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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天上掉下个傻天真

作者:莫青雨

中长篇瓶邪同人,古代,奇幻,HE

吴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到这种事,救人反而被坑,逃命(亲)途中被冰山帅哥搭救,结果帅哥居然是失忆的!摊上了一个大包袱甩不掉,还被牵连进一堆古怪事件中,而其中最要人命最古怪的,自然是身边这个万年不变冰山脸!

1、第一章

宋朝968年,冬。

此时正值傍晚,月朗星稀,临安城中夜市繁华,大红灯笼高挂,屋角梁上横牵着的粗绳横跨过人们的头顶,各盏灯笼高悬,将街道照耀的无比清楚。

刚入冬的天气,夜里的风已经开始渗人,街上的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小摊小贩吆喝着叫卖声,有小孩子追逐的身影从街这头跑到那头,远远地围院里有狗吠的声音传来,夜市中心的酒楼里,风吹动窗口的帐帘,紫的粉的,混合着暧昧的香气隐约飘散在空气里,楼台上男人们热闹的高碰酒杯,粗嗓门扯着不雅的笑话,不时伴随着银铃般的少女娇笑。

这是和往日一样的普通夜晚,当然,只是对此时街上的人们而言。距离夜市大概五百米的距离,燃放着鞭炮的王家宅院门口,正宾客满席,石阶前不断停下各种美轮美奂的大轿,有穿着艳丽的女子和锦袍玉带的男人携伴进入,门前的小厮不断的对来人弓腰欠身,嘴里说着讨喜的话,带众人入宅。

穿过华丽的门廊,绕过气势澎湃的大花园,王家大宅的主厅里,已挤满了被主人邀请而来的尊贵宾客。

带着诱人香味的美味佳肴不断的被侍女端上,主厅里人们的笑声传得很远,直到屋后隔着几条走廊的卧房中。

月­色­下,那雕花门窗上贴着大大的红­色­双喜,门前站了许多伺候的侍女,还有一个媒婆打扮的女人,不时摸摸自己头上的大红花,拿着镜子左照右照,再三确定自己的打扮没有差错。

而和媒婆隔着一道房门的里屋,隐隐有低低的哭声,不时传出。

“哎呀,我说良家小姐,你就别难过了,今儿个是你的大好喜事,这姑娘家一生就这么一回惊天动地,都被你哭过去了,以后要后悔可没地方找去啊。”

那媒婆扯着尖细的嗓门,冲着房门里的新娘子劝说今天的第一百零八遍,心里也正纳闷,这姑娘哭起来怎么没完没了,那眼睛里装的难道是大海不成?

这厢不得其解,那厢里屋内,大红蜡烛把整个屋子都衬得像是要烧起来,白墙上贴着大大的囍字,房梁上垂挂着大红的绸带,同样被布置成红­色­的木雕大床上,正坐着一个盖着喜帕的新娘子。

那新娘子不时发出几声抽泣,似乎周围的喜庆之感完全感染不到她,她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绣着喜鹊衔花的喜帕下,双肩随着她每次的抽泣而颤动。

朦胧的光线里,那新娘子看起来纤细单薄,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像是有些不合衬,虽然那刺绣­精­致,衣襟和袖边都缝着一圈金线,肩头垂着串着珍珠的流苏,衣裳前面是大气的凤鸟展翅,百花齐鸣,不过此时却似乎沾染了主人的伤感,那展翅的样子看着就有些伤感。

王家宅院一整晚鞭炮火烛的,酒杯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大街上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夜­色­逐渐深了,这王家的宴席才慢慢偃旗息鼓,宾客满意而归,留下一大堆需要人打扫收拾的摊子,不过这无所谓,王家光下人就上百,还不算上那王家老爷十八个姨太和无数子女。

说起这王家,算是临安城地方一霸,家里有钱有权,王家老爷子和临安知府系酒­肉­朋友,那临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就有好几家铺子属王家所有,只是这王家人虽经商有一套,却多半不学无术,大字不识几个,王家女儿多半娇纵任­性­,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知,但因为生在好人家,攀龙附凤而来的女婿到也不少,再说那王家儿子,和他们爹一样贪婪好­色­,几个儿子都娶了好几门媳­妇­儿,一家人都住在一起,真真是闹起来天都可以给他们掀翻了。

而这一回大摆宴席的,是王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幺子,王大奎的婚宴。

这王大奎比起前面几个哥哥,还算学好的,认得一些字,也有一些小聪明,重要的是为人不算坏,心肠尚佳,邻居街坊都叫他做大奎,他也不生气,就是人胖了些,眼睛眯起来就看不见了,一走路全身的­肉­都在抖,不过和他那些哥哥的坏心肠比起来,这大奎看起来就可爱了好些。

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奎的­性­格突然转变,平常喜欢的都不做了,偏偏学了父辈那些混的,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心肠也恶毒起来,上一回一个六岁小童不小心脏了他鞋子,他竟提脚就要踩死人家,换做平日,他是万万不会做这等事情的,弄得周围的邻居都一阵唏嘘,觉得他是中了什么邪。

这话一传就传的临安城人尽皆知,弄得王老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后来找了个法师看看,那人也不知道摇头晃脑了些什么,就告诉王老爷子,只要娶一个女人回来,那大奎的病就好了,至于要娶什么女人……那法师又掐指一算,浮尘一挥,伸手一指——

“临安城西南面,屋檐下有风铃的那一家。”

说做就做,那王老爷子立马亲自带人去了西南面,果然就看到一家杂货铺二楼的屋檐下吊着一只风铃,而那家的女儿,正是临安城出名的小美人,良宁。

说到这个良宁,也算是个神奇的,周围的阿婆阿妈都叫她做阿宁,喊着亲切又可人,这阿宁原本也就长得水灵灵的,白皙的肌肤,俏皮的杏眼,小鼻子小嘴的,一弯柳眉,让人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般舒服。

这良家夫妻都是老实人,开着杂货铺做些小买卖,三餐管饱而已,两夫妻据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去了什么庙宇里求神仙,回来没多久,就得了一个小女儿,样貌又好看,­性­格也温婉,这到了及笄的年纪,好些男人来求亲,只是阿宁一个也没看上。

不过,这市井人家,小街道小巷子的,也不缺东西家常,就有人说起啊,这阿宁看着没有心上人,其实早就名花有主了,说对方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小少爷,样貌也长得好,家世也没得挑,只是人不是临安城的,老家在开封,这阿宁家的人舍不得闺女嫁得天远地远的,所以一直犹豫着没应下来。

这事其实王老爷子也是知道的,要说这阿宁,看着倒确实合王老爷子的胃口,想着与其嫁到那么远去,不如给了自己儿子,他们王家也算是别人挤破门想进来的地方,便觉得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抬手就让下人进去,先就给了一千两的定金,还承诺阿宁爹娘,之后会送更好的聘礼来。

那阿宁爹娘也是蒙了,一时是搞不懂怎么王家老头突然就下了这种决定,连给他们应承的时间也没有,阿宁更是不­干­,说怎样也不会嫁进王家去,王家老爷子就怒了,摔了茶杯就让人抢,硬是把人闺女抢回了家门。

当天晚上就大宴宾客了……

月上树梢,安静下来的王家大宅,笼罩着一层喧闹后的凄凉,王大奎喝醉了酒,扯着身上的大红结子,一走三晃的进了喜房里,丫鬟想要上前帮忙更衣,还没走近就被他的酒气熏得差点翻过去,那大奎还不上眼,一手挥开几个丫鬟,让她们哪儿凉快哪儿待去,独自推开门就进了房。

大奎这回是头一遭娶亲,以往他­性­格好,也不愿意勉强人大姑娘非嫁他不可,不过如今他­性­格可谓是打了个颠倒,有美女上门,自然是不会拒绝。

几步走进门中,绕过前厅,撩开珠帘,屋里檀香的淡淡气味让人迷醉,大奎嘿嘿笑着搓着手走上前去,左右打量了一下闷不吭声的新娘子,就觉得这小人儿怎么看着就这么美呢?一眼瞄到人家白皙修长的十指,眯了眯小眼睛,伸手就过去一把拉了,握进手心里。

“娘子啊……”大奎嘿嘿一笑,想凑近,对方却挪了挪,退开了些。

与此同时,那被大奎抓着的手,似乎也突然僵硬了几分。

大奎看新娘子害怕的样子,连忙放软了声音,“娘子,不要怕,我会对你很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一手就去掀新娘的喜帕,那喜娘却一下弹了起来,猛的抽回自己的手,连连就往后退,一下碰到了后面的木桌,弄翻了交杯酒,一叠花生散落下来,滚在了地板上。

大奎眯了眯眼,有些不悦,不过他此时还有些头昏,眼前不是很看得清楚,就见两个新娘子在眼前晃啊晃,他甩了甩头,挥手,“过……过来!”

新娘子摇头,一边手摸着木桌想绕过去,大奎却是一下从床铺上下来,一步就跨到了新娘面前,挡住了去路。

那新娘子还不死心,又朝另一边绕,两人就围着木桌玩起了你追我赶,不过新娘子毕竟看不见东西,绕了几下就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被大奎趁机一把拉住,猛的就带进了怀里。

那新娘子整个人撞进男人怀中,闷哼出声,声音似乎有些怪,大奎低头,看着那张喜帕,“娘……娘子……你的声音真好听……”

怀里人陡然僵硬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大奎却一边揽着人不让她再逃开,另一只手就过来掀喜帕。

这回,新娘子无处可逃,偏过头,喜帕落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里,就见一张十分儒雅的脸庞露了出来,眉宇间有些温怒,漆黑的眼瞳闪亮的如同天上繁星,高挺的鼻梁,粉­嫩­的薄­唇­,轮廓温柔。

大奎一时有些呆愣,眯起眼凑近了仔细看,两人鼻尖几乎贴着鼻尖,就听大奎喃喃自语,“娘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啊……”

阿宁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临安城没有人不认识,大奎自然也不例外,此时他虽然头晕眼花,但还是分辨出怀里的人似乎哪里不对劲。

“你……”‘阿宁’说话了,挤出喉咙的声音却是压抑的恼怒,声音并不如女儿家般温软细润,反而有些低沉,“你……给我放手!”

大奎微微一怔,随后突然退后了几步,仔细盯着“新娘子”看,随后大叫起来,“你!你不是女人!”

‘阿宁’眉头一挑,似是嘲讽般笑了声,“好聪明啊,竟被你看出我不是女人?”

那大奎更是哑口无言,半日才想起来要叫人,不过此时‘阿宁’已经手脚麻利的脱了新娘袍子,露出里面的月白青衫,腰上的折扇被摸出来,在手心里一转,人也快速的跑到了窗边,打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匆匆落地后,‘阿宁’矮着身就朝后门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骂,“阿宁!我吴邪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自称吴邪的人是谁?自然就是邻里相传间,阿宁的那个相好。

其实真相并不是如此,吴邪家住开封,今年十八有九,家里世代是做古董生意的,背景也算殷实,算得上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少爷,此人心肠软,听不得狠话,自己又喜欢没事在外面瞎逛,四处听书顺便收集一些稀罕玩意儿,不久前到了临安城,被这里的美丽风光吸引,一待就是好些日子,颇有些留恋不舍的味道。

也是因为如此,吴邪和良宁不过是萍水相逢,之后发现两人很谈得来,便成了朋友,却不想没过多久阿宁被抢亲,她爹娘找到他在临安的住处,声泪俱下的求他帮忙,他平日受了这夫妻许多帮助,加上自己本身又不待见这些,便立刻答应下来。

只是……

吴邪蹲着身子躲在一块假山石后面,探头探脑的张望一圈,四周没有人,连忙又疾跑几步,躲到前面的花丛里。

亏得这王家大宅也大,这一下闹起来,众人乱成一锅粥,反而容易溜走,吴邪就见前面不远处几盏灯笼匆匆而过,趁着空隙便摸到了后门处,轻轻打开门拴,闪身出去,又把门轻轻掩上。

正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松了一口大气转过身来,却猛的定住。

就见后门外等了一片黑压压的人,为首就是大奎,看起来酒也醒了不少,怒目圆瞪,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看样子真是要把他大卸八块了。

“我娘子在哪里!”大奎­阴­深深的开口,喝问。

吴邪动了动喉咙,下意识紧紧贴住门板,“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大奎怒吼一声,吴邪就觉得耳朵都嗡了起来,“你他娘的不知道,怎么会在我房里!又怎么会穿着新娘子的衣服!”

“我……我是路过……”吴邪快速转动脑袋,顺便摆出无害的笑容,“然后就被人打晕了,醒过来就在那房里了。”

“撒谎!”大奎继续大吼,恐怕三里地外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你醒过来就能逃跑!为何一直等到我出现!”

因为我想嫁给你……恐怕这么说会直接被一刀命中,吴邪流着冷汗看那把银刀,就觉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他是来帮忙阿宁的没错,原本是想把人偷出去,却发现媒婆和丫鬟看管得很严,好不容易觑了缝从窗子里爬进去,却被阿宁套上婚嫁的衣服,盖上喜帕,让他在这里继续扮演怨­妇­,自己则偷跑出去偷东西。

偷什么?偷王老爷子为了防范她逃跑,硬逼着她爹娘签下的卖身契!

吴邪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便点头答应等她回来,却不想……就一直等到了大奎回来!

他此时也不知道阿宁在哪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偷到东西了没有,就见大奎一步步逼近,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正在此时,一股黄烟突然从天而降,随后就是噼里啪啦的炮竹在很近的地方炸起来,众人都惊得回头开,连大奎也停下脚步回头,吴邪就听一个女声突然道,“快走啊!”

阿宁?!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吴邪连忙就往小巷子里钻,这些日子他也算把临安城摸了个熟,几拐几拐的就绕出了街道,到了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小坡小坎的,又是大晚上,路十分不好走。

吴邪摔了几个跟头,青衫

1、第一章 ...

也破了,衣摆下一团团的黑泥,恐怕脸上也受了伤,就觉得一阵委屈,他娘的,他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能碰上这种事啊。

这王家人又不是好惹的,万一怒了全城缉拿他,别说他回不去客栈拿东西,就是能不能出城都是个问题,就算能出城,身上一点盘缠也没有,这回开封的路可远,他不得饿死在路上啊。

得,他堂堂吴家少爷,今儿个如果栽在这里,真是连见祖宗的脸面都没了。

正想着怎么办,就见远处来了一群人,举着火把的,提着灯笼的,远远地就在吆喝,“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奎爷说了!要抓活的……”

吴邪心里还一松,哟,抓活的?那就是说他还有机会?

可不想人家紧接着就是一句,“奎爷要亲自弄死!”

吴邪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不敢抬头,只好矮着身子,双膝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往前面挪,乌黑的头发落到身前,弄得他鼻子痒痒,又爬了几步,就觉不好,要打喷嚏了!

连忙坐下来,捏住自己的鼻子,想要深吸几口气,却听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心里一凛,鼻子也没忍住,眼见一个喷嚏就要出口,突然从背后的树丛里伸出一只大手来,猛的捂住了他的口鼻,硬生生让他把喷嚏憋了回去。

吴邪还在大惊,整个人就被用力的扯进了草丛中,随即头昏眼花,后脑勺磕在了地上,虽然是泥土,还是有些痛的,睁开眼,就见一人正捂着他的口鼻,高大的身体紧紧把他压在身下,黑暗里,一时也看不清那人样子。

吴邪动了动,发现那人力气出奇的大,这一会儿下来,自己的手都被压麻了,转着眼珠子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后有个树洞,前面被野草覆盖了,也看不出来。

这人是谁?不过救了自己……应该不是坏人……

想着,吴邪也安静下来,狭小的树洞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吴邪甚至连自己的心跳也能清楚的听到。

外面的人声渐渐大起来,显然是靠近这边了,有火光晃过面前,吴邪紧张起来,不过虽然那些人影在树洞前来回了好些时候,却没有发现这里,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久到吴邪都快睡过去了,那些人才渐渐离开,最终没有了声音。

那压着自己的人十分谨慎,又确定了一下外面确实一点人声也没有了,这才松开手,率先从树洞里出去。

吴邪一被松开,连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也跟着爬出了树洞,月光下,就见那救了自己的男人,转过身来看自己。吴邪见那人愣了愣,而他自己也是愣了愣。

他不知道男人愣的是什么,可自己愣的却是,他从未见过一个如此特别的人,男人的呼吸很轻,气场很淡,你看着他,几乎觉得他可以和周围的景­色­融合在一起,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从衣料上看是十分好的布料,华而不奢,带着一方纯净的气息。

男人站在月光下,银­色­的银霜洒在他一侧的脸上,露出完美坚硬的轮廓,凤目剑眉,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波澜不惊,虽然之前有一丝的怔愣,但也只是一瞬,吴邪甚至要怀疑只是自己看错。

吴邪见男人看着自己没动,一时间有些尴尬,再看看自己,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圈似的,十分不雅,心里便更加紧张了一些,清了清嗓子,礼貌的一拱手,“多谢兄台相救,在下姓吴,单名一个邪字,敢问恩人姓名?”

男人依然没动,还是看着吴邪,吴邪有些忐忑,心说这人难道是个哑巴?却见男人突然张了张口,念的却不是他自己的名字。

“……吴邪……”

男人的声音低沉­干­净,透着一种空灵般,缓慢的念出吴邪的名字,竟让吴邪一时有些心跳加快。

这人……­干­嘛把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念得像是情人的名字一样!

不过转眼他又觉得不对,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看男人,“你也叫吴邪?”

男人摇了摇头,“张起灵。”

吴邪一愣,“张起灵……?”

男人点头,一字一句,“张起灵,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终于开瓶邪同人啦~新文福利,连发三章~之后是日更~

次文纯粹阿莫自娱自乐~大家看着开心就好~=3=

2、第二章 ...

男人站在月光下,一字一句,“张起灵,我的名字。”

吴邪一时有些愣,男人空灵低沉的嗓音,月­色­下­精­致刚硬的轮廓,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直望着他,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如今不过是老友重逢。

可吴邪清楚,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收回心神,吴邪礼貌的点头,“原来是张兄,幸会。”

张起灵似乎也没准备多说什么,转头把眼光落到了漆黑的树林里。

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两声猫头鹰的“咕咕”声,夜里起风,树叶沙沙的响动,四周一点光也没有,吴邪左右看了看,觉得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便想要出去,转头又想到,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个树洞里?一时好奇,脚下的步子就犹豫了一下。

“张兄……”吴邪尝试­性­的喊了一声,张起灵便又转回头来看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树洞里?”吴邪指了指被野草掩盖的树洞,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这人看起来有些清冷,身上穿着也并不差,怎么会缩在一个树洞之中?

莫不是他也在躲人?只是刚巧碰上?

可一路上追来的也只有王家的人啊……

“……我不知道。”张起灵淡淡道。

“……啊?”吴邪一愣,摸了摸脑袋,月光下,吴邪一身青衫,腰上别着把折扇,身子骨看起来很单薄,乌黑的长发挽了个髻在头顶,拿月白的绸带绑了,两条长长的白­色­缎带一边一条落在身前。

吴邪身上的书生气息很重,加上眉清目秀,小鼻子小嘴的,手指纤细修长,腰身也窄,一把扇子云淡风轻的往身前那么一遮,还真就有几分好人家小少爷的味道,不过他身上的铜钱味并不重,反而有一种十分容易亲近的亲和力,声音也温温润润的。

被吴邪诧异的反问,张起灵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邪下意识的回答,“临安城。”

张起灵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宋朝……开宝年……”

张起灵点点头,之后又没了反应,留下一大堆的问题让吴邪摸不着头脑。

这人怎么回事?脑袋有问题?啊!难道是个疯子?所以无法正常思考?

不过刚这么想,吴邪又立马摇头。如果是疯子,怎么可能救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躲避人……

但如果不是疯子……

正想着,张起灵突然淡淡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

吴邪再次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都不记得?”

男人点头,面无表情。

“可……”吴邪觉得自己舌头转不过弯来,“可你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只记得这个。”依然是面无表情,不急不慢的回答。

吴邪就觉得脑袋一昏,有些站不住脚,现在算怎么回事,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个失忆的……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大堆麻烦的问题。

……他……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离开啊?

一边想着,吴邪就一边后退,只是他的脚步刚动了一下,张起灵突然看了过来。

那双漆黑的眸子锁住自己,态度波澜不惊,却有着惊人的压迫感!

吴邪咽了口唾沫,脑门上有了冷汗,思前想后,真要是这么丢下他走了,恐怕自己也于心不忍,说不定走不了多远就得后悔,还得回来寻他。

叹口气,吴邪第一万次后悔自己的软心肠。

“既然……你失忆了……你又救了我……”吴邪斟酌着词语,“所谓知恩不忘报,在你想起来自己的事情之前,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闻言,男人只是安静的看了吴邪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吴邪见他那副表情,还以为他不需要自己的帮忙,明明之前还在犹豫,可一旦说服自己接受下来,就不免担心,吴邪连忙又道,“你身上有盘缠么?”

张起灵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摇头。

吴邪便松了口气,“你看,你身上没钱,这吃穿住行都得要钱,你又没有了记忆,万一被人欺负呢?我看你穿的一身好料子,难免会被有心人士盯上,跟我在一起,你安全一些。”

吴邪浅浅一笑,走上前,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这一走近才发现,衣服下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肌­肉­,顿时让吴邪觉得自己有点判断出错。

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干­­干­瘦瘦的,也许……还挺有料子?

张起灵略低头,对上吴邪猜疑的眼神,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却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这个想法。

吴邪见他同意,便又是一笑,转头让他跟上一起走,走了几步才突然“哎呀”一声,一拍脑门。

“怎么了。”张起灵用没什么感情起伏的音调淡淡问。

“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啊……”吴邪愁眉苦脸,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角­色­,现在还拖了个累赘!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是刚才那群人。”

“恩?”吴邪眨眨眼,扭过头去,见张起灵看着自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说,是不是刚才那群人拿了他的钱……应该是接近这一类的意思。

吴邪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他们拿的,可和他们有关系,我的东西都在客栈里,可现在回不去。”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应该在客栈前守着,这样我就没办法拿到我的包袱。”

张起灵又沉默了一下,随即抬起脚往林子外走,吴邪几步跟上,奇怪道,“你去哪里?”

“拿包袱。”面无表情的脸上,薄­唇­微动,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吴邪一呆,连忙冲到男人面前,伸展手臂挡住,“等一下!你要去客栈拿我的包袱?”

男人点头。

“不行不行。”吴邪慌忙摆手,“那些人很凶的!而且说不定会下杀手!你一个人太勉强了!”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会儿,只是道,“客栈在哪里?”

吴邪“呃”了一声,下意识的就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咦?不对……你不能去,喂!你等一等!”

……

已经是深夜了,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不过越往客栈的方向走,就能看到开始逐渐多起来的火把和灯笼。

显然,那些人还不死心的蹲守在客栈门前。

在一个巷口的拐角,吴邪停住脚步,张起灵在他的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吴邪一停,他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吴邪一眼,便径直从巷口走了出去。

吴邪想叫住他,又怕引起人的注意,只好躲在墙后探头探脑,又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吴邪心里纳闷,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感觉上很是我行我素,又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话也少的吓人,两人一路走来,就听到呜呜的风声了,冬风带起地上的落叶卷着两人的衣摆,吴邪几次张口,又觉得有些尴尬,没什么话题可说,最后只有闭口不言。

现在看着男人走出巷口,径直朝着那火光去了,吴邪不免有些紧张,不过想来那群人又没见过张起灵的样子,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要如何进入自己的房间,又要如何把包袱带出来呢?

仔细一想,吴邪才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来,等一下……张起灵没问他的房间啊!自己也是的,怎么就忘记说了啊!

一下手心里都是冷汗,吴邪抓着墙沿,就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头顶的月­色­被云层缓缓遮挡,周围的亮光暗了下来,张起灵的背影挺拔,不卑不亢,走路像是不出声的,吓得门口蹲守的一群人举着灯笼站起来,眯着眼看来人。

“谁?!”

张起灵也不答话,只是走近了,停下脚步,灯笼橘­色­的光从他的脚下一路照到脸上,为首的人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疑惑道,“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嘛?”

张起灵伸手,指了指客栈紧闭的大门,那人回头看了看,这才放行,让他过去。

张起灵抬手敲了敲门,一会儿就有小二的来开门了,看来这群人窝在这里,这客栈里的人也没办法好好休息,一直警醒着。

那小二一开门,看见张起灵,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道,“这位爷……客栈满了……”

张起灵却是摇头,“我不住店,我拿东西。”

那小二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门外的人,最先让张起灵通过的那个人也走了回来,奇怪道,“你不住这家客栈?”

张起灵也不看那人,只是盯着店小二,重复了一遍,“我要进去拿东西。”

吴邪远远看着,就觉得要不妙,那些灯笼聚拢在门口,把石阶照得大亮,就见张起灵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直直的看着店小二,那一身的气势,硬是把店小二的疑问都给憋了回去。

那小二让开了一些,想让人先进来,那王家为首的领头不答应了,他觉得有蹊跷,便一伸手拦住了张起灵的路,沉声道,“你不是这家店里的人,进去拿什么东西?”

“……”张起灵转回头,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意来,“跟你没关系。”

冬夜原本就渗人,加上男人这一句话和这幅模样,周围的人下意识就抖了三抖,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领头也不由得有些退缩,看着那双冷目,直觉惹到了不好惹的人,但转念一想,娘的……这临安城还有谁比王家大?这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想着,那领头就咳嗽一声,挺了挺胸口,露出自己一身的衣饰,那是王家护院专用的衣服,银­色­的布甲,蓝­色­袖章,领子翻着大领,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衬。

“小子,看你没什么眼水,爷我好心提醒你,我们这里都是王家,王老爷子的人,我们正在抓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你有没有看见?”

张起灵抬了抬眉,眼帘却动也没动一下,“看见了。”

吴邪站的远远地,都清楚的听见了他这句话,差点没一个趔趄摔下去,回过神来,只想撞墙。

这人……这人真是有问题!他都说了那些人是抓他的!他居然还自己承认?!

果然,那领头的一听,眼里冒出光来,这大冷天的,也没有谁愿意在冬夜里蹲在别人门前,都想尽快了结了好钻回被窝里去。

“你看见了?在哪里?”

张起灵看着领头一脸兴奋的样子,却是不回答,转过了脸,一把推开了领头拦路的手,往客栈里走去。

那领头人一愣,就见张起灵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跟在身边的小二,“有一个叫吴邪的人,他住哪间房?”

店小二一愣,他倒是记得这个人,斯斯文文,长得十分儒雅秀气,所以当时还多看了几眼,而且这人在店里住了很长时间,每天进进出出的,瞧着人都会打招呼,给人印象特别好。

于是也不用去翻账本,小二就指了指楼上,“三楼最靠里的一间。”

闻言,张起灵便跨着大步朝楼梯走去,此时那领头的也回过神来了,几步上前,先是抽出了腰间的剑,“蹭”的一声响,剑一出鞘,直奔男人而去。

“你给我站住!”

那小二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原本以为面前的男人要见血,却不想男人只是稍微偏头,剑从肩头上方刺空,与此同时,张起灵停下脚步,脚后跟一旋已经转身到了领头人面前,几乎是鼻子贴鼻子,那领头人就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收剑,张起灵已经出掌,正打在他的肚子上。

那一掌看上去似乎只是推了一下,但那领头人却结结实实摔出去几米远,直跌到了门口的石阶上。

这一撞,那领头人的剑也掉了,“当”的一声,在安静的夜幕里听着很是刺耳,吴邪此时也看不见是出了什么问题,心里着急,退后几步,左看右看,发现巷口的一颗大树,便搓了搓手,呸呸两声,将落到身前的发丝和绸带拂到身后,拉起衣摆,挽起袖子,开始哼哧哼哧的爬起树来。

所以书生就是书生,爬了老半天,还在一个位置动弹,细滑柔­嫩­的手心倒是被粗老的树皮蹭出刮痕来,好不容易一身大汗的上了树丫,两只腿牢牢夹住树­干­,双手也跟着抱住,抬头打眼看,就惊了一跳。

此时屋外的王家护院已经举着剑冲了进去,不管张起灵是谁,冒犯了王家的人,哪也是不能原谅的。

火把和灯笼一时围在了客栈的院子里,一身黑衣的张起灵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缓缓看了周围一圈人,似乎是皱了皱眉,眼神里露出一些不耐烦来。

那领头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剑,凶恶的咬牙,“你肯定和那家伙是一伙的!小的们!把他抓回去!”

“是!”周围齐齐大吼,客栈里被这一闹,好多窗户上亮起了烛火,还有人不怕死的推开了窗子。

吴邪就见那群人似乎掂量了一下形式,觉得这么大一群人没理由搞不定一个人,便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举刀冲了过去,吴邪心里就是一抽,这人要是出了事,有大半的责任还得自己负!他这辈子连杀­鸡­都不敢,好么,现在居然要背一条人命债!

心里正懊恼,却见张起灵一矮身躲过一个劈砍,趁着矮身的时机,一个扫堂腿就将围上来的一圈人全部踹翻在地。

后面的人紧跟着涌上,男人一个探手一伸一拉,抓了个挡箭牌在手里,一边用他阻碍了前面一群人的进攻,自己一手撑了挡箭牌的肩膀,凌空就是几个连踢,姿势潇洒利落,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后面的一群人就全倒了。

就这么几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2、第二章 ...

那领头人傻眼了,本来人也不多,左右看看,都是倒在地上的人,便一咬牙,自己拿了剑上,这回他聪明了,没有冒失直撞上去,手里挽了几个剑花,想必是把看家本事都用上了。

只是张起灵却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几个侧身躲过,赤手空拳和他对打,趁着那领头人没有耐心了,给了他一个空隙,那人果然上当,手里的剑直刺过去,张起灵便是一个后仰,伸手拉住了领头人的手腕,一把带过,另一只手一个劈砍,硬生生夺下了那人的剑。

领头人心里一惊,却已经来不及,张起灵一个闪身到了他身后,泛着冷光的剑身比上了他的脖子。

领头人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以为这回要玩完,却不想张起灵只是抬手一个手刀砍在他脖颈后方,领头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昏了过去。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看老大晕了,顿时也麻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张起灵把手里的剑一丢,也不看那些人,径直就上了楼梯。

三楼,最靠里的房间。

张起灵推门进去,沿途好些客人都开了个门缝看他,也许是觉得他刚才打斗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太好看了,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十分惹人注目,也许是因为他敢挑战王家的威名……

总之什么可能都有,只是那些人虽然开了门缝看他,却又不敢上前搭话,张起灵进了屋子里,转眼就看见床铺里放着一个绿­色­的包袱,拿过来掂了掂,又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才又下了楼。

吴邪趴在树上,就见树下那些王家护院扛着他们的老大从客栈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路就朝王家大院去了,还有人骂骂咧咧,说这口气一定要讨回来。

眼见人走远了,吴邪才溜下树,身上本来就够脏了,此时更是在衣服上划了好些口子。

他一下树,立刻往客栈跑,刚到门口就直接撞进一个人怀里,那胸膛可硬,吴邪摸着鼻子,眼泪都差点出来,就觉得鼻头猛发酸,疼的半天哼不出一个字来。

抬眼,就见是张起灵,手里拿着包袱,吴邪连忙接过,打开看了看,一样没少,连忙又把包袱系稳了,往肩头一背,一手拉了张起灵的手腕。

“快走!这里不能留了!”

张起灵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吴邪这回也没心思看他表情,一路拖着他就朝城门那边去了,冬夜里风呼啦啦的扯着两人的衣摆,吴邪的手和耳朵都冻红了,一路上两人还是不说话,只是张起灵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似的,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P.S:删改了身高的地方,阿莫之前一直没注意过两人的身高问题。

3、第三章 ...

张起灵打跑了守在客栈门口的王家护院,拿到了包袱,刚到客栈门口,吴邪就撞进了怀里。

吴邪打开包袱仔细一清点,确定没有遗漏,一把抓起男人的手腕子就走。

“这里不能留了!”

张起灵被他扯着,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无人的官道,冬夜的风很冷,吴邪抓着他的手冰凉,耳朵也都冻红了。

两人飞快的到了城门下方,只是此刻也出不去,一定要等到明早城门大开才行,吴邪转念一想,若是等到明早,恐怕就走不掉了,王家的人恐怕之后就会到,几个方向的城门怕是都会被安排上严厉的检查。

自己身后这小哥长得如此显眼,非得被认出来不可。

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大树下,吴邪还拉着张起灵的手腕子,也忘记了要松开,兀自就愁眉苦脸的想起办法来,要不……乔装打扮?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方法。

下定决心,吴邪回头,正想告诉张起灵自己的看法,一回头却被吓了一跳,就见张起灵杵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他这一猛回头,差点就直接贴上去,冻得冰凉的鼻尖擦过男人同样冰冷的脸,吴邪愣了愣,张起灵却只是看着他,从容不迫,“怎么了。”

“没……”吴邪退开了一点,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便不好意思的松开,“我在想,我们明天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再出去。”

张起灵转头看了看前面的城楼,“你要出去?”

吴邪点头,“我们要离开临安城,明天王老爷子一定会满城找我们。”

张起灵看着夜幕下的城楼,没什么表示,吴邪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自己说话,正这时,对方又突然回过头来,“你要出去,现在就能出去。”

“啊?”吴邪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男人突然挨近,大树的­阴­影里,吴邪仰头看张起灵,就对上一双漆黑安静的眸子,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已经一弯身子,一手滑到了吴邪腰上,一手捞了膝盖,再抬起身来时,已经轻轻松松将吴邪抱进了臂弯里。

吴邪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半响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耳旁几丝急促的风一过,再看,两人已经远离了城门守卫的视线,到了一处院落的背后,紧贴在城墙根下。

“你……”吴邪心说,难道你是壁虎?能直接爬上城楼不成?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话,“你放我下来!”

张起灵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是守卫的死角,然后才低头看吴邪。

臂弯里,吴邪身上都是污泥,青衫的下摆也破了,一双白皙的手推在自己胸膛上,柳眉微扬,似有些恼怒。

张起灵看着吴邪,没说话,但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吴邪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男人真的不准备有任何反应,便长叹一口气,放软了声音,“你……这样抱着我,成何体统?”

倒不是他吴邪扭捏,问题是他一个大男人被同为男人的张起灵这样抱着……而且还是轻轻松松的抱着,怎么都觉得自尊心有些被打击。

吴邪话音一落,就见张起灵居然微微勾了勾嘴角,虽然那个动作十分的轻,而且几乎是一闪而逝,但吴邪确定自己刚才看见了!有些错愕的看着张起灵,吴邪心说,这人居然还有其他的表情?他还以为他是没有情绪的人呢。

而就在吴邪不着边际的想开时,张起灵已经抱着他轻松的几个跳蹬,那几乎就像是在平面上走路一样,甚至比平日的走路还快,吴邪就觉得自己歪了一下,随后就觉得风突然大起来。

转头一看,吴邪愣住了,他们此时居然就在城楼顶上!

从这里看临安城,整齐有序的屋檐一排排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最高的酒楼鹤立­鸡­群,翘角下吊着大大的红灯笼,云层渐渐散开,月亮在酒楼后出现,漆黑的夜幕下月­色­如霜,一大片的屋檐上如同落了雪,酒楼的背面透进影子里……

“好美……”吴邪忍不住发出赞叹,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张起灵已经抱着他突然跳下了城楼。

那像是挂在酒楼檐下的月亮突然从视野里消失,风将吴邪的黑发往上扯起,张起灵的衣摆发出猎猎声响,只是一瞬,两人已经稳稳到了城楼外面。

临安城外,一片漆黑,不远处的树林里有野兽的低鸣,吴邪突然有些担心,大半夜的出城,这外面又没有客栈,倒是睡哪儿啊?万一碰上野兽……

不过不等他细想,张起灵抱着他的手不松,又是几个轻松的跳跃,一头就钻进了远处的林子里,刷刷的树叶在周围响动,吴邪眯起眼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彻底远离了临安城门,进入了林子深处。

张起灵找了个避风的石洞,将吴邪放下来,从旁边撇了一根树枝,四处敲敲打打,确定草丛里没有藏着蛇,石洞里也安全,才把石洞口的一些杂草稍微拔去,拍了拍手,又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树枝回来,混合着枯叶,堆进石洞里。

吴邪有些傻愣愣的看着男人麻利的做着事情,他纳闷的是……这里漆黑一片,他也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张起灵动来动去的身影,而那男人……是怎么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的?

堆好枯枝枯叶,张起灵便在一边盘腿坐了下来,吴邪回过神,忙从包袱里掏出火折子来,吹了几口,然后点燃了一些部分枯叶,随后火势慢慢大了起来。

橘红­色­的篝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这里避开风口,吴邪靠近火源伸着手烤了一会儿,人也终于暖和起来,他抬眼看张起灵,男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眼睛看着那篝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摇曳的光映照在他脸上,硬朗的轮廓更加硬朗,眉峰也深邃起来。

“你……”吴邪张了张口,尝试找个话题,“你一点点东西都想不起来吗?”

张起灵收回视线,抬眼看他,摇头。

吴邪叹口气,既然没办法聊对方的事,那就大致介绍一下自己吧……想着,便开口道。

“我家住在开封,我是到临安城来游玩的,只是……碰上一些麻烦事。”说着,吴邪笑了笑,“这些不说也罢,我家在开封是做古董生意的,家境算好……啊,还有我是独子。”

张起灵安静地听着,吴邪说,他就听,吴邪不说,他也不问。

大半夜的,燃烧着橘红­色­火光的石洞里,就听到吴邪一个人的声音,温温润润的,很是舒服。

吴邪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世和主要的家人,又大致给张起灵说了一些现今天下的大事和朝中主要官员,毕竟开封不比其他地方,张起灵身手是很厉害,不过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若是在开封得罪了哪个大官,他到时候也救不了他。

说到这里,吴邪突然好奇道,“说起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还能记得怎么用功夫?”

张起灵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篝火,火里传来噼啪作响的声音,吴邪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撇撇嘴,吴邪叹气,跟这人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又独自唧唧呱呱说了一阵,还再三嘱咐他这一路不要惹事,随后困意便上来了。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吴邪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破衣服,脸上也沾着污泥,小少爷脾气就上来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想找个地方换了衣服,再洗把脸……

想着,他便站起身来,朝漆黑的洞口外张望了一下,不过这里哪里找水源去……正想着,就听身后的张起灵突然道,“要找水的话,这洞后面就有。”

吴邪一怔,回过头来,狐疑的眯起眼,“张兄……你怎么知道?”

“来的时候,听到有水声。”张起灵还是看着篝火,没有抬头,“大概是一条小溪涧。”

吴邪有些半信半疑,听到水声?自己怎么没听到?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想着便从一边的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抱着往外走。

月­色­从树林间隐约的洒下来,要说夜晚的林子不可怕,那是不可能的,吴邪抱着衣服走的小心翼翼,刚绕到石洞的后面,果然就听到有轻微的水流声。

还真的?天啊,那小哥的耳朵是什么做的?传说里的顺风耳?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些了,吴邪撩起衣摆几步到了溪边,先鞠了把水洗了洗脸,冰冷的溪水让他倒抽了几口气,忍着快速洗完脸后,便把脏衣服都脱了下来,冬夜里那个风可不是一般的冷,寒意像是有意识的要浸入皮肤里似的,吴邪抖着手把衣服脱下来,又抖着手把­干­净的衣服换上。

直到把最后的外衫系好,身体才暖和了一些,吴邪坐在溪水边,看了看被污泥沾湿了裤腿后,沾到脚踝上的泥巴,便没急着穿鞋袜,将脚放到冰冷的溪水里,清洗­干­净了,将脱下来没有弄脏的一部分的衣服当了抹脚布,仔细把冰冷的水都擦­干­净后,正要穿上袜子,突然就听到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了簌簌的响动。

吴邪愣了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就见月光下,一条有手臂粗细的蛇,正立着脖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正要穿鞋袜的手猛的僵住了,吴邪就觉得一瞬间冷汗几乎浸湿了背部。

他和那蛇对视着,眼光也不敢移开,想要不惊动它的轻轻起来,却发现自己往哪边动,那蛇就跟着往哪边动。

正没有办法,从另一边又走出来一个人,“吴邪?”

是张起灵的声音。

吴邪条件反­射­的就去看张起灵,想告诉他这里有蛇,别过来,却不想他这一动,那只蛇猛的就窜了上来,吴邪还没叫出声,就觉得脚踝上猛的一疼。

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事,因为下一秒张起灵就像是飞过来的一样,一闪身到了他身前,一把抓住了那蛇的头,另一只手咔嚓一扭,那蛇顿时就咽气了。

吴邪来不及感叹张起灵的速度,就觉得一阵酸麻感从脚踝开始朝小腿蔓延,期间还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

遭了……这蛇有毒……

这个念头才刚在吴邪脑袋里浮现,身前的男人已经一把抓起了他的脚,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清清楚楚的显现出两个流着血的血洞,血还是黑­色­的。

吴邪就见张起灵眉头一皱,男人已经俯□去,张口吸住了脚踝上的血洞,吴邪一惊,想要阻止,却感觉到男人的用力,伤口猛的刺痛起来。

“啊!”吴邪冷汗就下来了,他还从来不知道,把毒血吸出来居然比被咬了还痛!

像是有几把剪刀突然戳进了­肉­里,吴邪就觉得全身一下使不上力,手撑不住身体,猛的仰头倒进了草丛中。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后脑勺磕在泥土里也还是痛的,吴邪睁开眼,就看见张起灵柔软的黑发被夜风轻轻托起,他还抓着自己的脚,温热的触感在肌肤上行成一个点,慢慢从四肢扩散到心脏里去。

张起灵吸一口,又偏过头往外吐一口,一开始都是漆黑的血,慢慢到后来,就变成鲜艳的血红了。

直到这时,张起灵才停了下来,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抬起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看吴邪还瘫倒在地上,似乎没什么力气,便俯身去拉他。

“没事吗?”

“……恩。”吴邪点点头,有些尴尬,那阵阵的抽痛已经远离,他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还冒着鲜血的伤口,又看看张起灵,“……谢谢。”

张起灵似乎并不在意,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径直走到溪边,鞠了把溪水,漱了漱口,将嘴里的毒素洗­干­净,随后回过头来,就见吴邪已经穿好了鞋袜,有些一瘸一拐的站起来。

经过刚才的一番突然,吴邪显然还没回神,眼里有些余惊未消,如绸缎般光滑的黑发披散开来,月白的头带落到地上,银­色­的月光下,吴邪换了一身白­色­的锦袍,金­色­的丝线刺绣在衣襟上和衣袖上都有,身前是宝蓝­色­的云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尊贵之气。

只是此刻,乌黑的发丝衬托着那张煞白的俊脸,漂亮的眼瞳像是带着几分无辜,那英气之中,竟就莫名冒出了一些艳丽来。

张起灵站起身走回到吴邪身边,伸手给他,“走得稳吗?”

吴邪感激的看了男人一眼,把手扶到张起灵的手臂上,两人一瘸一拐的朝石洞走去。

“算起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吴邪苦笑,“如果加上帮我拿包袱,那就是三次了。”

而且还是在一天之内……

张起灵没答话,眼睛看着前方,将吴邪带回石洞里后,扶着他坐下,才突然道,“是我的疏忽。”

“恩?”吴邪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我应该料到林子里会有这些东西。”张起灵在一边坐下,又加了一些树枝到篝火里。

吴邪的脸­色­此时才慢慢恢复,看着张起灵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来找自己,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放心才跟来的吗?

莫名心里有些动容。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这男人看起来像捉摸不定的云一样,为何单对自己……刚才吸毒血也是……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能为对方做到这一步么?

越想,越是不解。

“张……”吴邪皱皱眉头,叫张兄……似乎就见外了,可是不叫张兄叫什么?起灵?

想着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小……小哥。”吴邪斟酌着用语,“你……为什么这样救我?”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良久,两人之间又是很长的沉默,吴邪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便想找个话题岔开,然后睡觉,他此时也已经倦极了。

却不想男人突然淡淡开口,“因为你认识我。”

“……啊?”吴邪一愣。

“我失去记忆后,看

3、第三章 ...

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张起灵面无表情道。

吴邪又等了一会儿,以为会有下文,却不想对方就不再开口了,侧身找了个地方,靠上之后,就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吴邪一脸的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张起灵失去记忆后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自己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他也告诉了自己的名字,这可不就算是认识了么。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要这样救自己?

吴邪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算了……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自己也找了个地方,抱着身子睡下,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吴邪在睡梦里十分的不安稳,可能是“床”太硬,他小少爷睡不惯,也可能是因为蛇毒始终还是残留了一点在身体里,总之他时而觉得冷,时而又觉得身体痛,一整夜翻来覆去,一直到后来,突然有一股温暖包围了自己,那感觉突然让他心里一松,像是踏实了似的,才终于安静了。

第二日,吴邪在清晨的鸟鸣里睁开眼,动了动脖颈,第一反应就是全身都在疼,随后,他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缓缓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自己腰上环着一双大手,再一感觉,就觉得背后有人紧紧贴着自己,那睡梦里持续感受到的暖意,就是从背后来的。

吴邪僵硬了一下,慢慢的转动身体,一边侧回头去看……果然!

原本睡下前距离自己有两步远的张起灵,此刻正抱着他的腰,将脸枕在他的背上。

几乎是吴邪一动,张起灵就醒了,缓慢睁开的眼睛里,是蓄满了力量的­精­神奕奕,他抬头看了一眼僵硬的吴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是确定了什么才收回手,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了起来。

“小哥……”吴邪黑了一张脸,“你为什么……”

“你昨晚突然发烧。”张起灵淡淡道,一边走出洞外看了看情况,不等吴邪再开口,就问,“要吃早饭吗?”

吴邪眨眨眼,一整晚下来,肚子也确实饿了,他们此时开始赶路,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碰到茶寮什么的。

虽然很想问,去哪里吃早饭?但是一想到这小哥的身手……吴邪突然不担心了,只是坐起来,一点头。

“要。”

作者有话要说:要转载的筒子,请注明文章出处、作者。感谢。= =+

P.S:此文日更=W=

4、第四章 ...

第二日开始,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张起灵不愧是身手高超,出外没多久回来,手里就抓了两只野兔,腰间还挂了只幼狐。

那幼狐看上去软软小小的一团,鼻子头是黑的,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惧怕的瞅着吴邪。

吴邪心里就是一软,眼看张起灵抓起幼狐的尾巴倒提过来,这才发现那幼狐的后爪上受了伤,鲜血淋淋的……“小……小哥。”

“……”张起灵抬起头望过来。

“那个……”虽然是人家特意去抓的,这样说好像不太好……可是……

吴邪皱皱眉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又看一眼可怜兮兮的幼狐……

动了动喉咙,“那……那只小狐狸……可……可以不要……可以不要杀么?”

张起灵淡淡看了狐狸一眼,又看了看吴邪,“你不喜欢。”

“不是!”吴邪摆摆手,又觉得不对,又点头,“我喜欢……不,不是想要吃的喜欢。”

吴邪有些手忙脚乱的笔画半天,“它……它还小,你看,它很可爱……”

“恩。”张起灵继续面无表情的点头,“­肉­很­嫩­。”

“不对!”吴邪闭着眼大吼,自己又是一愣,忙捂住嘴,“啊,不好意思……反正!总之!不要杀它!”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会儿,似乎在探究什么,随后也只是点头,放开了那只狐狸。

“听你的。”

吴邪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看了看那只因为受伤而无法动弹的幼狐。

对方看到他过来,似乎有些紧张的躲了躲,吴邪连忙摆手,“不要怕,我们不伤害你,来,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挪过去,小心的抱起幼狐,仔细看了看它的伤腿。

“好像伤的不重,太好了。”吴邪笑起来,对着幼狐眨眨眼,“我帮你包扎一下就好了。”

张起灵在一边收拾另外两只野兔,空隙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一眼,就见吴邪从包袱里摸出两条­干­净的手绢,小心翼翼的给幼狐的两只后爪包上,一边还对着幼狐自言自语。

手里一边麻利的收拾,眼光却看着吴邪­精­致的侧脸,秀秀气气的一张脸,透着淡淡笑容的时候,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脑海里突然划过什么,张起灵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吴邪抬起眼来,刚好和张起灵对视,愣了愣,“小哥?”

“我们是不是认识?”

“现在是认识了。”吴邪好笑,心说,昨晚你不就说你只认识我么。

张起灵摇头,“是很早以前。”

吴邪愣了愣,他自己因为贪玩确实是游历过不少地方,说不定真在哪儿遇见过?心里没底,吴邪就搂着幼狐站起来,挪到张起灵面前,蹲□,仔细瞅着男人的眉眼。

近距离看,这张脸更是俊朗非凡,高挺的鼻梁,锋利的­唇­瓣,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看着你,不自觉的心脏就会加速跳动,好像无法对他欺骗什么,就算要欺骗,也骗不过。

张起灵见吴邪有些呆愣的看自己,便往后退了一点,“吴邪?”

“啊……”吴邪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在回忆呢,像你这么特别的人,我如果见过,应该不会忘记。”

顿了顿,吴邪摇摇头,“抱歉小哥,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张起灵点了点头,倒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怎样,就又低头处理兔子了。

吴邪低头看一眼屠宰现场,顿时有些吃不消,赶紧捂住怀里幼狐的眼睛,自己也转身坐到一边去了。

整个上午,绵绵不断的细雨就那样轻飘飘的洒在天地间,被风吹着,带一些进了洞里,湿润的雨气闻着有股畅快之感。

吴邪和张起灵吃完了早餐,实话说,两只野兔当早餐真是不太消化,吴邪也没吃多少,还剩下一大堆,­干­脆就用布包起来,装进包袱里做储备用。

从午后开始,那雨就小了起来,江南的雨向来都是这样,细细软软的,雨不湿衣。两人背着包袱一路在林子里摸索着前进,直走到了傍晚,才从林子里绕了出去,上了官道。

上了官道没多久,前方的坡土上就有了驿站,应该是最靠近临安城的一座驿站了,吴邪和张起灵在驿站里喝了点茶水,随便吃了点晚饭,要了一个小房间睡了,准备明日从这里买两匹马然后继续前往开封,却不想,半夜里就出了状况。

月斜树梢,吴邪在床铺里睡得正香,突然就觉得有什么在拍他的脸。

“吴邪,吴邪。”

那人一声声的唤着,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字句清晰,还伴随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恩……”吴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顺着拍自己的那只手看过去,就见是另一张床上的小哥,正蹲在自己床前。

“小哥?”吴邪有些疑惑,却突然听到驿站楼下传来什么喧哗的声音。

转头一看,窗外明明应该是一片漆黑,此时却有许多的火光,橘红­色­的影子拉长在窗门上,莫名让人心慌。

“王家的人追来了。”张起灵倒是不急,只是丢下这句话,让吴邪惊的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追来了?!”吴邪瞠目结舌,“怎么会追来的?!”

张起灵摇头,沉默了一下道,“吴邪,你和他们有仇?”

吴邪翻个白眼,心说,这王家人可真是啊……都过了两天了,居然还锲而不舍,就算是夺妻之恨……好吧,这个还真的是挺结仇的……但也不至于吧……

搔搔头,吴邪已经一边被张起灵抓起来,张起灵手脚麻利的给他穿衣服,吴邪还在想那王大奎的事,回过神来,张起灵已经在给自己系腰带了,顿时面红耳赤。

“小哥!”吴邪一把抓住张起灵的手,突然发现,这双手好大,比自己大出许多,而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居然长得很长,比普通人要长上许多,看起来有些特别,之前也没这么仔细的研究过,吴邪就抓着张起灵的手看,发现左右两只手上都有很厚的茧子,看上去是长期习武的人。

张起灵有时候看不懂吴邪,偶尔聪明,偶尔又如同现在这般,有些呆傻,也不管他还想研究什么,一把将吴邪扛到肩头,拿了桌上的包袱,推开后窗,那后面连着天井里的院子,张起灵直接就翻身而下,吴邪就觉得晚上吃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后院里栓了好几匹马,张起灵牵出两匹,趁着前面人还没来,把吴邪放到一匹马背上,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一拉马绳,另一只手还牵着另一匹马,刚往前走了两步,前面的人声突然传了过来,火把靠近,后院的门一开——

那店主还正和王大奎说着什么,大概是让他高抬贵手,不要误了店里的生意,那话音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愣愣的看着后院里的两人,两马。

“诶!你们!”那小二倒是反应快,已经几步过来了,吴邪就从包袱里掏出银子,一把扔给小二。

“这两匹马我们买了。”

店小二一愣,“啊……好的……”

只是王大奎却在门口叫了起来,“就是他!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人声鼎沸,喧闹无比,张起灵抬手一扯马缰,“驾”了一声,中气十足,眉宇里满是轩昂,黑发被夜风扯起来,衣摆作响,那黄骠大马也是一扯嗓门“嘶”了几声,高抬前蹄,差点把冲过来的人脑袋踢烂。

众人纷纷让开,想要从旁边下手,张起灵却是一弯腰从一人手里夺了一把银刀,一路挥砍,若不是王大奎躲的及时,恐怕脑袋就直接下来了。

两人两马直接从后院的大门跑出,撞翻了好些桌椅,一下就融进了黑暗里,马蹄扫起阵阵黄土,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他娘的!”王大奎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唾了一口,眼睛都是血红的,狠狠骂下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是!”几人连忙点头,冲出后院,上了他们自己的马,几声仓促的“驾”声,也跟着跑进了黑暗里。

那王大奎还气不过,一脚踹翻了店主,揍了一顿接银子的店小二,不是手下人拉着,恐怕就活活把人打死了。

月­色­下,不远处的房檐上,趴着一只幼狐,两只后爪上还包着雪白的手绢,它抬着脑袋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吴邪,呜呜叫了两声,旁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抚过来,揉了揉幼狐的脑袋。

“就是他救了你?”男人声音含着笑意,清清朗朗的,很是好听。

幼狐动了动耳朵,又呜呜几声,那男人便了然了似的,低低笑起来。

……

次日一早,吴邪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靠在张起灵怀里不知道做了几个春秋大梦了,身下是起伏的马背,屁-股都癫的疼了,腰身也有点僵硬,身子动了动,张起灵便低头来看。

“醒了。”

“恩……”这几日,吴邪已经开始习惯张起灵平铺直叙的说话方式,他虽然也会用疑问句,但真的用起来的时候,却很少,脸上也一直没什么表情,偶尔和他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也不是每句话都会回应你。

吴邪伸了个懒腰,暗自觉得身后这个结实的床铺,枕起来的感觉还挺好,伸手到背后揉了揉腰,转头问,“他们没追来么?”

“没有。”张起灵简单回答,眼睛看向前方的道路,此时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后面跟着的那匹马被他一手牵着,不紧不慢的跟着走。

吴邪问话的时候,是仰头看张起灵的,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略尖的下颚,深邃的眉眶,不时滚动的喉结,他身上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之后的行程,两人走的很是顺利,期间再没有人追上来,两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两个月后回到了开封。

吴邪这一路上,一开始还跟着骑马,跑了没多久就受不了了,中途便改换了马车。

到了开封后,喧闹的街道,繁华的城镇让张起灵终于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吴邪暗自偷看着,心里还道,终于有点兴趣了?我就不信了还真没能吊你胃口的东西。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经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城镇,可是不管到哪里,张起灵似乎都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会想要四处走走看看,更不会撩起他尊贵的眼皮,四下打量。

这进了开封,似乎还真不一样了点,吴邪眯着眼笑,却见张起灵在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就又目不斜视了,再没有提起过什么兴趣,顿时泄气。

到了开封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两边酒楼茶店,卖货郎挑着担子大声吆喝,四下里姑娘们穿戴的花枝招展,凑在一些玲珑的小店里看着喜欢的东西。

吴邪带着张起灵穿过这些人群,径直就到了自家商铺门前,一路上,似乎没人不认识他,不管是看店的还是买东西的,都会笑着叫他一声,“哟,这不是小三爷么?”

更有酒楼里的姑娘,一看见吴邪,便挥着手绢叫起来,“小三爷!小三爷您回来了?!”

吴邪笑眯眯的和众人打招呼,张起灵跟在一边,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和他没关系,所有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好奇的瞄上这位冷面男人几眼,猜想着难道是小三爷出门结交的新贵?

到了店铺前,张起灵抬头,就见这是一家二层楼的店面,楼阁上轻浮幔帐的遮了,楼下大门敞开,光线透亮,檀木的香味从门里飘散而出,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大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西冷印堂”四个字,厚实的木门上,一边镶着一个双龙抱珠的门扣,做工­精­致,华而不奢。

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张起灵看了看,那是一个白面细目的书生,穿着一身青布衣裳,踩着黑­色­的布鞋,头发在头顶挽了个髻,拿和衣裳同一质料的布带捆扎了,整个人看上去还算­精­神。

“小三爷?”男人一看吴邪,惊叫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寄来的书信不是说要三五个月么?”

“中途有点事。”吴邪摆摆手,一边跟他介绍,“这是我途中结交的好友,张起灵。”

“小哥,这是我店里的管事,王盟。”

王盟看了看张起灵,就觉得这男人怎么一副闲人勿近的气场,面­色­冷酷,眼里波澜不惊,听到吴邪介绍,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点了点头?但动作实在太轻微,不怎么看得出来。

王盟打量着男人,一边拱手施礼,“张公子,王盟有礼。”

再抬头,眼前人却不见了踪影,王盟一愣,转头看去,张起灵已经到了一边的货柜边看东西去了,顿时脸黑了一半。

吴邪拍拍他,“别在意,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慢慢你就习惯了。”

王盟顿时语塞。

吴邪跟着过去,走到张起灵身边,两人并肩而立,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一个冷酷挺拔,一个温柔爱笑,居然看着还有些赏心悦目的意思,王盟看了看两人,有些不解,他们家小三爷应该向来不待见这种没有礼数的人,怎的对这个小哥就好像很宽容?

一边摇摇头,让店里的其他伙计去给吴家报信,说是小三爷回来了,还带来一位客人。

张起灵在吴邪的介绍下,逐一参观了店铺,这店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前朝的一些珍贵物品,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摆在镶边的木框中,看起来保护的很好。

吴邪一边介绍着,突然眼睛一亮,脚步一顿,张起灵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店铺正面的墙上,挂着一把黑亮的古刀,张起灵的目光在那把刀上转了两圈,余光就瞟见吴邪突然上前,踮着脚去把墙上的古刀取下来。

那刀很重,吴邪双手使劲抱着,肩膀还不停的抖。

4、第四章 ...

“这是乌金做的,好多人想买,我还不给呢。”吴邪抱着那把刀道,“但是我突然觉得,它也许很适合你。”

张起灵一层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别说是张起灵,一旁算账的王盟也惊的差点把算盘掉地上。

“小三爷?”王盟不确定的问,“这可是你的宝贝,你说你要一直看着它的。”

“恩……看着它是很舒服。”吴邪点点头,把刀抱给张起灵,“可我觉得,他背着,一定看起来更舒服。”

王盟下巴差点掉了两层,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单手就接过来,那样子似乎一点不费劲儿,刀一握在他手里,果然气场猛的就变了,散出一些慑人的意味来。

吴邪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你很适合它,它也很满意你呢。”

张起灵看吴邪自言自语的样子,一时觉得有趣,正想开口说话,门外却突然撞进来一个人,几人回头一看,吴邪就见是自己府中的一个下人。

那人一眼看到吴邪,忙不迭的跑来,“小三爷,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大老爷也准备找你呢!”

“哦?”吴邪一愣,“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下人是吴府里的老一辈了,忠心耿耿,也算是看着吴邪长大,好多府里的事,家里人也愿意交给他去办,觉得放心。

此时,那男人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凑过来,似乎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大老爷房中的玉玺,失窃了!”

“玉玺?”吴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玉玺?”

那下人着急,怎么自家的小少爷有时候就这么糊涂啊!不由得音调高了一些,“吴家世代传承的宝物啊!麒麟玉玺!”

作者有话要说:“西冷印堂”啥的,阿莫改了最后的那个字,因为在那个时候,用“社”的话,感觉好像有点怪。=W=

P.S:定情刀啥的,改动了一下。

5、第五章 ...

吴家世代传承的宝物,麒麟玉玺。

那下人稍微提高的音调在安静的店里回荡,吴邪愣了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麒麟玉玺失窃?怎么可能,它不是放在我爹的宝库里嘛?”

“所以才事关重大!”男人因为着急,伸手一把抓住了吴邪的手腕子,“总之少爷你快跟我来吧!”

被拖着往前走了两步,吴邪回过头想叫张起灵跟上,却突然发现自己被男人抓住的手腕上,又多了一只大掌。

那手掌骨骼清晰,手指修长,尤其是食指和中指跟普通人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哥?”吴邪有些诧异的挑眉,后半截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自己家的下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张起灵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可没省力,原本抓着吴邪的那双满是厚茧的手,因为剧痛而猛的松开,那男人转回头来看张起灵,一手捂着自己的手指,“你­干­什么?!”

张起灵放下手,自然而然的牵起吴邪,“不要随便碰他。”

那男人脸­色­变了变,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先跨出门槛,“少爷。”

“恩,我们走吧。”吴邪觉得有些尴尬,目光落到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上,又去看张起灵的表情,男人只是一如往常般淡淡的看着前方,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绕过繁华的大街,路过一颗高大的槐树,因为深冬的关系,树叶已经掉光,露出光秃秃的枝桠,仰头看上去,仿佛将天空切割成碎块般。

那槐树的前方,就是吴府,刻着祥云的石柱,撑起前方的门栏,红漆大门上方挂着刻着“吴府”两个字的牌匾,那龙飞凤舞的笔画,和“西冷印堂”的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

吴家在开封是大户人家,从祖上开始就做着古董生意,传到吴邪的爹头上时,家族已经在开封富甲一方,不仅是古董生意,其他各­色­生意也都开了起来,酒楼,画舫,成衣首饰……总之是什么地方都Сhā了一脚。

吴邪的爹,掌管整个家族的吃穿用度,吴邪还有两个叔叔,二叔­性­格严肃,沉稳能­干­,就是人稍显­阴­冷,在开封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地头蛇,手下有众多忠心跟随的兄弟,和府衙的官老爷,捕快们也有很深厚的关系。

吴邪的三叔和吴邪最亲近,­性­格还算亲切,嘴角时常挂着笑容,不过为人神秘,不怎么能猜透他的心思,吴老三一心一意做着古董生意,在三兄弟里是继承祖上基业最好的人。这大家族就是是非多,何况是吴家这般基业厚实的家族,所以吴邪从小也是个没人看管的,二叔和三叔如今都无子嗣,吴家就他一个娃,下人自然是宠着惯着,娘亲也把他当心头­肉­,就连向来冷酷的吴老二,见到吴邪也是要捏一把,逗一逗的。

吴邪小时候就很调皮,一个不注意不是上了树,就是上了屋梁,家里人担心他出个好歹,吴老三就­干­脆让吴邪跟在自己身边,一是整个家族里,最有空的就是他了,二来也是让这个独子好好继承祖上基业。

只是吴邪学东西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脑袋不笨,却是静不下什么心思来,跟在三叔身边好几年,也只是摸了个皮毛,不过也因为如此,开封府的人们都称呼他为小三爷,因为从小到大,他都跟在自家三叔的ρi股后面跑。

绕过正门前的花园,经过长廊,一路上侍女小厮纷纷给吴邪行礼,年少的姑娘们看见吴邪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都禁不住好奇多打量几眼,一个个脸蛋含着羞红,似乎对张起灵很是中意。

吴邪斜着眼睛去看身边的人,果然……还是那么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表情,眼神淡淡的,姑娘们的心意都被完全的隔绝了回去,不留丝毫余地。

一路到了书房门口,那下人才躬身,“少爷,老爷在里面等你,小的先退下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和张起灵擦肩而过时,似有意无意的看了对方一眼。

男人走远,张起灵才回头淡淡看了一眼,前面的吴邪到是没有注意,伸手敲了敲房门,随后推开。

“爹?”

可是进屋后,却没有半个人影。

“咦?”吴邪找了张椅子坐下,让张起灵也坐,边道,“怎么回事,出去了吗?”

张起灵没答话,只是环视了一圈书房,随后把头转向门口。

“小哥?”吴邪眨眨眼,“怎么了?”

话音才落,屋门外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听声音是三叔,吴邪忙站起来,打开书房门。

“三叔!”

吴三省猛的一顿,有些吃惊的把头看向书房门口,“小邪?你怎么在这里?”

“啊?”吴邪也是一愣,“不是爹叫我来的吗?”

“大哥?”吴三省皱起眉,“大哥正准备让人送信到临安,找你回来。”

“什么?”吴邪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抬起手,“等等等等,我刚到店里,王盟就让人送信回来说我到了啊。”

顿了顿又道,“然后老余不是跑来找我回来么?”

“老余?”吴三省的脸­色­突然白了白,“你说哪个老余?”

“还能有谁?”吴邪睁大眼,仿佛不认识吴三省了似的,“就是老余啊,余万全,吴家的管家,我爹的得力助手。”

此时,不仅是吴三省,跟在吴三省后面的一个男人脸­色­也猛的白了。

吴邪认识他,这是和吴家有生意来往的,住在南城的雷老板,他给雷老板施了个礼,随后又转头看吴三省。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吴三省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几次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最后转头和雷老板又说了几句,那雷老板便点头走了,吴三省这时才拉着吴邪,进了书房里,将门关了起来。

转回头,吴三省才看到房里还有一个人,那人坐在窗下,光线浅浅的落到他的黑发上,男人一身黑衣黑裤,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的布包,一看就是背的什么兵器,只是那布包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位是……”

“他叫张起灵,是我路上结识的朋友。”说着又转头看张起灵,“小哥,这是我三叔,从小就很照顾我。”

张起灵这才站起来,朝吴三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吴三省打量了一下张起灵,男人站起来,身量一下高了不少,吴三省一眼就看出,这男人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还不差,脸也长得很是俊朗,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要看进人心里,但眼神却是淡淡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张起灵的头发不像吴邪那般,在头上挽了髻,然后用缎带系起来,他乌黑的头发用青­色­的绳子束在脑后,头发不长,只是过了肩膀,有几缕发丝落到耳鬓前,衬托的那张脸更显坚毅。

吴三省打量完张起灵,便又转头看吴邪,“你刚才说,老余去店里找你回来?”

“是啊。”吴邪此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他现在人在哪里?”吴三省却是回答了一个不相关的话。

“人……”吴邪不解,“他带我到书房,就下去做事了啊。”

吴三省在椅子上坐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扬声道,“来人啊。”

门口立刻出现一个影子,“三老爷。”

“你去把刚才门口的看守叫过来。”那人点头应了,转身离开。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男人感受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和他对视。

——到底怎么回事?

吴邪觉得自己的眼神清楚表明了内心的意思。

——……

张起灵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和他目光相对。

吴邪扶额,摇头,又眨眨眼。

——我的意思很清楚吧?你就不能回应我一下?

——……

叹口气,吴邪决定不再试图和这个人沟通了,他转开头,一手撑着下颚,一边开始不着边际的发呆。

张起灵究竟是什么人呢?功夫高强,看起来气质也不差,尤其是那不把人放眼里的态度,啧啧……莫不是以前也是什么大少爷?不过看起来,又没有什么铜钱味的感觉……

而且还不爱说话,不然就只说几个字,难道其实是害羞?内向?……真是的,若是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谁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啊,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种­性­格叫什么呢?吴邪白皙的手指在下颚上一敲一敲,闷……闷……对,就是闷,像个闷油瓶子一样。

啊,闷油瓶啊。

想着,吴邪自顾自的笑起来。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几乎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又看不透这个人了,偶尔很容易看懂,偶尔却让人根本看不懂……

没注意到张起灵的视线,吴邪擅自给旁边的男人定下了绰号。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有人的声音响起,“三老爷?你找小人?”

“进来,我有事问你。”

对方先应了一声“是”,随后便推开了门,走进来的是之前门口的看守。

“三老爷。”男人先给吴三省见了礼,随后转向吴邪,“少爷。”

眼光又在张起灵身上打了个转,随后看向吴三省。

“我不问别的,你也别乱想。”吴三省靠进椅子里,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刚才少爷和这位张公子进门时,你还看见其他人和他们在一起吗?”

那看守似乎不太明白吴三省这样问话的意义,不过还是老实的答道,“没有,小人只看到少爷和这位公子。”

吴邪还在神游天际,猛的一下就被扯了下来,身躯一震,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说什么?”吴邪从椅子里弹起来,“老余不是走在我前面吗?”

“老余?”那看守愣了一下,随后反应到什么,“少爷,这可开不得玩笑,哪里有老余?小的可没看见啊!”

吴邪一呆,转头看向吴三省,“三叔?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三省这才叹口气,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是。”那看守有些惊惧的看了吴邪一眼,连忙出去了。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吴三省对吴邪招手,“你先坐着,坐着。”

吴邪抿了抿­唇­,脸上的颜­色­也被那一吓给吓没了,慢慢坐进椅子里。

“事实上,老余在你出发前往临安没多久,就染了重病,那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吴三省缓缓道,“随后他乡下的亲人,上门把他抬走了,大哥给他找了很多大夫,却始终不见好,不到一个月,就突然离世了。”

吴邪倒抽了一口气,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他一方面对刚才亲眼见到的那个人心有余悸,但另一方面,老头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现在才得知他过世的消息,内心始终有些不好受。

见吴邪面­色­不好,吴三省叹气道,“你也别难过,那些大夫说了,那病很是棘手,得病之人久不得医,肝脏剧痛,每夜必以哀嚎渡过,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极痛苦的病……所以,老余去的越早,越是解脱。”

吴邪双手在膝上捏成拳,情绪有些低沉,“为何没有告诉我?”

“这病来的突然,你爹娘都怕是不吉利的象征,况且那些大夫说,这病恐有传染……所以才没有让你回来。”吴三省摇头,“大哥代表家族去了老余的下葬礼,也给老余的亲人安排好了日后的生活,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吴邪叹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心惊起来,“那么说……那人不可能是老余?”

“何止不可能。”吴三省连连摇头,“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是……”吴邪不明白,他转头看张起灵,“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张起灵此时才淡淡地开口,“我没让他带你走。”

吴邪一愣,想起在店门前,张起灵对老余的态度,他当时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家的管家,张起灵和人无冤无仇的,如何突然变了态度。

“小哥?你知道?”吴邪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感觉。”张起灵看着吴邪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

这回,不仅是吴邪,连吴三省都倒抽了一口气。

他看向吴邪,“这张公子……究竟是何人?”

吴邪有些惊疑的看着张起灵,缓慢的摇头,“我……不知道。”

吴三省看看吴邪,又看看张起灵,也有些搞不清两人究竟怎么回事,只得暂时把这个话题放一边。

“小邪,你说说,那个‘老余’找你做什么?”

“他说……麒麟玉玺失窃,让我回来。”说着,猛的抬头,看向自家三叔,“对了,我都差点忘了这事,那玉玺真的有失窃吗?”

“……是真的。”吴三省的表情严肃起来,压低声音,“两个月前,玉玺从大哥的房里凭空消失……确切来说,不是玉玺不见了,而是玉玺上方的麒麟不见了。”

“什么?”吴邪有些闹不清楚,“什么叫只有麒麟不见了?”

“这说来也是稀奇。”吴三省也是不解,便起身道,“你跟我来看看吧,你爹还在外面做生意,暂时回不来,不过他确实是吩咐了下人给你写信,让你暂时先回来的。”

顿了顿,又道,“只是信还没送出去,你就回来了。”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朝另一头的走廊走去。

吴府里长廊众多,雕花梁柱,顶上画着莲花仙女,下雨时雨丝连成串从檐上流下,汇聚成细细的线般,透明的一条紧挨一条,十分好看。

“为什么过了两个月才要写信给我?”吴邪一路问吴三省,很是不解。

“大哥起先是准备自己解决的,最开始的时候,连我和老二

5、第五章 ...

都没告诉。”吴三省回答,“不过后来实在是没辙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一路说着,就到了吴府存放宝物的地方,那是一栋看上去类似仓库的建筑,窗户开的很高,门上架着几把大锁,听说里面都存放的是吴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每半年,就会拿出来清点一次,顺便扫扫尘见见光。

这麒麟玉玺也一直放在这库房里,是吴家祖传的珍宝之一,也是之首。

听吴三省说,自从老余突然染怪病过世后,这麒麟玉玺也不知怎么的,每夜都发出刺眼的青光,十字路口的算命先生说,这是麒麟在警告,吴家的人会有事发生,于是吴邪的爹就把麒麟请出来,在门口摆了法式,想好好的问个明白,只可惜什么反应也没有,吴邪的爹总觉得心里忐忑,就把麒麟玉玺放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希望能有仙人入梦指点迷津。

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前,那麒麟突然不亮了,吴邪的爹还以为是事过境迁,却不想第二日起来查看时,发现玉玺上的麒麟居然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只剩下一个玉玺的底座。

说着这些,吴三省一边打开了仓库的门,顿时一阵尘埃的味道弥漫开来。

“麻烦这位小哥在外面等等行吗?”吴三省浅浅笑问。

张起灵点了点头,便站在门口不动了,吴邪跟着吴三省走进门里,仓库很大,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盒子摆在整齐的木质架上,一层一层几乎叠到了房梁顶上去。

吴三省走到最里面,弯腰从第二层的木架上抱下一个正方形的绿­色­盒子来,当着吴邪的面打开。

头顶上的窗口里透进光来,光束中能看到漂浮的尘埃,吴邪看着吴三省打开盒子,猛的就愣住了。

那里面装着一个通体翠绿的玉玺,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泽,玉里的翠绿就像是碧潭一样,在光芒的照­射­下,仿佛在流动。

可是……那只是一个玉玺的底座而已,上方本来应该有的一只麒麟玉雕,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文里,潘子不是一开始就和吴三省在一起的,要之后才会出现。=W=

6、第六章 ...

原本应该在玉玺底座上的麒麟玉雕,莫名消失,吴邪此刻也总算知道了“无法理解”的意义。

没有任何切割的痕迹,搬动,或者摔过的痕迹,底座完整,就像是……就像是那麒麟自己离开了似的。

可是怎么可能!一只玉雕的麒麟,居然会自己离开?这已经超出可以理解的范围,或者可以去寻找答案的范围了,根本无从找起,也根本无法去找。

这只麒麟玉玺,是吴家的老祖先获得的第一个宝物,传说,是吴家的老祖先救了一位长相俊美的少年,那少年身受重伤,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却被老祖先发现,那少年告诉老祖先,要用天山下的露珠,才能治疗他的伤口,原本只是萍水相逢,互不相识的两人,老祖先并没有一定的理由非救少年不可,不过,老祖先还是背着他,千里迢迢去了天山,一路上,老祖先想尽办法为少年续命,不惜花掉所有家产,买回高价的人参补药。

也正是因为这样,少年才得以支撑到抵达天山的时候,老祖先为了少年,在天山脚下睡了一晚,第二日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清晨的雾气淋湿透了。老祖先为少年拿得了露珠,用那露珠救活了少年。

说来也奇怪,那少年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却在喝下露珠后,伤口开始迅速的恢复,很快,身上就一点伤口也不见了,那少年谢过了老祖先,告诉他一定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老祖先倒也没觉得一定要别人报答什么,便只是笑了笑。

可没想到,第二日从客栈里醒来,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枕边多出一只通体翠绿,像是泛着流光般美丽的玉玺。

那玉玺底座四四方方,底座上站着一直器宇轩昂的麒麟,龙须高扬,尖长的耳朵竖起,里面旋转着生长的毛发都雕刻的一清二楚。这麒麟目光有神,四只爪子抓在玉玺底座之上,一只脚掌高抬,仿佛正在腾云驾雾般,身后拖着如同龙般的长尾,身上被鳞片所覆盖,嘴里呲出锋利的尖牙。

麒麟乃是大吉之象,尤其是这玉看起来雕刻­精­细,想必价格极高,如果拿去卖了,这一辈子也不用愁吃喝了。

老祖先这样想着,转头四看,没有发现少年的踪迹,下了楼去,只听说少年已经离开,让老祖先不必再寻。

难道这就是少年所说的报恩?老祖先心里有些动摇,他带上这玉玺,一路回了老家,原本就只是一介普通人的他,重新开始了平凡的生活,期间他曾多次想要将玉玺换成钱,却又始终觉得舍不得。

再之后,一切就变得风调雨顺起来,老祖先不管做什么都能很成功,运气也十分的好,几乎所有的好运都到了他身上般,老祖先相信这是麒麟玉玺带来的福气,便更加珍惜起来,后来有了一定的本钱,独自开始做起了生意,一直一帆风顺,家族也越来越大。

这麒麟玉玺,就如同吴家的基业一样重要,更是被当做吉祥物般一代一代备受珍惜,听说在这期间,吴家也遇到过很多不争气的子孙,可每次在吴家就要四分五裂时,就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好转,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紧紧捆缚着吴家的子孙,守护着他们。

一直到如今,麒麟消失的事,从未听闻,所以众人才觉得大事不妙。

“说不定,这回连麒麟也帮不了我们了。”吴三省淡淡的说道。

吴邪也皱着眉,心里有些忐忑,他到是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置可否,不过好歹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总不能就这样任由它消失不见。

若是真如传说里,这麒麟有着灵­性­的话,如今无缘无故消失,总得说明个理由啊。

两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将盒子盖上,重新放回木架里。吴邪从门里出来时,猛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抬起手挡了挡眼睛。

也就是这一挡,吴邪猛的愣住,脸­色­惨白,背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小邪?”吴三省有些奇怪的看他,“怎么了?”

吴邪放下手,有些僵硬的转动脖子看了看吴三省,张口困难的说,“我看见……老余……”

吴三省也是一愣,旁边的张起灵已经一闪到了前面,几个来回,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吴家的走廊繁复,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吴邪此时也回过神来了,暗骂自己,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什么,也许是看花眼了呢?

一边想着,一边朝张起灵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闷油瓶跑的十分的快,吴邪在后面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里追上人,吴邪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小哥……你……”

“不见了。”张起灵淡淡道。

“啊?”

“那个男人。”张起灵回过头来,背对着光,表情仿佛是投进影子里,看不真切。

“老余?”吴邪摇头,“不可能吧,也许是我看错了。”

“那到店里来找我们的人呢。”张起灵走近吴邪,看似不经意的扶起对方,作为支撑他的架子似的,任由吴邪不知不觉的把浑身的力气都靠到了他身上。

吴邪被张起灵这么一说,也是疑惑不解,到店里来找他们的,确实是老余,至少……长得是老余的样子没错,之后,也是他一路带着他们回了府……

可是看守说没看见……

正在疑惑不解,王盟抱着几本厚厚的古籍从前面的走廊绕了过来,吴邪这才注意到,这边的院落是存放书籍的书阁,于是便招手叫王盟。

“少爷。”王盟小跑着过来,看吴邪喘的不行,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我问你个事情。”吴邪拍着王盟的肩道,“之前在店里,你看见老余了没有?”

“老余?”王盟大惊失­色­,“哪个老余?”

吴邪翻了个白眼,“余万全!”

吴邪这一声吼的大声,惊起屋顶上的几只小雀,王盟猛的一抖,“谁?老余?怎么可能!他……”

王盟吞了吞唾沫,压低声音,“少爷你还不知道?老余过世了啊!”

吴邪叹气,“我知道,我就是问你,你刚才看见他没有。”

王盟整个人就快僵硬了,搞不清自家少爷出游一趟回来,脑筋是不是不正常了,只是摇头。

“没有,没看见。”也不可能看见啊!

“那你没看到谁带我出去?”吴邪皱眉。

“带你出去?”王盟看向张起灵,“我只看到这小哥突然拉住你,你们就出去了……”

“……”吴邪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就觉得背脊一阵一阵的发凉,放开王盟,他揉了揉太阳|­茓­,“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王盟莫名其妙,却也只应了声是,便抱着古籍进了书阁,吴邪转头看着那书阁,似乎在发呆,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小哥,你说书里会不会有这些东西?”

“……”张起灵转头看他,没有答话,吴邪却看出了这闷油瓶的疑问。

“我的意思是,书里自有黄金屋……书里会不会有这些……这些个无法解释的东西?”

张起灵点头,“也许。”

吴邪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找找!”

说着,一把拉了张起灵就往书阁里走,还一边道,“不是小爷我吹,我们家的书阁,可是什么书都有!”

于是,两人便一下扎进了书堆里,一点一点翻看起来,这一找,就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掌灯,吴邪才揉着脖子抬起脸来,“不行了……再看就快不认识字了。”

张起灵蹲在另一排书架后面,没有吭声,吴邪放下书,独自走到窗前去休息,这书阁有三层,此时他们在第二层,窗前吹着夜风,吴三省中途来过一次,听说他在查书籍的资料,也不打扰他,只是让人端了晚饭到书阁里来。

窗下的木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菜式,配着两碗白米饭,一边还放了一小壶酒,两只小巧的酒樽摆在一边。

吴邪坐进椅子里,拿起酒壶闻了闻,淡淡的酒香……还带着些桂花的味道。

桂花酒啊……吴邪弯起浅浅的笑意,这桂花通常在9-10月会开,次年4月结果,临安的桂花开的最是好,其次成都府也是产桂花的名地,每年到桂花季的时候,家里人都会买回一大堆的上好桂花,用来做桂花酥饼,或者下药,剩下的一些,就拿来酿酒,吴三省和吴邪都很爱喝。

给两只杯子都满上,吴邪闻了闻桂花特有的淡淡芳香,心里也仿佛随着这淡淡的香气将烦扰消除了一些。

轻轻抿上一口,桂花略带甘甜,下口后又微有苦涩的滋味残留齿间,喝一口,就想继续下一口。

无意识的品着,不一会儿一杯酒就下肚了,吴邪放下酒杯,看看夜­色­,时间不早了,便想招呼那只闷油瓶来吃饭,一回头,却见男人正杵在自己身前。

“哇!”吴邪碰翻了酒杯,“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刚过来。”张起灵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顺手递了本书给吴邪,“看看。”

吴邪接过来,见是一本十分破旧的书,封面都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作者是谁,翻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图文结合的内容,纸张已经泛黄,很多字也看不清了。

“书阁里居然还有这种老古董……”吴邪咂咂嘴,“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书架之间的缝隙里。”张起灵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应该是掉进去了,没人发现。”

吴邪挑挑眉,心说,就你眼力劲儿最好……一边仔细看起来。

在模糊不清的字迹里,吴邪还是慢慢看懂了这本书在讲什么,越往后看,越是心惊。

张起灵吃了几口饭,见吴邪皱着眉在烛灯下看着那些小字,便出声道,“吴邪,先吃饭。”

吴邪下意识的点头,一边继续盯着书页,一边去摸筷子,然后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米饭。

直到把整本书翻完,吴邪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竟冒出了冷汗来,他握着筷子,脑袋里有些杂乱。

这是巧合?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在麒麟不见的同时,又被他们找到这样一本书?这是麒麟在指引他们?……

想来想去,脑袋都疼了起来,­干­脆放下书,一手捧起碗准备先把饭好好吃了再说,筷子刚夹住一颗青菜,张起灵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吴邪。”

“恩?”

抬头,男人的手越过桌子碰触到自己的嘴边,温柔的指腹,柔软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般,滑过嘴角。

“饭粒。”张起灵淡淡道,“沾到了。”

“哦……谢谢。”吴邪突然觉得心跳快了几分,不知是这月­色­弄的,还是这飘渺的火烛弄的,只觉得这闷油瓶的脸在此时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不真实的俊美感。

听到吴邪道谢,张起灵也没作声,只是将抹到手上的饭粒,放进自己嘴里,然后捧起饭碗,继续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吴邪就觉得一股热血猛的冲上了脑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红了,只觉得脸烧得慌,握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可那罪魁祸首,只是静静地吃着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吴邪别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想要镇定一下,那小哥不是故意的,也许他有节约粮食的好习惯,对……是这样的……

一边想着,一边一口­干­了酒,对面,闷油瓶也端起酒樽,尝了尝酒后,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也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在窗前一口又一口的喝起酒来,月光在树梢挂着,夜风吹的人心口凉。

直到一整壶下肚,吴邪意识有些朦胧起来,一手撑了脸腮看对面的男人。

张起灵耳旁的发丝被夜风吹起来,身上背着的刀裹在布条里,立在桌脚边。他一手端着酒杯,目光看着窗外,月­色­倒影在他漆黑的眸子里,那平静如水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向往,想要一起进入他的世界,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锋利的薄­唇­微抿,没有上扬或者下降的弧度。吴邪拿起一根筷子,敲了敲碗。

“闷油瓶……你怎么这么闷啊?”

“……”张起灵回过头来,看了吴邪一会儿,“闷油瓶?”

“啧。”吴邪咂咂嘴,“真是难得,你居然会有声调。”一边又道,”不就是闷油瓶么,你一天说不上十句,问你你也不回话,这不是闷油瓶是什么。“

张起灵放下酒杯,又看了一眼吴邪,“吴邪,你醉了。”

“我没醉。”吴邪眯了眯眼,“桂花酒不醉人。”

确实桂花酒不容易醉人,至少,吴邪和吴三省俩喝的时候,三壶下肚,吴三省也没什么反应,吴邪却早就趴了。

用吴三省的话来说“不能喝就别勉强,否则丢人的是自己。”

不过吴邪从来不觉得自己不能喝,此时他站起身,一边吹熄了窗前的火烛。

“走了,碗盘让他们明天来收拾,我们去休息了。”

张起灵点头,四周融入黑暗中,只看得见月­色­在窗边投下的一圈斑驳。

吴邪的眼睛清清凉凉的,在黑暗里也很轻易的能被辨认出来,张起灵拉住吴邪的手臂。

“看得见吗?”

“还好。”吴邪脚步有些踉跄,一边跟着张起灵慢慢下了楼梯,古书揣在他怀里,两人一路出了书阁的院子,朝吴邪的院子而去。

“今天时机不对,明天让你好好见见我的家人。”吴邪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家的人,都很好。”

张起灵不吭声,只是闷头走路,不一会儿转回了吴邪的院子,张起灵的客房被安排在吴邪房间的旁边,张起灵将吴邪扶进房里,有些犹豫,“还好吗?”

“什么还好?

6、第六章 ...

吴邪皱皱眉,蹬掉鞋子,往床里倒。

张起灵拉住他,“没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没有。”吴邪摆手,一边打了个酒嗝,张起灵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走去哪里?”吴邪一把抓住张起灵的手腕,速度快的令他自己都震惊。

“回我的房间。”张起灵回答。

“不行。”吴邪跪在床铺上,两只手一起抱住张起灵的手臂,“你不能走,你今晚就睡这儿。”

张起灵倒是没有露出不愿意的神­色­,只是问,“为什么。”

“……”吴邪有些别扭,又朝张起灵凑近了一点,两人之间剩下彼此呼吸的距离,张起灵低头,就看见吴邪纤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映出­阴­影。

“因为……因为……”吴邪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因为有脏东西!”

张起灵挑了挑眉头,便坐了下来,“那我和你睡。”

吴邪一愣,半眯起眼,“你怕了么?哇……原来也有你闷油瓶怕的东西?”

张起灵没回答,伸手帮吴邪解衣服。

吴邪也懒得自己动,便任凭张起灵为所欲为,张起灵帮他一件件脱掉厚重的衣衫,吴邪纤瘦的骨骼,白皙的脖颈慢慢露了出来。

张起灵站起身,到了屋中间,将屋里的火炉燃起来,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暖烘烘的,吴邪的脸因为酒­精­加上热起来的缘故,变得红扑扑的,脖颈也染上了淡粉­色­。

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吴邪,一把扯开自己头上的缎带,黑发披散而下,衬的脸庞更加秀气了一些,大大的眼睛里有着迷蒙,他把缎带随手一丢,便倒进了床铺里。

等到张起灵关好门窗,回到床边时,男人已经抱着被盖睡得人事不省。

站在床前看了看,张起灵俯身抱起吴邪,将人往床里挪了挪,怀里的身子软绵绵的,还有一些淡淡的清香,将男人的被盖盖好,张起灵这才动手脱了自己的衣服,也跟着躺了上去。

伸手一挥,屋里的火烛便被劲风熄灭,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张起灵闭上眼睛,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远处,遥遥能听到打更人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张起灵也快要睡去时,突然,一阵诡异的气息蔓延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张起灵猛的睁开了眼睛。

7、第七章 ...

安静的房间里,窗户上投影着树叶的影子,四周静悄悄的,深冬的夜里,连一点昆虫的鸣叫声也没有,远处的角落里,燃着暖炉,小小的一圈橘­色­的光在夜­色­里看起来很是显眼。

张起灵和吴邪睡在一起,床前的白纱放了下来,身旁的男人不安分的动了动,一只手臂搭到了张起灵的胸口上,热烫的呼吸带着桂花酒的香味,男人距离自己很近,近到只要张起灵一转头,就有可能脸对脸的贴上去。

而此时,张起灵并没有那个闲工夫来测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弥漫在房间里的诡异气息,让张起灵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说是突然弥漫的,是因为在这之前,张起灵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这诡异的气息,带着比寒冬腊月还要刺骨的冰凉,仿佛是突然从房间中间冒出来的,凭空冒出来的。

张起灵缓缓起身,还不忘帮吴邪把被角掖好,然后抬手,拿起了立在床边的布条,解开外面的一层裹布,黑金古刀便露了出来。

张起灵反手握刀,横在胸口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白纱帐,甚至连整个呼吸都突然停止了似的,微弱到无法分辨。

诡异冰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了一会儿,就朝着床的方向飘来,窗边暖炉里的火光闪了一下,竟慢慢的就熄灭了下去,整个房间彻底的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清楚的看到窗纸上斑驳的树影,微微摇晃。

那气息突然靠近了床边,带出了一股恶臭,仿佛是夏天堆在角落里的腐物,散发出一种恶心的气味,同时床铺里的温度猛的低了下来,靠在张起灵身边的吴邪不自觉的抖了抖,更加往被褥里缩了缩,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念了句什么。

张起灵微微侧身,挡到了吴邪的前面,此时他完全的面对了纱帐,一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轻轻将刀出鞘。

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在床前不动了,也没有靠近,静谧里,隐约能听到古怪的“咯咯”声,仿佛是骨头滑动的声音,又仿佛是人捏着嗓子在笑。

等了一会儿,除了那诡异的声音,那“东西”始终没再靠近,张起灵将刀鞘放到一边,拿刀尖慢慢挑起了纱帐的一边,随后整个人突然探出,速度之快,无声无息的跃了出去。

刀在空中一个横劈,似乎真的砍到了什么,就听不远处一个闷哼,但那声音很怪异,仿佛是闷在胸口里的,鼻音也很重。

张起灵随着那声音就又晃出一刀,那“东西”显然是一下躲开了,并且远离了床铺,“咯咯”的声音突然间大起来,似乎在确定什么,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刺耳的程度,可是这么吵的声音,院外却没有人来查看。

床铺里的人影动了动,吴邪模模糊糊的发出声音,竟然是醒了,意识却还不清楚。

“小哥……什么声音……”

张起灵在黑暗里一皱眉,就感觉到不远处的“东西”像是确定了什么,猛的就朝床铺直冲而去。

“吴邪!”

张起灵喊出声,声音里竟有着急切,同时人也猛的追上去了,刀尖准确的戳进那“东西”的身体里,可是那“东西”却仿佛不要命了似的,依然往前猛扑,一把扯下了白纱帐。

与此同时,张起灵一把摸出旁边衣服里的火折子,伸手一甩,准确的弹到了就立在床边的一只蜡烛上。

“噗”的一下,火光亮了起来。

随后,是吴邪惊骇的大叫。

吴邪原本睡得好好的,就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仿佛是被人丢进了冰窖里,之后又听到了诡异的“咯咯”声,那声音起先还很小,之后却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屋顶掀翻过去。吴邪闭着眼睛还想呢,他这院子里什么时候养了老母­鸡­了。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捂住被吵的不行的耳朵,吴邪一眼看见身边的人不在,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哥,却不想得到的回应是闷油瓶的一声喊,反而把吴邪惊了一跳。

还没回过神来,面前的白纱帐已经被猛的扯掉了,火光也突然亮了起来,可这一亮,吴邪就觉得自己赔出半条命去,就见杵在自己床边的,是一个根本无法称之为“人”的东西。

那“东西”穿着被扯的稀稀拉拉的布衣,手臂上,脚上,很多­肉­已经腐烂了,穿开了大洞,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他两只手还揪着白纱帐,手指上的皮肤都翻开了,露出发黑的­肉­,他的肚子上,被一把乌金刀整个刺穿了,像是被挂在上面似的,可他完全不在意,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

他低着头,和吴邪对视,没有了上下­唇­的嘴巴,露出缺了牙的空洞,嘴角怪异的朝两边拉扯,竟然是弯出一个恶心的笑容,看的人背脊发凉,冷汗直冒。那张脸很是消瘦,露出高高的颧骨,眼睛翻着白眼,看不到黑眼珠,银白的­干­枯的头发顶在脑袋上,脸上的皮肤也有好多腐烂的,翻下的皮肤挂在脸上,连着­肉­。

吴邪在条件反­射­的一声大叫之后,却是把眼前这个“东西”给认了出来。

“老余?!”吴邪缩进床铺里,背靠着墙,“老余?你!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那东西居然一开一合的说话了,咯咯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显得更加恐怖,“少爷,小人有话要说。”

吴邪吞了吞唾沫,有些艰难的开口,“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遗愿未了?我……我能帮忙的话,我尽力……”

那“东西”晃了晃脑袋,眼看着那些掉落的皮肤也晃了晃,吴邪心里打呕,就觉得晚饭快要吐出来。

“小人……想要你的血……”

咯咯的声音突然变大,仿佛真的是在笑,那东西低头,凑近床铺里来,“血……少爷的血……”

吴邪“哇”一声,一把拿了枕头拍到对方脸上,连滚带爬的从另一边绕下来,到了张起灵身后。

张起灵“唰”的一下抽回刀,看一眼,刀上一点血迹也没有。

“这是只尸鬼。”

“尸鬼?”吴邪觉得舌头打结,只知道紧紧抓住张起灵的手臂不放,“鬼?他是鬼?”

不过说完吴邪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样子,怎么看也不是“人”啊!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来一只……这种东西!”吴邪拉着张起灵往门口退,“我们怎么办啊!去找道士?法师?”

张起灵却似乎在不解什么,和吴邪一起退到门边,看缓缓转过身来的余万全。

“你和白天来店里的,是同一个人?”

余万全­干­巴巴的回应,“是啊。”

说着,拿那双没有眼瞳的眼睛看吴邪,“少爷……给我血……少爷……”

吴邪把整个身子都往张起灵背后缩,一边伸手去摸门拴,张起灵却是继续问。

“为什么你白天看上去不是这个样子的?”说着,还奇怪道,“尸鬼怎么可能在白天出现?”

吴邪此时心里把张起灵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闷油瓶!平日里说句话跟逼他上吊一样,怎么见了这种东西,反而滔滔不绝了!随即脑袋里又是一亮,有些不着边际,莫不是他祖上是做道士的?

那余万全似乎并不想回答张起灵,慢慢的迈开腿朝两人靠近,“少爷……念在我看着你长大,为吴家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给我血……你的血……”

吴邪一愣,回过头,“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你的血……是最好的救命良药……你的血……吸引着大地上所有有野心的东西……你的血……”老余突然咯咯咯咯的怪笑起来,“拥有这种血液的你……本身就是个怪物……”

吴邪莫名其妙,但被一个尸鬼如此念叨,却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他一把拉开了身后的门拴,和张起灵一起退到了院子里,寒冬的天气,让吴邪连着打了三个冷颤,又打了个喷嚏,此时脑袋也彻底清醒过来,酒也醒了。

张起灵似乎在琢磨老余说的话,一边回头对吴邪道,“你去找人来帮忙。”

吴邪一愣,“你呢?”

“我拖住他。”张起灵说完,手心里刀身转了个圈,脚步一闪到了老余面前,刀身直砍腰腹,却不想这一次,对方有备而来,那身体似乎突然变成了石头般,乌金刀一砍上去,“锵”的一声,竟然没有砍动分毫。

张起灵一愣,老余已经拿那双腐烂的手朝他挥去,吴邪惊的大叫小心,张起灵却是从容不迫的矮身躲过,拿刀身在地上做了个临时支撑,整个身体突然凌空,狠狠一脚侧踢将老余踹得踉跄后退好几步。

吴邪这才松下一口气,又想起自己该去找人来帮忙,连忙往院外冲,刚到门口,就碰到吴府里巡逻的下人,赶忙一把拉住,“叫、叫我爹来!还有二叔三叔!把其他能帮忙的人也都叫起来!”

那下人被突然出现的吴邪吓了一跳,又听到院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脚下发软,灯笼也掉到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啊!”吴邪着急,一把拍到男人脑袋上。

那男人也是回过神来了,连连点头,声音发颤的一路跑一路叫了起来,很快,整个吴府里就灯火通明,四处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吴三省的院子离吴邪住的不远,听到响动,第一个赶了过来,也许是联想到下午的事情,他手里还拿了武器。

紧跟着他的几个下人,一进院子,就吓的纷纷腿软,还有不争气的,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吴三省虽然面­色­惨白,却还算镇定,将手里的长矛拿稳了,一把拉住吴邪往身后拖。

“这怎么回事!那是谁?!”

“老余啊!”吴邪也是混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个样子……”

吴三省皱起眉头,看着夜­色­下步步逼退老余的张起灵,男人身手迅速,一招一式里没有丝毫犹豫,脸上从容不迫,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威胁。

那乌金刀所到之处,都是硬邦邦的“锵锵”声,听的人都觉得耳朵痛。

“那小哥究竟是什么人?”吴三省惊讶的瞪大眼,“你从哪儿认识的这么厉害的人?”

“这个说来话长。”吴邪挠脑袋,“三叔!你就别赞叹了!快想办法帮忙啊!”

吴三省给了吴邪一个白眼,“那小哥那么厉害,也没伤到老余分毫,你三叔我上去,到底是去帮忙啊,还是添乱啊!”

吴邪被这么一说,也是语塞,张了张嘴,半响才憋出一句,“那怎么办啊!”

此时,吴邪的二叔也到了,吴老二原名吴二白,合着自家大哥和吴三省一路,连起来是一穷二白三省,这三兄弟的名字被吴邪笑了好久,一直佩服自家­奶­­奶­取名取的有造化,虽生在大富人家,却是不能忘本。

吴二白一路过来已经听说了事情,手里的剑握着,一踏进院落,这个向来冷酷的男人,可以对着三千军马不皱一丝眉头的男人,也禁不住愣了愣。

本来嘛,听到自家下人说什么,少爷屋里出了个“死人”,他也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只当是大半夜的看错了,或者是有人装神弄鬼,可此时眼见为实,吴二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紧跟着,吴邪的爹,吴一穷也到了,女眷们都被挡在院落外面,吴邪就听自己的娘哎哎的叫。

“小邪?里面是不是很危险?你别跟着瞎掺和,快出来!”

吴邪听到娘叫,就想转身出去先说说情况,可没想到,自己刚一动,那边老余就嚎了起来。

咯咯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少爷……少爷……少爷……”

像是叫魂似的,吴邪整个五脏六腑都要翻起来,回过头,自家爹皱着眉头看自己。

“怎么回事?!”

吴邪只得把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说到老余要自己的血那里,三个大人的神­色­都突然变了变,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吴一穷看了一眼想方设法拦住老余的张起灵,“这东西……恐怕不是我们能收拾的……”

吴三省着急,“那怎么办!难道真让小邪放血?!”

吴二白瞪了三弟一眼,“你他娘的放屁,吴邪的血能随便放给这东西?!”

吴邪就在一旁听的一惊一乍的,感情三个长辈讨论起放血这件事来,就像在说杀猪一样。

张起灵也听到了三人的对话,眉头一皱,先是一个后空翻狠狠一脚踹到老余下巴骨上,把人踢的倒了下去,随后一脚踏在了老余胸口上,转头看这边的四人。

“要放血,用我的就可以。”冷冷甩下这句话,不等几人反应,突然抬起手里的刀,在掌心一抹。

吴邪“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一下拽紧了手心,就觉得自己也疼了一下似的。

再看老余,躺在地上被张起灵一脚踩在胸口上,怎么挣扎也起不来,张起灵抬起手,手心里的血就直接滴在了老余□出来的皮肤上。

血腥味蔓延,老余突然瞪大眼睛,眼眶几乎爆裂开来,张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几人就见那血简直比任何兵器都还好用,竟直直腐蚀了那一片的皮肤,并且一直渗透下去,所到之处,老余身上就开出可怕的洞口来。

张起灵将血分别滴在余万全身上几个不同的地方,随后另一只手一转刀柄,径直砍了下去。

这一回,余万全头颅分家,四分五裂,吴邪猛的闭上眼睛,就连一向手段冷酷的吴二白,都禁不住挑起眉头。

院落里的咯咯声,猛的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吴邪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地上身首异处的尸鬼,一边拉过张起灵,拉起他的手看了看。

“有必要弄的这么严重嘛。”皱起眉头,吴邪转头让人拿止血的药

7、第七章 ...

来。

吴一穷走近地上的老余,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后叹气,“老余为我吴家忠心了一辈子,何解死了之后却要如此凄惨?!”

一边招手让人拿布来把身首异处的老余裹起来,第二日好运回老家的坟冢去。

吴三省让人挑了灯,到院落里点上,又把吴邪的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几人在屋里坐了,吴邪一边帮张起灵包扎伤口,一边吴二白问起话来。

“这位小哥……你的血……怎会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吴邪也反应过来,道,“这么好用的话,怎么不一开始就用?”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吴邪,“我的血……好像天生有驱除不好的东西的能力,但同时……也容易引来更加不好对付的东西……不能随便用。”

吴邪一惊,“那你流了这么多血?该不会已经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

张起灵摇头,“不知道。”

吴邪眉角抽了抽,“又是不知道……对啊……你不是失忆吗?怎么这会儿又知道血的功能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使劲把绷带一扎,“我就记得血的事……”

“你之前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吴邪指控。

“那是因为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吴邪顿时语塞,憋了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

三个大人坐在一边,看两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已经把他们的存在给遗忘了,吴三省咳嗽了一声,挽回两人的注意力。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说说,如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邪转过头,张起灵也难得严肃起来,冬夜的寒风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远处似乎有隐隐的哀嚎,敲击到众人的心口上,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抓虫来的~=W=

8、第八章 ...

安静的屋子里,暖炉熊熊燃烧,三个长辈坐在吴邪和张起灵对面的椅子里,中间隔着一张茶桌。

吴三省最先开口,“小邪,先说说这位公子的事吧。”

他们此时可是对张起灵万分的好奇。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那闷油瓶似乎没什么反应,大概算是默认了,吴邪便清了清嗓子,将在临安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当他说到自己被王府的人追赶时,吴邪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爹,吴一穷的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

有些尴尬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吴邪冷汗也直冒,他不擅长编谎话骗人,况且家里的大人都是一个比一个­精­的,与其惹来怀疑,还不如实话实说,虽然他能想象,自己的爹在知道儿子穿着新娘嫁衣坐在女儿家的闺房里时会是什么心情……

当把一切的始末交代清楚,吴三省忽略吴邪爱管闲事的­性­格,摸了摸下巴。

“这小哥……失忆了?”

“对的。”吴邪也叹气,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对方淡淡的坐着,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看来这其中是有些蹊跷……”吴三省摇摇头,看自家大哥和二哥,“如今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能想象的范围……或许,老祖宗的话,并不是假的。”

“什么意思?”吴邪一愣,坐直了身体,“三叔?爹?你们知道什么?”

吴一穷板着严肃的脸,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也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况且,这事情的发生实在超过想象,并不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如今这身怀奇异功能的小哥突然出现,也许会是吴邪的一个什么贵人……

想到这里,吴一穷看了二弟和三弟一眼,缓慢的点头。

得到吴一穷的首肯,两个男人也是松口气,不过吴二白向来少言,一切就交由吴三省来解释。

吴三省看看两人,最后把目光落到吴邪身上,深吸一口气,“整件事,我们还得从老祖宗那里说起。”

原来,对于吴家的事,吴邪还有一部分是不知道的,这一部分,之所以没有人告诉他,一来是这件事比较传神,听起来更像是神话故事,所以也没有人当真,二来,是觉得没必要对一个小孩子讲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许会吓到小孩子。

一切,还是要追溯到麒麟玉玺身上。那是老祖宗临死前的事情,夜晚,那个他很多年前救过的俊朗少年出现在他的梦中,告诉他,这麒麟玉玺,不是一只普通的玉玺,这玉玺的底座,只是普通的玉石,而真正重要的,是上面那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麒麟。

少年告诉男人,那麒麟拥有凡人所没有的力量,从他将玉玺交给男人的时候起,玉玺和男人就签订了一向契约,那契约正是老祖宗平步青云的关键。

“关键?”吴邪微微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那麒麟是活的?”

吴三省摆摆手,让吴邪等自己说下去。

那麒麟会保佑拥有纯洁之血的人,而拥有纯洁之血的人,有权利使用麒麟玉玺做任何事,麒麟也会听那人的吩咐,在那人有生之年,保护那人不受伤害,并且完成对方的愿望。

吴邪听的一惊一乍的,有些不敢置信,“这还真是和神话一样。”

吴三省点头,“这故事一直流传在吴家的每一代人里,据说,每隔一代,那个纯洁之血的人就会出现,当然,这是不是真的,我们无从知晓。”

吴邪转头看他爹,“可是,怎么来判断谁是纯洁之血?……话说回来,纯洁之血是什么?”

吴一穷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这个,大概只有麒麟玉玺自己能判断。”

“哈。”吴邪­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难不成每一代的吴家子孙,还得到麒麟玉玺面前去,请他来显显灵?”

吴二白瞪了吴邪一眼,“小孩子家家,别口无遮拦!”

吴邪扁扁嘴,“哦”一声,转头看到张起灵看自己,便朝他眨了眨眼。

吴三省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小邪,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每到夜晚就哇哇的哭?”

吴邪被这个突然跳跃的话题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了一下,“不……不记得。”

“也是啊。”吴三省转头看吴二白,“那时候年纪太小了点。”

吴二白点头,接过吴三省的话继续说,“那时候,你每天晚上都会哭,就算有人陪着也不行,把人弄的焦头烂额,非得哭到了天亮才会睡去。”

吴邪愕然,自己小时候是这么爱哭的人么?

然后就听吴二白道,“后来,我们就想起了仓库里的玉玺,你爹去把它请出来,放到你的枕边……”

说着,顿了顿,低沉道,“结果那之后,你夜晚再没有哭过,一直睡的很安稳。”

吴邪一愣,“什么?麒麟玉玺有一段时间放在我的枕边?”

“那可不。”吴三省笑起来,“你那时候还小,说话依依呀呀的,可喜欢那玉玺了,坐在床上时,死抱着玉玺不松手,谁要拿你就跟谁急。”

吴邪一愣,觉得有些窘迫,抬手搔搔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过了得有一年吧。”吴三省估摸着说,“你就算没有玉玺在身边,也能入睡了,之后玉玺就又被放回了仓库里,好生看管着。”

吴一穷此时也开口,“直到这一次,玉玺突然发出亮光,并且麒麟失踪……”

“也是就是说,在这之前,再也没有把玉玺拿出来过?”吴邪问。

吴一穷点头,显然也很是费神,吴邪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盯着桌脚发起呆来,不过也只有一小会儿,因为他突然抓到一个关键。

“等等!”

吴邪猛的抬头,看三个大人,“你们……你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扯到我小时候……”

三个大人互相对视一眼,吴一穷淡淡道,“我们那时候就怀疑……你就是如今有权利拥有麒麟玉玺的继承人。”

吴邪一愣,就想起之前在院子里,三个大人讨论他血的问题了。

“难怪你们当时说什么放不放血!”吴邪猛的站起来,脸­色­有些白,因为这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不管什么纯洁不纯洁的血,但一想到自己的血可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觉得全身不对劲,有一种想把自己剖开来看的冲动。

吴三省微微皱眉,“我们当然也不想让你流血,毕竟……我们并不知道那所谓的什么血,到底是怎么回事,会发生何事,我们也不清楚。”

吴二白道,“你爹以前查过很多文献,也问过一些道士法师……据他们猜测,也许那纯洁之血,是可以赶走不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三人有志一同的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听到这里,也是抬眼看了三人一眼,只是他的目光还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对视了一下,他又移开目光,转头去看吴邪。

吴邪此时没有注意张起灵,他还有些思维混乱,照这样说,他当时是不是该放放血,看会不会有什么效果来证明这一点呢?

一想到这里,吴邪又觉得好笑,怎么自己还真信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太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让他也疑神疑鬼起来。

可随后就想到了那闷油瓶子的血……

疑惑的皱眉,转头看张起灵,目光相对,吴邪愣了愣。

“咳咳,小哥……你的血……难道也是那啥……纯洁之血?”

张起灵摇头,“应该不是。”

吴邪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

“感觉。”张起灵说完,又把目光移开,整个人又呈现出生人勿近的状态了。

吴邪叹口气,撇撇嘴,去看三个大人,那三人自然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只觉得这线索越理反而越不清。

吴一穷突然道,“你刚才说,那临安城王家的公子,原本­性­情不坏,却突然转了­性­子?”

吴邪一愣,有些佩服自家人这跳跃的厉害的思维,点点头,“是啊。”

“那大概是多久开始的?”

“多久?”吴邪摸摸脑袋,“不清楚……也就几个月前吧……”

“几个月前……”吴一穷喃喃自语,“几个月前,老余莫名其妙染病……麒麟消失……”

吴邪和其他几人都抬头看他,“难道这是什么巧合?”

“如果真是巧合到好了……”吴一穷突然隐隐觉得不妥,“据说,麒麟有压制邪恶,脚踏万鬼的能力,如今麒麟消失,接二连三发生怪事,难不成是因为压制的力量没有了,所以……”

“所以才发生如此荒诞的事?”吴三省似乎也有些明白,但还是觉得不敢置信,“真的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不知道……”吴一穷就觉得太阳|­茓­隐隐作痛,仰起头将自己靠进椅子里,一瞬间似乎疲惫了很多。

吴邪看着难受,毕竟吴一穷是家里的支柱,又是掌权人,每天要管理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如今还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费神……要是伤了身体……

想了想,吴邪一捏拳头,站起来。

“爹,我去把麒麟找回来吧。”

吴一穷睁开眼,有些惊讶的看他,“怎么找?”

吴邪想起闷油瓶找到的那本古籍,犹豫了一下。

“……也许”吴邪沉思道,“哪里发生了不正常的异变,会和麒麟消失有关系……”

“不行。”吴一穷坐直了身体,沉下脸,“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再遇到今天这种状况,几次都不够你死的!”

吴二白也赞同大哥的说法,冷着脸呵斥,“这件事交给大人去办,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可是……”吴邪皱眉,“我身为吴家的人,我……”

“别说了。”吴一穷一摆手,站起身来,“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着,不再给吴邪说话的机会,率先走出了房门。

吴邪气结,吴二白也跟着出了门,吴三省经过吴邪身边时,安慰似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又回头看了坐在一边的男人一眼,转身出了门,帮吴邪把房门关上。

“可恶!”吴邪对着门愣了良久,吼出一句,伸脚一踹旁边的椅腿,“为什么我就得被关起来无所事事!”

张起灵看了怒火中烧的吴邪一眼,“你爹是为了你好。”

“……”吴邪抿了抿­唇­瓣,有些不甘心,“这个我也知道……”

男人看了看吴邪的表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抱起手臂问他,“你家的长辈……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吴邪一愣,回头看那闷油瓶,“什么意思?”

“如果说,你真的有那驱赶不好东西的血……为什么你年幼时需要那玉玺在身边保护?”

吴邪一呆,就听张起灵继续淡淡道,“人都说,小孩子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你整夜的哭,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危险?”

吴邪皱起眉,慢慢坐进椅子里,突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冰冷起来,额头上也冒汗,“你的意思是……”

“如果必须要所谓的宝物来保护……那你的血……就不是会驱赶不好的东西……而是……”

张起灵转头看吴邪,吴邪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猛的落进了深渊里,低低接口道,“是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朝床铺走去,吴邪此时也明白了,这才是家里大人不让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自己会吸引来不好的东西?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为什么现在才……

想起老余那张可怕的脸,对自己嘶哑着渴求着自己的血……吴邪不自觉的伸手抱住自己,他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这一夜,吴邪翻来覆去,一夜未眠,一闭眼,就是老余张着嘴朝自己扑过来,大叫着“少爷,给我血!”

直到第二日清晨,­鸡­鸣三声,天边透着一丝灰蒙蒙的­阴­冷,吴邪睁开眼,有些疲惫的坐起来,张起灵几乎在他睁眼的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吴邪。”

吴邪一愣,回头,看了张起灵一眼,有些尴尬,“啊……你醒啦。”

张起灵点点头,其实吴邪一夜没睡,他也一夜没睡,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道,“你脸­色­不好。”

吴邪下意识的摸摸脸,“恩……昨晚被吓到了吧……”说着,又朝张起灵一笑,“真是抱歉,趁着酒劲,把你拖到我床上来。”

他被老余吓的清醒过来时,也记起了自己抱着张起灵不让对方走的画面,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很庆幸,还好自己没让张起灵走,否则……想想都觉得可怕。

掀起纱帐,站起身来,屋外早就等候的侍女敲门进来,端着热水热帕,还抱着崭新的衣服。

吴邪坐在一边的木桌边,洗漱完,伸手拿过侍女抱来的衣服,挥挥手,“我自己来吧。”

侍女们娇笑一声,也习惯了自家少爷从不摆什么架子的脾气,有几个侍女还拿着给张起灵准备的衣服,放到桌边,脸蛋含羞的瞄起床的男人。

“张……张公子……这是老爷吩咐我们拿来的……如果不合身……我们再改……”

张起灵看一眼桌上的衣服,那是一件黑­色­劲装,上好的云绸,袖边和衣摆都有­精­致的绣工,并不花哨,只是淡淡的线边而已,看起来十分质朴。

张起灵点点头,几个侍女便你推我让的奔出门去了。

吴邪三两下穿上衣服,那是一套靛青­色­的衣衫,和月白的感觉不一样,衬出吴邪眉宇里几分英气来,同­色­的玉腰带一系,袖口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衣摆下端绣有竹

8、第八章 ...

叶,若隐若现,让吴邪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奕奕,乌黑的长发被随意的往上一束,拿青­色­的缎带扎了。

穿戴完毕,吴邪转头,就见张起灵刚洗完脸,正拿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吴邪忍不住笑起来,“小爷我自认长相不算差,不过你那是什么表情?”

张起灵慢慢收回目光,也没答话,放下帕子,拿起桌上的衣服也三两下换上,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拿绳子绑了,冷酷里透着几分不羁。

吴邪见他穿好衣服,就跑过来要看,绕到男人身前,摸着下巴打量,连连点头。

“这身衣服很衬你啊,身量也刚刚好。”说着,伸手掐了掐腰间的衣服,“恩……也不紧。”

张起灵原本脸上总是面无表情,锋利的薄­唇­透着冷漠,漆黑的眉眼让人捉摸不定,此时这一身劲装,将男人那股冷酷劲透的更足,身板也显得修长结实,一眼看上去,觉得斯斯文文一人,再仔细看,又觉出几分不同于一般人的味道来。

俊朗的脸此时面对着吴邪,张起灵任由对方左看右看,目光追随着男人摆动的发丝,似乎有些走神。

“小哥?”吴邪拿手在张起灵面前挥了挥,惊讶,“你是不是没睡饱?居然会走神啊?”

张起灵摇了摇头。

吴邪耸肩,“你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话没说完,就听张起灵道,“吴邪……你是不是想帮忙?”

吴邪一愣,抬眼看张起灵,就听男人一字一句,“如果你要查,我会陪你。”

吴邪差点就觉得这是一句什么海誓山盟了,微微觉得心跳有点快,赶紧捂住心口镇定下来。

沉默了一下,吴邪点头,“我是有些不甘心……”

“那……”

吴邪却是一摆手,“算了,与其自己不甘心,还是别让爹娘担心的好。”

说着,又笑起来,推开门往外走,屋外灰蒙蒙的,冷风扯起吴邪的发丝,显得那张笑脸有些勉强。

“走吧,吴家的三餐可是很可口的,昨天你都没怎么吃到。”

张起灵看着吴邪走出门去,伸手拿起立在一边的刀背在背上,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莫最近各种崩……脑崩……T T

P.S:来抓虫~谢谢抓虫的亲们~

再P.S:这边的身高也删改掉了=W=(话说,身高BUG啥的,我真是没注意过OTZ)

9、第九章 ...

吴邪和张起灵到了正厅,就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几个小厮丫鬟在一边伺候着。

正主上坐的自然是吴一穷,两边分别是吴二白和吴三省,昨天见面是晚上,此时张起灵细细看了看几人,吴一穷的长相是规规矩矩,严肃正经的那类,眼神锐利,没什么表情,张起灵转头看了看吴邪,就觉得他们不是很相似,吴邪这样貌,多半是随的娘。

再看旁边的吴二白,眉宇间一股­阴­冷,带着三分狠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是个狠角,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外面套了件兔毛的褂子,头发不长,随意的拿皮绳扎了,面相刚硬,脸有些消瘦。

吴三省昨天下午就见过了,长相看起来是笑面虎,虽然好说话,嘴角会时不时挂着个笑容,但眼神敏锐,很有穿透力,琢磨不到他在想什么。

吴邪挨个给长辈问了好,张起灵淡淡点了点头,吴一穷就招手让人加了椅子,让吴邪和张起灵一起坐了。

张起灵坐在吴邪左手边,吴邪右手边是个长相清秀的­妇­人,头发上盘着好看的发髻,带了发簪,不像其他贵­妇­人那般穿金戴银,一身紫­色­的罗裙,袖口有浅浅的荷叶边,左手腕上带了个样式简单的镯子,十指修长,面貌和吴邪很是相近,尤其是那双眼睛。

吴邪转头对张起灵道,“这是我娘,昨个没见着吧。”

张起灵点点头,又看了一圈­妇­人,对方也正好奇的打量他。这­妇­人年纪也不大,面若凝脂,柳眉凤目,嘴角带了个浅浅的弧度,有礼却又不媚,自然随和,也不做作,抬手先给吴邪夹了一筷子菜,又对张起灵道,“我昨晚听老爷提过了,张公子身手不凡,一路上多亏了你照顾吴邪。”

­妇­人声音清清脆脆的,很是好听,张起灵不置可否,只是难得的对人露了个浅笑,到是把吴邪惊的碗差点掉地上。

那­妇­人有些责怪的看吴邪,“你看看你,人家张公子和你一般大,看起来沉稳­干­练,就你一天玩心大,忘­性­也大,做什么都做不好。”

吴邪扁扁嘴,无缘无故被责怪一番,顿时对张起灵有些意见,转头拿细长的凤目瞪了男人一眼。

张起灵挑了挑眉头,捧起碗不说话,径直吃开了。吴家的早餐丰富多样,­肉­粥,糕点,带着翠绿的青菜叶子,还有蒸得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

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饭桌上就热闹开了,吴邪对面坐的是他的婆婆,吴一穷三兄弟的母亲,老婆子年过花甲,白发盘了个发髻,拿青丝带绑了,穿的也很是简单利落,手腕上吊着一串佛珠,左手指上一颗硕大的银戒指,上面雕的是吴家的家徽。

老婆子自顾自的吃饭,不怎么说话,表情淡淡的,旁边有丫鬟伺候着,挽了袖子帮老夫人挑菜,老婆子前面的碗就一直没空过。

吴家三兄弟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着一天的生意行程,声音不高,旁边的家眷则是轻笑着聊天,吴邪的娘也和她们说笑着,吴邪看着眼前的场景,就觉得一早上心里的憋闷也消散了一些。

罢了罢了。何苦自寻烦恼呢,不让出门就不让出门吧,只要大家都能这样开开心心的,又哪点不好了。

想着,他捧着碗转头看张起灵,“小哥,吃完饭,我带你四处走走?”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点头。

“你要去哪里?”一旁,原本在说话的吴一穷突然转头看过来,吓了吴邪一跳。

“我带小哥看看开封的景­色­。”吴邪眨眨眼,“小哥不是失忆了么,我答应了帮他找记忆的。”

吴一穷没说话,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吴邪,目光没有和吴一穷对视。

餐桌上因为这诡异的沉默,都安静了下来,吴邪也有些茫然,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半响,才听吴一穷慢慢道,“出门可以,多带点人手。”

说着,又顿了顿,“不准出城。”

吴邪被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懊恼,具体懊恼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是不被信任了,亏他还打消了偷跑的念头,打算好好待在这边不让家人­操­心……皱了皱鼻子,吴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低头“呼呼”的把米粥灌进肚子,声音响了点,吴一穷一皱眉。

毕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年轻气盛,热血旺,加上原本就是贪玩好奇的­性­子,能老实妥协已经是不容易的事,这回被当着张起灵的面,在一家子面前被这样说了,虽然吴老爷子的话也不重,但那口气就是像在说他不懂事似的,还要让家里人分心去照看他。

吴邪哪里吞的下这口气,几口把饭吃了,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来撩袍就走。

张起灵也放下碗,跟着走了,出门时,吴三省看到他背上背的那把刀,之前就觉得熟悉了,只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此时猛的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心说,哎呀!他的好侄子,居然把镇店之宝就这样拱手送人了?!

吴邪一路出了吴府,身后自动跟上了几个吴家的护院,个个长得牛高马大的,一脸的黑气,看谁都像是要手刃仇人的样子。

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看了看他,没说话。

吴邪还在气恼,脸­色­不好看,眉头中间皱成个川字,脚步也走得飞快。

后面的几个大汉不敢停歇的跟着,只是那小哥稍稍看过来一眼,竟带着十二分的寒意,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张起灵回过头来,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冷冽,眼神在看向吴邪时,却带了几分柔和。

“吴邪。”

“恩?”吴邪有些漫不经心的答应。

只是答应了之后,男人却没有继续开口,吴邪纳闷的转回头,四目相对,吴邪愣了一下,张起灵居然难得的脸上露了些为难,眉头微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吴邪突然转过头来,张起灵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变回了平日淡淡的样子,不过这表情收的晚了点,吴邪怔愣之后,突然就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张起灵被吴邪的笑弄得有些背上发毛,正想说话,吴邪却转开了头去,不过嘴角依然扬着,眉宇间的不快也消失了,似乎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张起灵有些看不懂,就见吴邪伸手指着一家酒楼道,“那楼上能看到一大半的开封府,景­色­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张起灵只得点头,跟着吴邪朝酒楼走去。

到了酒楼下,就见牌匾上写着“杏花村”三个字,这名字倒是取的有些特别,张起灵注意到,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似乎和之前牌匾上看到的,出自同一人之手,就见那牌匾右下方,刻着几个字,大概是题字人的名字。

想要再看清楚些,吴邪却已经一撩衣袍抬腿迈进了门槛,一边回头嘱咐,“你们几个,就在楼下待着,别跟上来。”

话是对张起灵身后的几个大汉说的,那些大个子只好点头,在酒楼前站了。

张起灵跟进去,就见店小二搭着抹布上来看吴邪,“哟,小三爷?您回来啦?”

“昨天就回来了。”吴邪淡淡一笑,那店小二一边领着人往上走。

“还是老位置?”说着,看看跟着的张起灵,“这位爷是……”

“我朋友,外地来的。”吴邪一笑,“姓张。”

“张公子。”店小二了然的点头,一边转头看男人,“张公子喜欢吃什么?喝酒吗?”

“一大早的,刚吃过饭呢。”吴邪伸手一拍那店小二,笑的开心,一点吴家少爷的架子也没有。

那店小二似乎也习惯了吴邪容易亲近的­性­格,一摸脑袋哈哈笑,“是了是了,那小三爷是上来……?”

他们这可是吃饭的酒楼,现在也没到吃饭的时间,街上好多商铺已经开门,天边的阳光淡淡透出来,只是这­阴­冷的冬天,阳光也朦朦胧胧的,像是带着湿气,一点热度也没有。

吴邪一路上到了三楼,在窗边站了,“杏花村上面能看到大半个开封,我带他来看看。”

店小二了然的一笑,“那行,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小的。”

吴邪点点头,转身对后面的张起灵招招手,示意他到窗前来。

张起灵走过去和他并肩,吴邪推开窗户,外面的景­色­立刻融入了眼底,天边浅浅的灰云,淡淡的模糊不清的阳光,冷风里卷起的商贩的叫卖声,逐渐热闹起来的喧哗。从这里看下去,排列有序的房屋,错落有致,远处还有七拐八拐的巷子,青石板铺的路,有小孩子笑着追逐打闹而过。

沿着官道一直看到那看不见的尽头,有高高的红墙圈围起来的地方,吴邪告诉张起灵,那里是皇宫,天子住的地方。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就觉得心里很是平静,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刮人,余光能瞄见吴邪轻轻抓了抓衣襟。

张起灵突然觉得自己又开始走神,风里似乎带了吴邪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发丝扬起来,扫过他的肩头,那白皙的秀气的脸,黑亮的眼睛里时常露出的笑意,眉宇间柔和又带着几分潇洒倜傥。

难怪开封的姑娘们看见他都要打招呼呢。

吴邪似乎感觉到张起灵的心不在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难得的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因为这闷油瓶即使在想事情,也不会让你看出他在想事情,吴邪暗自觉得有趣,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伸手掐了一把张起灵的脸。

男人一愣,吴邪自己也是愣住了,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朝自己望过来,吴邪有些尴尬的手还停在张起灵脸颊边,手里的触感温热,还有些结实,张起灵则是觉得,吴邪的指间有些冰凉,但是指腹很软,细细­嫩­­嫩­的。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望半响,直到突然一股冷风打着卷的吹进屋子里,吴邪忍不住抖了抖,两人才猛的回神了。

慌忙收回手,吴邪­干­咳一声,“你……你今天的表情还真多。”

张起灵一愣,就见吴邪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失忆到,连怎么表达情绪都忘记了,所以才会总是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

张起灵张了张嘴,摇头,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吴邪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好笑,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哥其实是个老实人,不擅长语言表达,也不擅长和人交际,所以就变成这么副­性­子了,这样子倒是挺得姑娘们喜欢。

想起自家府里那些一看见张起灵就惊的低头,满脸通红的丫头们,吴邪撇撇嘴,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个闷油瓶怕是一点都不懂这些情事的……

想着,吴邪就起了好奇心,转头看张起灵,“你说……你会不会已经娶亲了?还有个娃什么的?”

张起灵皱眉,“不可能。”

吴邪“啧”一声,“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不记得了啊。”

张起灵看向窗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断然道,“不可能。”

吴邪觉得好笑,不过看这闷油瓶那么肯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有些纳闷的皱皱眉,吴邪手心里转着象牙股的扇子,发起呆来。

这头两人各自想着心思,那头,远远地官道上,冲来一匹发疯的黑马,那黑马一路嘶鸣着,踢翻了水果摊,字画摊,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开,吴邪一眯眼,就见那黑马上还托着一个人,身影还有些熟悉……

“阿宁?!”吴邪猛的趴住窗口,瞪大了眼睛,那马上昏迷着的人,不是良宁是谁!此时女人倒在马背上,一头黑发散开,肩膀上流着的血一路滴在地上,美丽的脸上已经苍白一片。

几乎在吴邪叫出声来的同时,旁边的闷油瓶已经一个翻身跃下三楼,轻松落地,并一步也没停的直冲那疯马而去,伸出背后的黑金古刀,刀没出鞘,就着刀鞘一把横过马蹄,那马一声嘶鸣重重倒地,背上的阿宁也落了下来,张起灵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臂,一个转身,抱进了怀里。

疯马倒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最后哼哧哼哧转着眼珠子喘气。

吴邪连忙从楼上跑下来,冲到张起灵身边,就见他把阿宁抱的紧紧的,阿宁的脸靠在男人颈侧,好一个美人配英雄的画面。

只是……吴邪心里蓦然有些不痛快。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去细想,连忙查看阿宁的伤势,发现伤的还很重,赶紧让人把阿宁送回府里,顺道叫了几个医馆的大夫来看。

吴一穷还在外面谈生意,就听下人来抱,说是少爷带了个受伤的女子回府,吴一穷一皱眉,生意也顾不得谈了,跟人拱了拱手说了声抱歉,连忙上轿回府。

到了府邸,就见几个丫鬟急匆匆抱着带血的水盆,帕子,跑过长廊,王盟也在,正忙着要出门抓药。

吴一穷一把拉了王盟,皱眉,“怎么回事?”

王盟一抬头,吓了一跳,赶紧道,“少爷带回来一个受伤的姑娘,像是认识的,少爷有些着急,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吴一穷放开王盟,一撩衣袍去了吴邪的院子,此时吴三省也在,和吴邪,张起灵一道坐在门口,房门紧闭。

“吴邪。”

吴邪一听身后熟悉的声音,连忙起身,“爹。”

“怎么回事。”吴一穷似乎不满,“现在满大街都知道你带了个受伤的女人回府。”

吴邪也有些尴尬,便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吴三省点头道,“这就是你去救的新娘子啊……”

吴邪似乎也很纳闷,“怎么的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人家一路奔到开封来,想必是找你求救的。”吴三省一边说,一边看紧闭的房门,“好好一姑娘,长得也不错,怎么会变这样?”

吴邪摇头,“说不

9、第九章 ...

定是王大奎害的……我不该就那样走了,至少得确定她是不是安全……”

张起灵淡淡道,“你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吴邪瞪了男人一眼,虽然气不过,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没错,只好叹气不语。

吴一穷始终没吭声,似乎在想什么,眼神有些­阴­沉,吴邪看他那样子,有些不解。

“爹?怎么了?”

吴一穷看他一眼,张了张口,“等这姑娘醒了,叫我一声。”

说罢,转身走了。

吴邪有些纳闷,回头看吴三省,吴三省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三省喃喃自语,张起灵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吴邪也是不解,隐约觉得……他们像是知道阿宁这个人似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随后,脑袋里又闪过了那本古籍上写的东西,顿时心里一凛……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转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热……T T

10

10、第十章 ...

朱红东南来

缘人西南聚

浮屠上北走

唯关麒麟玉

在阿宁被救治的过程中,吴邪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握着那本古籍,喃喃自语。

吴三省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他,“小邪?你在念叨什么呢?”

吴邪看着院子里落下的一只鸟,慢慢摇头,“不告诉你。”

吴三省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还耍起­性­子来了?

撩袍走过去,在吴邪身边坐了,张起灵靠在另一边的柱子上,怀里抱着那把黑金古刀,仰头闭目,不知道是在­干­嘛。

“我说小侄子,还在不满你爹有事瞒着你?”

吴邪不看自家三叔,哼一声。

吴三省摸摸下巴,探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书,觉得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一眯眼。

“诶?这不是志怪传么?”

“什么东西?”吴邪一下回过头来,这本古籍上的封面已经模糊了,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书。

吴三省见人终于理自己了,嘿嘿一笑,吴邪顿时反应过来上当了,脸黑了大半。

见人要生气,吴三省连忙摆手,“先别急,你想知道这本书的事吧?”

吴邪磨了磨牙,凑近了看他,“知道什么就说,别故意绕弯子!”

吴三省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是不是平日太娇纵惯了,居然敢凶自己,想着­干­脆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提个教训,只是一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吴三省就觉得脸部肌­肉­都在抽搐,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只叹出一口气来……

不行啊……舍不得……

吴三省认栽,伸手拿过那本古籍,在吴邪眼前晃了晃,“你拿的这本书,叫志怪传,也有叫它志怪传奇的,是先秦的时候,有人集合民间流传的各种奇谈和传说编撰而成。”

吴三省翻着那本破烂不堪的书,纸张摸起来的手感还是很粗糙的那种。

“这书的作者已经无法考证了,毕竟时间太远,而且当时的传说也很多,有的说是一个俊美少年,有的说是一个花甲老者,也有说编撰这本书的原本就不是人……”顿了顿,吴三省接着道,“这本书里,写的都是各种神鬼传说的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咱们也不知道,不过传说中,似乎有些故事,还真的是真假难分,所以这本书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吴邪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不解,“我们家怎么会有这种书?”

“还不是你爷爷。”吴三省说起自己已经过世的老父亲,上一代吴家的掌权人,叹气,“你爷爷喜欢这些神啊鬼啊仙的,从年轻时候起就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咱们书阁里有好些书都是你爷爷捣腾来的,有些还是孤本,世上再无第二。”

吴邪睁大眼,“那这本书……”

“这本书是你爷爷在过世前一年偶然得到的,具体怎么得到的,他没说,我们也没问,那时候我就瞄见一眼,书页老旧泛黄,封面也没有,很多画和字迹也模糊了,不过你爷爷倒是拿来当宝似的藏起来。”

吴三省说到这里,看了看吴邪,压低声音,“你爷爷在后期,似乎说过,吴家后人之中会出现一个有资格拥有麒麟玉玺的人,只是前途多劫难,这本书能起到关键作用,为吴家后人指出一条明路,所以嘱咐我们,要好好收藏。”

吴邪眼皮子一抽,“好好收藏?你可知道,这本在哪儿找到的?”

吴三省摇头,“你能找到已经很神奇了,老爷子一过世,这本书就销声匿迹,我们怎么都没找到。”

说着,吴三省还觉得神奇的道,“只是你­奶­­奶­反而很平静,一边念佛一边说什么到了该找到的时候,它自然会出来什么的。”

吴邪也觉得不可思议,拿回那本书,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吴一穷难看的脸­色­,猛然有什么闪过脑海。

“三叔……”吴邪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会不会爹看过这本书?”

吴三省一愣,“如果看过也不奇怪啊,毕竟老爷子当时已经定下了大哥是继承人,单独告诉他这本书的内容,也是可能的。”

说着,吴三省一笑,摸摸吴邪的头,“小子,你还挺聪明啊。”

吴邪斜着眼看自家三叔,“你们果然知道什么。”

吴三省一耸肩,“具体的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顿了顿,吴三省慢悠悠说,“你刚出生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那时候大哥的脸­色­也是像现在这般不好,我和吴二白追问过,大哥也不肯透露太多,只是说起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如果老爷子还在就好了……之类的。”

吴邪有些茫然不解,等着吴三省继续说,却见吴三省只是摇头。

“我和吴二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总之,你的出生似乎是应了老爷子临死前的一些话,加上如今这本书的出现,可能就是所谓的注定的命运吧。”

说着吴三省笑起来,拍拍吴邪的肩,“顺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吴三省话刚落,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几个大夫从里面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怎么样了?”吴邪赶忙迎上去,问。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其中一个大夫笑笑,“这姑娘可能­干­,硬是咬牙挺了过来,换成别人,华佗在世恐怕也没辙了。”

吴邪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一些,他始终觉得自己明明答应了去救阿宁的,结果人没救到,如今还受了重伤,若是真的一命呜呼……他这辈子可能都要活在愧疚里了。

“之后的药我们会定时派人送来,按药方煎了喝就行,这段时间要好好修养。”

吴邪点头,叫人送了几位大夫回去,并送了大礼答谢。

几人走了之后,吴邪站在门槛上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居然有些尴尬,吴三省倒是推了他一把,“你不去看看么?你抢回来的新娘子?”

吴邪顿时面红耳赤,更加窘迫起来。

吴三省看他那样子,哈哈一笑,门里的人大概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听有虚弱的女声传来,气息不稳。

“吴邪?吴邪是你吗?”

吴邪被这一叫,也忘记了那些顾虑,赶紧一撩衣袍进去了,绕过前厅,就见床铺上躺着的阿宁,气­色­好了很多,至少不是那么苍白了。

阿宁躺在锦被里,看眼前的男人,勉强的一笑,“我还说如果遇不到你,我可就死定了,没想到还真遇见了啊。”

吴邪见她还有心情说笑,不由的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身后,吴三省和张起灵也跟了进来,张起灵站在吴邪身后,没什么表情的打量了一下阿宁,阿宁也看到了他,微微一挑眉。

“这就是王大奎说的那个带你逃走的人?”

吴邪一愣,“你果然是遇到王大奎了?”

阿宁叹气,“我原本偷出了契约书,想带着家人离开临安,结果第二日全城戒严,城门口守卫一大堆,根本出不去……”说着,阿宁摇头,“我把爹娘藏起来后,想要先想办法,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王大奎,当下就被抓了起来。”

“被抓了?”吴邪大吃一惊,“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宁也是点头,“我也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王大奎告诉我你和一个黑衣男人逃走后,我还松了口气,至少没连累到你,而这时,有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打晕了王大奎救走了我。”

“蒙面人?”吴邪纳闷,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那人救了我之后,带我找到爹娘,出了城门,我将爹娘安排到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子里,答应他们解决了这件事就会回去找他们。”说着,阿宁叹气,“那蒙面人一路送我到了距离开封不远的地方,他就说不能再送了,给了我一匹黑马,让我独自来见你。”

结果,却在要进开封时,遇到一路劫匪,那些劫匪也不知怎么了,­性­情凶残的可怕,分明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阿宁一介女流,虽然骨气和脾气都比寻常女儿家硬了些,却还是受了重伤,马也受惊了,一路疯癫的冲进了开封,还好遇到了吴邪。

说完,阿宁咳嗽了两声,有些气喘,着急道,“吴邪,临安城里的亲戚,我们指望不上,如今王大奎发下誓言,不得我不罢休,势必闹的人仰马翻,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吴邪见向来倔强的阿宁眼圈都红了,心里也是一慌,他这人见不得女人流眼泪,连忙摆手,想也没想就道,“你别急!我答应你就是!”

阿宁立刻惊喜道,“当真?”

“当真当真。”吴邪连连点头,“我吴邪说话,从不食言。”

吴三省在一旁摇头,知道自家侄子是这么个毛病,一时冲动应下来了,之后后悔也只有硬着头皮做。转眼看到一旁的张起灵,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一张脸冷的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冻人,让人不由自主抖三抖。

吴邪倒是没注意到张起灵,又嘱咐了阿宁好好休息之类的,便让人都出去了。

关上房门,吴邪叹口气,心里一团乱,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在为什么血,什么麒麟费脑筋,这里又出来一个王大奎……

去临安的路也有那么远不说……他还答应了爹不能出门……

这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吴邪一手撑在门上,就开始不停的叹气,吴三省看他那样子也觉得心疼。

“小邪,不如等这姑娘伤好了,你再好好跟她说说,就说你现在答应她,也只是为了让她能好好养伤。”

吴邪皱眉,出尔反尔么?他刚刚才亲口说了,他吴邪说话绝不食言。

内心烦乱,吴邪转头看吴三省,“我先去爹那边……”

说着,转身朝书房走去,吴一穷一般都会在那里。身后张起灵跟上,只是脸­色­一直不好看,吴邪此时才注意到。

“小哥?”吴邪慢下脚步,看他,“你怎么了?”

张起灵脚步一停,吴邪也跟着停下来,正在不解,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眼前却是一花。

“嘭”的一声,吴邪闷哼出声,自己已经被男人拽着衣领子按到了长廊的柱子上,背脊猛的撞上去,火辣辣的疼,吴邪睁开眼,不解的看欺近的闷油瓶子,对方脸­色­真的是十分­阴­冷。

“小……小哥?”头一回被男人如此凶狠的盯着,吴邪觉得有些受不住,很想把视线移开,只是男人不给他这个机会,凑近过来的距离,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张起灵俊朗的脸伴随着低沉的嗓音敲打吴邪的心房。

“那些人很危险!”

语气里竟是难得的焦躁。

吴邪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圈­阴­影,“你是说……王大奎?”

张起灵摇摇头,“所有人,那个阿宁……还有那个蒙面人。”

吴邪不解,“为什么?”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慢慢道,“直觉。”

吴邪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不过他也知道,这小哥的直觉向来诡异的不行,只好耐着­性­子道,“我和阿宁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她如果危险,我早该危险了。”

张起灵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吴邪却抓住他手腕子,捏了捏。

“我好歹是这里的少爷,你别这么伶着我成不成,怪丢人的。”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会儿,才慢慢把他放开,目光落到吴邪抓着自己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那么紧张,阿宁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那个蒙面人,没见过面不好评价。”吴邪笑笑,抓着张起灵的手腕凑过去,张起灵就见男人粉­嫩­的­唇­瓣近在眼前,一张一合,乌黑的发丝有几缕落在胸前,柔柔顺顺的,­精­致的五官,凤目微扬,带起一些惑人的风情,“再说了,如果有什么危险,不是还有你在么。”

说完,吴邪放开张起灵,就见对方似乎愣了愣,随即难看的脸­色­也消失了,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

吴邪看看他,就觉得这人真是有趣,转身继续朝书房走去,却不知道身后,男人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神虽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却又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两人一路到了书房,吴邪敲门进去,吴一穷正在看账本,见人来了,放下东西问。

“人醒了?”

“醒了。”吴邪找了张椅子坐了,挥手让张起灵也坐着,一边把刚才阿宁的话又告诉了吴一穷。

吴一穷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不能去。”

吴邪当然知道他爹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一路过来,他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也镇定了下来。

门外小厮端了茶进来,出门时把门带上,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屋里的暖炉噼噼啪啪跳着火焰。

“爹,你是不是知道阿宁会来?”

吴一穷一愣,别开头,“胡说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吴邪点点头,“我也觉得你不认识阿宁,不过,若是你知道,会有血灾从东南的方向来呢?”

吴一穷这回脸­色­变了变,抬眼看吴邪,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意思。”

吴邪摸出古籍,晃了晃,念叨——

朱红东南来

缘人西南聚

浮屠上北走

唯关麒麟玉

话音一落,吴一穷“咚”的一下站起来。

“这书哪儿来的!”

“在书阁找到的。”吴邪摇摇头,“之前我还不明白,不过现在明白了,朱红东南来,就是有血灾从东南来吧?而阿宁刚好是从东南方向的临安来的。”

吴一穷脸­色­一白,吴邪乘胜追击,“爷爷临死前,把这本书

10、第十章 ...

里的事情告诉你了吧?什么纯血,麒麟,还有一切诡异荒诞之事。”

他想起吴三省说的——这本书能为后人指出明路。

吴邪眯起眼,“如果从东南来的是血灾,那么缘人西南聚……就是指有缘人会在西南的方向相遇,是不是破解血灾的方法呢?”

吴一穷缓缓的坐进椅子里,用手揉了揉太阳|­茓­,脸­色­十分难看。

吴邪却是自顾自继续说,“浮屠上北走……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一句最能表明重点,一切都和麒麟玉有关系,对不对?”

吴一穷沉默半响,终于是叹出一口气来。

“平日看你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如今却是把这些小聪明都花到这里来了。”

吴邪嘿嘿一笑,站起身,“爹,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么我待在家里也无济于事,我会去帮忙阿宁,那王大奎的变化定然是和麒麟失踪有关的。”

吴一穷此时也已经无法再阻止了,他曾经想过要推翻所谓的命中注定,可一切还是在按照它自己的路线行走,不被任何人所影响,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吴邪的爷爷临终前的话。

——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但是命这种东西,会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顺其自然吧。

长叹一口气,虽然满心都是担心和不舍,却无法再拒绝。

站起身,吴一穷缓缓道,“行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也不拦你了。”顿了顿,却是看向张起灵,“张公子,如果你真是小儿的贵人,这一路,小儿……就拜托你了。”

张起灵站起来,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吴一穷,缓慢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最近JJ抽的厉害啊,看不到筒子们的评论啥的……阿莫各种伤心T T

P.S:咳咳,抓虫来的。

11

11、第十一章 ...

几日后,吴邪郑重的拜别了家人,和张起灵收拾了行装朝临安的方向而去。

临行前,吴邪专门去看了一次阿宁,阿宁的肩伤伤及了筋骨,光修养就得大半年,那伤口简直是惨不忍睹,活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肉­,看着都心惊­肉­跳,吴邪不得不佩服阿宁实在是有巾帼之气概。

仔细和阿宁探讨过临安的现状,又问过了阿宁父母躲藏的地方,以及那蒙面人的更多细节,吴邪嘱咐阿宁一定好好养伤,便和张起灵一人牵了匹马,走出开封城门后,策马而去。

吴邪骑马不在行,一上午下来,就直喊腰酸ρi股疼,张起灵只好慢下来,一边牵了吴邪的马绳,一边问他,“要到我这边来坐么?我扶着你。”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身前的位置,有些心动,他还记得,当初被张起灵圈着坐在马上,背后的胸膛结实可靠,温暖包围着自己,说不出的舒心。

不过……大丈夫怎能像姑娘家扭扭捏捏,一点风吹雨打都受不住?!

吴邪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腰板,“不用了,小爷我趁这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

话音才落,不远处的树林子里突然发出了“簌簌”的响声,而且声音还不少!

“怎……怎么回事?!”

吴邪一愣,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嘶鸣着往后退了几步。

张起灵把自己的马稳住,转头见吴邪也把自己的马稳住了,便从背后抽出黑金古刀来,在手腕上一转,“什么人?!”

听到声音,那树林里的响动顿时停止了,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身下的马似乎不安的刨着地,吴邪一边拍着马头,一边左右看看。

“这大白天的……难不成还有野兽?”

话说完,却不见张起灵回答,转头去看,就见男人冷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树林的方向,手上的刀没有随意的放下,却是横到了身前。

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妙?

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的变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能是袭击阿宁的那拨人。”张起灵突然道,头也不回的对吴邪说,“到我身后来,注意左右。”

吴邪连忙点头,拍拍马到了张起灵后面,心里却在纳闷,劫匪么?光天化日下?

只是还没疑惑完,前面的树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手上明晃晃的大刀挥舞着直朝张起灵的面门而来,吴邪一愣,就见前面的闷油瓶子从容不迫的抬手,“锵”的一声,两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时,吴邪才可算是看清来人的面目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那抓着大刀的人,哪里能称作为人,根本就是和那日看到的老余是一个品种,身上的­肉­腐烂着,好多地方能看到骨头,面­色­苍白泛着紫青,一只眼珠还掉在眼眶下面,没有了­肉­的手指抓着大刀刷拉刷拉的朝张起灵砍去。

张起灵也是眉头一皱,一刀将那人砍的退开去时,猛的翻身下马,旁边的树丛里居然又窜出来两三个这样的家伙,此时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吴邪简直要觉得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怎么……怎么大白天的这种东西也会出现?!

他们在这里埋伏多久了?伤了多少人?为什么城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阿宁当日就是被这种东西伤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不同吗?

脑袋里一团浆糊,就见一个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到了自己面前,呲着空洞的没有牙齿的嘴巴就朝自己扑过来。

吴邪惊叫一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那马也受惊了,抬起腿一声叫,还好吴邪抱住了马头,否则非被扔下去不可,张起灵也一个闪身回来了,一刀抹在自己的手背上,沾了些血,凶狠的就砍向那袭击吴邪的尸鬼。

那尸鬼哀嚎一声,顿时断成了两截,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其他的尸鬼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前仆后继的冲进了林子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逃的一个不剩了。

再看地上,刚才还躺着的尸鬼,居然慢慢化开,很快就变成了一滩水,只留下一把大刀和破烂的衣服。

吴邪看的有些想吐,张起灵把刀身擦­干­净了,放回刀鞘里重新背上。

吴邪“诶诶”两声,策马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我就知道也许会这样……”

说着,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来,洒了一点在伤口上,又摸出一条手帕,包扎了一下。

张起灵动了动手,觉得没什么大碍,吴邪却是叹气,“这是出师不利啊……门口居然就有这种东西。”

张起灵也点头,似乎也很费解,“为什么白天也能出现……”

吴邪耸肩,“那本志怪传上写,麒麟消失,万鬼苏醒,日夜颠倒,地狱重现。”

“万鬼苏醒……”张起灵喃喃念叨,就听吴邪解释,“大概就是以前白天看不见的,也都能看见了吧?”

不过为什么其他人都没发现呢?

吴邪纳闷的回头,见这里是距离开封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过往商旅,普通百姓倒是很少会到这里来,

张起灵也在四外望,他隐隐感觉到空气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是又没什么头绪。两人思索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算了,只得上马赶路,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依山傍水的,颇有情调。

两人在一家店里住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起灵很顺手的要了一间上房,还是只有一张床的那种。

吴邪进屋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没细想,此时他只觉得手脚都冰冷的不行,连忙招呼人弄了炭炉来,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有体贴的店小二问两人要不要沐浴一下,冲洗一下疲劳,吴邪也赶紧说好。

张起灵在一边没吭声,把刀立在床板,坐上去靠在床柱上休息,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敲门,吴邪去开门,两个大汉抬着木桶进来,店小二往里倒满热水,房间里立刻雾气缭绕起来。

吴邪拉过窗边的屏风,那屏风上还是展翅的白鹤。

店小二关了门出去,吴邪在屏风后脱了褂子才想起探出头去看床边的男人。

“小哥?”

“……”张起灵睁开眼和他对视。

“你要洗么?”吴邪问。

张起灵点了点头,吴邪就开始穿衣服,“那不如你先……”

话还没落,张起灵就淡淡道,“不用,你先吧。”

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洗的可慢,待会儿水要是凉了……”

结果张起灵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屏风前面,抱起手臂看吴邪。

“那一起。”

“呃!”吴邪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有些慌乱的抓住衣襟,也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什么,“那……那个……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洗的……呃……习惯……”

张起灵又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你先。”

吴邪叹口气,只好躲回屏风后面,一边脱衣服,一边道,“那要是冷了,就让店小二再麻烦点,重新倒热水进来吧。”

外面的男人没答话,大概是默认了。吴邪把自己脱光,只剩下一条亵裤,伸手试了试水温,一手挽起头发,一边慢慢沉进了水里。

温烫的水立刻将皮肤染成了粉红,吴邪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来,一边抬手将长发都挽起来,拿青丝带扎了,免得掉进水里头。

张起灵坐在屏风前面的桌子边,一手端着茶杯,一边看着屏风,灯光的投影让吴邪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纤细的身子,伴随着水声哗啦啦的响,空气里似乎燥热了一点,张起灵觉得是炭炉燃的太厉害,就蹲过去弄熄了一部分,用铁架子夹出一些碳来放到一边。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一切都变得有些似梦似幻,吴邪眯着眼睛,靠在木桶边上,头往后一仰,却不想屏风靠的有些近,挂在上面的衣摆垂到了眼前。吴邪转过身,伸手想把衣服堆上去一些,使劲一掀,屏风却是摇晃了一下,猛的倒了下去。

张起灵放好铁夹子,转身,就看到屏风倒下来,砸在木桌上,撞翻了一只茶杯。

茶水顺着木桌边缘流到地上,但张起灵完全没顾得上看,屏风后露出来的木桶,吴邪正呆呆的伸手扯着一件衣服,头发也落了下来,浸到水里,像晕染开的墨,被暖的粉­嫩­的脸颊,有水珠顺着下颚滑到倾长的脖颈,再顺着锁骨一路溜下去。

吴邪显然也是愣住了,和张起灵大眼瞪小眼半响,才猛的“啊”一声。

但脑袋一转,自己又不是姑娘,被男人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张起灵那眼神,是之前从未见过的,竟然让他有一种想要遮住自己的冲动。

“小……小哥。”硬着头皮,吴邪想说帮他从包袱里拿件­干­净衣服,自己手里的已经被水打湿了。

只是话还没出口,张起灵突然眼睛一眯,迅速的朝房顶上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吴邪也听到自己头顶上似乎有脚步声。

瓦片被翻起的声音,让吴邪忍不住想把木盆砸上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偷窥人洗澡?!

只是那声音才刚响起来,张起灵已经跟飞似的到了吴邪身前,将湿嗒嗒的吴邪从桶里伶了出来,拿掉到地上还没有湿的外套一裹,乌黑的长发在地面上甩出水印子,吴邪就感觉到男人的手抱在自己腰间,一手在自己膝盖窝里,只是几步路,就将他放进了床铺中,随后回头一跃,两脚稳稳踩在了木桶的两边,抬头看向头顶已经被翻开的瓦片。

那露出来的地方,正好有一只眼睛在咕噜咕噜转着。

张起灵眼里透出杀意来,借着木桶边缘的力往上一跃,脚在墙上踩了两下,翻身就上了房梁,两手一抓到梁木,回身朝顶上一踢——

硬生生的就把那一处的房顶踢出一个洞来,瓦片噼里啪啦的落地,惊动了周围的客人,有人上来敲门,吴邪有些尴尬,裹着被子在里面喊,“各位抱歉,我们摔到了东西。”

张起灵则是继续面无表情的又踢出一个洞来,这回响动更大,因为上面掉下一个人来,那人块头还不小,一落地就嚎了一嗓子,跟杀猪似的。

张起灵手一松,稳稳落到地上,冷眼看他,屋外店小二也来敲门。

“客人?出什么事了?”

吴邪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我朋友从木桶里摔出来了。”

那店小二“哦”了一声,却是有些不解,那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斯斯文文的样子,从木桶里摔出来会有这么大的声响?

只是他也不好闯进去看个究竟,只得拱手给其他客人道歉,让人都回去歇着。

等到屋外都安静下来了,地上趴着的那个大块头也缓的差不多了,才哼哧哼哧的坐起来。

“娘的,疼死你大爷了。”

吴邪好奇的探出头去看,就见掉下来的是个胖子,膀大腰圆的,穿了一身布衣,背后腰上别着把匕首。

张起灵先把那胖子的匕首夺过来,看了看,吴邪眼睛尖,一眼瞧见了,伸手要过来看。

就见那匕首包着黑­色­的鞘,拔-出来,匕首上泛着青光,锋利无比,轻巧又便于收藏。

“这是龙鳞。”吴邪看了看匕首,放回鞘里,看来人,“这东西在兵器谱的百辟匕首里排名很高。”

张起灵转头看胖子,“你是谁?”

那胖子倒是有些惊讶,看了看斯斯文文,一脸秀气的吴邪,“哟,看不出来啊,如今书呆子也能识得兵器?”

吴邪翻个白眼,“你说谁是书呆子?”

那胖子笑起来,眼睛一眯就快看不到了,“自然是说你,不然还能有谁?”说着,又转头看张起灵,“这小哥功夫可不错,不知师承何处?”

吴邪撇撇嘴,就觉得这胖子看起来油腔滑调的,仔细打量,男人的头发很短,细细密密的像是刚长起来不久,是个平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人是剃过度的。

“你……”吴邪有些不确定,“你是和尚?”

“诶。”那胖子一拍大腿,伸手指吴邪,“眼光挺准!”

不过却是又呵呵谄笑一声,“不过可惜,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吴邪顿时觉得不敢置信,“身为出家人……居然……居然……”居然上房揭瓦?还偷看人洗澡?

那胖子“啧”一声,满脸不乐意,“不是都说了么,已经不是出家人了。”

吴邪撇嘴,“也是,看你这样,莫不是被逐出院门?”

胖子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唾了一口,“大爷我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吴邪立刻笑出了声,“感情是个花和尚?”

张起灵看看那胖子,确定没什么危险­性­,便将匕首还给了他,转身去把倒下的屏风扶起来。

那胖子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土,大大方方的在桌边坐了,拿了个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吴邪见这人还挺自来熟,有些好奇,上下看着男人问,“你……叫什么?”

那胖子看他一眼,“大爷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王凯旋!”

吴邪一挑眉头,呵……凯旋……这名字还真够凯旋的……

于是吴邪又问,“你为什么在房顶上?”

王胖子一听,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我说了你们可别不信啊。”

吴邪眨眼,“恩,你说。”

“咳咳,这客栈外面,已经被一群……呃……妖怪,包围了!”

吴邪和张起灵都是一愣,吴邪更是一扒床沿,撑起身子,被子从身体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胸膛来。

那王胖子连忙一捂眼睛,“哎

11、第十一章 ...

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吴邪耳朵一红,一把拉住被子,“你自己也是男人,有什么好非礼勿视的。”

王胖子啧啧两声,“不是我说啊,你这书呆子长得比娘们儿还好看呢,大爷我可受不住。”

吴邪气的磨牙,就想冲下去踹男人几脚,张起灵在旁边适时的咳嗽了一声,吴邪这才忍住了,拖着被子看胖子。

“到底怎么回事?”

那胖子这才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摸摸下巴,“我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不过眼见为实,我刚才从水乡过来,想到这里住一晚,却发现外围被什么人围住了,人数还不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遭劫了,结果一走近……”

胖子咂咂嘴,在脸上比了个手势,“那些东西,那脸可吓人,泛着青光呢,还皮开­肉­绽的。”

张起灵皱眉,走到窗前往下看,无奈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吴邪就觉得背脊发凉,不由自主的拽紧了手里的被子,“那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上了一棵树。”胖子似乎很得意,扬了扬下颚,“大爷我的功夫也不差,从树上直接跳进了院子,然后一路爬上来的。”

吴邪觉得有些头大,“你都进院子了,­干­嘛不从正门走。”

“哪能啊。”胖子一挥手,像是说吴邪没见识,“这大晚上的,四周黑漆漆的,就这里有光,我如果走正门,那小二一开门,屋里的光都露出来,谁知道那些堵截在外面的东西会不会一拥而上啊。”

吴邪一愣,到也觉得这不是没道理,他和那闷油瓶都见过尸鬼两次了,那东西可不怕光的,大白天都能进出呢!

胖子又喝了一口茶,无奈道,“我上了房,就想找办法下来呗,想说突然出现,会吓到人,就想先揭开屋顶,看看下面是谁,若是没打扰到什么,就跟人商量让我好下来。”

胖子说“没打扰到什么”的时候,笑的一脸暧昧,眼光瞄向吴邪,吴邪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你说,这若是一个姑娘家在洗澡,你可就毁了人家清白了。”吴邪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胖子一耸肩,“还别说,我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真以为是个姑娘。”说着,又笑,“这若真是个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娶回去了也划算啊。”

吴邪深吸一口气,不停的念叨,冷静冷静冷静。

再看张起灵,只是站在窗边,盯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胖子似乎觉得没趣,左右看看,“诶,那不说话的小哥啊,你看着那窗子倒是看出朵花儿来没有啊?”

吴邪被胖子的话差点逗笑,却听张起灵突然压低了声音,“熄灯。”

胖子一愣,眉头也是一皱,吴邪脸­色­也是一白。

“熄灯!”张起灵突然回头,低喊一声,那胖子倒也是个聪明的,袖子一挥,劲风一扫,屋里的灯火立马灭了。

四周顿时黑漆漆一片,能听到楼下有人吃饭喝酒的谈笑生。

张起灵几步到了床前,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裳,让吴邪赶紧穿上,“那群尸鬼开始靠近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王凯旋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胖子真名啥的……咱也别追究了。=W=

P.S:抓虫~

12

12、第十二章 ...

“那群尸鬼靠近了!”

当张起灵说出这句话时,吴邪和胖子的脸都刷的白了下去,吴邪自然是见过尸鬼在夜晚时的样子,当初一个老余就已经很让人恶寒了,更别说现在是一群。

之前在开封里待着倒没觉得,一切都似乎很正常,却不知一踏出开封,外面却早已是另一番场景,还真是像地狱重现了般。

吴邪手脚迅速的穿好衣服,撩起帐帘就下了床。

“我们怎么办?”

那胖子也摸到窗边看了一眼,转头皱眉,“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我说那不怎么说话的小哥啊,你眼睛难不成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张起灵也没理他,一把拿起靠在边上的黑金古刀,往背上一背,先转头看胖子。

“房顶能上去吗。”

胖子一愣,“能的。”

张起灵点头,又回头看吴邪,伸手过去,“吴邪,抱住我。”

吴邪在黑暗里就听那闷油瓶一副嗓音低低沉沉的,还透着磁­性­,忍不住就面红耳赤起来,正在犹豫,就听胖子在一边咳嗽一声,却是憋不住的笑意。

“搞半天,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吴邪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不过想来胖子也看不见,只好又开口,“你胡扯什么,小心一会儿把你扔尸鬼堆里。”

“啧。”胖子开始动手往房梁上跳,一边道,“书呆子,文人动口不动手。”

吴邪也懒得理他,听动静像是胖子已经翻上屋顶了,旁边,那闷油瓶猛的靠近,一手捞了他的腰,拉进怀里圈抱住,吴邪条件反­射­的就抱住了男人的脖颈,闷油瓶一个纵跃,轻轻松松单手抓了房梁,只是这个时候想再使力就有点困难,还好那胖子有点良心,在屋顶上弯下腰来,将他从闷油瓶怀里接了过去。

胖子拉着吴邪上了屋顶,吴邪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旁边,那闷油瓶已经双手扒着瓦片轻轻跳了上来。

三人站在屋顶上,胖子伸手打了个手势,张起灵拉着吴邪就小心翼翼的跟着胖子朝他刚才摸上来的地方走去。

楼下,是众人喝酒谈笑的声音,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靠近。

吴邪走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张起灵回头来看他,月光下,男人的脸有一半被洒上银光,另一半隐没进黑暗里,看不真切。

吴邪莫名想到那夜在临安两人第一次的相遇,也是像现在这般朦胧的月光。

“你们磨叽什么呢?”胖子在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声了,回头压低声音问。

吴邪定了定心神,抬眼和张起灵对视,“我们不能就这么只顾自己。”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眉头微撇,吴邪犹豫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客栈里的人不受伤害?”

那边,胖子笑起来,“所以说,读书人就是软心肠,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别人死活?”

吴邪皱了皱眉,目光越过张起灵的肩头去看不远处的胖子,“你好歹也曾经是出家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你没听过啊!”

胖子咂咂嘴,“我这可救了你们两条命了,你说我这是造了多少浮屠?”

吴邪哼一声,心骂,难怪你要被逐出院门呢!真是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心都没有。

转头他再看闷油瓶,对方那神情,显然是不准备和那些尸鬼硬碰硬的,想来也是,真要闷油瓶去和那些家伙打一场,那是不是得失血而死啊……

心里拿不定注意,但又不能就这样只顾自己逃命,往后后悔的肯定是自己。

吴邪把手从闷油瓶手里抽出来,他明显看到闷油瓶一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这表情他在之前看过一次,那一次是他答应阿宁帮忙,前往临安,当时闷油瓶也是难得一见的生了气。

仔细想想其中关联……难不成……他是在关心自己?

“吴邪。”闷油瓶低低开口,声音里有着危险,“我们三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大一群。”

吴邪闷声不说话,努力摒除杂念,让脑袋快速的转起来。

志怪传里,描写过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其中也有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偏方,用于驱赶妖魔。

如果这些尸鬼也算是妖魔,其中是不是会有赶走的方法呢?

吴邪蹲在月光下,一手撑了脸颊就想起来,他在准备临行前,就把那本志怪传全部看完了,原本是想带在身上的,可那书已经破旧不堪,像是在翻几次就会散成碎片一样,他只好把那本书放回书阁里好好保存,自己则是硬记下里面的内容。

此时危机当前,注意力异常集中,加上吴邪不想自己总是被张起灵护在身后,这有损他大丈夫小三爷的形象,所以算是拼了命的想扳回一城。

这一仔细思索,还真就想起一些东西来,那志怪传里有和尸鬼类似的妖怪,不过不是张起灵说的尸鬼,而是叫僵尸。

僵尸的祖先是魃,传闻中是黄帝之女,只是因为蚩尤降下诅咒,进而变为了僵尸,当然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谁也无法分辨其真假,只是如果真如书中所说,一般的僵尸怕光,火,­鸡­,狗,尤其怕人。

那么这东西不可能在大白天出现,更不可能专为人去。那么,这就不是一般的僵尸了,而是已经饱食牛羊­精­血,甚至有可能吸食过人血的上级僵尸。

吴邪拍着额头,催促自己快点想,那边胖子可等不了了,摸回来看两人,“你们怎么回事啊,难不成真要和那群怪物硬碰硬?”

说着,后退一步,“真要如此,大爷我可不陪你们了!”

只是话音刚落,吴邪却猛的站起来,速度太快,动作太大,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幸亏张起灵拉的快。

吴邪稳住身形,也来不及说声谢谢,一脸严肃的看张起灵。

“如果我没想错,这些家伙可能是毛僵!”

“什么僵?”胖子做了个苦瓜脸,“书呆子,难不成你还有对付它们的办法?”

吴邪回头看他,伸手指住胖子的鼻尖,“你别想跑,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也要来帮忙!”

“啥?!”胖子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吴邪打断。

吴邪挥挥手,让他们都听自己说,“传说毛僵铜皮铁骨,上等的毛僵连修道之人的法宝也不怕,他们不怕火光,专吸人血。”

说着,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自然也是想到了,黑金古刀当时对付老余时,居然砍不伤对方身体的事情。

“你分析的这么清楚,那办法是什么?”胖子皱眉,让吴邪说重点。

“这种毛僵不怕利器,但如果是混了狗血的利器,又不一样。”吴邪压低声音,指了指客栈后院栓着的两只看家犬,“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是为了救这客栈里几十条人命……”

说着,叹了口气。

胖子自然是明白了,摸出自己的匕首,嘿嘿一笑,“这种事,你们读书人见不得,我去就行,说,要多少血?”

吴邪看他一眼,心里实在无法相信这人曾经还是清修之人,摇摇头,转眼看张起灵。

“小哥,它们有多少数量?”

张起灵低头看一眼,冷冷道,“恐怕要两只狗都加上。”

话音一落,胖子已经翻到了另一边的屋脊上,顺着滑到了院子里,稳稳落地后,抬手一挥一砍,两只看门犬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吴邪看的不忍心,但又觉得如此优柔寡断实在有违男儿本­色­,便咬咬牙,狠心做看不见。

转头,就见张起灵正一眨不眨的看自己。

“小哥?”吴邪心里一抽,心说,你不会又拽我衣领子吧,这里可没地方让你按……一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的瓦片。

这如果被按倒,那可疼……

不过幸好,张起灵除了一直维持森森看着他的样子,倒是没有动手,吴邪看的心里发毛,心说这闷油瓶到底什么毛病啊,有话直说行不行。

正对峙着,那胖子已经又翻屋顶回来了,一手提了一只死狗,脖子上都被划出大口来。

吴邪心里也打鼓,这要是没用,那可是打草惊蛇的问题,到时候别连累了这小哥。

胖子看吴邪犹豫的表情,“啧”一声,“既然要做,那就放手做么,大不了到时候和它们硬碰硬了,我还不信了,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了的不成。”

说着,不等吴邪开口,将匕首抹上那黑狗的血,转头看张起灵,吴邪也看他,张起灵抽刀出鞘,也抹上了狗血,随后,胖子就把不断流着血的两只狗扔进了墙外的僵尸堆里。

借着月光,三人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的动静,就见两只死狗的突然落地,先是将僵尸们吓了一跳,随后血腥味蔓延,凡是身上淋到了狗血的僵尸,开始惊惧的发出诡异的声音,并开始后退。

只是没有沾到狗血的僵尸,不放弃的还是往客栈而来。

胖子眯起眼嘿嘿两声, “看来读书人就是有用啊。”

说完,率先­操­起匕首跃下了房顶。

张起灵回头看一眼吴邪,“待在这里。”

吴邪赶忙点头,“好。”

随后,张起灵也跃下了屋顶,两个男人在围墙外大开杀戒,因为抹上了狗血,效果翻倍,张起灵几乎是一手一个,胖子也不输人,别看那身躯沉重,脚步却很是轻盈,几个闪身,身后就倒了一片。

吴邪在屋顶上看着,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感情……那小哥的血和狗血是一个效果?……

被两人的气势吓到,其余的僵尸都不敢上前了,但却又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似乎在做挣扎。

吴邪站在房顶上,开始觉得奇怪,此时,外面的动静也惊动到了客栈里的人,有人走出来看个究竟,提了灯笼,随后就发出可怕的惨叫。

小小的客栈,顿时喧闹起来,有胆子大的,甚至举着火把冲出来,像是想烧死这群怪物。

剩余的僵尸眼光在探头张望的人群里看来看去,鼻头也不断的耸动,那模样,分明像是在找什么,吴邪突然觉得脖颈发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冷汗顿时下来了。

他记起老余挣扎死的哀求,“少爷,给我你的血吧,少爷……”

难不成……从他出开封开始,被盯上的就是自己?并不是世间大乱,妖魔横行了,而是……朝着自己而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吴邪突然觉得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这里已经有这么多的僵尸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前仆后继正在赶来的,更厉害的妖怪?

似乎没发现目标,那些僵尸开始后退,不一会儿,就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了踪影,那客栈老板吓的不轻,几乎瘫倒在地上,好些客人也吓的发抖,更有甚者早就晕了过去。

谁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而且还面对的是诡异的东西。

张起灵收起刀,先上了屋顶将吴邪抱下来,吴邪一落地,就抓着那老板问。

“你们之前有看到过这些么?”

那老板擦着冷汗摇头,“开玩笑,这东西见一次哪还有命在,我这可是第一次见着。”

回想起之前在路上遇见的像是劫犯般的僵尸,吴邪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单单是自己出来时,就遇见了这么奇怪的事,因为对方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而其他人则没有遇见过。

那阿宁遇到的也真的是普通的劫匪了。吴邪叹气,站起身,只觉得这一场莫名的灾祸,根本就是自己引起的,还好他下决定不能只顾自己逃命,否则,这客栈的人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自己而白白冤死。

这大半夜的被一惊吓,众人的睡意也没了,走南闯北的客人们开始在一楼的大厅里喝酒聊起来,四周也都点起了灯笼,弄得灯火通明。

吴邪三人回了房间,胖子也不走了,要了一间旁边的空房,随后让人打水来,他要洗澡,洪亮的嗓门倒是让人振奋了一些,驱散了一些惶恐。

张起灵一关房门,吴邪就觉得后脖颈被人提起来了,果然,如同那日被按在廊柱上一样,这回吴邪被张起灵按在了墙壁上。

双脚不着地,吴邪无奈的看着眼前冷冰冰的男人。

“小哥……这回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你总是要做危险的事。”

吴邪叹气,“你先放我下来,我慢慢告诉你成不?”

张起灵摇头,看样子是非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不可了,吴邪只好伸手攀住男人的肩膀,好借个力道做支撑,却不想这个姿势暧昧非常,两人突然贴的很近,吴邪攀住男人的手,就像是挽在脖颈上,做出什么邀约似的。

吴邪忍不住耳朵后面红了红,却是努力做镇定状。

“小哥,我怀疑是我惹来那群东西的。”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们出城的时候,遇到的情况就已经很奇怪了,没理由外面埋伏着这种东西,城里每天来往人群那么多,却没人发现。”

吴邪觉得被提着有些不舒服,动了动脚,却是增加了两人之间的摩擦。

“加上这一次,刚才我也问老板了,人根本以前没遇到过,偏偏我一来就冒出来一大群。”

吴邪呱啦呱啦的分析,张起灵起先还听着,只是随后目光就落到了吴邪粉­嫩­的­唇­瓣上,那张嘴一开一合的,配着那双明眸,加上搭在自己肩头的双手,温热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带出一些焦躁感,吴邪时不时挣动一下,却是增加摩擦在自己胸口上的动作,让张起灵渐渐听不到吴邪在说什么了。

“所以……小哥?”吴邪终于发觉对方的走神,抬手在男人眼前挥了挥。

“你怎

13

13、第十三章 ...

被胖子纠缠了一晚,吴邪后半夜几乎醉倒进了酒坛子里。

张起灵把人抱起来放到床铺里,盖好被子,胖子眯着眼砸吧着嘴,看男人的举动。

“我说小哥,你和这书呆子什么关系?”

张起灵回头看他一眼,没答话。

胖子自讨了个没趣,不过却是不怎么在意,继续自顾自道,“啊!难道是吴家的护院之类的?还是这书呆子的护卫?”

有钱人家的少爷嘛,自然是身边保护者众多的,何况吴家到如今只有吴邪一根独苗。胖子这样想到也是没错,只是张起灵依然没搭理他,走到门边打开门,转回头淡淡看他。

那不言而喻的逐客令,让胖子脸­色­变了几个颜­色­,活像要开出朵花来。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口气,如果换做其他人,他可能已经挥着拳头揍的人叫娘了,不过他见识了这小哥的功夫,深知自己是打不过对方的,如今他又得跟着吴邪,自然是不要把关系弄僵了比较好。

于是站起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哎呀,都这个时辰了,你说这书呆就是书呆,不禁喝啊……”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肚子就朝门外走去,“我说小哥……”

刚走出门,转头,还准备客套几句,结果张起灵就当着人的面儿把门关上了,留胖子在外面一个人哼哧半响。

……

第二日,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太阳|­茓­像是要炸了一般,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张起灵见他醒了,递过来一杯茶,吴邪接了道谢,喝完一杯下去,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睛,猛的什么记忆都回来了,包括莫名其妙被吻……

“噗……咳咳咳咳……”吴邪最后一口没来得及吞下去,呛的自己整张脸都烧红起来,眼睛转来转去的,不知道看哪里。

张起灵反而是没什么表示,神­色­自若的把吴邪手里的杯子接了,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十分自然的抬起衣袖给吴邪擦了擦嘴角。

这有些反常的亲昵感,让吴邪下意识的缩了缩,张起灵举到半空的手顿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屋里突然弥漫开一丝诡异的沉默,吴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被角,脑袋里一团乱麻,正在想怎么说话比较自然一点,就……就假装不记得昨天的事了怎样?那……那开头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吴邪有些混乱,而越是想不在意,却更加在意,吴邪能感觉到张起灵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就觉得头顶上像是压了个铁坨,怎么也抬不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像是鼓动着耳膜一般,让他几乎紧张到要晕厥过去。

咚咚咚——

门上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喂!屋里的两位,起来了没?大爷我带了饭上来!诚心诚意的感谢吧!”

胖子的声音一响起来,吴邪就觉得心里蓦的一松,长舒了口气,连忙站起来跑去开门,和闷油瓶擦肩而过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哟!起来了?”胖子看到开门的人是吴邪,乐呵呵的笑,一边端着木盘进来,上面放着清淡的米粥,馒头还有些青菜叶子。

吴邪让胖子进来,关上门,跑到一边去洗漱,温热的水往脸上一泼,顿时清醒了一些,也舒服了不少,低头闻闻身上,就觉得满身的酒气,有些难受。

“小二?”吴邪朝门外喊了两声。

“客官,有什么吩咐?”门边不一会儿响起回应。

“我想洗个澡,帮我准备一下热水。”吴邪道。

“好勒!”小二欢快的回答,像是昨晚的事已经被他们忘记了。

不一会儿,就有热水被送上来,屋里又开始弥漫水汽,吴邪这回聪明了,先把屏风固定好,确定它和木桶之间的距离,然后从包袱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回到屏风后面,脱了衣服开始沐浴。

屏风另一边,胖子和张起灵坐在一起吃饭,张起灵看了一眼屏风,脸上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胖子左右看了看他,压低声音,“小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起灵收回视线,看他一眼,终于第一次开了口,却不是回答他的问话。

“你是去开封。”

“恩?”胖子一愣,又点头,“是啊。”

“我们是去临安。”张起灵淡淡道,一边端起碗吃饭。

“咦?”胖子傻眼,“你们不回开封么?”

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吴邪的声音,“我们刚从开封出来,是去临安办事的。”

胖子皱眉,“那我要一个人去开封么……”

吴邪笑起来,“不是我说,你如果去找我三叔,只有被扔出来的份。”

胖子一听,就不吭声了,他也知道,吴家的三兄弟,可不是好惹的人,老大吴一穷手掌大权,和许多达官贵人,甚至是朝廷要员都有深厚的交情,老二吴二白,­性­情冷酷凶狠,算得上是地方一霸,手下众多,虽然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想在他眼皮底下做点什么,那可是把脑袋提在手里。

这两兄弟几乎就是黑白两道占尽,软硬不吃的主,而那老三吴三省,是把古董生意做的最­精­通的人,传闻是个笑面虎,脑袋也­精­明,心眼多,一旦跟你较真,那可比吴二白还要狠。

想着,胖子又转眼去看吴邪,此时吴邪已经洗完了澡,穿了身­干­净的苏州宋锦,沾湿的长发用娟帕擦拭,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胖子心里就纳闷,那吴家一窝子的狼,怎么就生养出一只兔子来。

想着,还摇摇头。

吴邪倒是没注意胖子的神­色­,他把头发仔细擦­干­了,披散在肩头准备等一会儿再扎起来。将袖子挽到手臂上,露出纤细白皙的胳膊,看起来就没几斤几两­肉­的样子。

胖子给吴邪夹了一筷子菜,“你们去临安要多久?”

“暂时不知道。”吴邪道,“事情有点棘手。”

“……”胖子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一拍大腿,“得!大爷我就跟你们一路去临安!”

“啊?”吴邪惊讶看他,“你不是要去开封么?”

“我一个人去又没有用。”胖子几口喝掉米粥,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啃,“你说,我要是一路帮着你,到时候吴家可不得对我客客气气了?”

吴邪白了他一眼,不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如果那些东西真是冲他来的,就他和小哥两个人一路去到临安,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这时候能多个帮手,自然是好的。

“随便你吧。”吴邪勾了勾嘴角,“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一路可不好走。”

胖子一挑眉头,“你指昨晚那些东西?那没关系,有你这个智囊在嘛。”

说着,还自来熟的拍拍吴邪的肩,看上去像是把他当兄弟了。

吴邪失笑,这胖子的­性­格说讨人厌也不至于多讨人厌,说讨喜却也不见得,总之就是个潇洒随­性­的人,坦诚,不做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直来直去,嬉笑怒骂都能说,倒也不错。

商议定了之后,三人吃过早饭就上路了,这一路走到哪里都是差不多的天­色­,冬天里一如既往的灰蒙蒙,阳光也透不下来似的,风也十分的­干­裂,刮的人脸生疼。

出门之前,闷油瓶也洗了个澡,昨晚弄到大半夜,他也没能好好休息的样子,吴邪有些愧疚,说好了是帮他找记忆,怎么的就变成他随着自己做事了?

吴邪和胖子在院子里雇了辆马车,在小镇上买了些必要的­干­粮和用品,吴邪多了个心眼,给闷油瓶多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律的黑衣劲装。

胖子同样问了之前问张起灵的问题,“书呆子,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吴邪愣了愣,猛的就想起两人之前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了,顿时紧张起来。

“什……什么关系……”

胖子见他突然结巴了,失笑,“你紧张什么?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

说完,又哈哈一拍吴邪肩膀,“要是你们真有什么,胖爷我也不会奇怪的。”

吴邪瞪大一双好看的凤目,“为什么?”

“这个嘛……”胖子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斟酌语句,“只是觉得你们站在一起,气场很配啊。”

吴邪有些慌,至于慌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臂,“可……可我们都是男人……”

“那又怎样啊。”胖子无所谓道,“历来朝代里也有龙阳之好啊……”

话音刚落,胖子又一转声调,朝着不远处招呼,“诶!小哥!这里这里!”

吴邪心里还在慌乱,两个都是男人……说什么配不配的……不奇怪么?为什么不奇怪呢?因为心下疑惑,就没注意到张起灵的走近,等到再抬头时,男人的目光和自己对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光随后落到了他抓着胖子手臂的那只手上。

吴邪有些呆的看他,心里打满了各种问号,一句“为什么要吻我呢?”的话,却是梗在喉咙好半响,又没有勇气说出来。

吴邪松开抓着胖子的手,有些颓丧的转身上了马车,胖子见他突然就低落下来的心情,有些不解,看看两人,压低声音问张起灵。

“怎么的?吵架啦?”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看了胖子一眼,转身上了旁边的一匹大马,胖子咧咧嘴,坐上了赶车的位置,马鞭一扬,“驾”一声,三人启程继续朝临安前进。

一路上,除了胖子不停的吊着五音不全的嗓门唱曲,张起灵和吴邪都没有说话,吴邪坐在马车里,这比骑马舒服了好些,马车里摆了炭炉,车板用羊毛铺了,厚厚软软的,背上靠着几个盘龙的靠枕,如果再来一个人伺候着端茶送水,手里再卷了一本书看……啧啧,那可真是享受了。

马车轮子吱吱呀呀的走着,吴邪在车厢里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抬手撩开车帘,旁边策马而行的是闷油瓶,一身黑衣劲装,不卑不亢,背着那把死沉死沉的黑金古刀,扯着马缰神­色­自若。

那立体的五官形成俊美的模样,手指骨结实修长,尤其特别的是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特别,吴邪忍不住就趴在窗口出起神来。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张平日冷冷清清的脸,对着自己时,偶尔会迸出几条裂缝,露出一些活人才有的神情来,能不说话时,就闭口不言,但是心思却很细,观察力也很敏锐。

尤其是那一身特别的能力,血液能驱赶妖魔,即使在黑的夜里,他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那一身让人赞叹的身手,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让人惊讶不已。

吴邪想着想着,眉头皱起来,难道……这小哥是什么高人的徒弟?既然这世上都有神魔鬼怪了……那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仙呢?

如果说闷油瓶是什么大仙的徒弟之类的……好像就能解释他这异于常人的言行。

不过只是刚想到这一点,吴邪又猛地摇头,不对不对……大仙的徒弟,肯定是要清心寡欲的……这人……

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瓣,心里暗骂,这闷油瓶别看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做起事来可吓人……这样的人,才不会是什么大仙的徒弟……

不过……吴邪脸上有些红的想,为什么自己不觉得那个吻讨厌呢?按道理说,两个大男人那样……不是应该很恶心么?为什么自己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还觉得这死闷油瓶的技巧很好呢?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张起灵转头看,就见吴邪趴在窗边,一张脸通红,正拿双手重重打在脸颊上。

察觉到张起灵看过来的视线,吴邪连忙退回了车里,放下车帘,挡住了那令人心跳加快的目光。

可恶的……不就是一双毫无趣味可言的眼睛么!吴邪!你在心动什么啊你!

……

一路上的行程自不必繁说,两个月后,三人来到了临安附近的一个小村里。

这里是阿宁说的藏匿她父母的地方,可是吴邪一路问进去,却没打听到这样的两个人。

他自己也是认得那对夫妻的,可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人却说没有见过。

再三确定这村庄是阿宁所告知的地方,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吴邪陷入了疑惑中。

胖子在一家农舍前的大树下坐下来,“我说天真,你该不是被耍了吧?”

“天真”这个名号,是这一路上,胖子给他取的,一开始胖子一直叫他书呆子,只是之后三人一路上又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因为一开始就准备了黒狗血和黑驴蹄子,所以一路上也算行的通常,吴邪偶尔聪明,偶尔又会很糊涂,重要的是他心肠软,常常不忍心赶尽杀绝。

尤其是在吃饭的问题上,露宿野外时,如果胖子抓了些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动物回来,吴邪宁可饿着,也要让他把那些动物放了。

在胖子看来,什么都可贵,却不比生命更重要,所以一来二去的,把胖子惹毛了,有一次就说他。

“你这吴邪的名字还真没取错,好一个天真无邪!”

吴邪被他气的半死,抡起盘云的靠枕追着胖子砸了半天,自此之后“天真”这个名字就落实到他头上了。

吴邪听胖子说,可能自己是被阿宁耍了,顿时白了他一眼。

“是啊,会有人差点死在路上,就为了耍我一趟?”

胖子咧咧嘴,不说话了,张起灵看看四周,沉吟了一下,“这里有些不对劲。”

吴邪背脊一凉,这段日子,他就像是落了病,一听张起灵说“不对劲”,立马就全身发毛。

左右看看,吴邪靠近了张起灵

13、第十三章 ...

一点,“哪里不对?”

张起灵看他一眼,摇摇头,“说不好。”

吴邪泄气,胖子也想笑,这两个月他也算熟悉着两人了,吴邪是属于很容易摸清楚­性­格的大少爷,张起灵就稍微神秘一点。

胖子站起来拍拍粘在ρi股上的草,正准备说话,却听周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吴邪等人都是一愣,回头去看,就见距离他们站的地方的不远处,一颗树梢上,蹲了一个人,那人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出来头,张起灵眯起眼睛,突然眼神一凛。

“胖子!”

只是这一喊还是迟了些,吴邪就见有什么东西从那黑影里突然闪了出来,胖子还背对着那人,猛的就“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再一看,胖子的ρi股上居然中了一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胖子捂着ρi股直叫,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张起灵一个闪身到了吴邪身前护住他,随后那黑影就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几步到了三人跟前。

那是一个背光而立的男人,长得很是­干­练沉稳,古铜­色­的皮肤是常年在阳光下晒出来的,手臂结实,样貌也很是俊朗,脸颊上还有一条伤疤。

漆黑锐利的眸子一眼看着胖子,手上的弓箭慢慢放下来。

吴邪就听那人沉声道,“狐妖!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问答……这男人是谁呢?~谁呢~谁呢~=W=~~~(话说阿莫写胖子被­射­中时,笑的各种荡漾。胖爷!您威武!)

P.S:明天的更新会停一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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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在距离临安城不远处的小村庄里,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吴邪等人的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把弯弓,背上背着箭筒,穿着一身武生打扮,腰上还带着牛皮的匕首套子。

男人的脸颊上有一道疤痕,五官立体而深邃,在阳光下看起来带点棕­色­的长发,利落的高高束起,拿白­色­的带子扎了。

胖子此时还捂着ρi股哀哀的叫,那被男人一箭­射­中的地方,血浸出来,顺着裤管子往下流。

“狐妖,我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男人醇厚的嗓音敲醒了发呆的吴邪,吴邪眨了眨眼,看了看胖子,又看那男人,张了张嘴。

“狐你娘啊!”

胖子猛的一嗓子骂声抢在了吴邪的前头,“你他妈见过哪只狐媚子长成胖爷这样子的!你小子站那儿别动!老子不在你ρi股上扎回来!老子就叫你大爷!”

说着,也顾不得上ρi股了,一手拔出腰后的龙鳞,青紫­色­的刀鞘在光线下发出冷冽的光,那男人愣了愣,看了看那匕首。

“你……不是狐妖?”

“我是狐妖!那站在那边的书呆子是什么!你他娘的眼睛长ρi股上了!”胖子吼着,抬手就指吴邪。

吴邪一惊,心里暗骂,娘的你把小爷我扯下来算怎么回事,抬眼就见男人已经转过头来看他,吴邪一个激灵,连忙往张起灵身后藏了藏。

不过幸好,那男人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张起灵,两人四目相对,一个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一个沉稳内敛,隐隐透着一股狠劲。

男人看了张起灵一会儿,把弓也背上了身,转头看胖子,打量,“他不是狐妖,是人。”

胖子这回是连抽气的力气都没了,翻着白眼看他,“得,我还第一次见着这么不靠谱的人。”

吴邪见似乎没什么事了,便探出头来,看潘子,“这位大哥,你误会了,那胖子也是人,不是狐妖。”

男人点了点头,“我发现了。”

胖子直想抱住旁边的树就往上撞,男人走过去,淡淡的看他,“我这箭上都是有倒钩的,恐怕给你取下来有点痛,你忍忍。”

胖子哀怨的看他一眼,却是趁人不注意,抓在手里的龙鳞反手就给人ρi股上戳去。

吴邪“啊”一声,却见男人不急不慢的躲过,还顺便反搅了胖子的手,手腕子一使力,胖子就吃痛的叫出声来,龙鳞也掉地上了。

胖子气不过,但此时ρi股上还Сhā着一支箭呢,也只好不动弹了。

“我们找一家农舍,借个地处理一下吧。”吴邪提议,转身要走,却被张起灵一把拉住。

吴邪奇怪的回头,就见那男人也是不赞同的脸­色­,“这里不好久留,你们跟我来。”

于是,那男人和张起灵一起,一边架起胖子一只手,吴邪跟在旁边,四人朝村庄外走去,一路上竟没看到任何人,想到刚才那些人对这男人的恐惧,吴邪忍不住好奇。

出了村庄后,男人将吴邪他们带到了远处一座山里,山下有蜿蜒而上的石路,半山腰上竟然开坑的有稻田,几座简单的小院座落在上面,很是清雅。

“这是……”吴邪惊讶的左右打量,就听身后男人道。

“这是我住的地方,先进屋吧。”说着,男人推开了一座木屋的房门,将胖子转过去趴在床铺上。

“我叫潘子,今天是一场误会,希望各位原谅。”潘子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木柜里拿出剪刀,纱布和药草。

抬手利落的一剪,“哧溜”一声,胖子的裤子被一分为二,潘子又拿起旁边的小刀,在灯油上烧了一下。

“得罪了。”说着,不等胖子有反应,已经下手了。

“我的亲娘喂!”胖子一声凄惨的哀嚎,震的旁边的吴邪都抖了一下,转过身不敢看,抬眼看到张起灵,难得那个万年棺材脸也少有的抽搐了一下。

潘子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把箭头取了出来,也给包好了药,只是胖子的惨叫声一直回荡在屋子里,让潘子包扎的时候,都有点手抖。

“你们……”潘子包扎完,转过身看吴邪他们,“你们为什么在那个村子里?”

“我们找人。”吴邪觉得潘子可能知道什么,便问他,“你知道一户姓良的人家么?应该就在那村子里的。”

“不可能。”潘子摆摆手,甚至不给吴邪解释的机会,“那里不会有良姓人家,那里只有姓狐名妖的东西。”

吴邪一愣,转头和张起灵对视一眼,“狐妖?”

胖子转过头来呲牙裂嘴,“你这人,到底是爱上狐妖了是怎样啊?满眼都是狐妖?”

潘子看他一眼,摇摇头,“你们被骗了,那村庄里住的本来就不是人,里面的住户也都是狐媚子,他们会把迷路到村庄里的人吃掉。”

吴邪听的一惊,心说不可能啊,阿宁没有理由骗他啊,还想说话,就听潘子道。

“它们平日有设下结界,我都进不去,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结界破了,所以我才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胖子,继续道,“我昨晚在自家门口撞见过他,是一只狐媚子假扮的,所以我才一时认错。”

“啥?”胖子惊的一蹦,扯到ρi股上的伤口又叫着趴回去,“装成我的样子?装成我的样子­干­什么!”

吴邪则是眉头一皱,隐隐有什么念头,“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狐妖,但是那狐妖居然知道胖子的样子,那说明有人一路跟踪我们?”

说着去看张起灵,对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显然也是不解。

吴邪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靠近,这闷油瓶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况人家跟了一路。

潘子也点头,“我刚才发现他不是那只狐妖时,就发现了事情的蹊跷……难不成,那只狐妖装成他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我们碰面?”

吴邪也正好想到一处去了,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胖子则是不解,“这是个什么道理?一直跟踪我们?还装成我的样子?……”

说着转头看吴邪,“天真,难不成是和你有什么前世孽缘的?”

吴邪白了他一眼,潘子走上前来给几人倒了茶水,“我是这里的猎户,狐媚子碰的算多了,也不怕它们,只是最近这一带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往常那些狐媚子出来害人,大多是晚上,如今大白天的也能看到……”

吴邪挑了挑眉……果然还是有一定的牵连么……那这些狐妖是不是也知道他来了呢?

心里打鼓,吴邪搞不清楚自己待在这里,会不会给潘子以及山上的猎户带来危险。

“可是阿宁为什么会让我来狐媚子的地盘……”吴邪转头看张起灵,突然想起男人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那个女人,和那个蒙面人,都很危险!

那时候这小哥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只是自己没听……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脑袋里一团乱……咦!等等!

吴邪突然站起来,皱着眉头拼命想,似乎掉了个什么线索……是什么?

蒙面人……一路护送阿宁来,却没有进开封就离去……是真的离去了吗?还是说……

“你怀疑,那个蒙面人就是假扮胖子的狐妖。”张起灵突然淡淡的在旁边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吴邪大惊,坐下来看张起灵,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你都写在脸上了。”

吴邪一愣,抬手摸脸,那边胖子哼哧一声,“得了!像是谁不知道你们关系多好似的,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心有灵犀了行不行,拜托别卖关子了,给胖爷我一个痛快吧!”

吴邪被胖子杵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翻白眼,耳根都红了,眼睛不敢看旁边的男人,只好对着胖子道,“我们怀疑有个蒙面人,可能一直跟着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有可能就是那只狐妖。”

胖子奇怪,“一路上他怎么没出现过?”

吴邪摇头,“也许是想等我们到这里之后,再有动作。”

“那那个什么宁呢?”胖子问,“她引你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吴邪被问住,此刻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正是阿宁的意图,阿宁的父母他是见过的,做生意的老实人,并没有什么不妥,阿宁也是难得的随­性­女子,并不如一般的姑娘来的柔弱,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也算是被阿宁坑过两回了。

胖子见吴邪稀里糊涂的样子,就叹气,“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胖爷我抓一只狐媚子剥了它的皮给你做围脖,看到时候还有谁敢靠近。”

潘子意外的看了胖子一眼,似乎对男人这一番海口夸的有些错愕。

吴邪也只得叹气,闷头喝茶,表情有些郁闷。

张起灵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突然站起来,推门就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不等吴邪有反应,人已经消失在门后。

胖子愣了半天,回头看吴邪,“天真,你相公怎么了?”

吴邪看着门口刚想回话,突然一转头,速度快的几乎听到脖子“咯”的一声响。

“你说什么?!”

“啧。”胖子咂咂嘴,“开个玩笑么,那么认真­干­嘛。”

吴邪眯着眼磨牙,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再给他ρi股上来一下,余光瞄到对面坐着的潘子,对方一脸“原来如此啊”的表情看着自己,吴邪顿时想撞墙。

不过潘子很快就把戏谑的表情收起来了,站起身关上门,“我觉得这小哥挺深藏不露的,不会有事的。”

“那是。”胖子哼一声,“那小哥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直觉比野兽还敏锐,多半是想到什么,所以出去查看了。”

吴邪叹气,心说这种事我也知道啊。只是胸口闷闷的,似乎有什么堵着很不舒坦,像是要发火,但是又没地方发。

不由自主的抬手,捂住心口,吴邪纳闷的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呢?又到底为了什么而在不快呢?

只是越想头却越痛,来来复复几个回忆的片段,从一开始遇见闷油瓶,到后来和他熟悉起来,似乎对他的好奇一直没有改变过,越是想探究,却越是摸不着底。

最后回忆定格在男人吻他的画面上,纠缠的­唇­瓣,暧昧的吐息,不觉得难受反而是紧张不已的心情让吴邪疑惑不解。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胖子趴着趴着,竟然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阵风过,带来刺人的冷空气,屋里的火炉噼啪一声响,潘子动了动,慢慢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

四处望望,胖子还睡的人事不省,呼噜声可以把房顶掀过去。

摇摇头,潘子站起来,动作却突然一滞。

桌子对面的吴邪不在了,而且房子里也没有吴邪的身影。

潘子皱起眉,打开门出去看了看,四周没有一点人声,风吹动枯枝发出­干­裂的声音。

视线尽头,是山下模模糊糊,似真似幻的村庄。

那书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但看起来似乎还挺倔强,该不会出门找那小哥去了?

正想着,就听床铺里咯吱一声响,胖子被冷风吹的醒了过来。

“天真?”听到屋里的男人一醒来就找那书呆子,潘子转身回屋。

“那书呆呢?”胖子皱着眉看潘子。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潘子道。

“什么?!”胖子一惊,难得的焦躁起来,想要坐起来,无奈ρi股上的伤太痛,没法用力,挣扎了一下就又倒了回去,恶狠狠看潘子,“娘的!都是你那一箭!若是吴家少爷出了个好歹!我看你拿什么赔!”

“吴家少爷?”潘子一愣,“哪个吴家?”

“开封吴家!”胖子白他一眼,侧着身子从床上滚下来,脚先挨地,然后慢慢直起腰身,“他娘的痛死胖爷了,别怪我没先告诉你,那小子是吴一穷的儿子,吴家唯一的独苗,他要是出了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说着,还一边叽叽咕咕,“胖爷我还指望他给我引见吴三省呢!可不能这么丢了!”

“吴三省?!”潘子这回直接音调高了八度,一把抓住胖子的手,“他是吴三省的……”

“侄子啊笨!”胖子看他一眼,像看疯子似的,“你那是什么表情?吴三省是你亲爹?”

“三爷……”潘子僵硬的喃喃自语,居然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我还有幸能再见到三爷吗!”

胖子皱眉看他,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问题吧?目前是看不到,你能看到小三爷,就那吴邪。”

潘子定了定神,眼神坚决的看胖子,“既然是三爷的侄子,一定要保护好!”

说完,一把放开胖子,背起弓箭就朝外面跑去。

胖子搞不懂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情,不过也只得一瘸一拐的跟出去,一边嚷,“娘的等等老子啊!”

……

村庄里,此刻一片安静,张起灵蹲在之前潘子蹲过的树头上,朝下面望。

经过刚才潘子的一闹,村子里已经一个人影都没了。

之前就感觉到这村子哪里怪怪的,只是说不上来,被潘子一点才醒悟,原来是因为这里住的都不是人,良宁把吴邪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时,就感觉到一丝非常不好的气息,那是一种十分冰冷的,没有热度的气息,但又和老余的感觉不一样,并不是尸鬼……

确定四下无人,张起灵几乎是无声的落到了地上,站起身来,他将背上的黑金古刀拿下来握在手里,一户一户人家的看过去。

之前还

14、第十四章 ...

热闹的村庄,此时变得有些­阴­森可怕,院子里围着的老母­鸡­咯咯的叫着,若是平日定然不觉得有什么古怪,可此时万籁俱静般的环境里,听到这时有时无的声音,忍不住就让人头皮发麻。

选择不带吴邪,自己出来,张起灵自然是有原因的,与其让吴邪莫名其妙的被人引到陷阱里,还不如他先探好路,确定前方没有危险,再让那个固执的让人头疼的男人继续前进。

吴邪并不是一个别人让他不要做,他就会停手的人,既然无论如何吴邪也要追查下去,那么他就尽可能的帮他去除任何可能的危险。

挨家挨户的查探,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这里的人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留下一座空空的村庄,甚至有的房子里,灶台上还摆着午饭,锅里还烧着水。

像是正在做事的人们,突然就离开了。

确定最后一户人家也是空的之后,张起灵将刀重新背回背上,那把普通人即使是双手抱也十分吃力的古刀,张起灵却是转的游刃有余。

把人引到这里来,却又不见了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皱眉,却听身后有声音接近。

侧耳倾听,确定来人是谁后,张起灵浑身的戒备放下了一些,慢慢踱步到门口,看不远处跑来的两人。

前面那个是潘子,后面跟着呲牙裂嘴的胖子。

左右看看,没有吴邪的身影,张起灵眉心一皱,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小哥!”

胖子远远看见男人,挥手就喊,“天真到你这儿来没!”

张起灵摇头,转眼看已经到了近前的潘子,“怎么回事。”

“小三爷不见了。”潘子十分顺口的叫了这个名字,一脸的严肃,“我们在屋里睡着了,醒来后,他就不见了!”

胖子也气喘吁吁,“我们以为他来找你……一路从山上搜下来,都没看见人影。”

张起灵表面不动声­色­,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的握成了拳头,手心嵌进手掌里,用力到骨节都发白了。

“多久前的事?”

胖子看看天­色­,“有两个时辰了。”

张起灵这回脸­色­一白,胖子被吓了一跳,还没见到过这小哥露出这种表情,顿时有些失语。

潘子不熟悉张起灵,所以还很镇定,“小三爷会不会被狐媚子抓了。”

张起灵慢慢的环顾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子,心里也明白了,为何突然人去楼空,因为他们抓到了需要的,又不能留下线索,所以才全部撤离!

这一下,他们连从哪里找起,都无从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猎人潘……好像彼得潘……噗……吐槽了=W=

P.S:我不是来伪更的呀~~发现错别字有点多,所以来抓虫~~=W=

15

15、第十五章 ...

夜幕降临,进入临安城的大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个旅行的商人也在经过检查后,被允许入城。

这商人穿着黑­色­的长衫,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帽带在头上,几乎挡住了整张脸,他一手牵着一匹膘肥体健的黑马,黑马上坐着一个身量纤细的少年,对方披着一件黑­色­的貂裘,毛茸茸的领子遮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少年柳眉微扬,眼珠四下打量,双手抓着马缰,乌黑的头发捆了一束拿青丝带绑了,其他的披散在肩头,被冷风托起好看的弧度。

两人的身后,城门缓缓关上,有城门的守卫在轮班,刚换下来的几个士兵搓着手,哈着气,互相说着话。

“这天气可一天比一天还冷啊。”

“是啊,赶快回去喝点酒暖暖身子。”

“啧。你不是急着回去喝酒吧,是急着回去钻被窝吧?”一个人笑的猥琐,拿手肘桶旁边的男人,“谁不知道你刚娶了个小媳­妇­儿。”

被戏弄的那人嘿嘿笑起来,因为就走在前面黑衣人的后面,几人的说话轻而易举的被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就听那几个士兵说起女人,嘴里开始嘀嘀咕咕一些下流的话语,伴着那笑声,听的人觉得恶心非常。

骑在马上的少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几个士兵也看到了他,几人愣了愣,有的压低声音问,“这谁啊?感觉长的不错?”

另外的人压低声音回答,“像是生意人,路过这里而已。”说着,那人还笑,“怎么的,男人你也有兴趣啊?”

少年皱了皱眉,回过头去,拉着马绳走在下面的人轻轻道,“别四处乱看,这里前不久四处都贴了你的画像,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那少年轻轻哼了一声,“明知道危险,还把我带进来,就算被发现,也不是我的错。”

少年的声音很是好听,带着一丝不满,牵着马绳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那黑衣人有一双狭长的凤目,柳眉细细淡淡的,眉宇间有一股婉转的清雅气质,一缕黑发丝落在耳前,衬着那张­精­致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过只是一瞬,那人又低下头去了,牵着黑马到了一处客栈楼下,让人来把马牵进后院去,伸手将少年从马上抱了下来。

这少年是谁,自然就是莫名失踪的吴邪。

吴邪被点了|­茓­道,如今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男人抱来抱去,这一路过来,他一步路也没走过,要到哪里去,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抱着他走进客栈,一楼吃饭的客人都回头来好奇打量,男人的身形脸蛋都藏在黑斗篷里,看不清楚,只是那被抱着的少年,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让人觉得这人必然是好看的。

“这位客人……”那店小二跑过来,看了看被抱住的吴邪,又看男人,似乎有些好奇。

“我们住店,找一间­干­净的上房,再准备些酒菜来。”男人低低道。

“好的好的。”店小二赶紧点头,因为手里已经接过了男人递来的一大锭银子,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

引着二人上了楼去,找了一间靠院子的房间,因为不临街,所以安静了好些,房间里摆着两张大床,地方也宽大,卧房与大门之间还有些距离,用珠帘隔开了,前面半截是一个小厅,摆着盆栽,圆木桌子。

那小二朝男人看去,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满意,小二赶紧就退下了,还把门给带上,黑衣人抱着吴邪走进珠帘后方,把人放到了床铺上。

吴邪并不是不能动弹,也不知这人究竟点的什么|­茓­道,他能坐着,短时间站立也可以,但是走路和大动作的逃跑,他就没办法,身上没有力气,那并不是脱力的感觉,而是力气仿佛被压制住了,使不出来。

吴邪一被放到床铺上,就躲到了床柱边上,远离黑衣人,那黑衣人也不在意,撩开斗篷,四下看了看,又推开窗子看了看,似乎是检查了一下。

“喂。”吴邪被抓了一天一夜,连这人叫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你究竟绑了我来­干­什么。”

要钱吗?可是看着又不像,要命?那自己早就该去黄泉了,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来查王大奎的事么?”黑衣人勾起嘴角笑问。

吴邪皱皱鼻子,心里骂,这人有一副和长相完全不相称的恶劣­性­子,明明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却偏偏喜欢逗自己,说话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这一路上,他已经上过无数次当了。

见吴邪没有回话,只是警惕的盯着自己,男人笑起来。

“学聪明了?不过你放心,这回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是来帮你的。”

“啥?”吴邪挑起眉头,“帮我?是绑我还是帮我啊!”

男人饶有兴趣的拿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了吴邪一会儿,“说你聪明也聪明,说你笨呢,也没错。”

吴邪一瞪眼,男人却是继续道,“你以为,就你们那点黑驴蹄子和狗血,这一路能这么顺风顺水的到临安来?”

“什么意思?”吴邪盯着男人看了半响,“你就是跟踪我们的蒙面人?救了阿宁的那个?”

“终于明白啦?”黑衣人嘲弄的挤挤眼,狭长的凤目挑起一番风情,“要不是我暗地里帮忙,你们早就上西天了。”

吴邪脸­色­一臭,这人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一路过来还得说是亏了他?就算没有他,有小哥在,谁能靠近自己半公尺啊。哼。

想着,吴邪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也不知道小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那家伙发现自己不见了时,会是什么表情?

察觉到男人的走神,黑衣人摇摇头,撩开珠帘出去,给自己倒了杯茶,门外响起敲门声,店小二把食物拿上来了,吴邪就听那男人低低的和店小二说着话,似乎在问一些临安的近况,那小二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吴邪坐在里面,一手撑了下颚就发起呆来,如今逃是逃不走了,这家伙又说是来帮自己的,可见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反正自己也是要查王大奎的事的,小哥那边……也许会找起来也说不定,如果自己乱跑,反而更危险。

大概理了一遍思绪,吴邪准备装作顺从的样子,能想办法透露出一点消息去,就留下一些线索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那闷油瓶子一定会找来。也一定会找到自己。

等到门再次被关上,黑衣人走进来,对吴邪伸手,“来吧,出去吃点东西。”

吴邪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得伸出手去,男人手心冰冷,没有什么温度似的,牵着吴邪慢慢到了小厅里,抽出凳子让他坐下了,然后又帮他摆好了碗筷。

“这段时间我们都住在这里,我会去帮你打听王大奎的事情。”

吴邪拿着筷子都觉得有点手抖,慢慢吃着饭,问他,“你和王大奎有仇?”

男人笑笑,“他给我惹了不少麻烦,不解决了,我可受不了。”

吴邪好奇,眨着眼看男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人看他一眼,拿筷子点了点樱­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吴邪,不过最后还是淡淡道,“解语花。”

“解语花?”吴邪觉得有些熟悉,“这名字真好听。”

顿了顿,又笑的恶劣,“像个娘们儿。”

男人脸­色­果然不好看,拿凤目瞪了他一眼,“我原名是解雨臣,语花是化名。”说着,放下筷子凑近过来,一张美艳绝伦的脸盯着吴邪看,“你还没想起我是谁?”

吴邪一愣,是觉得有些熟悉的……便咬着筷子皱着眉头傻兮兮想起来。

解语花……解语花……解语花……

按道理说,长得这么美的人,怎么可能见过还会忘记……

美人?……美人……

别说,这一想美人,吴邪还真记起来一个人,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自己年纪也不大,八九岁的样子,那时候老余还在,给­奶­­奶­庆祝寿辰的时候,老余找了当时刚好游历到开封来的一个很出名的戏班子。

当时,年纪最小却唱功绝佳的,就是一个叫是什么花的小孩子,和自己一般大,不过比自己矮一些,长长的头发利落的捆着,那张脸任谁看了都夸,日后一定是个名角。

当时小小的吴邪跟在三叔旁边,和那孩子对视,互相都好奇的打量,­奶­­奶­的生日结束后,吴邪还和那孩子玩了好一会儿,就记得对方­干­­干­净净一张脸,手指和脸颊都是软乎乎的,因为对方一直穿着戏服,脸上还贴花,吴邪一直把对方当成了女孩子。

“小花?”吴邪有些傻的念出这个名字,上下打量,“你是小花?”

男人哼一声,“没良心的,我一直记着你呢,你却不记得我。”

吴邪呆了呆,随后一放筷子指着男人大叫,“你是男人?!”

小花顿时黑了脸,“我哪个地方看起来不像男人了?”

吴邪嘴角抽了抽,想说哪个地方也不像啊,当然,那只是说小时候而言,如今虽然美貌依旧,不过还是能看出­性­别的。

见吴邪终于把自己记起来了,小花也懒得拐弯抹角,“我自然有自己的原因要收拾王大奎,只是我一个人没办法,所以要找你帮忙,刚好那个女人也要找你,所以就救了她,让她引你来临安。”

吴邪皱眉,不解,“找我帮忙?我能做什么?而且既然事情复杂,一开始你就说清楚啊,我那边有个闷油瓶,别看冰冰冷冷的,能耐可大,你直接说清楚,咱们一起来就好了,­干­嘛要绑我一个人。”

小花却是淡淡笑了笑,拿起酒壶给自己到了一杯,“你能帮忙的地方可多,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你那奇怪的血­性­,另外嘛……如果只有那胖子在,我可能就直接出面和你谈了,只是你身边有那个小哥在,我可不敢轻易出现。”

“啊?”吴邪不解,就听小花似乎自言自语,“到时候,我还来不及和你认亲,就被一刀解决了。”

吴邪不满,“说什么呢,小哥可不会胡乱杀人。”

“他是不杀人。”小花突然­阴­测测的撇了吴邪一眼,“可他杀妖啊。”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小花自顾自喝酒,吴邪却是脑门上都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他本来还想说小花胡乱开玩笑,却突然记起,那个一直跟踪自己的蒙面人,被他们推算出来,是变成了胖子的样子,然后引出了潘子……而潘子……一直在追的是一只……一只……

吴邪觉得背脊隐隐发凉……

这究竟是真的那个小花,还是说……是披了小花的皮的……狐妖?!

眼看吴邪整个人都要僵硬了,小花才恶劣的笑出声来,拿纤细的手指头戳吴邪呆住的脸。

“你这人真有趣,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说着,一手撑了一边的脸颊道,“别乱想了,我就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小花没错,只是我原本就不是人,我是一只狐妖。”

吴邪顿时抽了口凉气,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身子一歪,倒在了桌边,小花皱眉。

“有必要吓成那样?”

吴邪心里骂,废话!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十几年都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现在身边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如今还有一只狐媚子站在我面前!身边还没有其他人,这种时候还能冷静!他就不是吴邪了!他就是那闷油瓶了!

小花看着吴邪脸上颜­色­转了几圈,笑的打跌,蹲□子看他,“我不吃人,要吃,也不会吃你,如果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干­嘛等到现在,还好吃好喝的喂你。”

吴邪之前脑袋一团乱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便慢慢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飞快的转着脑子,一边看小花。

“如果你真的要帮我,那我问你问题,你好好回答!”

小花挑了挑眉,伸手把吴邪拉起来重新坐回椅子里,“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你救阿宁是怎么回事?”

“救她,是为了让她来给你报信,让你到这里来。”小花端起酒杯,接着喝酒,慢慢道,“只是就算我不救她,她其实也能自救,不过是找一个来见你的正当理由。”

“什么意思?”吴邪皱眉。

“被王大奎盯上,又是一介女流,自己轻易逃脱出来,就算你会信,你觉得你那一家子比狐狸还­精­的爹和两个叔叔,会不会相信?”

吴邪本来只想问清楚自己疑惑的问题,却发现这一下又多出来好几个问题,顿时有些头大,理了理思绪,他将小花的话仔细回想。

就算不去救,也能自己逃脱,但是如果自己逃脱,就会被人怀疑,被小花救,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小花在救阿宁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底细,反正都是为了找自己来临安,所以两人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良宁……到底是什么人。”

吴邪突然觉得心情沉重起来,看小花。

小花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你得回去问她,我没有什么资格,也没有理由揭别人的底。”

“是你们早就约定好了的吧。”吴邪白了小花一眼。

小花耸耸肩,却是没有否认,吴邪只好继续问。

“那第二个问题,你送阿宁到了开封后,并没有走,而是在开封城外等我们出来?”

小花点头,“开封是皇城,天子脚下,妖魔无法生存,进开封会损耗我自己的元气。我知道你为了阿宁的事,一定会回来临安,所以就在那里等着,也方便一路保护你。”

吴邪奇怪,“那当初你不也到我家来唱过戏?”

15、第十五章 ...

那时候还小,几乎没有妖力。”小花笑,“没有妖力的妖怪,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吴邪半信半疑,咳嗽一声,继续问,“那第三个问题,你引潘子来是什么意思?”

“你们用的到他。”小花耸肩,“虽然那小哥身手是很好,但他要顾你,还要杀敌,就算是神仙也□乏术,我是在帮你筹备足够厉害的人手。”

说着,还幽怨的看吴邪一眼,“可惜有的人,一点不识好歹。”

吴邪气闷,如今大致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便问最后一个问题,“王大奎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小花笑了笑,放下酒杯,“可算是问到关键点了。”

转头,他看向吴邪,居然是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

“我和阿宁,找你来,都只为一件事,就是除掉王大奎。”

“啊?”吴邪一惊,差点又摔回地上,“让我杀人?!”

“谁说他是人了?”小花­阴­冷的一笑,“王大奎早就死了,如今的王大奎,不过是一个披了那人皮的怪物。”

“怪物?!”吴邪吞了口唾沫,“什么……怪物?”

“猰貐。”小花看他一眼,“听说过么?”

吴邪想了想,志怪传里似乎有写:传说猰貐曾是天神,被名为“危”的神杀死,后来被复活,但是变成了食人的怪兽。

小花见吴邪所有所思,便道,“那家伙的原型没人知道,它的原型是千变万化的,几千年来为非作歹不说,还得罪了许多其他的妖魔,如今它出现在这里,要是不把它除之而后快,我也不配做狐妖之主了。”

“狐妖之主?”吴邪看小花,听名字,好像是什么厉害的老大……“这算是你们妖魔之间的私怨?”

“是我自己的私怨。”小花淡淡道,“它和我有仇,而我发誓必报。”

吴邪点点头,算是明白了,自己被牵连进一场私人……不,私妖的仇怨里了,还有谁比他更倒霉的么……不过话说回来,原本自己也是要来调查王大奎的事,说不定对方知道麒麟玉玺的去向,想到这里,吴邪突然看小花。

“问你个事,你知道麒麟玉玺么?”

小花愣了愣,转眼看吴邪,似乎有些错愕,“你说什么玺?”

“麒麟玉玺。”吴邪认真道。

小花呆愣了半响,突然放下酒杯,沉着声音对吴邪道,“这句话,以后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说,明白吗!”

吴邪不解,“为什么?”

“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妖魔没有谁不知道的。”小花告诉吴邪,“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JJ又抽风,文发不上来!!摔!

于是现在因为存稿用完了,所以更新虽然是日更,但是时间是下午还是晚上这个就不定了哈,不像之前都固定在下午3点发的。

P.S:有木有人记得当初吴邪救了小狐狸时,有人坐在小狐狸身边说话来着?那就是小花童鞋哈~

话说,小花童鞋出现的很早呢~比三叔,胖子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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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张起灵原本是要到衙门去问问的,人还没走近衙门口,就听到从旁边茶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顺着那声音寻过去,就看到正让自己找寻无门的罪魁祸首正坐在茶铺门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抢着包子。

张起灵头一遭觉得自己还从没有如此失态过,眼睛在捕捉到吴邪身影的那一瞬间,就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轰的一声落了下来,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却已经不自觉的朝男人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吴邪的手臂。

吴邪抬起头来,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顿时丢了包子就跳起来了。

“小哥!”

小花也看到了张起灵,坐在原地没动,只是慢慢把手里的筷子给放下了,茶铺里的好些人之前就注意到了吴邪这一桌,正在想这临安城里何时多出这么一个好看的少年呢?还有和少年一起的男人,那张脸简直不输给女人的美貌。正好奇,就见又冲进来一个俊朗非凡的男人,一身黑衣,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深邃的眉眼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

张起灵手里触到吴邪的手臂,就觉得这回一定要抓紧了不能放,随后转头去看小花,才只是看了两眼,突然就皱起了眉,作势要拿背上的刀。

“诶!等一下!”吴邪连忙抬手阻止,自己也没发觉,自己的手十分自然的拉住了男人的衣襟,“小花不是坏人,这其中有点误会。”

闻言,男人侧头看了吴邪一眼,这才把手放了下来。

小花其实一看到张起灵的动作整个人就紧张起来,虽然表面并没有任何表现,看到男人的手放下来,心里才长出一口气。

“总之,我们先回客栈再说。”吴邪见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觉得有些不妙,伸手推着张起灵就往外走,一边让小花付账。

三人出了茶铺就回到了吴邪他们住的客栈,打开房间的门,张起灵透过珠帘看到后面那两张床,顿时脸­色­又不好看。

小花观察着张起灵的表情,心里就觉得有趣,自己先在小厅里的桌子边坐了,就见吴邪伸手脱了貂毛披风,转头似乎是想对身边的男人说话,却突然被男人板住了肩头。

小花这边是在看戏,那边入戏的两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茫然失措。

“小哥?”吴邪斜眼看一眼小花,动了动喉咙,又看向直直盯着自己的男人,“你­干­嘛?”

张起灵不说话,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眼睛审视般的在吴邪脸上打转,随后灵巧的手指探进衣服,居然一寸一寸的顺着皮肤和骨骼摸索下来,惹的吴邪满脸通红。

“张起灵!”吴邪火了,一把拍开男人的手,“你­干­嘛啊你!”

“看你有没有受伤。”男人依然板着张脸,抓着吴邪的手就是不愿意放开。

吴邪一愣,刚才在茶铺也没仔细看,此时才发现,这闷油瓶好似憔悴了一些?不过是一天一夜没见,眼里和脸上都是满满的疲惫。

心里打了个突,吴邪这才意识到这闷油瓶该不会一直在找自己,根本没有休息过?

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疼,吴邪伸手拉住闷油瓶的手,带着他到了自己那张床上,让他躺下。

“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再说。”

男人摇头,正要说话,吴邪却装作生气的样子,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眼里都有血丝了,别跟小爷我废话!叫你睡觉就睡觉!”

眼见对方又皱眉头,吴邪叹气,先把人往床铺里按,一边道,“我不走,就一直在这里等你睡醒,好不好?”

语气里竟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哄劝。

见吴邪这么说,张起灵似乎在动摇了一下,一天一夜没合眼,再找到吴邪的那一瞬间,身体紧绷的防线就断了,此时困倦都袭了上来。

张起灵点头,一边躺进枕头里,手却还是抓着吴邪的手腕子,吴邪忍不住失笑,这人,平日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这时候倒冒出来一份小孩子­性­子。

便拿了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握在一起,吴邪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随意握着呢,手腕会酸,所以­干­脆就十指相扣了,却没注意到张起灵眼里猛的闪过的情绪。

这一觉睡过去,就直到了傍晚,太阳西下,吴邪靠在床柱上等着等着也就睡了过去,脑袋一点一点的。

模糊中,就感觉有谁搂住了自己往怀里带,对方体温刚刚好,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舒适感,还有熟悉的气味,对方的手指有些小心翼翼的帮自己顺了顺落到眼前的头发,似乎在鼻尖上顿了顿,随后又有些笨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吴邪本来就没睡沉过去,朦朦胧胧就想笑,觉得这一定是那闷油瓶子,然后又觉得好奇,这人也有这么小心试探的时候?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呢,突然就觉得眼皮前暗了下来,应该是谁挡住了光线,随后感觉到温暖的呼吸靠近,吴邪动了动眼帘,正要睁开,却感觉到暖暖的触感落到了自己的­唇­瓣上。

还没清醒过来的脑袋猛的就醒了。

“唔……”吴邪唰一下睁开眼,就见张起灵正坐在床沿边,一手搂了自己,一手撑在自己身后的床柱上,将自己完全围困住,而他的脸在距离自己好近好近的地方,近到吴邪都能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发现吴邪醒了,张起灵不仅没有收手,反倒是变本加厉,微微退后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吴邪正要大喘气,却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张起灵压进了床铺里。

“小哥!喂!你等等!”

有些慌乱的拿手胡乱推着张起灵,对方却是不为所动,睡饱了觉的男人重新­精­力充沛,轻而易举钳住吴邪的双手,高拉过头顶,侧头就又吻了下去。

纠缠的­唇­瓣,因为吴邪的惊呼而让男人趁虚而入,被对方缠住了舌头,暧昧的舔吻让吴邪耳根脖颈都红了起来,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为什么呢……吴邪半睁着眼睛,有些茫然,为什么这闷油瓶要对自己这样呢……

不给吴邪任何思考的机会,男人另一只空闲的手已经灵巧的解开了吴邪的衣衫,半敞开的外套里,是雪白的里衣,被拉开的衣襟处,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截白­嫩­的皮肤。

张起灵的吻终于离开了吴邪的薄­唇­,顺着脸颊细碎的蔓延而下,到了脖颈处,惩罚般的咬了一口。

“啊!”吴邪一皱眉,刚才晕乎乎的劲也没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好歹也是吴家的小三爷,怎么的就被同样身为男人的闷油瓶给压住了?

好吧,就算他身手比自己厉害好了,可在平常人眼里,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没道理他斯文就得被压吧!

这样想着,不甘心的气就起来了,吴邪动了动膝盖,想要把人踢开,张起灵却是撩起眼皮懒懒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一手按住了吴邪不老实的腿,往旁边一推,吴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见男人居然分开了他的腿,把自己的身子挤了进来。

“喂喂喂……你你你……”吴邪说话都不利索了,此时他的两腿被迫大大的分开,无法并弄,变成了一种极为窘迫的姿势,而自己的双手还被男人钳住压在头顶,这根本就是任人鱼­肉­啊!

眼看情况不对劲,吴邪这才想起屋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的,转头便喊,“小花?!小花你在哪儿?!”

张起灵动作一顿,吴邪喊了半天,屋子里没有一点回应,似乎小花不在,随后便感觉到身上悬宕的男人气息似乎变了,战战兢兢的回头,就见张起灵冷了一张脸,似乎在……生气?

他居然会生气的么?

吴邪先是不靠谱的想到了这一点,随后才觉得自己不妙了,男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安和担忧,两只奇长的手指灵巧的解开了吴邪最后的衣带,探入到软­嫩­的皮肤上,不轻不重的揉按起来。

“恩……等一下啊小哥……你到底怎么了……”吴邪躲闪着那手指的侵占,只觉得被闷油瓶摸到的地方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可是男人至始至终都不回答他,自顾自做自己的,像是追寻着什么结果一般,手指寻找着吴邪所有的敏感点。

床铺里,吴邪挣动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就软弱起来,开始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气,不时有无法忍耐的呻吟冲口而出。

空气里像是弥漫开了一种滚烫的温度,吴邪眨着泛起迷雾的双眼,看着身上的男人脱去了上衣,第一次看到他­祼­-露的身体,吴邪只觉得心里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小麦­色­的皮肤,没有丝毫赘­肉­的完美线条,从右肩上一直蜿蜒到胸口的纹身,吴邪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一只……麒麟?

而此时,那只麒麟像是活了一样,发出妖冶的红光,像是血液在里面奔流。

这纹身不仅没有让人觉得惊骇,反而衬托出和男人平日冰冷的相反一面,带出一些致命的­性­感。

吴邪看着那纹身,就觉得仿佛会被吸引进去一般,好想触碰……好想触碰……这样的念头在脑袋里不停闪过。

男人的吻又落了下来,顺着吴邪倾长的脖颈啃噬一般,换来身下人的颤抖,随后,张起灵轻轻咬住了吴邪雪白胸膛上的那一点。

“唔恩……”吴邪一颤,猛的睁大眼,就感觉闷油瓶的手指顺着小腹滑进了裤子里,握住了双腿间的软弱。

“不……”吴邪心里一下揪起来,但那到底是痛楚还是欢愉,他一时也分不清楚。

张起灵一边吻着,一边手里轻轻柔柔的动作,吴邪被折腾的只能大喘气,那闷油瓶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手指就一直维持一个速度,几次碰触到敏感带,又装作不知道似的绕过去。

想要的情绪在吴邪心里累积,可又觉得自己太窝囊,一时气不过,眼泪就泛了出来。

原本就是十八、九的年纪,加上从小家里疼爱,大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就觉得自己还从来没被这么欺负过呢,顿时瞪住身上的男人,也不管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算不算丢脸了。

“张起灵!”吴邪连名带姓的吼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倒是给个理由啊!”

张起灵手指一顿,沉浸在情-欲里的眸子突然也清醒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敲醒了,还是为难了,那张脸上居然头一次浮现了犹豫的神­色­。

而这个表情,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更让人揪心,吴邪就觉得心里突然一凉,至于为什么要凉,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胸口突然堵的慌,像是有气又没处撒。

“你放开我!”如果说之前吴邪还有些推推嚷嚷,界限不明的话,这一回可是斩钉截铁了。

张起灵见吴邪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情,可更让人无措的,是那双黑亮的眼里居然浮现了一丝痛苦。

身上一僵,张起灵的手在理智回归前,已经放开了身下的人。

吴邪顿时从床上撑了起来,一手拉过衣服迅速套好,他背对着张起灵,也不说话,屋子里突然尴尬起来,张起灵看着吴邪的背影,微微皱眉,想要去碰,对方像是感觉到了,头也不回掀开珠帘就去了前厅。

屋子里的暧昧温度突然如同窗外的寒冬腊月般一下降至冰点。

吴邪出了卧房,就一脚踹飞了桌前的椅子,还觉得不解气,又一袖子扫掉一个花瓶。

张起灵在里屋就听外面砰砰咚咚的剧烈声响,拳头紧了又松,却是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

——为什么这么对我!

眼前浮现出吴邪这样问话的脸,张起灵坐在床沿看自己的手,那细软的肌肤,让人舍不得放开的温度,为什么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只是每次靠近吴邪,就有一种莫名的想要更亲近的感觉,一碰触他,就抑制不住血液的沸腾,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仿佛是什么上瘾一般。

小花回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前厅里所有能丢的东西都被砸在了地上,混乱的像是被抢劫过,吴邪坐在房间里唯一没被掀翻的桌子边,一手放在桌上,端着茶水已经凉了杯子,茶壶也被扔地上了。

珠帘后面,张起灵沉默的坐在床沿边,听到门响动的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小花。

小花有些诧异,身后跟进来的胖子和潘子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了?”胖子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小哥!你和天真­干­了一架?”

潘子还懂得看气氛,一个手肘捅过去,胖子顿时闷哼一声,正要骂人,就见潘子使劲给他使眼­色­。

胖子愣了愣,随后也反应了过来,压低声音,“不是吧……他们俩还会吵架?”

潘子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小花摇摇头,先让胖子和潘子进门,随后关上门,“我帮你把这两位也找来了。”

吴邪和张起灵都睡过去后,小花便出门去找胖子和潘子,其实也不用怎么找,只要在附近兜兜圈子,散发一些自己狐妖的味道,潘子就会很快寻过来。

不管怎么说,潘子也是猎狐里的高手了。

果然,小花在附近的街道晃了一圈,潘子和胖子就追来了,不等潘子要拿弓箭,小花就先拿了一样东西晃了晃。

胖子眼尖,立马认出那是吴邪身上的钱袋子。

之后,就是小花跟他们大概解释了一下,随后把将信将疑的两人带了过来。

吴邪听了,一摸自己的腰带,果然钱袋不见了踪影。

小花将钱袋放到桌上,咧嘴一笑,“现在才发现是不是迟了点?”

吴邪愣了半响,猛的反应过来,“啊!是吃早饭的时候你拿的?!”

小花耸肩,“谁叫你那么小气,让我付账来的?”

吴邪顿时气结

17、第十七章 ...

“好了好了。”小花摆摆手,示意众人说回重点,“如今人齐了,准备对付猰貐吧。”

“猰貐?”

胖子,潘子和张起灵都还不了解,吴邪这也才想起来,还没跟那小哥说这次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对方回答不出自己提的问题,气就又上来了,索­性­坐到一边不说话。

小花见吴邪没有解释的打算,便只好自己来,大致把为什么他要带吴邪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说明了其中的误会,表示他并不知道麒麟玉玺的事,也不知道吴邪纯血的事,所以这事不能让吴邪出马了。

胖子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好在也知道了重点,潘子要好些,听完整个事件,就转头去看张起灵。

张起灵看了看几人,转头去看吴邪,对方却是不看他,坐在一边盯着地板发呆。

小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咳嗽一声道,“反正你们也是要查玉玺的事,依我看,从王大奎这边下手最好。”

张起灵这才转回头来,盯着小花看了一会儿,旁边的潘子也道,“既然是小三爷的事,我肯定会帮忙的。”

胖子斜眼看他,“那吴三省到底是你的谁啊?”

潘子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胖子气结。

“大家都没有异议么?”小花笑眯眯看这群人,转眼和张起灵对视,“那我们今晚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各位~昨天没更T T 以后要是隔日更,我会先说一声的~~~

P.S:抓虫~

18

18、第十八章 ...

众人说定了夜里出发后,小花转头看吴邪。

“你就好好留在客栈里,别四处跑。”

吴邪终于把眼光从地板上收回来,抬眼看男人,没什么表情道,“我也要去。”

“你跟去­干­什么?”胖子一挑眉,“一会儿没人保护你。”

“我自己会保护自己。”吴邪脸­色­有些难看,拳头在膝盖上拽紧了。

胖子也看出吴邪似乎心情不好,总之比起以往的亲和来,今天看着怎么总觉得凶悍了些,像只要咬人的小狗似的。

胖子搔搔头,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便触霉头,转头去看小花,小花倒是没什么表示,也没说好,没说不好,只是瞄过眼去看张起灵。

“……”张起灵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吴邪却突然凉凉道,“上一次是谁自作聪明把我留在半山腰的房子里,最后却让我被人带走的。”

张起灵一愣,微微撇眉,胖子却在这时慢悠悠道,“小哥,你还别说,这回天真可没说错,万一我们都走了,到时候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说着顿了顿,看张起灵的脸­色­,“我觉得吧,既然到处都有危险,还不如带在身边得了?”

潘子也点头,“胖子这回说的在理。”

吴邪挑了挑眉,稍稍挺直了一些脊梁骨,看张起灵。

小花见他那样子,忍不住就想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那就这样吧,把你带上,不过你可不能乱跑。”

吴邪点头,再偷眼去瞄张起灵,男人已经冷了脸­色­,扭头开门走了。

吴邪知道张起灵定然是生气了,可是自己也有气,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在这一屋子里,凭什么自己就得被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站在最安全的地方去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他吴邪可不是那种人,要危险,大家一起危险,与其好好的坐着­干­等,他宁愿和所有人一起在最危险的地方受伤,至少所有人都在他的视野内,他能清楚的看到听到吧!

把事情敲定之后,众人晚点的时候吃了饭,胖子海吃胡喝了一顿,说是要把体力补充好,潘子嫌恶的看着他吃的两手都是油,忍住了第一百遍想要问他究竟为什么做出家人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吴邪一个人坐在窗边,屋子里已经让小二重新收拾过了,小花自然是赔了钱的,虽然拿的还是吴邪的钱袋子,吴邪也懒得管。

坐在窗边,从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楼下的男人正在喂马,那匹黝黑的骏马和主人一个脾气,四周栓的其他马它理也不理,此刻低头吃着男人手里递来的草料,尾巴一甩一甩的。

吴邪闷头喝了几口他从店里叫来的酒,味道淡淡的,喝不出什么滋味,张起灵站在楼下,像是感觉到了,抬眼看上来,吴邪就转开头鼻子里哼一声,仰头又灌了一杯下去。

小花走到窗边,探头打量了一眼楼下,随后转头拿过吴邪的酒壶,“行啦,晚上办正事呢,这时候喝什么酒。”

“喝了酒胆子大嘛。”吴邪不满道,“你不是说那些东西喜欢我的血么?那正好,把我自己灌醉了,到时候被咬了啥的,也能弄翻几只。”

小花失笑,“这道理从何说起,你不是真醉了吧?”

“……”吴邪撇撇嘴,放下酒杯吃起菜来,小花无奈,俯□拿手指拾起吴邪落到身前的一缕黑发,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低低道,“你啊,这­性­子可跟以前一模一样,有些事情何必那么较真?这世上哪里来的绝对的结果,你此时一定要知道的,又哪知以后会不会变?”

吴邪一愣,放到嘴边的筷子也停了下来,他抬头去看小花,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说不出这话究竟是用了心呢,还是只是随口念叨而已。

屋里人各自怀着心思,楼下的人看起来场景却是另一个样子,从张起灵的角度看过去,窗前的炷灯下,吴邪仰起脸,刚好遮住了小花的脸,两人的影子嵌合的刚刚好,小花靠的很近,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吴邪刚才喝的酒壶。

手里的草料已经被黑马吃光了,张起灵也没察觉,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楼上的窗口,黑马伸出舌头舔了舔张起灵的手,打了个响鼻,男人也没理。

……

打更人巡了一圈之后,打了个哈欠在冷风里抖了抖脖子。

深夜里像是起了雾,整条街道除了王府大门口上挂着的两盏灯笼,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隐隐约约的,从王府的院子深处似乎透出骇人的哭声,凄凄惨惨的,大半夜的听着渗人,那打更的几乎是头也不敢抬的几步走过王府大门,心里还默念着阿弥陀佛。

这边正胆颤心惊呢,突然斜刺里就伸出一只手臂来,一把捂住了打更人的嘴,快速的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唔唔!!!”那打更人吓的差点没尿了裤子,这可不是么,大半夜的,四周鸦雀无声的,远处似乎有凄惨的哭声,在风里隐隐约约的,本来神经就绷紧了,突然冒出一只手臂来,换做谁也受不住啊。

“嘘嘘!”那捂住打更人的罪魁祸首还嘘个不停,一边还低低道,“别叫别叫!我们不是坏人!”

打更人听着身后低低的男声,可算是镇定下来了,就感觉到这圈着自己的手臂还有温度呢,是活人!

不过……这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心,怎么的还有股­鸡­­肉­味啊。

慢慢的打更人不动了,转动着眼珠四下看,手里提着的灯笼先是照到一排鞋子,再往上看去,就见有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松了口气,打更人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话。

吴邪看胖子用力的紧,就害怕会不会把人给捂坏了,连忙招呼,“胖子,你撒手!你这是问人啊还是杀人啊。”

胖子这才松了手,哼一声,“哥几个里就我出面做这得罪人的事,还好意思说。”

吴邪抬手搔搔脸,也不和胖子争辩了,转头看那打更人。

“大伯,我们只是想问你个事情,没有其他意思。”

那打更人看看吴邪,就觉得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临安里还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来呢,更重要的是,吴邪张得看起来就特别容易亲近,很温和,眉眼都是柔软的感觉,这打更人也就彻底放下了戒心来。

“你们……要问什么?”

“我们是外地来的,大半夜听着这府里有奇怪的声响,所以想问问怎么回事情。”这回说话的是小花,那打更人又把灯笼移到小花这边,倒抽了一口凉气。

娘喂,这可比刚才那个小伙子还要长得好看啊,不过这好看不是同一种,吴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的,小花么,看着就觉得是很容易招惹人的。

那打更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小花再问什么,便压低声音,“那边是王家的大院,是临安里的首富,可不是谁都轻易能惹的,我劝你们还是别问了。”

小花挑挑眉,“老伯,我们也不会做什么,就是路过这里听到响动觉得好奇罢了,说说也不碍事吧?”

那打更人皱皱眉,“听来又能做什么?”

“你只要说就是了。”这回说话的是张起灵,低沉冷冽的声线,淡淡的没有感情起伏的音调。

那打更人一愣,又把灯笼朝说话人那里移过去,这一看就吓了一跳,面前的男人浑身笼罩在黑夜里,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直直看着自己,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这……这是……”那打更人看着吴邪和小花,还觉得没什么,一眼看到张起灵,就后退了两步,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碰到什么大人物了。

胖子在旁边“啧”了一声,“我说小哥,你说话能不能婉转点。”

潘子在一边摇头,转眼看茫然的打更人,“老伯,我们就是问问,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勉强。”

那打更人最后才看胖子和潘子,就见一个圆胖,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却是很有些大爷的风范,另一个瘦高,沉稳能­干­的模样。

看来看去,打更人就觉得潘子靠谱,便移了两步,低低道,“你们非要问,我就说一点,那王府里有个王大奎,是王首富的宝贝儿子,只是最近有点奇怪,原先啊还是个好人来着,现在却是什么坏事都做尽了,还把自己的哥哥关了起来。”

说着,又小心翼翼看四周,“最近临安莫名其妙丢了好些人了,女的也有,小孩子也有,王府里又时常深更半夜的传来一些哭声,大家都说啊……是王大奎把人抓去了。”

张起灵就想起之前找吴邪时,听临安里的人说起过这事,便多问了一句,“不是说最先找到的人,都死了吗?”

打更人点头,“是死了,而且死的还很惨,像是被什么野兽啃烂了的。”

吴邪听着就觉得恶心,转脸看张起灵,“你知道什么么?”

话一出口,又想起自己不是在生气么!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不过好在张起灵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回答道,“猰貐是食人的。”

吴邪一愣,对啊……所以那些人难道是被……

脑海里想象出王大奎满脸是血啃着人­肉­的样子,顿时整个脊背都发起凉来,脸­色­也白了下去。

打更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摆手,“总之,王府最近太奇怪了,不要接近比较好。”

说完,转身便走了。

一直到打更人走远,灯笼的光也看不见了,胖子转头看几人,“对了,为什么进了临安之后,就没遇到什么毛僵了呢?”

吴邪一愣,这也才想起来,“对啊,如果一会儿打起来,还有其他东西跑来捣乱怎么办。”

小花却是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在临安四周下了结界,毛僵进不来。”

胖子吃惊,“这都可以?”

小花翻个白眼,“我好歹是人们口中的九尾大仙,也沾半个仙字吧,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潘子也点头,“九尾狐是狐妖之主,拥有和下等仙势均力敌的妖力。”

胖子点头,露出一脸佩服的样子,吴邪却是对他们挥手,“知道不会有事就好了,我们还是专心对付这边吧。”

小花侧头看他,“哟,看来喝酒是挺有用啊,壮了胆子了?”

吴邪磨牙,“我没喝醉!”

小花不语,只是挑挑眉,笑起来,吴邪窘的就要上去掐他,身边却一个影子一跃,转头去看,那闷油瓶已经一声不响的冲到王府院墙下面了。

“小哥很急么?”胖子奇怪,潘子却是摇头,拉了他一把,让他别多话,几人连忙跟上。

王府的院墙对张起灵几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胖子和潘子轻松跃了过去,吴邪本来想去拉小花帮忙,结果小花居然也跃了过去,留他和张起灵在院墙这一边。

吴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说­干­脆自己挽袖子爬算了,张起灵却不知何时到了身边,伸手轻轻一拉他的手臂,就将他带了过去。

落地之后,男人立刻松了手,兀自走到前面去了,吴邪看着那背影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但是在血液里转了一圈之后,无名火就变成了更深层一些的东西,很复杂也很酸楚,像张网一样包住了心脏。

抿抿­唇­,吴邪跟在几人身后就朝院子里走去,之前他来过一次,还记得路,在一边和小花说着地形,几下就绕到了王大奎的院落前面。

这一路过来,连个守卫的也没看到,院子里充满着一股死气,让人只觉得额头冒冷汗。

“这府里不对劲啊。”胖子在一边咂嘴,“按道理说,这么大一府上,那姓王的老爷应该有很多护院和打手啊?就算没有护院,下人也应该很多啊?”

潘子也觉得奇怪,“照这个样子,刚才我们如果不翻墙,直接走大门说不定都没问题。”

胖子一下就乐了,“别说,还真有可能!”

吴邪也觉得纳闷,去看小花,小花却是皱着眉头,头转动着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怎么了?”吴邪问。

“我敢说那屋子里没人……”小花摇头,“猰貐的气味也没闻到,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怎样。”

“躲起来?”吴邪吃了一惊,“他发现我们了?”

“说不好。”小花摇头,转眼看他,“这里这么大一只纯血,几百里外的妖魔都能闻到,何况现在还离的这么近。”

吴邪脸­色­白了白,却是努力镇定,“那他应该出来嘛,正好了,省去我们找他的功夫。”

小花失笑,伸手拉他头发,“害怕就直说,脸都白的没颜­色­了,逞什么能。”

吴邪抬手就拍他手背,扯回自己的头发,“我是怕了怎么的,但即便我怕了,我也要站在这里!”

胖子陡然伸手一拍吴邪肩膀,“好样的天真!是个汉子!”

潘子也难得的笑了笑,“不愧是跟着三爷长大的。”

胖子顿时又翻白眼,“你什么都可以扯到你家三爷身上去。”

小花在一边摇头,得,这群人凑到一起,就没个办正经事的样子,­干­脆就转头去看张起灵。

“喂,感觉到什么没有?”

张起灵转头看了他一眼,“……恩。”

听到闷油瓶说话,吴邪和胖子也停了下来,转头去看,就见闷油瓶思索着道,“四周的气息很散,没有集中在一处……可能……不在地面上。”

“不在地面上?”

吴邪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撩起衣袍朝那房里跑去。

推开房门,屋里果然是漆黑一片,吴邪掏出火折子甩了甩,伸手摸到一个烛台,点燃。

身后,其他人紧跟了进来。

“天真?怎么了?”胖子问。

“说

18、第十八章 ...

到地下,我之前在这里的时候,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着,吴邪拿着烛台,走近角落的床边,抬手般开脚凳,露出下面的一大块地板。

“咚咚”——

吴邪拿手背敲了敲,下面有空洞的声音响起。

“是这里。”小花也走过来蹲下,左右看看,伸手在地板周围摸摸,却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让我来。”张起灵走过来,伸出那两只奇特的手指,顺着缝隙摩挲了一遍,然后突然板住了其中一个地方,只是用两根指头,竟把地板移开了。

“小哥!”胖子瞪大眼,“我以前就想问了,你那两根手指究竟怎么回事!”

张起灵转头看他一眼,“不知道。”

潘子摸着下巴猜测,“大概是家族遗传。”

吴邪心里也是吃惊非常,看了一眼张起灵,却是也没问什么,低头去看下面露出来的黑洞洞的洞口,有风吹上来,说明下面确实链接着什么地方,而风里竟然还有一股难闻到极点的臭味。

吴邪猛的捂住口鼻,就觉得要被熏吐了。

小花也皱起眉,“这是尸臭。”

“尸臭?”

“尸体腐烂的味道。”小花摇头,“大概那些失踪的人,都已经死了。”

吴邪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个黑洞,“我们下去吧。”

小花转眼看他,“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

吴邪点头,“我确定。”

叹口气,小花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先转头看张起灵,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第一个下了洞,双手扶在两边,轻轻松松把自己放了进去。

吴邪看下面黑漆漆的,连忙道,“小哥,拿着这个。”

说着抬手扔了火折子下去。

下面的人接住了,张起灵抬头看了吴邪一眼,吴邪有些别扭,强调,“我知道你眼睛在黑夜里也能看清东西,你不用就算了。”

张起灵看了他半响,却是甩手把火折子燃了起来,一边打探着一边朝更深处走去了。

随后潘子和胖子也跟着下去,小花推一把吴邪,“愣着­干­什么?我给你殿后。”

吴邪点点头,就觉得心脏要跳到脑子里了,小心翼翼的扶着两边,将自己送了下去。

当小花下来后,四周就陷入了一片黑暗,自己手里还拿着烛台,也只能照到一小圈的地方,周围很狭窄,也很挤,吴邪能听到前面胖子嘀嘀咕咕说难受的声音。

空气里鼻子里满是尸臭的味道,四周的泥土有一种黏人的触感,摸起来让人心里起疙瘩。

吴邪一边跟着前面的人走,一边保护着手里的火烛,烛台上的蜡有两滴滴到了手指上,烫的他低呼一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吴邪估计是走出王府了,前面的人才停了下来。

吴邪探头想去看,只是胖子硕大的体型几乎遮掩了视线,就听前面潘子抽了口冷气——

“我的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猰貐(yayu):传说中的食人妖魔,形态不确定,什么说法都有。=W=

明天没有更新哦~=3=

P.S:抓虫~错别字错的太坑爹!!!

19

19、第十九章 ...

在窄小又漆黑一片的洞里,鼻端下是极度难闻的恶臭,此时突然听到潘子的一声低呼,让吴邪顿时紧张了起来。

等到几人都走过了这一段狭窄,吴邪才发现前面是一个开阔的石洞,胖子的身躯终于没再挡住吴邪的视线,火烛下,入眼是一片的尸体,还拿匕首把尸体订进了石墙里,整块石墙看上去就是一片尸体墙面,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墙根下还堆着许多。

“这加起来可能有五十多具……”小花捂住鼻子,嫌恶的皱眉,“所以说猰貐这种东西就是遭人恨。”

吴邪有点受不住,一是这味道实在太大,二是场面实在惨不忍睹。尸体里老的小的都有,更多的还是女人和小孩子。

弱小的身躯,身上一块块­肉­腐烂出一个个黑洞,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鲜血早就没有了。

“不是说猰貐吃人么?”胖子捏住鼻子,说话尖声尖气,“这里怎么回事?都是没了血的皮囊。”

小花也奇怪,“确实啊……好像只是把血喝掉了。”

“恶……”吴邪打了个­干­呕,实在无法忍耐了,转过头去,想调整一下呼吸,却是又吸进一口恶臭,胃子一翻,冲到墙根边吐了起来。

张起灵回头看了吴邪一眼,拿着火折子四处照了照就道,“继续往前吧。”

小花笑眯眯看他一眼,凑过去压低声音,“心疼啊?”

张起灵冷脸看他一眼,转身第一个走了。

小花摇头,转身回去扶吴邪,“还好么?”

吴邪擦了擦嘴角,有些尴尬,“……没事。”

胖子这回殿后,小花说的,他的身体说不定能阻挡一下强烈的气味,惹的胖子一个劲翻白眼。

吴邪往前移了一个位置,跟在潘子后面,小花在身后,最后是胖子,前面一眼就能看到张起灵,笔直的背影,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

吴邪心里有些气恼,暗骂自己不中用,又出了丑。几人继续往前,这一回没走多久,就见路突然上去了,变得有些陡,最前头出现了一小截被人踩出来的阶梯,张起灵第一个踩着阶梯探出了头去,就见外面已经出了临安城,是靠南面的郊外了。

“这居然是个连到外面的地道?”胖子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诶,那个狐狸­精­啊,你的结界还起作用么?”

小花翻个白眼,“你叫谁狐狸­精­。”

胖子耸肩,“别那么较真,你刚不是说在临安城外下了结界,现在我们可出临安城了。”

小花四周看看,“再有一里地就出结界了,目前还在结界范围中。”

胖子“哦”了一声,前面的张起灵把火折子收了起来,像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还给吴邪,所以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吴邪脸­色­有些惨白,似乎是不怎么舒服,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

“吴邪。”

听到张起灵叫,吴邪抬起头,“恩?”

声音有点软,似乎确实是哪里难受。

“你不舒服?”张起灵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吴邪的额头,额头一片冰凉,还有些冷汗。

“怎么了?”潘子也走回来,看到吴邪脸­色­,心里咯噔一声,拉过吴邪的手把了把脉。

“咦……你还会看脉啊?”胖子好奇的凑过来瞅,旁边小花也意识到了什么,皱眉。

“难不成是……”

“没错。”潘子点头,看了小花一眼,又转头看张起灵,“小三爷中尸毒了。”

吴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集中不了注意力,身上发虚不说,心里的恶心感一直无法消除,像是梗了鱼刺在喉咙口,难受的紧。

此时听潘子说“中毒”,顿时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毒?”

“尸毒。”潘子放开吴邪的手,道,“刚才从那群尸体里过,你沾到尸毒了。”

小花也懊恼,“怪我,我没想到这一点,早知道该先弄点药给你吃的。”

吴邪搞不懂什么是尸毒,尸体还有毒?但是沾了个毒字怕是不好吧,连忙问。

“中了毒会怎么样么?”

潘子摆手,“你中的轻,没什么大碍的,让冷风吹吹,多喝点水,只是要缓上一会儿才行。”

吴邪这才松口气,转眼看张起灵,对方眼里似乎有着担心,也不知道怎么之前还有的气,就莫名其妙软了一些。

“我没事的。”有些别扭的对张起灵道,“放心。”

男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似乎之前那种尴尬的隔阂消失了,张起灵也不再站的远远的,此时就守在吴邪身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两人并肩而行,手背稍微动动就能触碰到对方的。

小花和胖子走在后面,胖子咂嘴,“这两人……真是让人看着着急。”

小花点头,表示赞同,转头问胖子,“你知道这小哥的来历吗?”

“我哪知道。”胖子看他一眼,“就听说是天真捡回来的,救了天真几次。天真答应给人找记忆,就一直这样了。”

小花转眼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我在这人身上感觉到的气息很复杂……”

“什么意思?”胖子奇怪,转头看他。

“每个人身上都是有一种专属的味道的。”小花轻轻解释,“就比如你,你隔着老远我就能闻到你身上那种自大自负的味道。”

“喂。”胖子不满意,刚要瞪眼,小花摆摆手,“我就是打个比方,自大自负只是味道里的一种,当然你身上还有坦率和随­性­的那种人类味道。”

胖子撇嘴,等着他继续说。

“比如潘子,猎狐人的味道我们是能立刻区分出来的,毕竟算是敌人,他们身上有人类特有的狩猎气息,带着常期猎狐而有的血腥味;再说吴邪,就是一股子书卷气,还有那种十分好说话的柔软的气息。”

胖子还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大概懂小花的意思了,就问,“那小哥呢?”

“小哥……”小花脸上有些为难,似乎说不好,“什么味道都有。”

“啊?”胖子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复杂的意思啊。”小花摊手,“说是人类吧……但我又总闻到一种和人类不搭的味道,但说是妖魔……却又有一股仙家的味道……说是神仙……却又有人类的味道……”

胖子摆手,“停!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再说下去我觉得我接受不了。”

小花失笑,“是挺难理解的。”

“反正这小哥就不是普通人呗。”胖子拍拍肚子,“管他是个啥呢,反正他不是坏人就行。”

小花挑眉,却是没吭声,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前面张起灵的身影。

……

还好没出到一里地,几人就发现了蹊跷。

黑漆漆的树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近了,而且还是包围似的靠近。

几人站住不动了,等吴邪发现过来,自己已经被身边的同伴围在了中间,保护了起来。

“怎么了?”吴邪有些不解,但感觉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氛。

张起灵左右看看,“有五个。”

潘子伸手摸出背后的匕首,在手心里一转,“我们三个一人解决一个,小哥,你一人扛俩不是问题吧?”

张起灵点头,“没问题。”

话音刚落,四面的树顶上突然就跃下五只东西来,分别把几人围住了。

吴邪还拿着烛台,这一路风大,之前小花伸手在火烛上面弹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火烛就动也不动了,似乎完全不会被风吹到。

就这烛光,吴邪就看见了那五只东西的面目,一个个长得和说书人里的鬼怪一个样子,脑袋小小尖尖的,耳朵也尖,没有头发光溜溜一颗脑瓜子,大大的眼睛占了半张脸,严重缺失比例的鼻子和嘴巴,皮包骨头似的身体,光不溜秋的一、丝不挂。

小花厌恶的一抬手,“猰貐怎么招待客人的,一点礼貌都不讲。”

胖子倒是笑,“有啥关系,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又没姑娘。”

潘子一声不吭,只是打量了一下这五只怪物,“这是猰貐的手下?”

小花哼一声,“算是吧,这些家伙没思想的,不会思考,只是听从命令而已。”

“搞半天结果是一群傻子?”胖子唾了一口,掏出龙鳞来在手心里转了转,“数到三咱们一起上!”

吴邪见是要开打了,赶紧道,“那个……那个黑驴蹄子还有的,要用吗?”

小花失笑,“叫你天真还真是没叫错,你那是对付僵尸的,这几个可是实打实的妖魔。”

吴邪顿时语塞,心里暗骂,我哪知道的那么清楚!

还没想完,胖子的三已经落下来了,吴邪就觉身边一股风过,几人已经冲到了怪物面前,小花身手属于漂亮,一抬手一转身像是唱戏一般,从他的袖口里冒出许多白绫来,一下缠上那个怪物的抬头,转身一带,那怪物的脑袋就直接落了地。

胖子是属于粗暴型的,上手就是一个飞踹,把那怪物踢的撞到树上,还没落下来,龙鳞已经直飞过去,硬生生订进了怪物的脑门中心,顿时鲜血飞溅。

潘子是­干­练型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其目的存在,绝对没有一点的多余,他先是拿匕首伤了对方,趁着怪物后退的空当,伸手抽出背后的弓箭,五箭齐发,直接将怪物戳成了刺猬。

而张起灵是属于­干­净利落的,招式里带出风声,一个低头躲过一只怪物的攻击,回身先是绊倒了旁边那一只,就着蹲着的姿势,抬手一刀就把身前的怪物拦腰砍成两半,随后手中的刀锋一转,朝着那被自己绊倒的怪物劈头砍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五只怪物就都被摆平了。

吴邪有些发愣,微微张着嘴傻站着,见几人抖了抖衣服好整以暇的回到了自己身边,一点都没被伤到,瞬间觉得自己刚才还为他们担心的心情根本是多余的。

撇撇嘴,吴邪­干­巴巴的笑,“真厉害……”

张起灵看他一眼,伸手拉了他的一根手指,牵着往前走,一边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烛台,换成自己拿着,吴邪愣了一下,咬了咬­唇­,却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周围突然起风了,吴邪正觉得冷,就闻到风里一阵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尸臭!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个­干­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几人前方,树林子里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

那声音乍一听像是老人在咳嗽,仔细一听,却是在笑,只是笑的十分低沉,而且诡异。

“猰貐!”小花几步走上来,“还认得我么!”

那猰貐躲在树林子后头,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微微的动了动。

“咳咳……这不是九尾狐吗……好久不见……还是这副死样子。”

小花呸了一声,“我什么样子都比你的样子好看!”

说完,突然一抬手,几根白绫猛的就朝那眼睛的方向刺了出去。

树林里发出簌簌的声音,小花一挑眉,似乎是抓住了,刚要往回收,白绫却从中间断掉。

小花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就听猰貐道,“咳咳咳咳咳……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功力增长了多少,怎么一点也没进步呢。”

小花脸­色­顿时难看,吴邪赶忙拦住,“别急啊!知道你是想报仇,可别中了人家的激将法。”

小花哼一声,唰的收回了白绫,“有种的你就站出来!躲在后面露个眼睛算怎么回事!”

那猰貐似乎又笑了几声,随后前方的树就被分到了两边,像是为人让出位置来似的,在漆黑的夜幕里,猰貐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人面牛身马腿的怪物,甩着两根细长的尾巴,嗒嗒的走了出来。

吴邪差点就一声惊叫出口,那张长在牛身上的人脸看了他一眼,突然眯起眼睛笑起来。

“咳咳咳咳咳……九尾狐,你居然还带了只纯血来做见面礼?”

小花又呸呸了两声,“你这种肮脏东西,也配纯血么!”

那猰貐沉默了一下,拿血红的大大的眼珠子看了小花一眼,他的人脸和正常人无异,只是五官比例却很是怪异,眼睛占了绝大部分,鼻子扁的几乎要没了,嘴巴十分的薄,一笑,露出的是满口的尖牙。

猰貐刨了刨马蹄,甩了甩尾巴,“放下纯血,我让你们活着离开。”

胖子哈哈笑了起来,“死畜生,你还没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吧,应该是你跪下来叫爷爷,我们考虑留你个全尸。”

猰貐看一眼胖子,脸­色­铁青起来,细细的尾巴猛的一甩,就像鞭子震荡了空气一把,发出了清脆的“啪”的一声。

与此同时,一大片的树根从土里冒了出来,一下缠住了几人的脚踝。

小花翻白眼,看胖子,“猰貐脾气很坏的,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记仇的很。”

胖子哼一声,抬手抽出龙鳞隔断自己脚下的树根,“胖爷我也没让他宽宏大量,下了地狱,记恨谁都没用!”

说完,又是一甩匕首,那龙鳞不愧是名器,小巧灵活,几下就割断了旁边几人脚下的树根。

那猰貐看着胖子就像是要一口把人吞了,胖子被他看的不舒服,抬手招呼潘子。

“潘子,上你的弓箭,给他个二十箭齐发,我看他还瞪不瞪的出来。”

潘子心里就暗骂,你倒是给我二十齐发来看看,我两只手一共加起来也就十根手指!

不过虽然这么想,潘子还是利落的搭了五箭,手指一松,咻一声,五箭整齐的直­射­过去,只是还没挨着猰貐,那两只细细的碍事的尾巴挡到前头来一扫,就把五支箭给弹到了一边。

胖子“啧”了一声。

19、第十九章 ...

猰貐却没再给他们机会,马蹄一蹬地,猛的冲了过来,带起的劲风甚至把旁边的树给刮到了,胖子和潘子都站立不稳,抬手挡住风,就见猰貐已经到了近前,转身一踢,胖子和潘子就都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后面的树­干­上。

这一撞可不是说笑的,要不是小花临时飞出白绫将两人拉了一把,缓冲了力道,这一下可就直接把人撞死了。

胖子一落地,就吐出一口血来,潘子也捂住了胸口,嘴角流下血丝来。

吴邪大惊,想过去看看两人,却被张起灵一把拉住。

“别乱跑!”吴邪一愣,张起灵已经一闪到了猰貐面前,抽刀就是一砍。

当的一声!

就如同是砍到了铁皮上,那人脸往后退了退,身上却是丝毫没受伤。

血红的眼珠子看了张起灵一会儿,“你……是……”

张起灵一皱眉,继续往前又是几刀,虽然试着落在不同的地方,可是猰貐就像是被什么保护着,根本伤不到。

猰貐始终在后退,似乎在观察张起灵,看男人几刀都没能伤到自己,便咳咳咳咳咳的笑起来。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不过也是半斤八两。”说着,一甩尾巴,将张起灵甩开了出去。

“小哥!”

吴邪一下慌了,手里的烛台也落了地,四周一下暗起来,张起灵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稳稳落地,眉头微撇。

“解语花,这东西怎么回事。”

这还是张起灵第一次叫出小花的名字,害的小花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哦……多半是张开了结界……”

小花解释,“可以抵挡外部攻击。”

张起灵皱眉,“用血管用么?”

“血?”小花一愣,还没等想明白,张起灵已经一转刀,在手里一抹,顿时鲜血染上了刀身。

空气里的血腥味一传开,那猰貐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愣住了。

“这是……降魔血?”

还没回过神,张起灵已经又到了眼前,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楚。

只见男人犹如修罗一般,轻易跳上了猰貐的牛背,反手一刀,这一回,凭空似乎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钟罩样的结界,而那结界上开了一个裂口!

“小哥!”吴邪就见张起灵眉头都不皱一下,又朝自己身上划了几刀,鲜血几乎浸透了衣服,滴落到那裂开的结界上。

这闷油瓶是要怎样啊!这样下去结界还没开,他自己就先失血过多了吧!

小花也是震惊不已,“吴邪,小哥的血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吴邪此刻就觉得心像放在火上燎一样,不行,一个人放血太可怕了!

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几步冲过去拿了胖子的龙鳞。

“天真?”胖子伸手想阻止,“你­干­嘛……”

话还没完,吴邪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心一横,眼一闭,唰一刀就扎进了手臂里。

“唔……”

剧烈的疼痛,让尸毒还没清的吴邪差点晕过去,冷汗瞬间一颗一颗的往下滴。

突然散发出的纯血之味,即使是小花说过自己并不想要,却无法控制妖­性­般转过头来。

小花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血液似乎叫嚣着沸腾,空气里都是纯血那无上美味的气息……

小花都差点控制不住,更别说猰貐了。

猰貐原本还在抵抗身上的张起灵,猛的就愣住了,抬眼拿血红的眼珠看吴邪,吴邪将沾了血的龙鳞拿在手上,走路都差点不稳。

“小哥……”吴邪有些虚弱的叫了一声,就见张起灵也愣住了,直直的看向他。

猰貐也是愣住了,看着吴邪走过来居然没有半丝反应,鼻端都是那甜腻的气味,好闻的让整个心脏都像是花蕾一般要展开似的。

所以也没能意识到,吴邪只是简单的抬手,拿匕首对着人脸一戳……

“啊!!!!!”

惨烈的尖叫响起,比起那闷油瓶的血,吴邪手里的龙鳞直接戳破了结界,毫无预兆的扎进了猰貐的右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纯血究竟会怎样呢~小哥对纯血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猰貐又会怎样呢~

欢迎收看下一集……………………标题暂定。(喂!)

=W=~虽然停更了一天,但这一章很满吧~~~(邀功状~~)=3=

P.S:抓虫来的~

20

20、第二十章 ...

深冬的夜幕下,陡然发出的一声凄惨哀叫,让所有人都猛的回了神。

谁也没想到,吴邪会突然扎自己一刀,漆黑的树林里满是纯血美味的味道,小花动了动喉咙,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无法控制的不断朝吴邪手臂上流淌的鲜血看去。

打翻在地的烛火,因为有小花法力的保护,始终没有熄灭,圈出一小块的光线里,是吴邪拿着刀,扎进了猰貐的眼睛中,陡然碎裂开的结界,发出耀眼的金光,张起灵被弹开,在空中转了个身落到了一边。

吴邪摇晃了一□子,脸­色­是吓人的苍白,气息也很虚弱,就觉得视线集中不到一点,浑身冷的厉害,手像是被冻的僵硬住了,始终握着匕首,没有力气放开,也没有力气退后。

胸口里那股恶心的气味一直在心里翻腾,像是要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难受的紧。

“恶……”吴邪打了个­干­呕,猰貐身后的尾巴已经猛的甩了过来。

“吴邪!”张起灵猛的扑了过来,一把将吴邪扑到一边,自己胸口上却是硬生生挨了那一下,那猰貐因为疼的不行,这一抽也是用足了力道,换做平常人,恐怕五脏都被抽裂了,张起灵却只是倒在了一边,撑起身子,唾了一口血出来。

“小哥……”吴邪倒在另一边的土里,就觉得自己像是要昏过去,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明,暗自咬牙,在心里骂着让自己撑住。

当初小哥就不赞同他跟来,他硬要跟来,如今别说是不能帮忙,好歹不能做累赘!

想着,硬是咬牙卯足了劲让自己坐了起来,伸手摸到了旁边的树­干­,借着支撑让自己慢慢站起来。

抬眼再看,胖子的龙鳞还扎在猰貐的右眼上,鲜血如注,猰貐的血带着一股腥味,因为缺失了一只眼睛,正鼓着剩下的那只眼睛上下左右的乱转,看起来十分可怕,鼻子里喷出热气,两只细细的尾巴疯狂的在身前甩着,不让人有机会靠近。

胖子和潘子此时撑着内伤到了吴邪身边,抬手扶住他,潘子从腰上的一个酒葫芦里倒出两颗药来。

“小三爷!先吃下去!”

“这是什么?”吴邪低头看,就见潘子手心里是两颗乌黑的小药丸。

“你尸毒还未清又失血,伤口一旦感染就危险了!这是补充气血的药,比一般的药灵得多,你先吃下去,定定元气。”

吴邪点头,伸手接了,一口吞了下去,胖子在旁边“啧”了一声。

“天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男子汉气概不是充出来的,瞎逞什么能!要是出了个好歹,你让小哥怎么办?!”

吴邪一愣,转头看他,胖子咳嗽一声补充,“我是说,你让小哥怎么跟你家人解释!”

小花在旁边翻白眼,真是服了胖子到这个时候还能乱开玩笑。

他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猰貐身上,抬手飞出好几十根白绫,不断的从不同的方向攻击。

猰貐总共也就两根尾巴,挡住了这边挡不住那边,它拿马蹄刨着地,一边喘着粗气,身上又开始隐隐冒起金光,小花眉头一皱,大喊,“小哥!它要开结界!阻止它!”

其实不等小花说,张起灵也看出来了,他趁着小花帮他打出一个空隙的时候,翻身就上了猰貐的背,这一回,他手里的刀锋一转,带着浓浓的杀气直接砍向了牛背,猰貐这回没能躲过,吴邪就听骨头被砍断的声音传来。

漆黑一片的林子里,四周鲜血飞溅,其中有张起灵的,有吴邪的,也有猰貐的,几人的衣摆上都沾满了血迹,黑夜里看起来像是乌黑­色­,耳边是张起灵利落的一刀又一刀,骨头的脆响让人背脊骨发寒,吴邪甚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住手!!”猰貐哀嚎着,想把张起灵摔下来,却奈何好多根骨头都已经迸裂,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它重重的一跺脚,四周的树根像瀑布一般从地底冲出来,一眨眼就蔓延到了吴邪他们的胸口。

小花手里拽着一根白绫,将自己吊在了树梢上,另一只手飞出白绫去拉吴邪等人,却不想那些树根把人缠的死紧,完全无法拉动分毫。

“你再不住手!我就把他们活活勒死!”猰貐吼叫着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个纯血垫背!”

张起灵顿时住了手,但是刀身还Сhā在猰貐的身体里,没有挪动。

树根停止了缠动,吴邪本来就一直咬牙撑着,现在被树根缠的喘不过来气,一张脸死灰的吓人。

“你们放过我,我离开临安,不会再回来。”猰貐和张起灵打商量,“我们各退一步。”

张起灵抬眼看吴邪,吴邪心里暗骂,你个死闷油瓶,你看我做什么!该问什么就要问啊!

倒是胖子还有力气,虽然因为内伤,一直就在吐血,声音依旧很洪亮。

“猰貐!我问你个事!”

猰貐转头,拿剩下的眼珠看他。

“你知不知道麒麟玉玺。”

猰貐咳咳咳咳咳了几声,“知道,镇邪之宝。”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是不是和麒麟玉玺有关?”

猰貐甩了甩头,龙鳞Сhā着猰貐的眼珠就掉了下来,猰貐的右眼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麒麟玉玺上的麒麟消失了,镇邪的封印解除,所以如今是妖魔横行。”

胖子见猰貐回答的还算是老实,便点头,“那你知道不知道,那消失的麒麟去了哪里!”

猰貐咳咳咳的道,“我要是知道麒麟在哪里,我肯定就躲着他走了!如今没有谁知道麒麟的下落。”

说着,却又顿了顿,“不过纯血在这里,麒麟肯定不会离纯血太远的。”

胖子回头看吴邪,像是问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吴邪白着一张脸,冒着冷汗,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虚弱的问。

“有没有什么寻找麒麟的线索或者方法。”

那猰貐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阴­沉道,“你是最有资格拥有麒麟玉玺的人,麒麟也是为了保护你而生,只要有你在,麒麟会自动来找你,哪里需要你去找它。”

说完,猰貐转头看张起灵,“这位侠士,可否放我离开了?”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又转头看小花,“小花,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接下来的就是你的事了。”

小花冷笑一声,张起灵猛的抽了刀,一个翻身落到了吴邪面前,抬手挥刀,先将那些树根全部砍断。

猰貐松口气,正想逃走,却见小花猛的落到了眼前,只剩下左眼的眼珠转动着看小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花露出一个冷笑,抬手一挥,几百条白绫从身后飞出,迅速的将猰貐包裹了起来。

“你­干­什么!”猰貐大惊,“说好了放我走!”

“那是你和那小哥的协议,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小花说完,迅速后退,白绫也跟着被拉长。

吴邪就见那些白绫仿佛有生命似的,竟将受了重伤的猰貐缓缓从地面拉起,然后开始旋转,像是蝉茧一样,裹的越来越厚,猰貐挣扎着怒叫着,却无法挣脱,眼看白绫最后裹成了一个大雪球,将猰貐一点一点的完全包了进去,最后一点空气也被掐断。

“窒息而死真是便宜了你。”小花冷冷道,“即便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人,也该将你碎尸万段!”

雪球静止在半空中,随后一切归于了死静,小花盯着那雪球看了良久,最后才收回了白绫,猰貐庞大的身体轰然落地,大大的睁着那只­干­枯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小花走上前,拿脚踹了踹,确定已经没有了气息,才仰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

那叫声细细软软的,像是受伤的狐狸发出的声音,吴邪还在不解,就见不一会儿,四周突然冒出来许多狐狸,其中还有一只,脚踝上绑着吴邪的手帕,吴邪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那只小狐狸!”

那小狐狸呜呜了两声,跑到了吴邪身边,蹭了蹭他的腿,蓬松的大尾巴摆了摆。

两颗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泛着水雾,惹人怜爱。

“好久不见。”吴邪蹲□,抱起那只小狐狸,小狐狸鼻头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吴邪受伤的手臂。

小花几乎在小狐狸伸出舌头的一瞬间,就冲了过来,将小狐狸夺了过去。

“小花?”吴邪不解的看他。

小花皱眉,“你的血,妖魔不能随便动,小狐狸还太小,妖力几乎没有,你的血对它来说,和剧毒没有区别。”

吴邪吃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那小狐狸转头看小花,伸舌舔了舔小花的脸颊。

小花摸了摸它的头,将那手帕解下来,还给了吴邪。

“那时候,多谢你救了它。”说着,小花看向死去的猰貐尸体,那尸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就和周围的枯木没有了区别。

“猰貐吃掉了我的双亲,这里有很多妖魔的家人都是被它吃掉的,猰貐可谓是和妖狐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只小狐狸的双亲也是一样……”

说着,小花看吴邪,“这回多亏了你们帮忙,让我们终于能报了仇。”

吴邪摆摆手,想说自己根本什么忙也没帮上,才要开口,却觉得天昏地暗,身子往后一倒,原本以为会摔到地上,却不想身后早就有人等着了。

温暖的触感立刻包围了过来,吴邪睁眼,就见自己倒在了张起灵怀里,对方利落的弯腰一捞他的膝盖,把人抱了起来。

“我们先回客栈。”

小花点头,伸手甩出两根白绫,将胖子和潘子拴住了,拉着就朝临安城里跃去。

身后和身前,是无数只狐狸保护在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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