吐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很虚伪?”

“不,”尹越翻个身,侧躺着,面对着平凡:“我是说,你在乎的,都是实际上不太重要的东西。”

“哦?”平凡还是有点不太了解这话的意思。

不过平凡一向不喜欢艰难的事情,于是放弃询问,拿来温度计替尹越量体温,一看,烧还是没怎么退。

“要不要去医院啊?”平凡一张脸担忧成小掬花。

烧坏脑子的帅哥多可惜啊。

“不用,睡睡就好了。”尹越的眼眸因为高烧而变得有些模糊。

“那你快睡吧。”

平凡忙起身想替他盖被子,可刚一动弹,那双熟悉大手立马从后抱住她的腰,紧紧地。

这动作亲昵不说,且发生地还在床上,危险后应该有三个加号来着。

平凡想要挣扎,可不动还好,一动,尹越居然将她给按下,拉到床上和自己并躺着。

糟糕,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床啊,平凡心跳得咚咚的,生怕被吃了,虽说尹越还在病中,可保不定使把劲还是能把自己给那啥的。

高烧虽在,功能不减啊!!!

不过奇怪的是,平日里都没这么激动,怎么今天就要推倒顶着洒满红豆小猪头脸的自己呢?

尹越君啊,你真是重口味!!!

此刻两人的姿势是:并躺着,平凡背对着尹越,而尹越的双手则牢牢揽着平凡,胸膛也紧贴着她。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他家的小尹越君,似乎,好像,看上去,也抵着平凡家的ρi股君。

这个,可就不是暧昧了。

升华了。

被枪从后顶着,平凡心惊胆战,身体僵硬,生怕尹越一个高烧狼扑食,就这么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可等了好一会,后面没甚动静,再屏气敛息听了阵,发现尹越君呼吸再度均匀。

看来,是睡熟了。

平凡这才放松身体,长吁口气,想要悄悄起身离开床这个犯罪现场,可怎么也挣不开尹越的手。

抱得真紧,要是硬拉,一定会将后面这个伤病员给弄醒,实在不忍,平凡也只能硬躺着了。

尹越靠得她很近,口鼻触着平凡光溜溜的颈脖,呼吸的热气,侵入她的毛孔,让整个人积聚升温。

估计拿温度计量量,自己也是烧得不轻了。

然而有点难受,可平凡心中却没有反感,只是觉得,被这样拥抱着,有一种安全的感觉。

窗帘拉上,阻挡了外来的光线,屋子内暗暗的,空气中有着尹越的味道。

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平凡安静地睁着眼,安静地看着一室黝黯,安静地沉思。

最后,安静地入睡。

做梦了,可又不像是梦,依稀记得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高二时期末考试前一晚,大伙都忙着复习,恨不能将一块时间掰成两半用,可学校安排了任务,要求在今天内办一期板报迎接教委的检查。

班主任将这一任务交给了一向器重的方颜,方颜答应下来,可却因为考试时间紧张,便全权拜托了平凡去办。

看在好友面上,平凡只能应允,待同学都离开后,默默地在教室后面踩着板凳办板报。

凳子挺高的,平凡站在上面摇摇晃晃,心惊胆战,正在画画,却发现绿­色­粉笔忘在了教室前方的讲台上。

平凡本想下来,可自己下来的姿势不太雅观,四肢并用,像是海狮。

如果教室没人还好,偏偏尹越还坐在那,不知在做什么。

不想在帅哥面前丢脸,只能厚着脸皮央求。

“尹越,那个,麻烦你把绿­色­粉笔拿过来好吗?谢谢了。”

这句话已经算是非常有礼貌了,可尹越照旧低着头看书,不发一言。

算了,这种高人是不屑与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女说话的。

求人不如求己,平凡决定自己下去,正在憋屈地做着准备运动要跳时,脚下的桌子却剧烈地摇晃了下,吓得她不由得尖叫一声。

赶紧蹲下来,拍着胸口压惊。

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教室讲台上放着的绿­色­粉笔已经如同瞬间转移一般,移到了自己面前。

再看看旁边的尹越同学,也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简直是受宠若惊,忙不迭道谢。

然而当时的小面瘫尹越却冷冷地答了一句话。

“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说完之后,背着书包,走人了。

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从语气中也听出了责备,平凡羞愧,整张脸都红了。

从此,再也不敢和尹越说话。

……

从来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黑甜美妙,醒来,腰际仍旧一双大掌环绕,而背脊则紧靠着结实胸膛。

平凡心内的某个空泛已久的角落,忽然被填满了。

也许,女人最期望的,不过是在所爱之人臂弯中醒来,这,应该是最小而最难得的愿望。

正处于梦醒之际的怔忪时,耳际传来一个低哑声音:“醒了?”

原来,尹越君早醒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平凡的身子又坚硬了。

尹越君啊尹越君,拜托给点缓冲时间吧。

定下心神,平凡想要起身离开犯罪现场:“有点饿了,我去煮饭。”

可尹越还是不放人,反而将她抱得更紧,紧到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缝隙。

他将口鼻深深地埋进她的发丝中,轻逸出一句话:“好香。”

这亲密动作,这暧昧言语,平凡受不住了,小心肝跳得咚咚咚地,差点就要心肌梗塞而亡。

尹越君,你这是谋杀啊!!!

“我,我想去上厕所。”平凡决定尿遁。

“等会,我陪你去。”尹越的声音从她的发丝中飘出。

哪里有厕所还要陪着去的???

可毕竟人都已经在狼窝中了,没法子,只能依他。

看看床头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一觉可睡得够长的,一毛感觉都没有。

窗外已经是暗夜,夜风吹起窗帘,传来沁人的凉。

身后的尹越开口,微微震动着她的头皮:“对不起。”

这句话可谓是无头无脑,平凡一时半会没怎么弄明白,到底是对不起什么?

不过不要紧,人尹越接着解释着:“那天晚上,我吓到你了。”

平凡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仔细想想,确实有点把她给吓到了。

“我只是,很气。”尹越道:“气自己,气你。”

“是我的错,我不该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我也不该不辞而别。”平凡也道歉。

“知道吗?有时候我很怕,”尹越顿了顿,轻声道:“怕你会走。”

“为什么?”平凡不解。

从没想过,尹越会有这样的担心。

“因为你保持的状态便是随时都能离开,不投入感情,便不受伤。”

尹越和缓的声音却是一针见血。

确实,如此。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深爱,让自己清醒,保持着随时都能离开的状态。

只是这样一来,便少了许多的快乐与幸福。

痛苦和快乐是并行的,害怕痛苦,便很难得到快乐。

平凡自卑,总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尹越,总认为自己只是尹越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驿站:他因为某种原因而在此停歇,终归是要走的。

所以她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不敢放太多的期望,这样,即使尹越离开,因为有心理准备,也就不至于太过悲伤。

平凡原本以为,这些深埋于心的想念只有自己知道,岂料,尹越一早便看在心中。

可是他不揭穿,他继续着对她好。

他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他不会像有些男人那样会表达自己,甚至没说过一句情话,可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浓浓温情。

平凡这才明白,自己是自私的,当尹越不断地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时,心内又是怎样的失败,逐渐黯淡成灰。

继续到一定程度,所以他爆发了,说要冷静一段时间。

缠绕的歉疚化成纠结的线,最终出口的,只是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52

尹越抱着她,没再多说一句话,安静地,静静地。

平凡享受着这一宁静,屋内的所有,都像是有着细微的生命,萌动着。

逐渐地,逐渐地,逐渐地。

正当要再度入睡之时,那只熟悉的手从平凡衣物下摆进入,直接与她背部肌肤碰触。

脑海中一个念头炸开,“轰”地一声,平凡明白尹越想要做什么,再是怎样单纯,她也依旧是个女人。

身体像是一锅八宝粥,混杂的高温,心跳加快,甚至紧张到想要呕吐。

尹越的动作缓慢而轻微,像是明白自己是入侵者,像是明白平凡的身体的紧张。

他的手掌,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将自己那象征着命运的掌纹,印刻在了她的皮肤上。

仿佛从此,他的命运便由她来掌控。

平凡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蜗牛,无处可逃,无处可避,想要紧缩着身体,却因为被压制着,动弹不得。

身后的手,灼热的手,像烙铁一样熨烫着她的心,血液也因此而翻滚。

全身发热,呼吸灼热,神智迷失。

平凡觉得自己像是在走钢丝,危险得紧,她想要逃开,想要推开,可是身体却已经被迷乱而催眠。

她舍不得如此温热怀抱。

她舍不得尹越。

这是最后的清醒时刻,错失了,也就消逝了。

像是吃一只虾。

绯红的壳被剥开,露出鲜美的白­肉­,晶莹的,略为透明的白皙,引诱人的。

舌在舔舐,手在抚摸,火在燃烧,世界在毁灭。

平凡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像是洪荒世界,又像是在温水中,窒息的愉悦,让人灭顶。

她是一条鱼,翻滚着,被摆弄着,欲望的潮水不停歇地冲击着她。

无数的细微气泡,无数的浮游生物,无数的阳光,­射­入池底,静谧的快乐,耳边,仿佛有低哑的歌声。

声音很熟悉,是尹越的,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平凡。

平凡。

平凡。

他是温水,他在呼唤,她是鱼儿,她在遨游。

他们互相包容,互相占有,白­色­床单如同翻滚的海浪,能将任何理智吞没。

浪,逐渐猛烈,风,逐渐增大,水,逐渐加温,天翻地覆,喧嚣杂乱,万千世界,无数红尘。

到最后,随着那阵剧痛,所有喧嚣如沙般逐渐消失。

她像是童话中的美人鱼,将鱼尾换成了双脚,剧痛之后,是崭新的生命。

从此,平凡的生命中,尹越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

激|情之后,喘息,疲倦,兴奋,复杂情绪纷至沓来,平凡只是紧拥着棉被,闭眼假寐。

自己和尹越,真的做了。

这件事是突发­性­的,虽然这已经是个开放社会,可平凡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婚前那啥啥。

而且,和尹越交往,时间也并不长,是不是,太过轻浮了些?

况且,尹越又是在病中,神志不清,或许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来着?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平凡心内很乱,像是芝麻饼上的芝麻一样乱,她当然不是古代女子,会将失身看成是天大的事情,和尹越上了一次bed就要人家娶自己负责。

只是,女人的身体是连着心的,给了身体,心的一半也就给了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身体翻身,覆盖在她身上。

四肢撑着床,并没有压着她刚受伤的身体,接着,一个关切的柔意声音问道:“还好吗?”

话只有三个字,可却足以柔化平凡的心。

忍住泪,点点头,手不经意往脸颊上一摸,这才想起口罩在入睡时就已经取下。

也就是说,尹越现在看的,是自己那张过敏的脸?!

赶紧以手捂脸,忙道:“别看了!!!好丑的!!!”

可尹越这次却将她的手拉住,声音就发在她的耳边:“不,很美……而且,一个男人若果因为这而厌弃你,这样的男人也是不值得你要的。”

平凡不得不承认,尹越说得很在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更爱了他一点。

尹越俯下身子,吻上平凡的脸颊,因为睡了一日,胡渣刺刺的,微微的痒意,却是不恼人的。

“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尹越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在平凡看来,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我们会好好的。

是信心,是承诺。

那一刻,平凡生命中第一次觉得,最珍贵的,不过是地久天长。

主动得将手环上尹越的颈脖,将他压在自己身上。

受创的身体还是疼痛的,可平凡不怕,此刻的她,只想要和尹越拥抱,没有多于的动作,只是想要拥抱彼此,珍惜此刻。

睡到第二天上午,下床走路时双腿间还是有点不舒服,并不拢的感觉,上班是不太可能了,于是打电话给院长请假,就说脸上过敏更加严重,昨日的小红豆已经变成今天的大红枣了。

院长一听,吓得不行,忙让她暂时别来学校,安心在家养病。

其实平凡过敏症状已经消散了很多,稍稍打点粉,上些遮瑕就能上街。

尹越大病初愈,再加昨夜的辛勤耕耘,劳心劳力,还在床上歇着,手中抱着一个大枕头——平凡用来代替自己的。

出门买菜回来,准备为尹越做点清淡菜肴,打开电视,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边看边理菜。

电视中正播放着一首叫“卡通人生”的歌。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不要白白浪费一生。

say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不让时间把你生吞。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童话也会发生。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王子才会现身。

世界这么大。

有你世界变好大。

妈妈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说人生就像­棒­­棒­糖,彩­色­生活用力去品尝,各种滋味不一样。

看那非死不可的女孩,每天对电脑谈恋爱。

王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你快快爱。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童话也会发生。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王子才会现身。

SayloveSaylove,让爱真实的发生。

SayloveSaylove,让爱不断的衍生。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时光不断不断磋跎,每天盲目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

像我这个样子的女生,走路用力呼吸。

相信童话故事会发生Oh相信就会发生。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童话也会发生。

好好过你的卡通人生,王子才会现身。”

不得不承认,这首歌,道出了她的心声。

正理得好好的,尹越从卧室出来了,坐在自己身后。

两人也没对话,一个继续理菜,一个坐着养神,却一点也不尴尬。

隔了许久,尹越忽然低头,轻轻地吻上了平凡的发顶。

一阵酥麻从头顶四散开来,平凡嘴角洋溢出一朵微笑。

“今天做什么?”尹越问。

“你喜欢吃的西红柿­肉­片汤,清虾豆腐,还有清炒蔬菜。”平凡一样样地扳着手指头数。

“还有呢?”尹越问,声音低了低,有点魅惑的情绪在。

“你还想吃什么?”平凡问。

尹越将手放在平凡肩上,逐渐向下,一直到那两处高耸处,停下,耍玩,声音染上更浓的­色­调:“我想吃……你。”

热血上升,平凡轰地一声成了个红人。

奴家不过是新­妇­,官人请自重啊!!!

平凡忙站起身,到厨房找来药,放在桌上,离尹越有三尺远,像避一条饥饿的狼般。

此人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你拿这么远做什么?”尹越发笑。

“我不好吃。”平凡喏嗫着,随后飞奔入厨房。

赶紧准备饭菜,不喂饱这条恶狼,保不住自己就要被吃了。

尹越一路跟着踱过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

平凡背脊被盯得发凉,好不容易,本想忍耐住,可定力不够,还是转身道:“你,别在这看着,我不舒服。”

尹越不移动脚步:“我喜欢看你煮饭,很贤惠,很温柔。”

“但现在不是流行野蛮女友吗?”平凡虽然心中甜蜜,可是嘴上还是要这么说:“难道你不喜欢?”

小学老师说过的,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

“因为你不是,所以我不喜欢。”尹越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有了笑意。

直接说喜欢自己不就完了吗?尹越这孩子,白浪费这么多的口水。

平凡转身,开始做番茄­肉­片汤,一不小心,放了太多的糖,和她心里一样,甜得很。

正在这时,衣袋中的手机响起。

来电人是木木。

接起,尽量平稳住声音:“喂?”

千万不能让木木这孩子知道自己在尹越家,不然铁定被她给骂死的。

谁知怕来什么偏偏要来什么,木木开口就问:“你在哪里?”

“我?”平凡看看表,平时这个时间,都是在学校的,便道:“在学校,怎么了?”

“我在你学校外面,你们院长说你请假了。”木木声音严肃。

“哦,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应该在学校,可是因为生病,所以在家躺着。”好险好险,平凡拍拍胸口,还好自己谎话给掰圆了。

“我在你家外面,可是你屋子里没人。”木木声音又再度严肃了。

平凡很想要泪奔,木木诶木木,你是孙猴子有□术是吧,怎么一会在幼儿园外,一会又在自家门外的?

“说,你是不是在那个尹越家过夜了?”木木声音严肃到极点。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在他家过夜呢?”平凡忙解释。

可是一回头,不得了,尹越正站在自家身后听着呢,山寨手机,声音大,话筒里面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尹越的眼神,平凡很是为难。

“真的不在?那就好,要是在的话,我一定要打醒你!!!”那边的木木长吁口气。

平凡在尹越的眼神示意下,问了木木一句话:“为什么,要打死我啊?”

“那天你不是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极品,是三医院的大医生,家里有车有房,品貌也好,­性­格也好,反正什么都是一塌糊涂的好,你跟了他是挣翻了。我约了今天下午,记住要来哈,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木木的大嗓门挺厉害的,震得平凡耳膜生痛。

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她最后还加了一句话。

“你们家了个闷­骚­尹越啊,早点跟他说清楚,甩了,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人,没意思!!!”

平凡觉得,自己此刻的人生才是没意思了。

她什么时候让木木介绍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这章有歌曲,比较占字数,下章会把这张的字数补回来的。

53

木木啊木木,您老绝对是损友的最佳代言人来着!!!

平凡真想穿越回几年前,将自己和木木同学给分开。

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但现在可不是玩穿越的时候,身后的沉默让平凡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圣者说过,敌不动,我不动,平凡继续做饭,为了表示轻松,还特意暗暗扭动腰肢。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可扭了好一会,直到菜全都做好了,也不见身后有动静。

实在是熬不住了,平凡只能深吸口气,主动解释:“木木说的,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天大的出入。

可是这个解释太苍白,这个解释太无力,连平凡听来都不像是真的。

不过冷眼看去,尹越同学似乎不咋个介意啊。

平凡现在已经能从尹越的面瘫脸中分辨出情绪,是个谋生的好技能。

冷静得太过分了,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尹越君可没这么淡定,难不成就因为把自个给吃了,认为没什么重要了,所以就不上心了?

这可不是好孩子的做法。

平凡心内有了疑惑,说不说都是疙瘩,看着那鲜红的番茄­肉­片汤,上面浮着一层诱人的油光。

“你怎么不问问那个人啊?”平凡熬不住了。

“谁?”尹越反问。

“就是木木和她刚才说的那个人。”平凡注意着措辞:“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我相信你。”尹越抛下一句很难让人反驳的话,随后端着那碗番茄­肉­片汤走出厨房。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脑海中回响着这些话,平凡感到很是悲伤。

那啥,尹越君,你也太不给力了啊!!!

实在是出乎意料,待尹越再度进厨房时,平凡还拿着锅铲站在原地,愣愣地。

“怎么了?”尹越从后伸手,掌心捂住她的额头。

平凡摇摇头,可顿了顿,决定还是将话挑明:“我是真的没有让木木给我介绍其他的男人了。”

“为什么,不让她介绍呢?”尹越在她身后说着话,气息穿过耳畔,吹拂发丝,痒意横溢。

平凡觉得小心脏仿佛被一大铁锤子给砸了下,钝钝的,也顾不得什么语气,当即道:“我又不是朝三暮四的那种人,碗里都有­肉­了,怎么还会垂涎旁边桌上的香肠呢?”

话一出口,耳畔传来尹越的笑,低沉得有点暧昧。

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形容过度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就是­肉­,我没有想要把你给物化,我真的……”

还在着急着解释呢,尹越却缓柔地将嘴­唇­放在她白皙光滑的颈脖上,皮肤莹润如玉,血液的流动散着淡香的暖意。

“那么,我这块­肉­,还合口吗?”

平凡一边默念着我是淑女,我是淑女,一边悄悄地脸红了。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首次和尹越开这种带点颜­色­的玩笑,脸红是可以原谅的。

脸红也是可以被喜欢的。

尹越的手,从平凡的额头一直下滑到脸颊,停住,抚弄,哑哑地笑:“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既然尹越君喜欢,那平凡也就不客气了,脸红得更为彻底。

暧昧升级了,成为露骨的调戏,平凡毫无还手之力,一张脸都滴得出血水来。

尹越另一只手则抱着平凡,用力地抱着,像是想要将她揉碎,与自个合为一体。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适,但平凡却不反感,因为感受到了他的一些情感,悄然的,明显的。

“你,更好吃。”他的语气,仿佛都不是尹越了。

太过亲密,欲~望骤升,身后的小手枪又开始抵着了。

尹越君的­精­力,果然是好啊,平凡佩服得紧。

不过要是再来一遍,自己铁定是要嗝屁的,平凡忙道:“菜都要冷了,快赶紧着吃了吧。”

好不容易,才将尹越给拖离了厨房。

饶是这么着,饭桌上,尹越的眼神还是明暗闪烁,热得平凡直想开风扇。

尹越君,你的形象不该是这么着啊!!!

平凡开始怀念往昔的尹越君,多淡定,多勾人,多夺魄啊!!!

一顿饭,吃得平凡是大汗淋漓,不知情的,还以为那oo了呢,不纯洁的,更以为那xx了呢。

冤孽啊。

下午是没事的,人民教师和人民警察都请假了,浪费国家粮食的两个主。

在屋子里待了两天,怕闷坏了,两人决定再去林山玩。

开着小路虎,吹着小山风,两人前进在山路上。

这次与上次来,平凡的心情完全不同,上次有种兴奋与前途未知的黯然,而这次,多了平和与稳定。

更准确地说,是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多了信心。

不再是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以前便认识的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很大一截却像中邪似地想要和自己在一起让人疑惑得紧的相亲对象,而是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尹越,慕平凡的男朋友。

将车停好,两人牵手并行,在石梯前,尹越微蹲下身子,示意平凡爬上他的背。

又不是脚扭了,且周围有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平凡自然不允,但尹越却站立原地,一双深眸看来,映着清新山风,格外明澄。

平凡陷落了,别说是让他背,就算是自己背他也是甘愿的。

尹越挺高的,被他背在背上,感觉离地很远,可却没有一丝不安。

因为清楚,背着自己的那个人,是尹越。

石阶挺高的,可尹越步伐稳健,平凡没受到什么颠簸。

平凡将耳朵贴着尹越的肩膀,一路看林荫脉脉,山鸟倦飞,淡淡的景­色­,让人心境舒缓。

尹越走得稳当,微微的喘气声显出男人的气脉,凑近着听,是种享受。

两人没说话,可平凡却觉得,已经说了无数句话。

越向上,山风越紧了,刮在脸上,有刺刺的感觉,迅速得平凡恍惚觉得这是时间,一晃而过,很多年已经去了,自己和尹越都很老了,两人相依相伴,互相搀扶着走这石阶。

在这一场想念中,皱纹,老年斑,佝偻,都不再是可怕的东西,而是感情的升华。

得一人足矣,江山亦不换。

平凡靠在尹越背上,嘴角溢出浓浓笑意,当千级阶梯走完时,还浑然不觉。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发现尹越已经背着自己站在最高阶处很久,旁边行人侧目偷笑。

平凡羞赧,忙不迭从尹越身上跳下,埋怨道:“怎么到了都不叫我一声?”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背着一个大活人爬了这么长的梯子,尹越脸不红来气不喘,实在是神人一枚。

“我……我……”平凡想解释,可看着尹越嘴角按捺的笑意,­干­脆放弃:“那个,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上次来求过签,也没什么大意思,两人决定逛下风景。

这林山的特产是算命先生,别人形容,林山一棵树倒下,砸中的十个人中有八个是算命的,还有两个是来谈恋爱的。

平凡他们一路行来,遇到不少算命的,不过一看就是骗钱的,掰着手指说他们俩印堂发黑,必有大祸,不过命不该绝,遇着了他们,只要五十大洋,立马就作法消灾。

平凡觉着,还好木木没来这。

木木这孩子是个爱算命的,且还听不得算命的说她命坏,上次一个说她要离三次婚,立马摊子就被掀了。

要是听见印堂发黑这话,绝对是要揪住算命先生领子理论的。

“想什么呢?”尹越忽然发问。

“想木木。”平凡没有思考时间,下意识就说出了真话。

话一出口,晓得糟糕了,自己居然在和尹越约会时想别人。

罪不可恕啊罪不可恕。

果然,尹越沉默了会,再开口时,问出了这样的话。

“就是那个想给你介绍医生的朋友?”

确实是。

但,“想给你介绍医生的”这个定语用得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谁说尹越君淡定的?拖出来强灌三袋三鹿­奶­粉。

可见还是介意的啊,平凡半是明媚半是惶恐地解释:“木木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而且喜欢开玩笑,你且别放把她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尹越抬头,不经意地望下天空,声音如山风:“我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平凡也跟着望天,天上白云朵朵,像是无数的棉花糖,甜到了心里。

好吧,她承认尹越同学的小情话讲得也很有一套啊。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最近忙,马上要因公事出远门,不过会存稿定时发的,留言回来一一回复哈~

咔咔 爱你们~

54

这边厢正在陶醉呢,尹越发话了:“听说这里有个外号叫陈半仙的人算得挺准的,要不去看看吧。”

闻言,平凡震了,平凡惊了,平凡诧了,平凡异了。

尹越同学,好歹你也是党员啊,居然参与迷信活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入乡随俗,来林山不算命就相当于白走一趟了,平凡迈着小碎步跟在尹越后头,进入一小巷,左拐右走,好容易才来到一破旧小屋子前。

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八十年代的沙发,破皮了,露出里面的脏棉花,角落摆着一米多高的报纸杂志,泛着岁月的黄,棕­色­方桌前坐着一个貌不出众的老头,正拿着一只钢笔在纸上写写说说,旁边坐着两个人。

平凡与尹越在沙发上坐下,等候着。

陈半仙家养了一只黑猫,全身黝黑,本来坐在柜子顶上安眠,岂知尹越一进门,就立马跳下来,挨着他的脚打转。

又一次巩固了平凡的观点,尹越这娃,果然是人畜通吃啊!!!

不过这猫也太黏糊了吧,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公然用自己那窈窕身子来磨蹭尹越的小腿。

现在这社会,太过黑暗,三儿都是不把大­奶­放在眼里的。

平凡很不平:自己还没磨蹭过尹越的小腿呢,凭什么它就磨上了?

排在前面的是一对夫妻,陈半仙要了生辰八字,开始算,嘴中迅速念出一连串顺溜古文。

大意就是妻子人挺好的,温柔和顺,孝敬父母,旺夫旺子,是好命,一席话听得做丈夫的像是吞了蜂蜜,甜滋滋的。

事情总是有转折的,陈半仙喝口苦丁茶,接着说唯有一点,就是妻子心野,命中注定要红杏出墙,一席话又听得做丈夫的像是吃了黄连,苦兮兮的。

夫妻俩丢下银子,悻悻然离开,可想而知,今晚他们两人是不和谐的。

好不容易,轮到平凡了,心内忐忑,生怕也算出自己要红杏出墙什么的。

岂料尹越却并不是来算命,而是将自己和平凡的八字写上,请陈半仙合一合。

平凡觉得,陈半仙要么是收了尹越的银子,要么是收了自己的银子,总之他是说了一车的好话,说是两人的八字合得不能再合。

平凡脸红。

算完之后,尹越还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平凡脸更红。

尹越君,你好不淡定啊,奴家还木答应要嫁你呢。

陈八仙掐指一算,预言明年的一个劫要两个人都能捱过去,那便能白头偕老。

刚才还印堂发黑,现在都有劫了,平凡觉得自己也忒倒霉了,怎么今天算命的没一个说好话?

算了,木木还是别来了,不然肯定要放火烧林山的。

这里的活神仙们都太不会说话。

虽则话不会说,可银子还是要给的,恭敬递出后,两人步出。

算命之后人都还是挺会沉默的,两人并肩行了不少路程,沿路看了不少风景,才重新对话。

是由平凡开始的:“听说我们明年都有个劫,也不知指的是什么。”

“你听到的是这个?”尹越问。

“那你听到的是什么?”平凡好奇。

尹越眼内洇开一派笑意:“我听到的,是度过劫数之后的事情。”

度过劫数之后?不就是结婚?

“轰”的一声,平凡的小脸蛋又红了。

尹越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握,牢牢地,仿佛牵着一个曾经走失的孩童。

反正今天都没事,­干­脆就在林山上逛逛,两人爬着爬着,来到山庄建筑的茶楼里坐着,因不是周末,而且是中午,客人便只有他们两人,小妹惺忪着眼睛为他们上了茶,然后退到里间去休息了。

从古­色­古香的木窗看出去,尽管是深秋,可景­色­却毫不逊­色­,比之夏季的绿荫浓浓更添了一股沉稳。

“上次同学会时,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不知是因为景­色­还是其他,尹越想起了那件事。

平凡左右思量一番,最终还是道了实话:“我觉得不好意思。”

“为什么?”尹越不解。

“因为,你和我,在别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平凡撅起嘴,吹拂着水面上的舒卷茶叶。

“他们这么认为,那你呢?”

尹越似乎在牢牢注视着她,所以平凡不敢抬头,只喏嗫道:“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认为自己配不上我?”

“是。”平凡觉得这个字有点难说出口,喉咙内像是哽着什么。

窗外的山风紧了点,呜呜咽咽的,有点萧索了。

平凡喝着热茶,一颗心,却因为尹越的沉默反应而逐渐地冷了下去。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正在忐忑着,尹越的声音随着茶香一齐冲来:“但知道吗?当时我以为是你厌弃了我。”

“怎么可能?!”平凡失笑。

尹越这么个优秀的人,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的态度便是如此。”尹越静静道来:“从相亲的一开始,对我仿佛就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凡一天不出现,就马上有了后备人选,让人防不胜防,担忧得紧。”

照尹越的说法,真正有市场的是自己?

尹越君,你太给力了,平凡表示感谢。

确实,自己表现的就这个态度,害怕受伤,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便马上准备着抽离。

但感情是不由人的,不知不觉,陷得深了,平凡已经不再是自由的身子,想要走,已经走不了。

“其实一开始和你在一起,压力挺大的,总是想要做到更好,让自己配得上你。”平凡用手指拨弄着瓷杯,一圈一圈。

“你的想法很奇怪。”尹越伸手,抚弄着平凡的发顶,今日她披散着发,有着小女人的妩媚。

他想起了爱不释手这个词。

“奇怪吗?大伙都是这样认为的。”平凡觉得自己只是在随主流。

尹越君,你才是非主流啊。

“我总觉得,两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和他人无关,在他人的眼中,你再好,我不喜欢也是枉然。”尹越的声音像是被泡软的茶叶:“而你在我心中,是极好的。”

这话一出,轮到平凡的心变得像是泡软的茶叶了。

抬头望窗,尹越君的情话,说得是越发好了。

孺子可教也。

平凡双手端起茶杯,笑容映在茶水上,澄明清澈。

正笑着,尹越问话:“那我呢?”

“你怎么样?”平凡不解。

“我,”尹越靠近了些,声音却反而低了些:“我在你心中,是好,是坏?”

还用说吗?还用说吗?

平凡很想大声告诉他,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aremysuperstar。

可是作为一名女­性­,作为一名新世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伪文艺女青年,平凡还是矜持了些:“你,在我心中,当然也是很好的。”

“哪一方面?”尹越同学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很多方面。”平凡笼统地道。

“举例子。”尹越似乎今天就想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家世,­性­格,脾气,人品,相貌,职业……”平凡偷眼看了看尹越那帅气的皮囊,咬着银牙,忍不住暂时妥协了资本主义:“还有身材。”

说前面那六个方面时,尹越没甚反应,可说到最后一项时,尹越的眼眸又深邃了:“那,在床上的表现呢?”

尹越君啊尹越君,面瘫寡言才是你的标签,这不是你的台词啊!!!

“那个,我不知道。”此刻的平凡活脱脱就是一被调戏小媳­妇­。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呢?”尹越并没有停止调戏的步伐。

软柿子也是会捏出爆发的,平凡红着脸,吞吐半晌,终于道:“还有,还有你的右手知道!!!”

这可算是平凡同学有生以来说的最带颜­色­的话了,是个突破。

可惜对尹越来说,威力为零:“可是我,喜欢用左手。”

平凡承认自己失败了。

尹越同志连带颜­色­的话都说得比自己好,介年头,是啥年头?

承认失败,平凡迷途知返,赶紧着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着起身,但尹越却拉住了她的手。

难道又想起了其他颜­色­的话?平凡正想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岂料尹越却瞬间恢复了面瘫:“以后,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的话而烦恼,记住,我们是我们,明白吗?”

仔细地咀嚼着这话,平凡有点子理解了。

只是,想要做到这点,还是不容易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平凡明白,自己心内的小自卑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冲撞着自己与尹越的人生。

但怎么样呢,也不能因噎废食,因此与尹越断了关系,今后,只能一步步地改变自己。

就像是尹越说的那样,少去介意那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情。

毕竟,未来是自己的,合不合,也是自己才知道。

看着尹越,平凡的心,继续像茶叶般飘散。

软软的,柔柔的,带着点子清香。

55

林山再好,也是有逛完的一天,两人再玩了一下午,就下山了。

“今晚住你家,还是住我家?”尹越问。

也就是说,两个人又要一起睡了?平凡心里开始打小鼓,咕咚咕咚的,激动又害怕。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同居吗?

平凡是个传统的娃,一向认为婚前那啥啥以及同居都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岂料不来则已,一来就连着来俩,真的让她受不住啊。

趁着她分神的当,尹越这边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晚去你家吧,女孩子东西多,懒得拿。”

去她家,那不就是意味着隔壁邻居都会看见她带了男同志过夜?

那可不行,那些个威力凌驾于城管之上的大妈们的唾沫星子一定要把自己给淹死的。

想到这,当即道:“那个,我们还是去你家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要先回家拿拿衣服。”

平凡的小算盘是,回家后,找个借口对尹越说自己有事,让他先回去,明天再聚。

毕竟,平凡对同居实在是无感啊。

太容易出事了。

计划进行中,来到目的地时,平凡让尹越在楼下等着,自己则上去拿东西,尹越应允了。

计划进行中,平凡在屋内待了好一会,才给尹越打了电话,随便找个借口,让他先回去。

计划失败中,尹越直接发来一条短信。

“我在下面等着你。”

潜台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要是不怕我冻感冒了就在上面待着吧。

毕竟也是昨夜的共枕人,平凡舍不得,只能让他上来,帮着自己拿东西。

尹越欣然答应,平凡很是欣慰,可欣慰着欣慰着,却发现这人未免也太殷勤了。

换洗衣服本来说只带一套,但尹越却硬是拿了七套走。

保养品本来说只带小样,但尹越却硬是拿了正装走。

更可怕的是,居然要她将自家的那小鱼缸也给搬走。

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东西,外面不知情的看来,还以为他们要搬家了呢。

尹越君啊,你到底是想让我住多久呢?平凡叹息,但没奈何,只能抱着自家的小金鱼缸走人。

悲催两字就是这么写的啊,做不得假。

上车了,到尹越家了,下车了,抬东西了,安放了,累了半晌了,叫了外卖了,吃了,休息了。

最后,做了。

一次。

在平凡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应了那句“饱满思□”。

外卖是外国大饼披萨,两人食欲都不错,吃完之后,席地而坐,地上毛毯暖融融的,特别舒服,平凡正在假寐,忽然感觉一只手放在了自家肩膀上。

是熟人,不用理会。

于是,那只手毫无忌惮,向下向下再向下,构成了耍流氓的程度。

“我刚吃饱。”平凡反抗。

“我又饿了。”尹越压迫。

在反抗与压迫之间,两人滚在了地上。

不滚床单滚地毯,尹越果然是重口味,平凡佩服。

几个前空翻七百二十度转弯之后,平凡乏力,放弃了抵抗,­干­脆将身子张成个大字,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到这时,尹越反倒不急­色­了,反而极有耐心,每个动作,都是美感,都给平凡些许快乐。

当尹越要做成一件事时,没有什么是不成功的。

诱惑,是深沉的,平凡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彻底迷失在无边□之中。

悲催的是,第二次,还是痛。

虾米快~感,都是骗人的。

平凡很是伤心。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尹越一脸满足活脱脱一吃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但不管如何,大灰狼和小红帽开始了同居生涯。

尹越每天早上都送平凡上班,下午再接她下班,两人一同去超市选菜,共同做饭,饭毕再出去走走,简单的快乐,平凡很是享受。

虽然逍遥,可毕竟没有结婚,平凡害怕舆论的力量,只能将自己和尹越同居的事情进行了保密。

可纸还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依稀还是让木木知道了。

自然是木木想跑来质问的:“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因为我根本就没让你帮忙介绍啊。”平凡觉得很无辜。

“我是你朋友,好意关心下都不行啊?”木木的话也在理。

平凡嘴上是无话可说了,但心内的话却多得很。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当年,在平凡还在担忧自己的终生大事时,顶着闺蜜名号的木木也曾经为她介绍了不少对象。

可每次介绍的,都是极品。

第一个是编号零三,家里是开轮胎厂的,算是个小富二代,相貌嘛,不厚道地说,还是挺寒碜的。

可木木说了,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钱,所以硬是赶着平凡上架,去和轮胎厂富二代接触。

接触着接触着,平凡觉得自己的钱包越来越瘪。

原因是轮胎厂富二代总是忘带钱包。

喝完咖啡,平凡买单,吃完大餐,平凡买单,逛完商场,平凡买单。

那个月,平凡的信用卡都刷爆了。

虽然平凡不喜欢用男人的银子,不代表她欢迎男同胞来用自己的银子,赶紧道了珍重再见。

事后,木木评论小零三居然用自己那寒碜的脸当了回小白脸,实在是可喜可贺来着。

受伤的平凡只能捂着小钱包自个到墙角蹲着默哀去。

第二个是编号零八,是个农民企业家,种蔬菜的,家里的资产是成千上百万的,年龄也挺大,足够做平凡她爹爹了。

不过木木说了,年龄大好啊,会疼人,以后嫁过去直接当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点劲都不费,多好。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平凡就这么去了。

可是到那一看,企业家脖子上一条黄灿灿的手指粗的金链子,手指上一只明晃晃的金戒指,晃得她眼花。

真正的财大气粗啊。

企业家果真是不同反响,没有看平凡的脸,反而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小ρi股上,眼中露出满意的目光。

平凡不解其意,也只能静静坐着等待爹爹的发话。

企业家不说则已,一说就惊死了王五家­奶­妈:“你会生孩子不?”

平凡被问住了,好半天,才老实回答道:“没试过。”

大实话。

企业家继续:“你先跟我试试,能怀孕的话,我就娶你,生个儿子给一百万,生个女儿得五十万,双胞胎加倍,龙凤胎三倍,够意思了吧。”

够意思,确实很够意思。

可惜国家最近严厉打击贩卖人口,平凡乃是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良好市民,如何能以身试法呢?当即拒绝,并且如澳大利亚的小袋鼠一般跳走了。

事实证明,年龄大的还是有代沟的,木木从平凡经历的这一血的相亲事实中得出这一结论,因此第三次就给平凡介绍了一根青葱­嫩­草。

就是平凡相亲史上的十二号,比平凡小半岁,听说大学是在美国就读的,算是小海龟。

可惜海龟家却很是传统,那天平凡打扮好了往约定地点一去,没看见海龟却看见了海龟他家妈妈。

海龟妈妈一脸矜贵夫人相,拿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她半晌,好不容易,才拖长个声音道:“勉勉强强合格,等我通知吧,到时候再让我儿子来见你。”

活脱脱的就是慈禧帮儿子选妃。

珍妃不是谁人都敢做的,平凡不敢进宫,所以在海龟他妈妈打来电话通知自己合格之后忙换了手机号码。

经过这三次倒霉催的相亲,平凡是彻底对木木失去了信心,今后只要一听说她那有新货要介绍,忙不迭飞奔。

所以说,那个所谓的大医生,也肯定是个极品来着。

绝对是没说的,平凡死都不想去见。

可是不能因此伤了闺蜜的和气啊,平凡只能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的最高境界就是转移到当事人最关注最敌视的那个人身上,平凡的小脑袋瓜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精­明的,忙道:“对了,你和那个庄十三公子呢?最近发展如何了?”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木木语气坚决。

“我不信。”平凡一脸怀疑:“你和庄十三公子都已经开始挠痒了。”

“挠痒是正常的意思,拜托不要想歪了。”木木用一种“我鄙视你”的眼光看着平凡。

平凡有着革命烈士般的意志,没有被这样的目光给打击趴下,忙道:“那天在烧烤城,我明明听见他说耳环,那夜,还有挠痒的,此外,还有那天在医院里,你究竟答应了他什么?依我看,你们一定肯定绝对是有□的。”

而且□还是如泡泡糖一般大大的。

木木没有激动,只是用流川枫看樱木花道的那种眼神看着平凡,并静静地阐述了事实。

原来,木木自从那次在庄十三的店内吃亏之后,心中很是不忿,所以时常去他店内捣乱,搞砸了他不少生意,结果机缘巧合,那天正在庄十三店内捣乱时,接到平凡电话,说疼得要死了,让她赶紧过去帮忙。

木木着急了,可惜身边一时半会的也没能帮忙的熟人,情急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请庄十三帮忙。

岂料,庄十三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她必须去自己家帮他挠痒。

虽然是个很奇怪的要求,可是木木已经管不了这么许多了,赶紧答应,并拉着庄十三去了平凡家。

平凡得救。

事后,庄十三要求木木实践诺言,木木虽然爱贪小便宜,可是­性­格还是很侠女的,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也就忍着气去了庄十三家。

去时一看,庄十三脱了上衣光着身子正躺在沙发上,木木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冲到厨房将这个­色­狼的俗根给剁了。

可是结果却是自己想多了,庄十三只是脱了上衣在等着她给自己挠痒痒。

原因是,背后不好挠。

木木照做了,庄十三似乎很是享受,闭着眼,嘴中逸出了舒适至暧昧的叫声。

木木再如何,也是一血气方刚,不,是一通晓人事的女子,被他的叫声给撩拨了,有了欲望,于是,手下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间多了丝勾引。

令她气愤的是,勾引了许多时,庄十三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岂有此理!!!自己的魅力居然这么低了??

木木气不过,一股热血往脑门上一冲,直接扑上去,想将庄十三给那啥啥了。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庄十三轻轻将她一推,桃花眼轻闭,云淡风轻地道一声:“小姐请自重。”

气死木木也。

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伸出利爪扑上去又是好一顿挠,直挠得庄十三背脊出血才算是罢休。

庄十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被挠的过程中也挠伤了木木。

最后,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庄十三的房子乱得像被强盗抢过,只是两人的背脊鲜血淋淋,甚是吓人。

真真的一对冤家。

平凡听得诧异,这挠痒,还真是挠得奇怪了。

不过这样算起来,木木还真的是跟庄十三公子是清白的。

只是挠痒。

木木的问题交代完了,就轮到平凡了,木木的发问是贼有气场的:“说,那天打电话时,你是不是在那个尹越家?”

平凡还是想隐藏,忙否认。

居然抵抗,所以木木加大了火力:“胡说,当时我明明听见了话筒那边一个男人的呼吸声,靠得你很近,亲密得很,不是他是谁?”

平凡悲愤,那可怕的山寨手机啊,你怎么能次次都出卖自己呢?

然而现在怨天怨地也来不及了,木木继续发问中:“说,你和他是不是上床了?”

平凡摆手,还是否认。

可是木木却向着他­射­了一发火箭炮:“胡说,这一个星期你都不在家,不是在他家,还能是在哪里?”

平凡要爆发了,这个木木简直就是个千里眼,顺风耳啊!!!

没奈何,只能承认,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完毕,木木沉默,沉默之后,便是一连串的攻击。

“你个笨笨难道不知道这样一给了男人就没兴趣了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压他今后绝对是被他压得死死的我的老天怎么会让我交到你这样的闺蜜呢?”

中心意思就是说,尹越得到了平凡的身子,就不会珍惜她了。

一番话,说得平凡是心有戚戚焉。

56

要是尹越君真的像木木所说的那样,那啥啥过了,对自己的感觉就淡了,那可该怎么整啊?

小内脏拧成了一根麻花,纠结啊。

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阿香婆都熬出了香辣酱,木木也没啥辙了:“只能你今后边走边看了,自己招子放亮点,脑袋放聪明点,晓得不?”

平凡连连点头。

送走木木,平凡开始仔细地思考自己和尹越此刻的关系,可惜思考来思考去,脑子里想的全是尹越那足以媲美吴彦祖的完美身材。

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美味啊美味。

正在YY着呢,肌­肉­群的主人出现了:“想什么呢?”

伸手从后将她给环住,那亲密温厚,让平凡美得很。

虽说脑子内的画面不和谐,但说出口的想法还是和谐点的好:“我在想,今晚还是吃­鸡­­肉­吧。”

“提议不错,可惜现在不饿。”尹越君双手有点发热了。

看看钟,已经快到下午五点半,还不饿,难不成尹越君想要练仙?

岂料,尹越君不想练仙,只是想要快乐似神仙。

反正也都熟悉了,直接就抱着平凡到了床上。

然后……滚床单啊滚床单,欧也。

末了,人尹越还美曰其名,说是运动之后吃饭香香,身体­棒­­棒­。

毕竟是尹越,一套滚床单下来,又是一小时过去,自己买菜已经来不及,­干­脆就叫了外卖。

选的店就在小区外的一间家常菜馆,物廉价美,生意很好,所以每次叫外卖时,基本是都要挨过20来分钟才送到,所以平凡和尹越并没有着急起床,而是继续在床上缠绵着。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rp爆发时,叫了外卖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了。

秉持着天大地大不如胃口大原则的平凡忙速度套了件外套,屁颠颠得跑去开门——那间店内请的服务员全是小妹,同­性­之间衣衫稍稍不整也没啥关系。

开门正要掏银子,却没怎么闻到饭菜香,抬眼一看,发现不得了——门口站着的,不是小妹,而是老妈。

当时就吓得脑袋当机了,牙齿格格格格直发颤。

平凡妈一脸怒容,直接推开平凡往房间内冲,边冲边诉苦:“你那个爸爸,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真是天理不容啊!!!”

啊?就那个俯首甘为老婆奴的老爸?他能做出什么事情?

“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枉费我一辈子一心一意为他们老慕家做打算,他却背着我作出这种事情,这女人一老,就什么都淡了,平凡啊,你可要记住你妈的下场,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被那些个小妖­精­们抢走了男人啊!!!”

平凡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老爸背着老妈在外面找了个小妖­精­!!!

平凡不敢置信,倒不是相信老爸的人品,而是觉得,哪个小妖­精­会喜欢一个口袋中永远只有10元零钱一旦超过就要被冠上存私房钱的罪名到阳台上去跪一宿的男人呢?

仔细询问了,才知道事情真相。

原来是老两口去海南旅游时,照例去海滩玩,平凡爸趁着平凡妈在与卖沙滩帽的店主砍价时,偷偷看了眼走过的两个身材姣好的比基尼美女。

初一十五没烧香,观音菩萨不保佑,好死不死的,被平凡妈逮住,闹了个天翻地覆,一气之下,跑到平凡这,准备住上个十天半个月,让平凡爸好好悔过一番。

原来如此,平凡长吁口气,还以为是小三Сhā足呢。

可刚一放松,平凡妈的一句话让她冷汗如趵突泉的泉水般喷出。

“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整天把房间关着,不透风空气里细菌多,容易生病,怎么就是不听啊?”

让平凡变成趵突泉的不仅仅是平凡妈的话,还有她起身去推卧室门的动作。

这要是让老妈看见一个赤~­祼­­祼­的男人躺在自己卧室里,铁定是先杀了尹越,再揭了自己的皮!

绝对不能让惨案发生啊,平凡立即阻止;“没关系的,妈,我来就好,我来就好,您坐着,先休息下,别累着了。”

本想要将老妈给拉回沙发上,可力气不够,反被平凡妈给一巴掌推开:“你这孩子,怎么不让我进去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话自个提醒了自个,平凡妈拿着眼睛死命地盯着平凡,从她凌乱的衣衫,到松散的随意挽起的头发,再到她慌乱得一眼便能看穿的神­色­。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平凡妈二话再没对平凡多说,抬起一只大脚,“砰”地一声将门踢开,那姿势,简直就和周芷若家师傅一模一样。

平凡闭上眼,不忍看尹越狼狈的一幕,只期望他此刻不是□便成。

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没听见什么动静,只有母上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你这孩子,怎么睡觉起来连被子也不叠了,真是越来越懒了。”

语气甚是和蔼,跟刚才的□灭绝师太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平凡颤巍巍睁开眼,却发现尹越消失了——床上只有凌乱的被单。

世界果然是奇妙的。

平凡妈步出房间,慢悠悠道:“先整理下屋子,等会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再去逛街。”

平凡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点头。

待母上大人离开,马上撅起ρi股查看床底,可人尹越毕竟也是人民警察一枚,哪能躲床底。

人躲在了衣柜里。

话都听完了,也不用多说,两人对视,□尽在不言中。

还是尹越回魂早,掏出信用卡:“多给妈买点东西。”

平凡妈彪悍虽彪悍,但知道女儿刚工作,银子少,向来是不肯她买东西送自己的,所以平凡将信用卡推回。

可尹越态度坚定:“拿着吧,这次,她老人家一定会用的。”

不敢再推辞,怕弄出动静,嘱咐尹越待自己诱开老妈后,立马离开,再联系。

接下来,便是陪同老妈吃饭逛街,今日也不知怎的,平凡妈一改往日勤劳节俭的好习惯,下的馆子是高档的,买的东西也是高档的,而且银子都指望着平凡掏。

尹越君果然有远见,平凡好生佩服。

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下来,用的银子是平凡两个月的月俸,心疼得平凡肝疼。

再怎么,也是自家小尹子的卡啊!!!

好容易,趁着平凡妈去上厕所时给尹越偷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还在陪逛商场中,问他现在在做甚。

尹越同志自然是珍惜时间,已经转移了阵地,希望平凡在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再给他打电话。

平凡答应了,却没能做到——平凡妈从厕所出来后,直接将她的手机没收,并且强行将她拉回家,老家,严加看守。

手机不能用,电话不能打,qq不能上,上班送去,下班来接,简直就是防贼。

整整两天见不着尹越,平凡被弄得差点神经错乱。

好不容易,在第三天,尹越主动找上门,双手提满了大包小包礼物。

平凡思念成魔,眼中含着一泡泪,恨不能冲上去抱着男友啃上一啃,岂料母上大人一声爆吼:“倒茶去!!!”

只能含泪挥别情郎,灰溜溜到厨房和尚在戴罪之身的老爸一同泡茶。

将茶泡好,端到客厅去时,听见的对话是这样的。

平凡妈:“小尹啊,我们家平凡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一出学校就上班,接触的东西都很简单,人也单纯,特别容易被被人骗。”

尹越君:“阿姨放心,平凡单纯却聪颖,不会轻易被骗的,而且,这么好的女孩子,没人舍得骗。”

尹越君,还是你对我好!平凡正在感动着呢,平凡妈又是一声爆喝:“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切水果?”

没奈何,只能滴溜溜跑去切水果。

将水果切好,端到客厅去时,听见的对话是这样的。

平凡妈:“小尹啊,你看平凡这孩子也真是害羞,都有了你这个男朋友了,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你是不是也没向父母说啊?”

尹越君:“不呢,我家人都知道,正想着哪天约阿姨和叔叔去和我爸妈见个面。”

啊啊啊,原来要见父母了啊!!!

平凡准备无能,正在焦急着,平凡妈再来一声爆喝:“做什么呢?还不快去煮饭?”

平凡正准备灰溜溜跑去厨房,尹越君却主动请缨:“阿姨,让我来吧。”

平凡妈笑道:“你是客人啊,哪里能让你来做这些事情?平凡去做就行。”

虽是这么说,但平凡妈却没站起身来拦阻。

“平时在家,我都是自己做饭,就让阿姨尝尝我的手艺吧。”尹越说完,直接去到厨房。

平凡想要跟着去,却被平凡妈给一把拉住,低声呵斥道:“给我坐着,今天不准再动一根手指,全让小尹给我做!”

平凡是不解了,妈诶,您老究竟是要做什么?

费解,真的是费解,不过被老妈给压着,平凡也不敢动,只能乖乖坐着,看着尹越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暗暗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了,开始回复留言~~

57

尹越在厨房内忙活着,油烟熏着,高温蒸着,滚油烫着,平凡心疼得肝疼,生平第一次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勇气,居然用坚毅的目光直视着自家妈妈。

眼神的交流是无声的。

平凡:娘亲你如此对待人民警察是不对滴!!!

平凡妈:再说一句仔细你的皮。

平凡:我就去帮帮他,也不要你做啊。

平凡妈:你今天敢动哪根手指头我就剁哪根。

平凡珍惜手指,当即不再吱声。

可心内不禁高喊,我的尹越我的娃啊,你要挺住!!!

尹越毕竟是尹越,居然在如此恶劣的未来丈母娘虎视眈眈的状况下将饭做好。

番茄­肉­圆子汤,­肉­末茄子,红烧鱼,水煮牛­肉­,手撕­鸡­,全都整得有模有样,连想要故意找茬的平凡妈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平凡自豪。

不过平凡妈毕竟是老姜,辣得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贵­妇­般地咀嚼了下,淡淡评价了一句:“小尹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那姿态,高得像灰机,平凡仰望得脖子酸疼。

平凡妈的戏还没演完,放下筷子,长叹口气:“哎,我们家平凡啊,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家务活做得不好,哎,就是这点让我不放心。”

平凡很想抗议,那啥,别的不敢说,但自己的家务活还是做得挺好的,老妈怎么能如此抹灭自个唯一的优点呢?

不过还好了,尹越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平凡因此而欣慰。

可还没欣慰多久,尹越开口:“不要紧的,阿姨,谁做都一样,平凡如果不爱做家务活,那就我来。”

听听这两人的口气,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三无儿童。

可是高压之下,无法反抗,平凡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筷子刨饭。

几番较量下来,平凡妈的神情,似乎是满意了,平凡也跟着放下心来。

可就在这时,平凡妈脸上忽然滑过一道暗暗的流光:“对了,孩子爸,今早去买菜时,两三个熟人都在向我递请柬,说自家儿女要在今年结婚。我就弄不明白了,怎么大家都要赶着在今年结婚啊?”

问这话时,平凡爸正夹了一块鱼­肉­,可一听老婆大人问话,立马刺都不挑就咽下了喉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孩子妈,你难道不知道明年是传说中的寡­妇­年?结婚不好的,所以才都赶着在今年结婚啊,要不,就要挨到后年了。”

平凡捂脸,果然不是科班出生,老爸的台词功力好差的,声音平板,像是背书,一听就是老妈授意的台词。

不过,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结婚了呢?

正疑惑着呢,尹越那边又接上了:“我也听说了,这些日子还在一直想着这事呢,现在都快年底了,东西准备不好,又怕委屈了平凡,后年呢,又太久了,其实寡­妇­年这些民间说法,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倒是不怎么忌讳,阿姨的意思呢?”

原来是考虑过这些的,果然不是个登徒子,平凡妈满意了,夹起一块­肉­放在尹越碗中,声音柔得让平凡爸恍惚回到了那满是油菜花的青春岁月:“小尹啊,没事,这些事慢慢来,只要你们两个好,我们没什么要求。”

皆大欢喜,一顿饭吃下来,平凡妈已经将尹越当成了半个儿子。

饭后,尹越君挽起袖子,主动地承担了洗碗的职责,让担任了二十多年洗碗工的平凡爸感动得涕泪四流。

趁着尹越君在厨房的当,平凡妈将平凡拉到房间内,一双眼睛如探测灯般,“嗖嗖”地向着平凡身上瞄着,看得她心内发毛。

良久,平凡妈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平凡一脑袋。

平凡那个疼啊,眼泪花花直冒。

“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人了,心里一点算计都没有,被人吃光了还帮着擦桌子!”劈里啪啦地,平凡妈将平凡一顿好骂。

平凡只能忍着,不敢吱声。

母上大人明察秋毫,自己是真的被吃得光光的了啊。

“万幸这个尹越不是那起不负责任的人,不然你真的是苦都没处去。”平凡妈长叹口气。

“是啊,我也是看准了尹越是好人,所以才......”才心甘情愿让他吃的。

“事情也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好好把他看好点,如果欺负了你,也不准硬忍着,有了委屈回来告诉我,自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听见没?”平凡妈嘱咐。

平凡连连点头,心内暗喜,这下是过了明路了。

看着平凡认错态度好,而尹越这个准女婿各方面条件也挺华丽的,平凡妈也不再多管,饭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照旧是坐着那辆小陆虎回去的,一路上,坐在副驾驶室的平凡兴奋得很,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

“那天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来不及躲呢。”

“真是想不到,妈居然什么都知道了,看来以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还是坦白交代吧。”

“对了,你的信用卡还在我身上呢,不好意思,那天我妈刷太多了,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给......”

“你”字还没有说完,陆虎猛地停下了。

速度太快,由于惯­性­,平凡身体自然往前倾倒,被安全带绑着,又硬生生弹回了座位上,背脊生痛,可还没来得及埋怨,一个黑影扑上来,紧接着,滚烫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剃须水的清新弥漫了她的整个感官,像是催化剂,调动了身体内的欲望。

尹越的身体,紧紧地压着她,他用力量表示了身体对她的渴望。

尹越的手,急切地抚摸着她,他用速度表示了内心对她的冲动。

尹越的­唇­,完全地亲吻着她,他用热度表示了心内的思想。

此刻,不再需要言语,平凡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一切。

他想念她。

正如她想念他。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今天少了点,明天争取多更些~

58

平凡仍旧是害羞的,接吻时下意识紧闭着牙齿,尹越不恼也不急,却只是吹着气,轻柔地,半是凉,半是

暖,像是一把把小钥匙,让她自动开启门锁。

­唇­舌开始交缠,用柔软与湿润表达了思念与爱恋。

在车内的密闭空间内,暧昧至暗红的情~欲在燃烧弥漫着。

紧紧的拥抱,平凡像是听见了骨头的碎裂声,咔嚓咔嚓,全是细小的快乐。

温度在燃烧,气氛在融化,神智已经崩溃,平凡用手环着尹越的颈脖,像是在波涛骇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木,急切的渴求,求生的欲望,让她忽视了一切。

当尹越将她拉开好一会后,平凡才回过神来,一双眸子内满是迷蒙的光,脸颊上遍布酡红。

“很想抱你。”尹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也不知是对前面举动的解释还是对后面行动的预告。

平凡不去考虑,因为她也想抱他。

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或是将来。

毕竟是大街上,也不能继续,两人找个地方,吃了铁板烧,味道鲜辣,透着冷冷的空气,别有一番滋味。

“过年的时候,去河边放烟花吧。”尹越提议。

平凡用小铁铲搅动着锅内的菜­肉­,微微点头,尹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爱上一个人,恐怕便是如此,失去思想,也心甘情愿。

“去年过年时,我和爸妈回了老家,挺热闹的,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放鞭炮,打麻将,闲话家常,极普通的事情,有家人在,总能开心。”回想起去年,平凡总觉得是一派红融颜­色­。

“真好。”尹越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平凡碗中,蘸着红­色­的酱料,颜­色­明艳,挑逗味觉。

“你呢?”平凡问。

“去年大年三十捣毁了一个贩毒集团,连续加班太累了,正月是睡过去的,醒来就初二了。”尹越道。

“一个人?没回去陪爸妈?”平凡问出这话之后才想起尹越在自己面前似乎没怎么提起过父母。

果然,尹越只是淡淡摇头,没再说什么。

凭直觉,平凡觉得尹越和他父母间有点问题,可是既然他不说,也就没好再问。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点不一样,尹越主动改变话题:“刚才妈提起了结婚。”

“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妈他们老一辈都是这样的,巴不得儿女一恋爱就结婚,好了一桩心事的。”平凡怕尹越误认为自己有逼婚的嫌疑,连忙解释。

“我们的事情,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尹越浅浅地笑,笑得平凡内心汹涌。

那啥,尹越君你面瘫的时候已经是要了俺的老命,再笑起来心脏怕是要承受不住啊!!!

为了自家可怜的心脏君的安全,平凡也决定岔开话题:“对了,一直没问,当初是你哪个亲戚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啊?”

“是一位同事的妈妈。”

尹越君的回答让平凡内心有小小的摇晃,要是亲戚倒还好了,说明自己是过了尹越家人那一关的,可偏偏是同事的妈妈,指不定尹越家还不知道自己和他交往的事情呢。

可这话不能直接问,只能拐弯抹角:“哦,那,那位阿姨和你父母熟吗?”

要是熟人,也可以心安一点,毕竟也是比着他父母的条件找的。

正在忐忑地等待着回答呢,尹越伸出手,轻抚着平凡的手臂。

“别担心,相信我。”

不用说明,他什么都知道。

平凡心内的忐忑逐渐消失,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句话,更因为这个人。

这个她选择的男人。

铁板烧的香气扑在人脸上,因为裹着油烟,有点闷闷的,对面的尹越继续开口:“下个星期我要去外地学习,五天就回来,等着我。”

平凡失笑:“我能走到哪去,当然是在这里等着了。”

“主要是……有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尹越低眸,但那话语便让平凡贼有压力。

人尹越说得没错,前几次他因公出差什么的,平凡确实是产生了异心。

羞愧啊羞愧,平凡低头刨饭。

“能答应吗?”尹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表态的时间到了,平凡不再躲避,放下饭碗,以少先队员宣誓般的虔诚目光看着尹越:“我一定不走,哪都不走。”

尹越同学摸摸她的头发,满意了。

幸福的日子短暂,几天之后,尹越走人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两人是有约定的,每晚固定一个电话,安心得很。

这恋爱果然是灵丹妙药,心情一愉悦了,上起班来也是神清气爽,闲来没事还乐呵呵地傻笑,吓得院长以为她吃抗过敏药中毒导致脑部神经异常了呢。

唯一的Сhā曲是董小瓜带来的,这家伙居然在课间对着一群小屁孩指着平凡的照片拍着小肥胸膛说这是俺们家漂亮表叔的女朋友,是熟人,以后他可以不用午睡跑去吃小饼­干­,听得那群小屁孩艳羡无比,听得平凡是郁闷不已。

有董小瓜这种走后门的,平凡感觉压力很大啊。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不错,最近天冷,下班之后平凡便回家洗漱之后在床上躺着,上网等尹越的电话。

一般是9点左右打来,也没什么特别说的,只是一句“吃饭了吗?”

然后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有时甚至一时没话好说,平凡觉得沉默不太好,想挂了,尹越却不允:“你说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平凡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好说的啊。”

“那就这么拿着,能听听你的呼吸声也好。”尹越这么要求着。

于是,两人就这么拿着话筒,什么也不说,依稀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每一下,便能暖到心里。

幸福得平淡而浓厚。

而变故总是在这种不经意间发生。

尹越离开后的第三天,平凡见到了一名不速之客。

尹越的妈妈。

一名打扮得体,颇有贵气的中年­妇­女,模样自不必说,毕竟也是尹越的母亲。

尹越妈是由司机开车送到幼儿园门口的,等着平凡下班。见到平凡的第一眼,尹越妈笑了,可平凡感觉得出,那笑没什么温度。

“小慕吗?我是尹越的母亲。”她这么介绍着自己。

平凡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一茬,愣了好久才叫了声“阿姨好。”

“我们上车说吧。”尹越妈亲自拉开车门。

平凡岂能不从,就算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车立即开了,尹越妈淡淡地笑着,说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话。

仔细看来,她的神态和尹越有五六分像。

只是平凡觉得,尹越是外冷内热,而他的母亲,则是外热内冷。

“小慕你工作有两年了吧。”尹越妈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平凡不笨,听得出这句话不简单——尹越妈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情况打听清楚了。

就算是在心中提醒自己无数次小心提防,可已经是我为鱼­肉­的地步,无法可想了。

“听说,你和小越,是别人介绍认识的。这孩子,这些事情从不告诉我们,我还是前些天才从他表哥那得知这个情况呢。”尹越妈即使坐着时,背也挺得很直。

平凡承认那样很高雅,可却硬生生地觉出了不可抗拒的距离感。

果然,尹越家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小越一向是很听话的,是我和他爸爸的骄傲,从小学习上从不让我们­操­心,也孝顺。只是前两年临毕业时,他爸爸背着他找了关系,希望他调到北京去,岂料这么一来,就占了他好朋友的位置,两人闹翻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那朋友后来去了云南,在执行任务途中失踪了。小越自责得很,和他爸爸大吵一架,两爷子都是倔脾气,就这么,居然不再说话了。”

这件事情,平凡以前是听尹越说过,只是没想到,尹越会和父亲闹得这么僵。

“不过,毕竟是血浓于水,两个都互相关心着,时常从我这了解对方的情况。”尹越妈苦笑着叹口气,接着道:“其实在我看来,他爸爸也并没做错,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材?小慕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一些情况的,虽不说是多富贵,可至少小越也应该有个配得上我们家世的工作,以后,也好找个……”

尹越妈停住,没再往下说。

不过关系不大,因为平凡清楚她要说的话。

他们想要尹越拥有的,是配得上家世的工作,还有,配得上家世的妻子。

59

没事没事,平凡告诫着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两人结合是要遭受一些波折的,只需要硬着心肠厚着脸皮熬过这一次就好。

按照平凡猜测的尹越妈的心态,接下来应该是要提出条件让她离开尹越才是,平凡捏紧拳头等待着,想看看尹越妈开出的支票究竟是五位数还是六位数。

可尹越妈也就这么提了一句,再没说什么,反而带着官太太特有的那种空乏的热情口吻道:“小慕,你还没去我们家看过吧,反正没事,去玩玩吧。”

说完,便让司机拉着她们回家。

尹越父母家位于半山的别墅群,风景优美高雅,也是市内闻名的富人区,左右邻居非富即贵。

尹越妈带着她进到屋内,房间是中国古典式装修,实木地板,实木家具,尤其是客厅架子上那些古玩,看得出价值不菲。

这种屋子住起来应该是很惬意的,但平凡觉得,许是半山的缘故,空气竟比平日冷。

更令她意外的是,客厅中央竟摆着一张机麻,四个官太太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忙着搓麻。

即使在建筑长城,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平凡她们一进去,立马有人招呼道:“敏兰啊,你这个主人把我们撂在这算怎么回事呢?这局完了你上,我要去去洗手间,今天太倒霉了,快输到一万了,我得歇口气再战。”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抗议了:“哎,我可是听说你们家刚在市中心进手了三套跃层啊,大钱都出去了,这点小的你还怕呢?”

饶是有心理准备,平凡还是讶到了,这么一场麻将下来,吐出的银子至少可以当她近一年的工资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叔叔果然是有远见的。

确实,是开了眼界,在尹越妈的示意下,平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这个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谈话继续着。

“对了,敏兰啊,好久没见到你家儿子了,还是在­干­着那小警察工作呢?”

“是啊,那孩子,脾气倔。”尹越妈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哎呀,孩子嘛,年轻气盛的,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出去锻炼锻炼也好,今后升职也快。不过是时候留意下他的事情了,前些日子,陈军长夫人还托我帮着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人,我看你们家小越就挺合适的。”

“陈军长的千金?不是听说一直在国外吗?”

“刚留学回来,我看过,长得还挺好,­性­格也随和,家里条件又好,不知道能被哪个有福的享了去,诶,你要是觉得不错,我明天就去说了。”

“还是算了,这姑娘好是好,只是我们家小越的那个脾气,指不定还得罪了别人。”尹越妈笑得清浅。

“哎,这些你要好生跟他说啊,跟陈军长他们家联姻,朝中有人好办事,今后你们家小越,还有你们家老尹在工作上的路子肯定容易得多呢。”

“小越那孩子,­性­格你们也知道一二,说了也不听,不知在想什么。”尹越妈声音轻轻的,却像是小针,扎在平凡心上,刺刺麻麻的。

“这些事情,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哪里能随他们的意?这些孩子啊,没吃过苦,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不靠关系,哪里也行不通。娶个家里能站得出去的姑娘,在仕途上多帮助帮助,少奋斗二十年。你们听说了嘛,老张家的那个小子,前两年不是闹着要娶一个柜台小姐,气得老张和他断绝了关系,结果怎么着,这两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晓得家里的好了,最后还是忍痛和那女孩子分手,回来和家里选定的人结婚了。你看看,这些孩子也是,不仅是苦了自己,没得还耽误了那些女孩子的青春,作孽哦。”

那些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可平凡却觉出了心惊­肉­跳。

这边正在糊里糊涂,如坠梦中呢,忽然一人提起了个名字。

“对了,前两个月我还碰见了方颜,就是那老方家丫头,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好了,听她妈妈说还没谈朋友,你们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记得小越和方颜读书时常走在一块,大家当时还都以为他们会成一对呢,敏兰,你不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吗?­干­脆就凑一对得了吧。”

“那孩子,我确实是挺喜欢的,不过这件事要她明年从新加坡回来后再说。”尹越妈回答得模糊。

毕竟只是中场的闲话,很快场上出现的好牌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在一片喧闹中,尹越妈招招手,示意失神的平凡跟她上楼。

楼上有个大露台,风景开阔,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站于此,很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

住在这里的人,是这个城市的主导者。

尹越妈和平凡在露台椅子上坐下,看着山下的风景,冬日天暗得早,下面是灯火融融,像是浮游在水面的繁华,楼下传来麻将的声响,响一声断一声。

不真实。

平凡觉得,此刻连尹越都不像是真实的了。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呢?

不得而知。

静幽的黑暗中,尹越妈开口了:“小慕,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平凡点点头,是的,尹越妈妈的意思,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应该知道的。

“你和小越的事情,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听说你们才谈了几个月,感情应该不算是太深。我和他爸爸的意思是……”黑暗中看不清尹越妈的神态,只听出了踌躇,停顿:“小慕啊,你们还是趁早断了吧。”

夜凉了,空气呼吸入肺中,平凡冷得有点疼。

“其实,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着想,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小越起点高,资质也不错,今后一定会有所建树,到时接触的人,都不是你所熟悉的,看着其余的太太家里都能或多或少帮一下丈夫,你又如何自处?再者,古人说门当户对,这话没错,小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和小越从小生活环境不同,现在可能因为在热恋中没觉察出什么不对,但以后若是成家了,两人观念思想生活习惯不同,双方亲戚朋友来往也一定有不少矛盾,种种种种加起来,那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难道到时再来分开,岂不是害了两个人,何苦来着?”

风紧了,平凡双臂抱住自己,想要取得一些温暖。

只是此刻的温暖是薄弱的。

“小慕,你不知道,他爸爸的脾气倔得很,说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宁愿当没生过小越。你是个好孩子,又乖巧又孝顺,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你也不想看着小越因为你进不了家门。不瞒你说,我和他爸爸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个方颜,我想你也是认识的,她家世什么的和小越相当,双方家长很早前就有这个打算想将他们凑成一对,他们的感情也不错。当初要不是发生那件事迫使小越离家,我想他们应该是早就在一起了。”

平凡咬住下­唇­。

那个名字,又再度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方颜。

“阿姨我也是过来人,知道感情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是断不了的,我希望你回家后趁着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当然你们要是执意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强行将你们拆开,只是那样撕破脸,伤透了几个人的心,这样的感情,岂不是很自私吗?何必呢?”

“阿姨,我会好好考虑的。”平凡知道自己必须要说话了,因为她害怕自己再听下去,情绪会崩溃。

她不想失礼,在尹越母亲面前。

尹越妈极会审时度势,见好就受,没再多说,马上派司机送平凡回家。

当从车上下来,看见周围熟悉的景物,平凡的神智才算是归了位。

尹越的妈妈并没有说太过分的话语,可内里的平凡已经开始蜷缩了。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自己和尹越之间是有差距的,那是一种生来便有的差距,只是那种距离是模糊的,不确切的,并没有带给她太大的感触,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让这种差距真真切切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仿佛,尹越和自己,又远了很多。

想得太过入神,兜内的电话响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是尹越的。

平凡接起,那边传来尹越略为低沉却磁­性­至华丽的声音:“在­干­什么呢?”

声音是有魔力的,平凡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像不要钱似地。

那边沉静了下,没听见回音,尹越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平凡摇头,这么一摇动,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你哭了?”尹越听出了异样。

“不,只是今天中午睡觉,着了凉。”平凡用谎言应对。

“严重吗?”尹越没说那些­肉­麻的关心话,但语气中的关切却比谁都浓。

“没事,吃了药,睡睡就好了。”继续的谎言。

“好好休息。”尹越嘱咐。

“嗯,知道,药效上来了,我先睡了。”平凡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忙着道再见。

可在电话挂上的那瞬间,话筒那边传来尹越的声音。

“平凡,我很想念你。”

60

我很想念你。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柔软的温泉水,挟带着清香,流入平凡的心底,将她那刚冰冻的心给逐渐融化。

尹越,在千里之外,仍旧想念着她。

冬日夜晚的街头,空气­阴­冷,行人稀少,唯一的热气与光明便是路边的烧烤摊子,可那充满食物香气的热雾却更显出了旁的清冷。

然而此刻的平凡却如同置身于这股热气之中,寒冷浸不入她的衣衫。

因为,心内满满的,都是那个人。

只要他还在,她愿意鼓起全部的勇气,去抗衡,去等待。

要是以往,经受这样大的波折,平凡一定会躲在壳内,永远都不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尹越,她答应过会等他,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实践这个诺言。

主意是打定了,励志的口号也喊了,可终究是个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戏剧状况只能找人商量。

这种时候,便是闺蜜发挥光和热的时刻了。

所谓吃人嘴短,平凡当即冲到烧烤摊边,买了莲藕,豆皮,海白菜,豆腐­干­,羊­肉­,牛­肉­,­鸡­­肉­,火腿肠什么的,烤了一大盒子,撒开双脚丫子,飞奔到木木家。

边吃着小烧烤,边喝着小果汁听完了平凡的述说,木木出了主意。

“不分,打死都不分,就拖着他们家儿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反正就尹越一个继承人,以后他们俩要是去见马克思叔叔了,那财产什么的还不都是你们的啊?”

平凡表示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上来。

木木询问:“那你想的是什么?”

平凡承认自己很不和谐,暂时想的是尹越君的身体。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退了,要先看看你们家尹越的态度,现在正是考验他的机会了,一个男人若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顶住家庭的压力,挺身保护心爱的女人,那我就承认他是真爷们,反之啊,哪凉快哪待着去。”木木果真是个­性­情中人。

“我打算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别耽误了他的工作。”平凡打出了善解人意牌。

木木“啧啧啧”了三下:“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和你这种贤惠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做朋友。”

平凡反应慢,还在努力咀嚼着这话到底是褒是贬呢,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我也不敢相信慕小姐怎么会和你这种丝毫没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女人做朋友。”

说话的人正是刚从浴室走出来的庄十三公子。

木木和庄十三正在同居中,平凡在刚才进来时已经惊讶得下巴空中翻腾两周半着地,所以此刻暂时对他的出场惊讶免疫。

木木和庄十三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纯洁的感情,之所以让他住在自家屋子里,只是为了还债。

听木木说,她气不过庄十三对自己的侮辱,每隔几天又跑去他店里找茬,结果一不小心,把店里的一个古董花瓶给弄碎了,几万一个,就算是剥了木木的皮她也是舍不得拿出钱来赔的。

“反正要银子没有,大不了我­肉­偿。”木木当时如是说。

听得庄十三家的店员有蛋的蛋疼没蛋的硬是生出了个蛋来疼。

庄十三没有让木木­肉­偿,只是提出要到她家借住一个月,原因是庄十三他妈带了一群亲戚住在他家,太过吵闹,不习惯,想另找房子短时间也没这条件,便只能委屈点住在木木家了。

孤男寡女,男美女艳,独处一室,荷尔蒙又散发得豁拉拉的,平凡实在不敢相信他们之间是纯洁的。

刚进门的时候,平凡便偷偷问了:“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

木木咬着牙齿,下巴绷紧,牙关“咯吱咯吱咯吱”地响着,好半天,才从肺里憋出一句:“你以为我不想!”

看那憋忍的神态,活脱脱一发急了的小母狼。

都能看出这一河蟹表面下的­肉­­肉­含义了,平凡深感自己思想的不纯洁。

跟着尹越,她堕落了啊!!!

说回正题,从浴室出来的庄十三身着白­色­复古式轻纱睡衣,看上去身段清瘦,颇有仙风道骨,出尘之感。越是这样的不染尘埃,越是让人生出想要将他拖入凡间蹂躏一番的愿望。

诱僧。

平凡想,木木估计是垂涎这庄十三许久了。

“太热了,我去洗个澡,平凡你等着。”木木交待完毕,拿着睡衣如消防队员救火般冲进浴室。

大冬天的喊热?

看看浴室紧锁的门,再看看那让人心痒痒的庄十三,平凡了然。

木木啊,看你为了一点小便宜招惹了神马样的人啊?

庄十三在沙发上坐下,拿着一本易经在那钻研,反正没事,那就聊聊吧。

平凡问,庄公子你会算卦啊?

庄十三表情淡淡,谦虚道,略知一二。

平凡热爱封建迷信,忙请庄十三帮着算一卦。

庄十三也没推辞,拿出六枚铜钱让平凡抛,易经之类的东西平凡是一窍不通,只能依言照做,结果出来后,只见庄十三在那边计算着,不多时,结果便出来了。

明年有一劫。

平凡顿时一个激灵,居然和陈半仙算得一样。

难道说,这劫是真的?

忙问道:“此劫能不能过?”

得到的答案是:“看你个人的造化了,倘若过了,今后便是大顺,若是没过……”

“没过又怎样?”平凡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若是没过……”庄十三将手放在平凡肩上,眼神淡然:“我会推荐殡仪一条龙公司给你的。”

平凡为自己默哀,一颗心,瓦凉瓦凉的:尹越妈你就别费劲了,老天会帮你收了我的。

想到明年就有歇菜的可能,平凡深吸口气——张口将桌上剩的烧烤都解决了。

明年烧烤摊前知有谁啊。

边吃,还是边跟庄十三唠嗑着。

“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与父母作对吗?”庄十三毕竟是男同志,有代表­性­。

“有些会,有些不会。”说了等于没说。

这厮不是人类,这厮不是人类,平凡安慰着自己,正准备继续徜徉在烧烤的海洋中呢,庄十三又开口:“其实木木说得没错,如果一个男人因为家庭的反对而放弃你,这对你们俩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没什么好留恋的。”

确实,是这个理。

其实,在平凡内心中,似乎并不担心尹越会就这样放弃自己。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笃定。

正想继续和庄十三聊一下,浴室门开了,平凡不经意往那一看,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跌在地上——木木身着一紧身黑­色­蕾丝情趣内衣走了出来。

出来也就算了,还直接站在庄十三面前,双手叉腰,眼内是幽绿绿的小母狼光芒。

而庄十三也抬头,看着她,表情淡然,只是,眼里也有些许的变化。

那啥,气氛实在是带有浓浓的第八个英文字母的味道啊!!!

平凡来不及道别,直接提着鞋子冲了出去。

两位大神对战,自己这个小虾米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左右还有一更哈,姑娘们~

61

好不容易逃出木木家,平凡受惊过度,胃中空空,只得再次来到烧烤摊前。

正在选着要烤的东西呢,摊主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她,劝道:“姑娘诶,俺们这的东西虽好吃,但你都几个月了,吃多了这烧烤的东西不好,为了祖国的下一代,俺可不能再卖给你了。”

自己怀孕了?平凡也是头一遭听说,顺着摊主的目光向下一看,平凡发现自己亮了——刚才吃太多,小腹饱胀,再加上穿的毛衣比较修身,看上去确实像是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含泪挥别正义的烧烤摊主,平凡只得踱到便利商店去买了些薯片可乐。

招了辆出租车,本来想直接回家,许是今天经历太多事情的关系,忽然生出了想去尹越家睡的念头。

尹越家的钥匙是早就配给平凡的,随时都能去,既然如此,也就不客气了,驱车到了那,开门,进屋,根本不当是别人家。

进入之后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趴到尹越床上,将脸埋在他的被单中,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尹越身上特有的清爽沉稳气息。

气味幻化成一双有力大手,牢牢将她拥抱,给予无限的安全感,仿佛这是尹越特意留下的幻影,代替自己保护她。

将身体埋入,饱尝依偎之后,平凡逐渐恢复力量,坐起身子。

还没到入睡的时候,­干­脆打开尹越的电脑,上网得了。

边吃薯片边看了会网页,有点无聊了,正想关机,看见桌面上的小企鹅图标,忽然心里­阴­暗了下——要不要看下尹越同学的聊天记录呢?

论坛上说,qq聊天记录是悲剧的衍生地之一,多少情侣分手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念头一起,平凡心里不平静了,你说看吧,又怕侵犯了尹越的隐私,你说不看吧,好奇心又滚滚压来。

实在是两难,平凡犹豫许久,终于在煎熬之中打开了qq。

大不了,等尹越回来后努力和他滚床单赎罪好了。

平凡这么想。

开了,有点惊讶,尹越的qq简单得很,上面只加了三个好友:平凡,土豆和风信子。

当然,后两者是网名,查看资料,土豆是男的,风信子是女的。

男士自动忽略,火力直指女­性­。

风信子,风信子,怎么这么熟悉?平凡边努力思索着边对照着资料一看,记忆之门开启了。

风信子,是方颜的网名。

心里微微刺了一下,不过马上将那股不适感给压了下来,没事没事,她安慰着自己,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家尹越和方颜还在联系嘛。

虽说如此,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怪道人家都说女人什么都可以不吃,就是不能不吃醋。

正在这边调侃着自己呢,风信子的图标忽然抖动了。

平凡一惊,汗液浸透了背脊,一时之间连指头都僵硬了,以为自己暴露了目标,可细想想自己是隐身,那可能只是留言。

他们之间,究竟会说些什么?平凡很好奇,那股好奇甚至要破胸而出,她发觉此刻自己的道德已经全部被抛之脑后,没有犹豫多久,手指一动,点开了对话框。

“在吗?”

抖动。

“在吗?”

又是一个抖动。

“阿越,我大概三天后到,等着我。”

“不在吗?”

就这么寥寥几句,可是挺给力的,平凡承认自己有点被虐到了。

那啥,谁说的qq聊天记录是惨案发生地,真他­奶­­奶­的太对了,平凡想。

都说出他­奶­­奶­的这种话了,说明平凡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阿越,方颜原来是这么叫他的。

阿越,阿越,阿越。

平凡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有亲昵地唤过尹越,从没有柔弱地撒过娇。

其实冷静地想想这并没有什么,平凡想,他们熟识的时间远远长过自己和尹越,初中,甚至可能更早时,他们便相识,相同的家庭背景,让他们拥有同样的思想,阅历,朋友圈子,话题,看法……

而她,说实话,和尹越真正地认识,也不过才这么几个月的时间。

他和她,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凭借着激|情……

静下心来再看看时间,发现是一个小时前发出的,三天后到,是回来吗?三天后,应该是尹越回来的日子。

想继续深入,翻看下历史聊天记录,却发现里面是空白。

平凡决定先将一颗烦杂的心努力平静下来,一切,都有待尹越的解释,她不能凭着这些东西就作出判断。

一定,要相信尹越,平凡这么告诉自己,要是他真的要和方颜有什么,他们不是早就有什么了,何苦要把自己给拖下这池乱水中呢?犯不着啊。

而且,这些日子和他的相处,至少在她看来,尹越是真心的,确实不是假意。

所以,应该是误会,从小的玩伴回国来,提前邀约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自己多心了。

心里一会一个主意,像海水在翻腾,平凡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像长了无数根刺,扎得人难受,被单上尹越的气息再也不安全,反而让她心发凉发慌。

等待猜疑才是世间最大的煎熬,平凡实在是扛不住了,思前想后,决定不要再这么纠结,拿出手机,直接打给尹越。

巧的是,尹越正在通话中。

烦人,真正地烦人。平凡重新倒在床上,磨蹭着背脊,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没隔多久,又起身给尹越打电话,可那边依旧在通话中。

只得又倒在床上,只是身上像是有无数根刺一般,又痒又痛,只能不停地扭动着。

好不容易熬过五分钟,又给尹越打了电话,情况照旧。

这下平凡犯疑惑了,平日遇到这种情况,尹越必定是立马结束通话给她打过来的,但今天却迟迟不挂电话。

难道说,现在和他通话的人,比自己重要?

或许,这个人,是方颜?

正在猜测着呢,手机响起,尹越打过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平凡安心不少,正想着怎么将心中的疑问以最安全的方式问出呢,尹越先说了。

“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可能要推迟几天才能回来。”

62

推迟是不要紧的,毕竟世事难料,遇上个把事情也是难免的。

可是小学语文老师早就教给平凡了,要联系上下文解释词语。

这么一联系,平凡悟了:尹越该不会,是在等方颜吧。

这个玩笑要是真的,那可就玩大了。

平凡很郁闷,真的郁闷。

但要是能开门见山直接地向尹越询问,那也不是平凡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平凡失眠了,因为自己尹越以及方颜之间的三角关系,更因为胃胀——情绪一上来,吃太多了。

然而毕竟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劳动人民,不敢有资本家小姐的傲娇,第二天一早还是挣扎着起身去上班。

一整天都头晕眼花就差一个腿抽筋了,上午自家班上的一个孩子在过道中摔倒,跌破头,又是一阵忙乱,好不容易静下来,已经是中午,累得饭都没心情吃了,正坐在办公室里休息呢,忽然耳边传来“咔嚓咔嚓”咀嚼东西的声音。

睁眼一看,那圆不隆冬的董小瓜睁着一双圆不隆冬的眼睛瞅着她,嘴里一动一动的。一般来说,董小瓜嘴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凡赶紧伸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了一片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叶子。

叶子挺眼熟的——院长办公室里的那盆盆栽又遭殃了。

平凡真是佩服董小瓜,自从他来后,校长办公室的锁都已经换了无数次了,结果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次次都能进去,实在是防不胜防。

“老师,我饿。”董小瓜又用那双晶莹的大眼睛看着平凡。

小模样可怜得紧。

平凡拿出随身携带的阿尔卑斯糖给他吃,而自己则托腮沉思。

董小瓜砸吧砸吧嘴,吃完了,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平凡身上:“老师你在想什么?”

平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不留神,说出了实话:“想你们家表叔。”

“表叔出去开小差了。”董小瓜道。

那叫出差,平凡对董小瓜这个小文盲实在是无语。

“爸爸妈妈昨天说,表叔的妈妈不喜欢慕老师。”董小瓜开始告密。

“是啊。”平凡长叹口气,并将剩下的阿尔卑斯糖都给了董小瓜。

董小瓜吃得尾巴都翘上了天——如果他有尾巴的话。

“好了,快去睡觉吧。”平凡提起董小瓜,准备抓他回午睡室。

董小瓜先是负隅顽抗,岂料实力悬殊,活活被擒,可小匪徒不甘心,仍旧做着最后的抵抗:“表叔的妈妈喜欢方姐姐。”

平凡捂住耳朵不听。

“我也喜欢方姐姐。”

平凡还是捂住耳朵。

“表叔也喜欢方姐姐。”

这次,平凡只能对着董小瓜说一句“算你狠”。

将董小瓜放下,平凡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拼着老命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实则在董小瓜眼中属于狼外婆的笑容:“瓜瓜啊,告诉慕老师,你怎么知道表叔喜欢方姐姐的呢?”

“妈妈打电话给­干­妈时说的,我躲在沙发后面听着的,表叔和另一个叔叔都喜欢方姐姐,结果他们放大学的时候,方姐姐决定和表叔交朋友玩丢手绢,另一个叔叔就生气了,去云南了。”

毕竟是董小瓜的老师,平凡在心中自动翻译了下小文盲的语言。

­干­妈是谁不重要,八成也是热爱八卦人士,放大学就是大学毕业时,交朋友玩丢手绢估计是正式交往。

原来,尹越不仅夺了那位朋友的工作,还夺了那位朋友的美人,难怪人家要一气之下出走云南。

翻译理解之后,平凡觉得自己悲凄了。

虽说童言无忌,可董小瓜你个个瓜娃子哦,你为毛要说真话嘛!!!

这下子可是害得平凡泪盈于睫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万分抱歉,晚上五个小时的时间,对着电脑我居然就码出了这么些字,实在是对自己没语言。

本来说更两章的。。。。。结果还害你们白等。

明天我一定争多更,争取把今天的补回来。

难道出现瓶颈????

抱歉哈,姑娘们。

63

要命的是,以董小瓜那颗还不如阿尔卑斯糖般大的大脑看来,他说的,应该就是事实。

这下很好,平凡开始胃痛了,脑袋乱哄哄的,像是万兽狂奔后的草地,不堪得很。

隐瞒。

这下子,尹越同志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更严重的是,很有可能,他和方颜此刻正在外地会面。

思考不下去了,平凡胃里像是塞入了一大块冷硬石头,难受得很。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直接冲了出去,挤上公车回家。

岂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衰,这天的公车是非常地拥挤,平凡的b胸活生生被挤成了a胸。

怎一个惨烈了得。

更惨的是,坐在靠窗位置的小胖娃惧热,严冬腊月的,居然将窗户大大地开着,那冷风,“嗖嗖嗖”地灌入人脖子里,平凡呼吸着,一个胃,简直快要冻成冰棍了。

实在是忍耐不住,当车行驶到中途时,晃眼看见小陈面馆,见门大大开着,竟在营业,满屋的人,满室的热气腾腾。

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平凡下了车,向小陈面馆走去。

一段时间没来,这里重新进行了装修,面积扩大不少,店内还请了两个帮手。平凡在靠内的桌边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不多时,面便上来了,鲜辣的汤水,大块裹汁牛­肉­,翠绿的蔬菜,简直让人口水直淌。

赶紧吃一口,热意下去,瞬间将胃解冻,像是新生一般,平凡长长呼出一口热气。

还是那句话,天大地大胃最大,只要还能吃能喝,事情便有转机。

这边正想着话安慰自己呢,忽然感觉旁边有人坐下,叼着面条抬头一望,发现是老板娘驾到。

平凡从尹越那得知这位老板娘姓林,为了以后能得到大块的牛­肉­,赶紧亲热地叫了一声林阿姨。

林阿姨一听,笑了,一双眼睛成了月牙:“好吃吗?”

“好吃,美味。”平凡连连点头。

“怎么小尹没跟你一起?”林阿姨左右张望一番。

“他……出差去学习了。”平凡没胆子多谈。

林阿姨不知她的心思,犹自道:“尹越这孩子挺不错的,模样家世先不谈,难道的是心眼实在,这些年要不是他帮我,我不知要苦到什么地步呢。”

“阿姨你和尹越是怎么认识的?”估摸着话题一时半会是离不开尹越的,平凡­干­脆主动询问了。

“小尹和我儿子是同学,大学毕业后,阿青去了云南,执行任务时失去下落,阿青他爸爸去世得早,我就剩这么一个,听见消息时,受不了打击,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小尹帮着忙前忙后照顾,估计我早就去见了阎王爷了。”林阿姨叹息。

闻言,平凡一个激灵——云南,也就是说,林阿姨的儿子阿青就是尹越的那个朋友?

林阿姨没注意到平凡的失神,继续道:“之后,他又拿出钱资助我开了这间店,一方面可以帮我度日,另一方面也让我有个想念,可以在等待阿青消息时有件事做,否则,一颗心整日煎熬着,哪能活得下去呢?”

林阿姨的语气是淡淡的,可平凡能听出里面的伤意。

少年丧夫,唯一的儿子生死不明,这对女人而言无疑于最大的打击,平凡此刻才明白,在陈阿姨弯如月牙的眼眸下,究竟藏着什么。

世上每个人的笑眼后都有一段心事。

“大家都说,这么些年过去,要是阿青还活着,早就应该回来,所以他一定是早已遇难。可是,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阿青还活着。这些年,我从没梦见过他,就当是我迷信吧,阿青如果是去了下面,一定是会入我梦和我道别的。”林阿姨笑着,嘴角也开始出现细纹。

平凡抬眼,店内的灯是橘黄|­色­的,温暖如火。

寒冬里,一家面店,几盏灯,一个等待儿子的母亲。

“也许是太久没找人说话了,闷得慌,结果逮住你就说了这么多,快吃面吧,都要凉了。”林阿姨笑着起身。

平凡低头,吃了一口,忽地抬头,问道:“阿姨,你听说过一个叫方颜的女孩吗?”

林阿姨怔了怔,可从脸上神情看来,她对方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平凡心内一紧,像是拉扯的细线。

好半天,林阿姨若有似无地叹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平凡用筷子搅动了下碗中的面,天冷,面有点凝了:“方颜,和尹越以及阿青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

隐藏是没有什么必要的,更要紧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有得知事实的权利,林阿姨重新坐下,摊开双掌,看着掌心的纹路,像是看着回忆的片段。

“其实,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哪里清楚。我只知道,阿青上大学的第一年便和小尹成了好友,两人时常来我们家玩,第二年暑假,又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方颜,以后每逢大假,她都会来玩,那孩子不坏,长得好,家境好也不娇气,还时常帮我做做家务。你说,这么好的女孩,哪个人会不喜欢,毕竟是当妈的,我发现阿青的眼睛开始渐渐地锁在她身上。可两人家庭出身不一样,说句实话,我们确实配不上她们方家,害怕阿青受伤,我也曾经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他,可阿青这孩子,对着我嘻嘻哈哈的,就在那敷衍我。我没法,只能任他们去了,虽然如此,一颗心还是忐忑着。果然,在毕业时,阿青和小尹大吵一架,我恍惚听着,倒像是阿青在责怪小尹抢了他的工作,又抢了方颜……我原想,年轻人吵架打架什么的,也是常事,过段时间就会和好。可阿青­性­子倔,就这么去了云南。”

林阿姨说完,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有时候回忆确实不是件乐事。

临近吃饭时间,客人多了起来,人手不够,林阿姨也便起身去招呼了。

平凡坐在原位,慢慢地吃着已经冷凝掉的面,一颗心也冻住。

董小瓜和林阿姨的描述结合起来,事实很容易拼出:尹越和方颜一直处于暧昧阶段,岂料中途遇上阿青,也恋上了方颜。在毕业时,方颜和尹越在一起,加上工作的事情,阿青和尹越­干­了一架,出走云南,从此下落不明。尹越心怀愧疚,或者因此和方颜分手,以此赎罪。再后来……

再后来,便相亲遇见了自己。

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那就和一个合适的人在一起——或许,尹越就是这么想的。

平凡握住筷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天是真冷了,明天要多加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我的效率。。。。。姑娘们。。。。。。

64

一顿面吃下去,胃里像是塞了更大块的石头,痛得要命。平凡脚步虚浮,一路上踩死不少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外加蚂蚁全家。

心里忽然生出想要打电话给尹越的冲动,想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他,想要将一切委屈都向他倾诉,想要当面质问在他心中,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可手指碰触到手机,翻到尹越的号码,却怎么也不能按下通话键。

她不敢问。

害怕承受不了打击。

她和尹越拥有的,即使是虚幻,也是美妙。

她宁愿被骗,被自己欺骗。

只是心像是缺了一块,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是怎么到了木木家也不知道。

闺蜜毕竟是闺蜜,听完对话后立即将尹越祖宗八代骂了个底朝天,平凡小暗爽中。

末了,木木出主意:“打电话给他,说分手!!!”

平凡自然是不敢,木木动气,直接冲过来想要抢夺手机,两人拿出在商场抢五折靴子的劲头,争抢之中不小心按到山寨手机的剃须刀功能,剃掉了平凡好几根头发。

正在激烈争抢时,庄十三从屋内唯一一间卧室中出来,照旧穿着他那飘逸睡衣,睡眼朦胧,脸带□。

平凡一个激灵,看这情形,难道说……木木把庄十三那个啥了?

由于注意力全部在庄十三袒露的白­嫩­平坦胸膛上的小红点上,平凡一时大意,居然被木木夺去了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木木按下通话键,用神速对着那边的尹越说道:“平凡让我告诉你她要和你分手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好了就这样吧拜拜再不联络!!!”

一口气说完,舌头都不打闪。

不要紧,还有转圜的机会,平凡一个恶狼扑羊,冲上去想要将手机夺回,可木木纤手一动,只见空中一个抛物线,可怜那连索马里海盗都喜欢的山寨手机就这么从25楼落了下去,摔成了零碎渣渣。

惨不忍睹。

没等平凡兴师问罪,木木直接道:“你要是敢为了这个男人说我半句立马绝交后世五代永不往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平凡还能如何,只能乖乖地忍住满胸腔的焦炭。

庄十三是位淡定帝,面对这么大的动静,却像是没听过一般,跨过混乱战场,飘入了浴室内。

不过,那脸­色­确实不太好。

再联系他胸膛上的吻痕,平凡有点了然了,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转向木木。

眼神痛心疾首:孩子,这是犯罪啊!!!

木木则盘腿坐在沙发上,嘴角露出小母狼饱餐一顿后的那种笑容。

平凡悟了:庄十三终于被收了。

世界太过颠覆,平凡无力承受,为了不目睹庄公子再次受辱,平凡夺路而逃。

方向自然是回家,因为胃太疼,路上买了胃药就着矿泉水喝了,药效还没上来呢,在自家门口又遇上了让她胃痛的人--尹越的母上大人。

不管如何,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可平凡还没开口客套呢,尹越妈先发制人:“小慕,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下。”

尹越妈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进屋后直接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上。

每张照片里都有两个人:尹越和方颜。

每张两人的姿势动作不同:要么是两人并肩而行,要么是尹越握住方颜的双臂,要么就是……尹越抱着方颜、

平凡感觉双手一点点地在发凉,而脸上则是一派红烫,太阳|­茓­发酸发涨,说不出地难受。

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有一瞬间,平凡听见了山地动摇的声音--从自己心里传出。

什么东西,静悄悄地崩溃了。

尹越妈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些照片已经够了。

尹越妈是何时走的平凡不知道,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痴呆呆地盯着那些照片,视野里,尹越和方颜仿佛动了起来,一会大,一会小,一会勾肩,一会搭背。

就这样经受了大半小时的折磨,平凡终于熬不住,起身将那些照片狠狠地撕成粉碎:“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他们是天之骄子,感情曲折对观众而言是好事,但千不该万不该将她也牵扯进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岂料却只是人家大戏中的一个炮灰,平凡无法释怀。

一颗心像是有大手揪住,痛得无法呼吸,平凡蜷缩在沙发里,嘤嘤痛哭起来,脸埋在沙发垫内,氤氲了浅紫的布料。

居然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头昏眼花,站在镜子前一照,吓得尿急:那两眼睛,像是桃子一样。

可还是得去上班,在拥挤的公交车中被挤了大半小时,好不容易来到幼儿园。

上课时头昏脑胀,从兜内掏出教案时不小心带出了照片一角。

一只手,属于尹越的,洁净有力,只是不再属于她。

眼内忽然酸涩起来,一个孩子歪着脑袋问道:“慕老师,你生病了?”

“不,”平凡摇头:“老师只是丢了一件东西。”

一整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简直是身体在自动控制身体,平凡时而大脑混乱,时而大脑一片空白。

熬到下班,实在支持不住,奢侈地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头靠在椅背上,任由疾风吹乱自己的发,心乱如麻。

下车后忍着­肉­疼付了车钱,低着头摇摇晃晃地往自家屋内走,却忽然被叫住。

“平凡。”

平凡记得,很早之前的一个晚上,自己也埋头往家里走,就在这里,被一个男人叫住。

然后,她的一生就改变了。

声音的主人是同一人。

深吸口气,抬起头,平凡看见了不知还算不算自己男友的尹越。

两人俱是心事重重,完全没有久别后的喜悦。

其实,平凡想,也不久,不到一周的时间,居然事情就整个颠覆了。

究竟是别人太复杂还是自己太简单。

平凡带着点戒备地看着尹越,她以为他会解释什么,或者是将事情挑明,更或者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又一次错了。

尹越开口,问的第一句是:“木木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要和我分手?”

他的手放在身旁,紧握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平凡看见了他的手,想起了那些照片。

那时,他的手,抚摸着另一个人。

所以,她点头了:“是的,我要和你分手。”

65

说出那两个字后,平凡忽然觉得心内空空的,穿堂风嗖嗖地过着。

尹越没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里,身后的背景是大片的绿­色­邮箱,颜­色­太浓郁,平凡的眼睛有点酸胀。

那只手,­干­燥洁净的手,握紧又松开。

“还记得我离开时你答应过我的话吗?”尹越问。

平凡记得,她答应过尹越,要待在原地等他,不会离开。

只是,很多事情,很多人在逼着她离开。

为首的便是尹越.

她是个乌龟,胆小怯懦的乌龟,因为尹越,她勇敢地伸出了脖子,可是却发现,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受了伤,她决定蜷缩回自己的壳内。

“我骗了你,就如同你骗了我。”

平凡的心内,有个小小的说不出口的愿望,她期望在听见这话之后,尹越会解释。

而她,也许会逼自己相信。

可是尹越没有,他甚至没有激动,没有丁点的情绪起伏,有的,只是越来越淡的表情。

平凡的胃像是被拉扯着,又硬又重的东西正一点点地往下坠着。

时间像针,每走一下就刺着平凡的心。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先忍不住的是平凡。

“我应该说些什么呢?”尹越看着她,表情越来越淡,像是要融入夜­色­中。

“你这几天,是和方颜在一起是吗?”平凡质问。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尹越承认了,且还礼尚往来地抛回去了一个问题:“是别人告诉你的?”

平凡默认。

“那么你相信了?”

平凡再次默认。

“所以,你要离开我?”

平凡还是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沉默代表的含义连自己也无法道明。

寂静之中,似乎听见尹越悄然的一声叹息。

他接下来的话,有着浓浓的疲倦:“平凡,我累了。你走得太快,转个身,就不见了。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是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每当我稍不注意,你便会消失,我害怕了……真的。”

“你的意思是……”尹越的话不难理解,可平凡想要确切地得到那两个字。

“爱情就像是打乒乓球,如果总是我在打,而你不接,运动将无法维持,感情也是如此。”尹越的声音逐渐地逐渐地低了下去:“平凡,我所有的球都发给了你,但你没有接回来……我们,只能结束了。”

电视上,在播着蒂姆?波顿的僵尸新娘。

艾米丽是被恋人杀死的,埋在森林中,但她却没有变成聂小倩家的姥姥,从此以残害男筒子们为己任。

她还是善良的,对爱情充满了希望,连黑寡­妇­蜘蛛也赞扬她的人品。

只是,她已经死去,半个身体腐化,眼珠随时会掉出来。

化成蝴蝶,是她最好的宿命。

西方誓言总是说,直到死亡将新人分开,似乎很长远,而这部片子中,死亡是常见的,所以誓言,是可以随时解约的。

“Withthishand,

Iwillliftyoursorrows。

Yourcupwillneverempty,

forIwillbeyourwine。

Withthiscandle,

Iwilllightyourwayindarkness。

Withthisring,Iaskyoutobemine。”

维克多随意在森林中念的词,就这么被艾米丽听见了,她信以为真,欣喜若狂。

而电视外,含着温度计,裹着厚棉被,病得面如土­色­的平凡忽然握拳,对着艾米丽高呼:“你个瓜娃子,要被骗的!”

正喊着,头顶便挨了一个锅铲。

抬头一看,平凡妈双手叉腰,双眼喷火:“发烧了还给我吼,有这力气给我滚到厨房来做饭!”

刚才还像春天的禾苗一样挺立的平凡立马怏了下去。

自从和尹越分手后,平凡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便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投入自己的工作,一不留神,便病倒了。

高烧38度,差点没把小命给烧掉。

听说送进医院时,烧得神志不清,硬是把一年轻医生的手给拉着,悲戚地喊着“尹越你不要走”,末了,还拉着医生的小白袍擤鼻涕。

实在是太丢人,闻讯赶来的平凡妈大义灭亲,一个手刀成功地让平凡安静躺在了病床上。

输了几天水,平凡无法承受那被癫狂中的自己折磨过的年轻医生哀怨的眼神以及白袍一角洗不去的污迹,忙不迭出了院。

大病一场,身体虚弱,平凡妈直接将她接回家住。

虽然每天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平凡妈的脸­色­却不太好。

平凡猜测她是为了自己放走了尹越这个好女婿而生闷气,自然是俯小做低,不敢多说一句。

这天正喝着­鸡­汤呢,平凡妈直接下命令:“等会去收拾一下,下午去相亲。”

一口­鸡­汤哽在喉中,差点没把平凡噎死。

这速度也太快了,她都还没从和尹越的残酷分手事实中缓口气呢,哪里有心情去相亲。

可看着平凡妈那能杀人的眼神,平凡胆寒,反抗的话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只能挣扎着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去了。

不过这次是打定主意敷衍的,毕竟,心里的伤,还没复原。

约定的地点在平凡家附近商业街的一间咖啡屋中,路程不远,平凡便走着去了。

应该是很久没出来的缘故的,到处都觉着陌生,都市里每天都在变化,才几天没见,这里少了些屋子,那边多了些转,像又换了一条新街。

走着走着,平凡发觉自己不应该到这来——太多和尹越的回忆。

那家的冰淇凌,是他们一起吃过的。那家的玩具店,他买了个小熊给她。那家书店,他们时常去逛。

回忆丝丝缕缕,在空气中织成了一匹锦缎,充满华丽的窒息感。

一颗心,空落落的,凉风利索地穿过,带走温度。

不带这样的,太悲伤了,平凡握拳,跑进咖啡屋中。

二十七是一身材娇小的青年,刚好二十七岁,销售手机的,毕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人,话之多,三个热气球都装不满。

估计平凡是合了他的眼缘,二十七作出情深款款,一见钟情,非君不娶的模样。

平凡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心理活动,忽见刚才还向自己眨着媚眼的二十七眼神飘忽,转到了自家身后。

还发直了,就差没流口水。

这急­色­样,平凡为他是自己的相亲对象而羞愧。

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漂亮,能把二十七迷成这样,结果转头,平凡发觉自己和二十七一样,眼睛都直了。

因为,来的那位美人,正是方颜。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真的已经虐完了。。。。。。。。

66

饶是情敌,饶是带着偏见,平凡还是无法否认,方颜确实是位美人。

还是斗大的一美人。

那通身的气质,简直就是一朵冰山之巅的雪莲,美得难以靠近,但就是如此,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

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采摘。

尹越,阿青,甚至是自己眼前这个炮灰属­性­的小二十七,那看着方颜的眼珠子都差点要掉出来了。’

方颜的骑士长靴一步步踏在洁净的地板上,每一声,响亮中拖着绵长,像是带着攻击­性­的细线,割着平凡的心。

她的目的,便是自己。

平凡的心情,复杂得像是混杂了碎豆腐的老­干­妈,乱得很。

不过还算是镇定,迅速地理清了思路——向自己走来的这个女人,曾经是她的好友,可也给了她最伤的一刀,同时还和尹越有着牵扯不休的联系。

怎么算,都是方颜欠自己比较多。

所以,平凡坐在沙发上,挺直了小腰杆,勇敢地面对着方颜那淡静却气场强大的双眸,然后——起身开跑。

她是乌龟,天生的,强生的。

此举是非常没用非常懦弱的行为,要是被木木晓得了,一定会揭了她的一层皮,可此刻的平凡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尽管理智坚强着,可身体却情不自禁想要逃开。

一口气跑出好远,吓得咖啡馆的员工出了一头汗,还以为碰上喝霸王咖啡的了。

跑出咖啡馆不算,还一连跑出了三条街,直到腿软了,才靠在路边的公车站牌前休息。

照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发丝散落,实在是狼狈。

不过,和方颜在一起,那种狼狈的低微感觉其实也一直存在的。

只是,以前的她不明白,太过平凡的自己,遇上了方颜这颗莹洁光芒的夜明珠,只想静静地靠在她的身边,无论姿态是如何地低下,是种仰慕,也是种低微。

不是不明白在和方颜的友谊中,自己一直都是付出最多的一方,可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唯恐怠慢。

那个时候,平凡觉得,只要方颜愿意让自己成为她的朋友,那便很好,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于是,她帮方颜办板报,帮方颜买东西,帮方颜抄笔记。

可惜这份友谊原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平凡还记得,当时班上有本册子,放在讲台上,人人都可以上去写出自己的话。

平凡对此不太热衷,可某天无聊了,却无意间翻到了一篇匿名的文章。

一手工整­精­巧,轻重顿挫的隶书,平凡认得这是出自方颜笔下。

“我不喜欢她的粘腻,让人烦厌。”

“我不喜欢她整日环绕在我身边,像是枷锁。”

“我喜欢舒适而自由的友谊。”

“更可怕的是,连上课都必须坐在一起。”

“天蝎与巨蟹,只有异­性­才是合拍,同­性­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些东西,看完之后,手是会颤抖的。

方颜是天蝎座,而平凡,正是巨蟹座。

所谓的友谊只不过是浮云一朵。

腻乎乎的粘人­精­,原来如此,仅此而已。

记得那一刻,心在抽抽地疼,像是被抛弃一般地蜷缩起来。

那天之后,平凡开始逐渐远离了方颜,淡淡地,不露痕迹地。之后又进入了高考的冲刺阶段,方颜忙着准备出国工作,很少来学校。再然后,各自走入各自人生的轨道,逐渐就断了联系。

原本以为会是一生的好友,却如此容易地不再通音讯。

还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任何牵连,岂料再见面,却是因为一个男人。

之所以平凡想逃,是因为不想和方颜对话,是因为无法镇定地听着尹越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

平凡讨厌这种竞争的感觉,因为没有把握,哪怕有百分之一会输的可能她便会害怕。

正在公交车站边吃着灰尘边神游太虚,一辆吉普静悄悄停在她旁边。

车很漂亮,当然,里面的人更漂亮,方颜同学。

看来,两条腿确实比不上四个轮子,平凡认输。

“我想和你谈谈。”方颜开门见山。

既然如此,平凡还能怎么说?

两人回到咖啡馆,二十七已经烟消云散,不愧是属炮灰的。

“你好像没怎么变。”方颜首先开口。

平凡抬眼,发现自己不能将这句话还给方颜,原来时间大神是如此不公平,在方颜身上留下的,是更多的女人味。

学生时代的清冷疏离已经够吸引人的眼球,而成|人之后,周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媚意,绝对是锦上添花。

“你倒是变得漂亮了。”毕竟是事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方颜的美貌,有目共睹。

“我刚才所指的,并不是你的外貌,而是你的内心。”方颜的眼睛,不笑时像只猫,神秘美丽的猫。

“我内心怎么了?”平凡心上有点冷腻,像是倒上了厚厚的一滴­色­拉油。

“你的内心,照旧是当年的那个害怕一切的女孩。”方颜如是说。

“哦?我有这么胆小吗?”平凡笑着,那滴油却在逐渐地升温。

不知名的一把火,在燃烧着。

“胆小到让人可怜。”方颜的芊手把玩着迪奥墨镜。

平凡喉咙一哽,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听说你和尹越分手了?”方颜的攻击继续。

“是的。”两个字,说出却是挺艰难的。

“为什么呢?”

这句话又像是一勺油,直接浇在了平凡的心理:“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我确实不太清楚。”

到了一定的温度,油开始炸开,噼噼啪啪的,触在壁上,灼人的疼:“我只是不想再牵扯入你们的感情之中,太复杂了,承受不住。”

“你认为,自己是我和尹越感情中的过客……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的呢?”

油还在炸着,只是习惯了那种疼痛,不再难以忍受:“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都在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只想知道,最重要的那个人,尹越,你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也告诉了你这个事实?”

心内的油平静了下来,表面有微小的纹路,灼热的痕迹。

“可能,是这样的。”这是平凡最终的回答。

方颜转头,看向玻璃窗外,卷发笼在脸颊旁,冷艳得像是最­精­致的杂志图:“平凡,说老实话,你究竟爱不爱尹越?”

“爱或者不爱,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平凡暗下眸子。

再爱又如何,他不爱她,那什么都是空的。

空的。

“我想,你对他是有感情的。”方颜做出了正确的猜测。

平凡没有作答。

“平凡,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爱尹越,但只是因为你爱他,所以我要抢走他……你会做何反应?”

方颜的声音淡淡缓缓的,却像是一勺水,直接倒入平凡心内那滚烫的油锅中,巨大的响声,苍白的烟,震惊了她的世界。

实在是太过意外,以至于时间过去了很久,平凡才能再次开口:“你……不至于这么无聊。”

方颜却是一脸平静:“如果我果真是这么无聊呢?如果是这样,你会和我争夺尹越吗?”

一颗心,已经焦成了灰炭,脸颊一阵红一阵青,她弄不懂方颜究竟在做什么?

以前的方颜,也不过是­性­子冷清,怎么几年不见,竟然任­性­至此?

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就要抢?何必,何苦?

她只是慕平凡,而她却是方颜啊!

温度渐高,心烧成了灰,一寸寸颓败,一点点毁灭。

“平凡,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方颜在步步紧逼。

“那,要看尹越的态度。”平凡已经失去了招架之力。

“你看他的态度,他看你的态度,两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先表态,现在我所关心的,便是你是否愿意先踏出这一步?”

平凡的答案便是不愿,不是因为不甘付出,只是不敢付出。

只是害怕,自己踏出去后,依旧什么也无法得到——在方颜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

所以她犹豫了。

方颜用一句话概括了她的犹豫:“平凡,你不敢,所以你注定要输。”

离开了咖啡屋,平凡像是失魂的鬼一般往家里走。

方颜向她宣战了,讽刺的是,她根本没有一点还击的能力。

不攻自破,便是说的她。

此刻的平凡,很想打电话给尹越,很想问他,心里面,是否曾经装过自己,可是她的懦弱让这种可能­性­成为零。

她不懂,自己已经退出了,从知道这场戏的女主角不是自己的那一刻起,她便自动识趣地退居幕后,可为什么正牌男女主角还不肯放过自己呢?

世界都混乱了,要是早晓得会遇见这种事情,平凡宁愿当一辈子的剩女,也不会出去相个鬼门子的亲,遇上鬼门子的尹越,再接了个鬼门子的情敌。

脑袋混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才找准家门。

进屋才发现,平凡妈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用狗头铡伺候平凡,见女儿返家,立马想要一声爆喝将她给镇住,岂料平凡居然先发制人,抬起一张幽幽的脸,用幽幽的声音问道:“妈,有人要抢我男人怎么办?”

闻言,平凡妈的怒火活脱脱像是被隔壁家旺财撒的尿给浇灭一般。

没声张,直接回了平凡一句话:“去抢回来呗,要是抢不回来,就把那男的砍掉一部分,总而言之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个方法够解气,平凡脑海中浮现出尹越被自己给剁掉一只手后再丢给方颜的情景。

确实,够给力的。

67

想虽然是这么想,可毕竟不是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砍人手脚的事情是不好的,而且,要砍掉尹越的手脚,也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

这个想法平凡也就只敢在心内想想,确实是不敢付诸行动的了。

本来就是大病初愈,还没恢复完毕呢,就被母上大人给赶去相亲,天气又凉,衣服也没穿多少,再加上被方颜给一刺激,平凡那天回家后,又是一场大病。

这次的病更是来势汹汹,平凡整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做梦,一般都是梦见方颜牵着尹越的手来到自己面前示威,或者是尹越从她面前经过,面无表情,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无论是哪一个梦,都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嘴上说了放手,任由他们在一起,可心内,却是祝福不起来。

毕竟还是自己爱过的男人,哪里能这么淡定地看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也有的时候,会梦见自己和尹越肌肤相亲,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很是真实,以至于当她醒来发觉身边空无一物时会痛苦失声。

煎熬,绝对的煎熬。

可除了熬着,也无法可想了。

时间是世界上走得最快的东西,转眼就要过年了,今年怪得很,平凡所在的这所南方城市气温出奇地低,海拔高一点的地方甚至还下起了雪。

窗户玻璃上整日都结满了水蒸气,密密麻麻的一片,混沌了人的视野。

平凡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穿着棉睡衣坐在窗台上,用手擦去水,看外面清寒世界中形­色­匆匆的路人,心中依旧期望着,有一天会在楼下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她的做法只是徒劳,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恐怕,在余下的日子里,他再不会在她的世界中出现了。

他已经等了许多次,这一次,不会再等。

有时也会想,他和她根本就是方向不同的两条线,起点不同,却在同一个点上相遇了,哭过,快乐过,结束之后便只能是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出发,错开。

几何书上说,非平行的两条线总会相交。

但,它们却只有一个相交点。

那么长的一生,只有这么几个月,他和她是在一起的。

其实,也没有不好,毕竟当生命结束时,心内可以毫无悔恨,因为自己曾经爱过。

嘴上如此豁达,但一颗心却是痛苦着,像针在扎着,像手在捏着。

感情,真的是碰不得的东西。

平凡人缘还算不错,生病的这段时间,同事朋友都来看望过,自然,闺蜜木木同学来得最勤。

原本以为她会责骂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木木同学却什么也没说,来了,也只是躺在床上,陪着平凡一起唉声叹气。

本来气氛就够哀伤的了,哪里还能再搭上木木的悲哀啊,赶紧地,平凡制止了,主动提起:“为什么不骂醒我啊?”

木木甩一甩头发,动作不大,倒甩出了诗人的雅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姐姐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爱情是什么东西呢,哪还有骂你的资格?”

平凡一听,这话中有话啊,难不成又和庄十三公子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问吧,果不其然。

木木的烦恼比她好些——不过是和庄公子在感情上捉迷藏,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我不能输。”木木态度坚定,握拳,眼中冒光。

末了,第一次放下身段询问平凡的看法。

平凡给她的只有一句话:“要珍惜啊,亲爱的。”

世界上最惨烈的,不是捉迷藏,而是三人游戏,因为至少有一人会受伤,更甚至,三人都活不了。

所以说,在正经历或者说已经经历过三人游戏的平凡看来,木木和庄公子幸福得在冒泡泡。

闻言,木木若有所思,或者是貌似若有所思中。

平凡继续托腮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木木所思完了,开始投入小资产阶级的享乐生活中:“我说,­干­脆咱们过年的时候去海南吧?”

木木很悲剧,因为说了这么多个字,最终平凡听进去的也就两——过年。

“过年的时候,去河边放烟花吧。”

依稀记得前不久,自己和一个人这么约定着,可惜等不到烟花盛开的日子,他们就分开了。

实在是太伤感了,平凡将母上大人端进来的几碟子菜吃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渣都没剩下。

木木边霸占着她的笔记本便问道:“我说啊,你应该寻找下一个了。”

下一个?

平凡觉得至少半年之内自己是没这个心情的。

太遥远的事情了。

尹越,是道伤疤,无法完全愈合的。

伤感,真的伤感,平凡跑到厨房,又抓了一大包膨化食品,吃得咯吱咯吱的。

“好了,别这么虐待自己,如果是非尹越不嫁了,就强大自己,跑去将他给夺回来,要是已经舍下了,那就抓紧时间寻找第二春。”木木给出解决方法。

第二春,还剑南春呢,平凡长叹口气,继续沉默中。

过年的时候,木木去了海南,庄公子紧随而去,人家在上演好戏,平凡也不好去当电灯泡,便坐在家中发呆。

平凡家的传统是,大年三十去外婆家过,大伙吃完年夜饭,再一起打麻将,看春晚。

平凡选择的是看春晚,可惜今年的春晚实在是不给力,找不着好看的节目,看着看着,平凡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外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揉揉眼睛,睁眼一看,发现外面是火树银花的世界,几乎每间屋子都有烟花­射­出,漆黑的夜里,璀璨的烟花绽放。

声音实在太大,即使将电视机开到最大声也听不清。

家人都是成麻的爱好者,对烟花不为所动,平凡一人站在窗前,将脸贴在窗户上,冰冷随着毛孔袭入,冰冻了她的全部骨骼。

身体一点点地冷起来,寂寞开始虫噬,在那一刹那,很想要一个拥抱。

一个温热的拥抱,宽厚的胸膛,有力的大手。

她,想要尹越,很想很想。

可惜,想要的,都已经离开了,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再也回不来。

胸腔内有了一只手,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无论怎么挥舞,得到的却只是空气。

最明白自己身体的,便是平凡。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人。

可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人。

她的眼一直望着窗外,直到最后的烟花在空中划出渲染的白­色­痕迹后,仍旧静立着,沉默。

然而沉默着沉默着,平凡猛地转身,动作大得将桌上的茶杯碰倒,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平凡妈在里屋听见,高声道:“平凡啊,你急什么呢,快拿拖把把水拖­干­净。”

可是喊了半晌,也不见动静。

平凡家十岁的小侄女走进来报告:“小姨刚才跑出去了。”

平凡在奔跑,在新一年的凌晨,一路上没有出租车,她只能跑,跑得急,跑得快,目的地是尹越家。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作出了决定,她要争取。

这辈子,平凡从没争取过任何东西。

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反之亦然——这便是平凡的处事原则。

这才明白,以往的不想争,不愿争,不过只是因为诱惑不够。

尹越,因为是尹越,那么即使再如无胜算,平凡也要踏出去。

至少,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自己不会因为当初的不作为而悔恨。

只要努力过,只要付出过,那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所以平凡在奔跑,在漆黑清冷的大年初一的凌晨奔跑。

到达尹越家门口时,她满额汗水,发丝散乱,背脊上潮热得很,于是紧紧敲门。

手指关节碰触着门板,僵硬的金属防盗门将­肉­体磕红。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敲,平凡的身体也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冷下去。

尹越没在。

或许是回家了,或许是……在方颜那里,平凡不得而知。

掏出电话,一连打了三四个,那边却不接。

是故意,还是说,已经换了号码,平凡同样不得而知。

原来,没有人是会在原地永远等着你的,当她回头时,当她想要努力争取时,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

平凡背靠着尹越家的门,慢慢地滑在了地上。

门内,有她熟悉的一切,有她所依恋的一切,只是,这扇门可能永远地,将自己给阻隔了。

平凡坐在地上,任由冰冷从臀部传入身体内,用双臂环绕着自己,紧紧地,牢牢地,狠狠地。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要将身体靠在门上,尽自己最大程度地感受尹越的气息。

因为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他和她的接触。

明天日出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或许会活,或许会死,谁也无法得知。

此刻的平凡,内心在忏悔。

在忏悔自己的懦弱,更重要的是,在忏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对尹越再好一点。

因为今后,她恐怕再也不能对他好了。

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痛的事情。

再悲伤,人还是能入睡的,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平凡想要脱离现实,想在梦境中重温过去。

眼皮开始打架,在大冬天室外睡着,平凡想自己也许是不要命了。

可是人生难得几回狂呢?

睡吧,睡吧,平凡也任­性­了一回。

入睡之后,身体开始飘,一寸寸地向空中移动,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能在空中俯瞰着地面的自己一般。

可形势忽然急转直下,平凡从空中坠下,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脑袋磕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平凡疼得泪花直冒,自然神智也清醒了。

回忆了下,好像刚才是有人开了门。

睁眼,发现自己进了屋,而屋主正看着自己。

照旧的面瘫脸,但仔细看,可以发现眼内的波澜。

68

虽说刚才还是伤心欲绝的状态,可前提是尹越不在,在此刻的状态下,却是有点子小尴尬来着。

情况是这样的:平凡靠在门上,而尹越开了门,平凡顺势倒在了地上,而尹越还站着。

值得说明的是,尹越是分开双腿站的。

还值得说明的是,尹越可能是刚洗了澡,所以下身只是围了一条浴巾。

更值得说明的是,平凡彻底地将一切都看光光了。

虽说已经见识了许多次,可毕竟今天的状况特殊,两人沉默了半晌,平凡终于坐起身子,道:“那个,我只是在这坐坐。”

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屋子门口坐着,平凡觉得自己的此朵借口很是威武。

尹越还是保持着面瘫状态,不过上身□,有着小肌­肉­的胸肌上淌着几滴热水,看上去,还是很­性­感的。

平凡红了脸。

又是半天的沉默,平凡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将沉默当饭吃了。

正想着继续开口,却没了这个机会——尹越直接上前,像提小米一样,“嗖”地一下将她抱起。

平凡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再然后,尹越压了上来。

再再然后,她经历了一场有氧运动。

完事之后,平凡还是有点缓不过气来,实在是很难弄清事情发生的逻辑­性­。

怎么会,忽然就到床上去了呢?

疑惑疑惑,真的疑惑。

正皱着眉宇,尹越发问:“你后悔了?”

后悔?是指后悔来这里,还是指后悔这一次没能确定关系就发生的有氧运动?

可,答案是,两个都不后悔。

平凡用被单裹住自己的胸膛,半坐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尹越,道:“我要将你追回来。”

或许是刚才的肌肤之亲给了她力量,或许是刚才尹越在自己身体内的流连给了她勇气,总之,平凡决定要面对一切。

她要踏出这一步。

除非尹越确确实实地告诉她,不再爱她,那么,平凡不会离开。

她已经离不开了,等了小半辈子,终于出现一个那么爱的人,她不会轻易对他放手。

自尊什么的,在爱情面前,都是浮云一朵。

她要他,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之后,她在等待着尹越的回答。

她­精­神的生死,全都系在他的一句话,甚至于几个字上。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当初一再地提醒自己不可以认真,然而到头来,却陷得如此之深。

回头也已经晚了,更何况,平凡没有回头的打算。

人一辈子里,总要有轰轰烈烈爱过一次的经历,否则,何为人生呢?

虽说这么想着,可心内还是忐忑的,就像是高考前等待分数的时候一样,紧张得人都熬­干­了。

尹越的手,缓慢地伸了过来,然后,抱住了她。

牢牢地,紧紧地,狠狠地。

一个温热的拥抱,宽厚的胸膛,有力的大手。

平凡找到了。

许是太过兴奋,两人睡不着,­干­脆就起床穿衣服出去。

此刻是凌晨四点钟,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平凡将车窗开着,风呼啦啦地吹着她的头发,感觉杂乱而刺激。

去的地方是河边,尹越要实践自己的诺言——过年时带着平凡去河边放烟花。

时不时地,平凡仿佛察觉着尹越在看着自己,感觉有点羞赧,也没抓住证据,只能打破下饭用的沉默:“最近,你是怎么过的?”

“不太记得了。”尹越回答。

伸出手指数了数,才四个字,平凡觉得他在敷衍着自己,正要黯然那么一下子,尹越继续着:“太痛苦,所以不想去记得。”

“为什么会痛苦?”平凡心跳得“砰砰砰砰”的。

“因为你离开了。”

原本以为,得到的会是捉摸不清的答案,未曾想过尹越会说出这样的情话。

其实,话本身不甚高明,可说的人倘是真心实意,那么再普通的话都是一份大礼。

“我离开,是因为你没有给我解释。”平凡解释。

“而离开,则是因为你没有在原地等我。”尹越道。

“我原本以为……”

“以为我不爱你?”

平凡被抢了台词,哑口无言,只能将衣角捏紧,忐忑地无言着。

车在公路上行驶着,静谧地,像是一只庞大的安静的兽。

良久,旁边的尹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我怎么可能不爱?”

这句话的效果很缓慢,像一股股温热的水,注入她的身体。

这句话的效果很强悍,寒冷的冬天,平凡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刚被热毛巾给烫过。

“如果不爱,我不可能想了你七年。”尹越的手握着方向盘,稳定。

那啥,拜托等下,平凡的小肠胃缠绕了下,上次分手时,尹越也提了七年。

七年,往回推,也就是高中的时候。

难不成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尹越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自己有感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强烈,有人喜欢自己一定是会知道的。

所以平凡宁愿相信尹越的这句话只是在搞搞气氛。

“你不相信是正常的,因为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明明那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却不敢表露出半分痕迹,只将秘密藏在心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

“跑去和方颜说话,其实心内暗暗地也不过是想要靠近地看看你,因为每次单独遇见,你都会像兔子一样躲入草丛。”

“有次无意中发现你和我走同一条街上学,很开心,于是掐准了时间等在那里,可惜一个星期之后,我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你的踪迹,这才知道,你今后都不会和我一同上学了。”

“看见你为了帮方颜而耽误自己的事情,心里很生气,居然无名地对你发了火。”

还有,还有,还有。

尹越一桩桩,一件件地将过去的事情道来,其实并不是背在心内,只是回忆太鲜明,打开闸门,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声音很轻,他的态度很淡然,可这些语言带给平凡的,却是足以翻天覆地的震惊。

尹越喜欢她,在那个她仰望得以至于不敢靠近的年代,他喜欢她?

心是乱的,起起落落,骨骼也酥酥麻麻。

平凡说不出此刻的心理,不是得意,不是虚荣,只是一种淡淡的幸福。

一辈子,能遇上个爱自己同时自己也爱的人,上天真的对她不薄。

只是,方颜呢?

平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至今她在我眼中,还是那个穿着条小裙子一溜烟爬到树上,底裤被下面全院孩子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小屁孩。”

话说着,到了河边,将车停下,尹越从车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烟花爆竹。

“我对她不会有感觉,她对我同样也没有感觉。其实,她喜欢的人,是阿青。”

“可是,阿青的妈妈告诉我说,只是阿青单恋着方颜。”平凡觉得这关系够复杂的。

“阿姨是阿青的妈,儿子外表再怎么样,还是能一眼看出他心内的想法。可是在我们外人眼中,阿青对方颜是不冷不热,而方颜也似乎没怎么拿正眼瞧过他。可偏偏两人心里都挂记着对方,但又谁也不肯说,谁也不愿先踏出那一步,都等着,看着,逼着对方。­性­格太像了,都倔得很,怕先说一句便会输。其实,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人,输了又如何?只是两人当时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活活地浪费了两三年的时间。终于有一天,也不知是谁先开口的,两人在一起了。岂料方颜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怎么也不同意阿青和自己女儿在一起,还偏将我牵扯进去。阿青不明真相,对我起了误会,再加上我爸在我们毕业分配上通了关系,挤了他的名额,两件事加起来,让我们大­干­一架……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阿青出事后,方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瘦成了皮包骨。但还好,她挣扎着走了出来,说是要等着阿青,她要向阿青说一句话。这些年,就因为这个信念,她一直没再找男朋友。”

平凡相信尹越的话,每个字都相信,他不会骗她。

那么,方颜上次对自己说的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尹越将一根仙女­棒­放入平凡手中,替她点燃,小小的银­色­光焰细细碎碎地散落着,美不胜收。

平凡双手挥舞着,在空中划下华丽的痕迹。

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件伤心事。

“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我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也就没事了。”尹越结束了解释。

错吗?谁的错都不是,爱又怎么可能是一种错呢?

已经是凌晨五点,河边没了人影,只有满地的鞭炮碎屑,依稀可见昨夜的热闹。

平凡并不觉得冷清,因为身边有尹越陪着,有时候,一个人可以抵得上整个世界。

那段暗恋多年的往事揭开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热泪泡着,热情激着,两人都很平静,只是那些快乐,像是仙女­棒­的火花般,细细碎碎地燃烧着。

平凡开始逐渐地理解那一天尹越的生气,这段关系中,仿佛永远都是他在主动,而她,却在逃,却在退,即使是铁人,追得太久,也是会失去力量的。

尹越累了,倦了,所以走了。

“我没想过你会来找我,因为那不是你的­性­格。忍不住时,我也去你家看过,在楼下看着你窗户内散发出的灯光,很想冲上去。可却忍住,必须忍住,因为害怕下一次,转个身,你又不见,那么会伤得更深。”尹越的声音染了点深夜的冷寂。

是啊,我们都在害怕着,怕一腔激|情被冷眼冰冻,怕最爱的人会变心,怕激|情不会长久。

可是总要有人有勇气去迈出那一步。

平凡想,她是幸福的,因为尹越迈出了,自己也迈出了。

烟花在河边绽放,映亮了河水,波光粼粼。

平凡将燃烧后的仙女­棒­拿着,在河边的沙地上画着。

胖嘟嘟的女孩和可爱的男孩,在接吻,那是自己和尹越。

画完后,站起身,平凡看着尹越的眼睛,轻声道:“尹越,我再也不会走了。”

烟花璀璨中,尹越也望向她,绚丽直达眼眸底。

“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会等,她不走,他们会一直好下去。

之后,尹越向她好好解释了推迟回来的原因,还是因为阿青的事情,有了线索,似乎有知情人在前一年看见过阿青,于是尹越将事情告诉了方颜,方颜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去。

但折腾了好几天,那个知情人却说亲眼看见阿青死在毒枭的枪下。

方颜再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即痛哭,尹越便扶着她进行安慰,不料却被人拍下,送到了平凡面前。

关于他父母那边,尹越给平凡的答复是不用担心。

“这种事情,男人会搞定,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尹越这么保证着。

果然,那天之后,尹越的父母没再来找过她的麻烦。

父母没来,另一个人却来了。

方颜。

其实,就算方颜不找她,她也很想找找方颜。

平凡想问清楚,她一系列行为的原因。

方颜不是坏人,从来不是,这也是平凡在听见她说出那些任­性­话语时的惊讶原由。

“你终于还是踏出去了。”方颜笑道。

“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激将法?”平法傻眼。

“难道,你认为我会真的无聊到和人抢东西玩?”方颜再笑。

可平凡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方颜要这么做?

“因为我吃过一次亏,很大的亏,我爱着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爱他,然后他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才知道,当时要是说出来,我们就可以拥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许多的事情。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自尊,就断送了自己的幸福,这确实是一笔划不来的烂帐。”方颜垂下眸子。

平凡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便是阿青。

“平凡,其实你和尹越也是同一类人,他爱了你七年,因为胆怯,错过了你七年,可终究悔过了,努力了。而你的胆怯,同样可能使你们错过无数个七年。我不想看见同样的悲剧在我朋友身上发生。所以我想激怒你,想你踏出去。平凡,你要记住,胆小的孩子是得不到幸福的。”方颜的这番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69

平凡看着方颜,说不出什么感受。

过去的岁月,那些伤害与感动,青春与逝去,都已经成为墙上相框中的图片,虽隔着玻璃,却依旧鲜明。

“其实我一直很想对你说一句话。”方颜左手摸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关节,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对不起。”她说。

像是一件等待许久的东西在时间的荒原中流转数年,终于抵达了她的手中,平凡觉得身体像是被水泡着,有些酸软。

“那时的自己很任­性­,总喜欢把你对我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直至失去了,才怅然若失。在今后的岁月中,再也没有这样真诚的朋友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方颜身上的香水味,淡淡地袭来,在平凡嗅来,已经不再具有攻击力:“平凡,不论我们今后是陌路,或是重新成为朋友,我只想告诉你,珍惜尹越,他值得你这么做。”

方颜解释了当时的一些情况:“父母知道我和阿青在一起,很是震怒,以切断我的生活来源为威胁,逼我和他分手。我虽然没有动摇,可突然的困窘让我无所适从,和阿青之间也有了很大的争吵,那时才明白尹越以往劝我的话——要有能养活自己的能力。尹越做到了,他可以不靠自己的父母,而当时的我,却失败了……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尹越妈妈来找你的事情,当时便想着将计就计,激你一激。可事实上,我和尹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此外,你也别太担心他父母那边,毕竟据我所知,尹越从大三开始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和你组成家庭。”

“我明白。”没有其他的含义,平凡是真的明白。

咖啡店外的玻璃上流淌着水,模糊了人的视线。

“你,还会继续等下去吗?”平凡问。

等的那个人,自然是阿青,这个名字已经在平凡的生活中出现了许多次,可从没见过他的模样。但能被方颜看上的男人,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等,为什么不等?”方颜微笑,阳光斜­射­着她的脸,绒毛是暖金­色­,像是最鲜艳的桃子。

她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去等待一个可能已经不在世界上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

当沉默时间延长时,表明话题已经快要结束。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最最要紧的,便是懂得何时下台。

方颜招来服务生,付账之后,将包背起:“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转身的瞬间,平凡开口:“别让自己太苦,你值得很多的美好。”

方颜背转着身子,平凡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见她释然的笑:“我的美好,就是他。”

平凡明白,方颜和阿青,是另一个故事的主角。

事到如今,平凡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句话:“方颜,需要我帮助时,说一声就好。

话不需要太多,一句就好。

处理好和方颜的事情,剩下的就是老妈那边。

两人分手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平凡又因此大病一场,还数次在梦中高喊“尹越不要走!!!”,因此平凡妈一心认为自家女儿是被尹越给甩了。

那大俗话说的,老婆是别人家的漂亮,女儿是自家的漂亮。

平凡妈自然无法理解尹越为何舍得将自己闺女给甩了——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说平凡长得像她年轻的时候,所以在平凡妈心中,尹越甩了平凡那是严重地打击了自己的自尊心。

所以和好之后尹越再次上门拜访,平凡妈面上是淡淡的,做够了姿态。

平凡看着心里着急,可也无计可施,幸好尹越毫不介意,送礼做菜,小心殷勤服侍,最后还买了一张全自动麻将机摆在平凡家阳台上,投其所好,这才将未来丈母娘给哄转了过来。

当然,那两根壮汉手臂般粗细的甘蔗也功不可没。

尹越将自己家人给哄好了,平凡觉得自己也应该做做努力,去拜访下他的父母,可尹越始终不允,平凡知道是因为二老暂时接受自己无能的原因,也就不再勉强,可得不到承认与祝福,还有点不是滋味。

尹越心细,看得出平凡的不适,也找了个适当的机会向她挑明:“平凡,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请你为我忍耐一次,因为在确保你不会受伤之前,我不会让他们见你,明白吗?”

平凡明白,经历了这些事情,她明白了许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共同去努力,去维护。

尹越为她做了许多,她即使是受点委屈,也是心甘情愿。

只要他爱她,只要她爱他。

很简单的道理。

其实感情,也就是这么简单。

并没有那么多的计策,只要你遇见对的那个人。

平凡和尹越又开始了同居生涯,对平凡小同学而言,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惬意。

每天早上她赖床不起时,尹越便会吻她到醒,两人总要甜蜜一番,才各上各班。

只要有空,尹越便会来接她下班,两人一同去超市选购晚饭菜肴,回家分工合作,共同解决民生问题。

吃完饭后,手牵手出去散步消食,去公园喂鱼,或者是去电动城打游戏,再者散着散着逛到美食街,又去吃小龙虾。

总之,两人的日子是够逍遥的。

毕竟是女人,平凡没事时,总是缠着尹越讲述以前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这是平凡最关心的问题。

尹越答不出,因为在发觉自己喜欢她之前,就已经陷得很深了。

可平凡不依:“总是有件事发生才会让你发觉自己感情的。”

因为在床上躺着,尹越不说就要被哈痒,只能努力地想:“可能是你把糖给乞丐的时候吧。”

平凡以前确实有遇见乞丐便给钱的习惯,结果一次放学时又在学校门口遇见一乞丐,断脚的,挺可怜,平凡搜遍了口袋,却发觉自己忘带钱了,可又不忍心走,便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放在破碗中,此举还被周围的同学嗤笑,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只是没想到,却会被尹越同学给看在眼中。

70

不过,这给乞丐大白兔­奶­糖貌似也不是神马有爱的事情,为什么尹越偏偏就会因此而对自己那啥啥了呢?

再说了,要是同班那个整天口袋中都放着五六个橘子的严静那天也给了乞丐大叔一个橘子,他是不是就喜欢上她了呢?

所以啊,这个理由不充分。

被驳回了,尹越只能继续想:“也有可能是在你画画时喜欢上的。”

“你喜欢我画的画?”

“也不止,主要是喜欢你画画时的表情和动作,很认真,脑袋总是向右边偏着,时不时还要咬一下嘴­唇­,很可爱。”

其实,就连平凡也没注意到,原来画画时的自己,是这样的。

“还有呢?”平凡继续逼问,用的是美人计——柔软的小手在尹越的胸膛上抚弄着。

尹越心甘情愿中计:“还有就是,你的笑。”

“我的笑怎么了?”

“没怎么,很漂亮,很明亮。”

平凡“哦”了一声,倒没说别的,可是一颗心却像是在蜜罐里浸泡了一般。

其实平凡也晓得,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喜欢上一个人是个逐渐的过程,她自己还不是弄不清是何时爱上尹越的?

平凡是个好孩子,也就不在这些问题上为难尹越了。

可没等着咱们人民警察松口气呢,平凡又有了其他的问题:“对了,那一次,究竟是为什么你要生我的气?”

平凡指的就是自己帮方颜办板报的那一次,一提,尹越还是有点印象的。

“其实不是生气,只是很担心你,明明马上就要考试,却还是不顾自己的能力去帮别人,总是委屈自己,何必呢?你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女孩,不需要这么做来获得别人的认可。”

“我哪有?”平凡像是被看穿了心内的秘密,开始微微躲闪。

她的手刚要移开,就被尹越给牢牢按住:“平凡,看着我。”

平凡不敢,只是低着头。

尹越再度唤了一声:“平凡,听话。”

他的声音是有魔力的,不可否认的,平凡感觉自己的血管内有小羽毛,游走时体内有微微的痒。她抬头,看着尹越,在床头暖橘­色­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俊逸得不可思议:“平凡,你是很好很好的,好到值得让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珍惜,好到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那时候,之所以想要离开,是因为不忍心看着你看低自己,你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所以,请不要再看轻自己,我的平凡是世界上最好的。”

平凡记得,曾经听见一位朋友说过,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享受到一段让自己充满自信的恋情。能深刻地感受到,在对方眼中,自己是最美丽的。你不需要被所有人赞美,只需要那么一个人,恰恰好的一个人。

平凡想,任何一个女人听见尹越这番话都会感动,所以她此刻汹涌的眼泪也不是丢脸的。

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偏偏他爱她,恰恰她爱他,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木木与庄十三公子从海南回来,听见平凡与尹越订婚的消息很是淡定。

平凡有点惊,有点讶,庄十三公子人如其名,够装,就暂且不说他了。可木木却也这么淡然,那却是有点古怪了。

立马询问原因,木木一句话将平凡打败:“我和庄十三扯结婚证明了。”

平凡确实地理解了木木不惊讶的原因,却无法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

木木也是一脸悔恨:“我这简直就是自杀式行为。”

庄十三公子抿嘴品茶:“夫人别抢我台词。”

木木那个恨啊,咬着尹越家的沙发垫子,狠狠地,棉花都撕咬出来了。

庄十三公子淡定:“夫人,提醒一句,慕小姐家未婚夫身上有枪。”

上门是客,平凡忙道:“没事,没事,您继续撕。”

尹越从旁边飘过,没说一句话,但面瘫脸还是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木木同学顿了一顿。

算了,还是咬别的吧。

木木转头,开始咬庄十三的衣服。毕竟都扯了结婚证了,也别太当外人。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平凡将木木拉到了洗手间,好好盘问。

木木倒是挺坦诚的,简明地说,就是木木因为一时欲望上身,调戏了庄十三公子,原本想着吃­干­摸净就跑路的,可这次遇上对手了,庄十三公子直接追到了海南,将她给逮住,要求她负责,与自己结婚。

平凡星星眼,好偶像剧。

花痴模样立马遭到木木的打击:“偶像个屁,他是被自己妈逼急了,才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的。”

平凡默,看来,在庄公子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童话的,只能发生神话。

不过,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大堆,木木的事情就暂时押后吧。

现在而今眼目下,平凡的当务之急,就是准备婚礼筹备的一切事情。

是的,她和尹越要结婚了,有时夜里醒来,自己也觉得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

求婚好像是有的,但仔细说来不太浪漫,只是在某天两人饭后逛街时,路过广场,看着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在饭后散步,那种气氛自然地感染了两人。

一个老伯扛着糖葫芦在沿街叫卖,尹越为平凡买了一串,一尝,确实不错,山楂够新鲜的,酸甜可口,平凡吃得特开心。

平凡就是这种­性­格,嘴上满足了吧,心里也就欢腾了,高高兴兴地边啃着糖葫芦边挽着尹越的手往前走。

正眯着眼睛,脸笑得像朵花似地呢,忽然听见尹越问道:“咱们结婚吧。”

平凡立马答好,回答之流畅之迅速,简直就是下意识行为。

回答完毕,再仔细一想想,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想要解释吧,可又觉得没啥好解释的。

她找不出一个不和尹越结婚的理由。

这件事当即就这么决定了,之后便是告知了双方父母,平凡妈自从尹越投其所好送了一张麻将机之后,立马将尹越当成自己的心腹,并且还为多年来首次有个高智商的手下而骄傲,这种说法让平凡以及平凡爸深感自尊心受伤。

而尹越父母那边的反应,平凡不得而知,尹越什么也没说,可平凡知道,情况必定不太令人愉快。

不过,幸福便是求仁得仁,平凡只需看见自己得到了尹越,那便一切安好,勿自寻烦恼。

准备婚礼是项大工程,尹越工作忙,平凡自然是扛起了这个重担子,好在有平凡妈这种遇神杀神,遇佛宰佛的狠角­色­在,在订酒店,买喜糖之类的事情上帮了平凡不少忙,当然,平凡娘家的那群娘子军也是功不可没,一出马就是浩浩荡荡一群脸上写着“杀”字的女人,哪里有拿不下的酒店,砍不下的价呢?

听说那段时间,搞婚宴这块的许多人士半夜都躲在被窝中嚎哭,心疼自己被割去的­肉­。

平凡要结婚的事情学校大多数人也已经晓得了,知道得了这么个好佳婿,都纷纷来祝贺。女人聊八卦都是扩散­性­思维,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山上,大伙一致得出平凡就是去了林山求了神拜了佛烧了香这才得了这段好姻缘的。

忽然一位老师开腔:“听说林山确实灵验,特别是那个陈半仙,一算一个准。|”

平凡一听,忽然想到那个神秘的陈半仙说自己和尹越有劫,算算就是这段日子,心里不免发毛了:“这些算命的,其实也不一定全都准吧?”

立马就有一见多识广的老师反驳了:“这些事情可是说不准的,我们小区有个30岁的巡警大队队长,平日身体好得很,本来是去陈半仙那算仕途的,谁知却算出这人必定死于饥饿。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别说这大队长自己,就连他父母也是当官的,家里不说巨富,起码也是衣食无忧的,怎么可能饿死?谁知不出一年,这大队长就被诊断出得了食道癌,山珍海味有钱没,却没法吃,最后活活饿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有许多老师纷纷说出陈半仙的灵验事迹。

平凡听在心里,身子都麻了半截。

难不成是真的?

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尹越,尹越尽心安慰她别太担心:“咱们该经历的劫都经历过了,还能有什么啊?”

平凡还是担忧:“这可说不准的,而且庄十三那次也算出我和你有劫数,和陈半仙的推测一样,这也太巧了。”

尹越将她推倒在床上:“放心,就算有劫,我一定挡你前头,帮你扛了。”

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平凡给捂住嘴巴:“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准说。”

“你个破坏社会主义安定团结的迷信份子。”尹越站在神圣的角度对平凡同志作出了严厉的指责。

“迷信是中华民族流传几千年的传统,你居然摒弃了老祖宗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平凡反击。

说不过她,尹越自动放弃,直接用行动将她剿灭——压倒,撕衣服,爱情动作。

然后是,花姑娘的,米西米西。

71

对平凡而言,等待婚期到来的日子,那简直就如歌里唱的“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因为有计划结婚之后便要小孩,尹越在和平凡商议之后,准备卖掉原先的屋子,重新换了间离平凡工作地方不远的百余平米房子,找了熟人,装修什么的已经接近尾声,就等着入住了。

女人嘛,都喜欢新房子新衣服什么的,平凡每次逛街逛到什么好看的装饰品,都会买下,急不可待地摆到新房中。

尹越总是笑她像是个不知好坏的孩子,什么都想要。

可平凡却觉得,因为这是今后和尹越共同生活的地方,那是一定要弄得好好的。

开春了,冰雪融化,万物复苏,通通都是好兆头,事情进行得不可思议地顺畅,像是老天运用了全部的力量来帮他们完成似地,买家具抽中八千元的抵价卷,买电冰箱还抽了个洗衣机,就连去超市买一卷纸都抽中了一盒七度空间卫生巾。

还是夜用的。

种种的好事都让平凡逐渐地将那个劫给抛在了脑后,还是自己的婚事要紧。

忙到无□之术时,只好去找伴娘木木同学帮忙,可惜一去却发现木木与庄十三公子正各自抱着一台笔记本在血战三国杀。

输的人去洗碗。

木木从来都疼惜自己的猫爪子,从不肯沾半点阳春水,岂料山外有山,庄十三公子更加爱惜自己的手,从来不做一点家事,用木木的原话是“估计他上大结束都不用会手去擦的”。

场景太过龌龊,平凡不愿细想,赶紧着要拉木木出门,可庄十三阻止。

“我帮你们洗碗行不?”平凡已经临近哀求的状态。

庄十三木木齐声叫好,平凡咬牙将碗洗净,再次去拉木木时,庄十三又来阻止:“这一周她不宜出门。”

这才是他阻止的原因。

平凡咬牙兼切齿:­干­嘛不在洗碗之前说。

庄十三和木木不管她,继续三国杀。

平凡暗气,夺门而出,在关门时依稀听见庄十三公子的话:“这一个月,你不宜在家啊。”

难不成还要睡旅馆了?平凡没放在心上,自个去试婚礼当天要穿的礼服。

平凡也不是个挑剔的孩子,试了两遍,觉得合适了,也就定了下来,店员们暗自高兴,夸她是有史以来最好商量的新娘。

饶是这样,回家之后,也是累得腰酸背痛的,不过还是挣扎着去做好饭,等待着尹越返家。

可左等右等还是没回来,只好自己吃了,躺在床上玩会电脑,恍恍惚惚的,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到额头上像是被小虫翅膀抚摸着,痒痒的。

睁眼,发现是尹越在吻自己的额角。

开春,天气也回暖,许是跑了许多地方,他颈边有些许汗味,不重,混合着剃须水,有种特别的­性­感。

­性­感,又见­性­感,平凡发现自己变坏了。

“这么晚才回来?忙坏了吧,我去给你弄晚饭。”平凡坐起身子,揉揉惺忪的眼睛,声音全是从鼻子中发出的,迷糊得可爱。

还没坐起,就被尹越给压住。

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平凡逐渐感觉出那不是欲望来袭时的僵硬,似乎带着一种恐惧。

今天的尹越和平日不一样,虽然他平日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硬汉,可是恐惧这种东西却甚少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面对平凡的询问,尹越什么也没有说,唯一的动作就是抱住她,紧紧地,像是少了一分力量她就会消失一般。

连问了三四次,尹越还是不说,平凡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了:“难道说你瞒着我在外面找的另一个女朋友要生孩子了?”

就算尹越满腹心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只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和尹越比起来,此刻缩在被窝中的平凡小小的,可眼中的坚定与决心却是在八尺大汉身上也难以找到的。

她就是她,认准一个男人就会跟着他永远走下去的慕平凡。

尹越定定地看着她,很久很久,直到那双眼睛内的蜜浓得化不开,最后,才将­唇­放在她的头顶,一吻。

深深地。

吻进入她心内,同样是深深的。

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尹越却选择了隐瞒,那天之后,平凡去上班,下班,出去逛街什么的,都会由尹越接送,而且不让她一个人在家,要是遇上平凡下班早的情况,必定让她先去父母家等着,待他亲自去接。

平凡觉得空气中都有一种紧张的气息。

可是既然说了不问,那便不能问,不过平凡相信尹越,他必不会害自己,所以也就时时事事合作。

可是纸总归是包不住火,真相还是来源于热爱八卦的幼儿园同事们。

这天平凡正准备要去班上上课,忽然听见小李老师在讲:“好惨啊,真的太没人­性­了。”

小张老师接话:“这些贩毒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人­性­呢。”

小李老师好奇:“我怎么没看见报纸上登呢?”

小张老师教导:“还不是害怕引起社会恐慌,所以暂时保密呗,不过小慕她男朋友不是缉毒大队的吗?应该知道吧。”

说这话时,平凡已经到门口了,结果脚下一转,还是转了回去。

真相就是,缉毒大队的一位成员的妻儿在家中被杀,初步怀疑是与最近他们捣毁的一个贩毒集团有关。

还听说,他们死得凄惨,生前遭受了虐待。

那孩子,也不过才五岁。

平凡忽然忆起,尹越的同事中,只有一个叫大强的,家中正是有个五岁大的小男孩。

难道真是大强?

“听说今天在殡仪馆那边举办告别仪式呢,你们男朋友是不是要去?”

面对同事的询问,平凡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匆匆跑去上课。

由于心事重重,上课时无端停顿了好几次,脑袋里只想着大强一家人。

大强是个好男人,很憨厚,皮肤黑黑的,一张嘴就是“我媳­妇­”“我儿子”,整天乐乐呵呵的,吃亏也不放在心上,有人叫帮忙马上赶去,是个十足十的好人。

她被尹越带去和他们同事吃过饭,席间也见过那个小男孩和他漂亮的妈妈,一家人甜甜蜜蜜的,羡煞旁人。

平凡很希望这只是一个假消息。

千万不能是大强一家出事。

下班时,照例是尹越来接她,平凡心安了下:尹越没去告别仪式,说明同事并没出事。

刚放下心,却听尹越道:“一个朋友的家属走了,我要去送一程,今晚你先回爸妈家睡,别一个人待着,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刚舒坦的心,重新沉下去,像是线被割断,“咚”地一声落入冰冷井水中,连点起伏也没。

好久,平凡才回了一句话:“是大强家出事了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平凡抱着最后的希冀,盼望尹越能责怪自己胡说八道,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声短促的叹息:“你都知道了。”

平凡全身冰冷。

去到殡仪馆时,很多人已经在那,穿警服的占大多数。

中央大厅摆着两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的,正是大强的妻子和儿子。

大强跪在水晶棺前,一个一米八六的大汉居然在短短几天之内瘦成了皮包骨,他一动不动地跪着,像是个木头人。

平凡知道,那个笑起来露出白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人从此不见了。

气氛很是肃穆,现场不少人都嘤嘤哭泣起来,平凡看着水晶棺中那依旧漂亮的年轻妈妈,还有那本应活泼地上幼儿园的孩子,眼圈一红,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

尹越什么也没说,只是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告别仪式要结束时,一个中年­妇­女忽然冲出来,抓住大强,狠狠地捶打着他,口中嚎啕着:“你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外孙!!!都是你,都是你惹的祸,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朵花似的就交给了你……可你却让她被捅了十六刀,还有我的外孙,他才五岁啊,前一天还缠着我给他买糖,怎么今天就没气了……当初我知道你工作危险,所以不肯把女儿交给你,可汪强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谁也伤不了她一根汗毛,可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你个混蛋,你个骗子!你把他们还给我啊!!!”

周围忙冲出无数人将中年­妇­女拉开。

大强像是泥雕木塑一般,任由岳母捶打着,眼睛也不眨一下。

任谁都看得出,大强想保护自己的妻儿,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代他们去死。

但残酷的是,他们去了,而他还在。

尹越一直紧握着平凡的手,力气是失控地大,甚至于将她的掌心都捏成了淤青。

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尹越一直沉默着,那种沉默让平凡觉得很无力,因为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大强和尹越是好兄弟,尹越这种重感情的人,遇到这种事,悲痛必定是无法言语的。

别说尹越了,就连平凡,也是难过得吃不下饭。

这么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拆散了。

“是我们大意了。”经过漫长的沉默,尹越终于开口:“年初的时候剿了一个老窝,让他们损失惨重,当时大强和我合伙将他们二当家的给抓了。他们背后的集团很有势力,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们凶狠,可是一时没能进行提防。当时我们正在开会,大强接到了电话,刚喊了一声媳­妇­,听见那边的声音,脸刷地一下就白了,那些人拿了他老婆的手机打给他,说让他回家,那里有给我们的一点小礼物……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尹越什么也没说,可平凡还是能够想象出当时的血腥场面。

在场的人,心里都不会好过。

悲伤之余,平凡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时大强和尹越都是立的头功,再联系尹越最近对自己超乎寻常的保护,立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需要一个眼神,尹越便看懂了她的心理。

“本来,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你。”

“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我对吗?”平凡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打颤。

那些人的手段,她是见识到了的,居然向一个弱女子身上捅了十六刀。

任何有一点人­性­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没有人­性­的人,比丧尸还可怕。

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明明是春天,平凡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尹越抱住她,紧紧地,让自己全部的温暖都转移到平凡的身上:“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平凡点头,下巴在他的肩膀上啄米似地捶着。

她要相信他。

因为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要一起走过的人。

知道了真相,为了自己,为了尹越,平凡更加谨慎,时时留心,路上只要看见个疑似有功力的陌生人就立马警觉起来,可是每次都证明只是自己多心。

­精­神高度集中了好几个星期,依旧没听见什么动静,平凡才稍稍安下心来。

或许,那伙人觉得示威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用不着她了。

思想稍稍松懈,再加上婚期要定,不可能整天待在家,准新娘还是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完成的,平凡也不能一直都窝着,时不时还是要出去,不过一般都是和朋友一起,去那些人多的地方。

谅他们也不敢在那下手。

日子像长了翅膀一样,“哗”地一下就飞到了她的眼前,这天,平凡和尹越拿着户口本来到民政局办结婚手续。

在印象中,结婚应该是件大事,可几个手续一过,将结婚证拿在手上时,平凡没想到这么简单,一时有点缓不过神来。

正要出去,一时大脑短路,忽然问道:“那个,办离婚证也是在这吗?”

一句话逗得工作人员绷不住笑了出来。

而旁边的尹越脸黑得像包拯了。

平凡觉得自己可以圆满了,结婚证拿在手上还没热乎呢,居然就想着拿离婚证了。

依照中国国情,拿结婚证还是没有办婚宴隆重,办完之后,两人还是得去上班。

平凡看尹越没放证的包,怕他遗失了,便让他将证给自己放着,待会一起拿回家。

可是尹越却怎么也不肯,平凡逼问多时,才幽幽地说出一句话:“我怕你拿去换离婚证了。”

平凡决定钻地缝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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