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首努力地与手中的绣花针奋斗,快要五岁的小包子将小脑袋枕在我腿上睡着了,阳光穿过层层树稍零星地洒落在榛树下的我们身上,光与影的跳动宛如一副不放演的幻灯片。结在树稍上迎着日阳的榛果,青青涩涩的,估计再过一个月,恰逢中秋佳节时就可以采摘收割了。
“格格,您绣的是什么呀?”真日好奇地问。
我用剪刀将多余的线头剪掉,拎起我忙了半天的成果——一个小小的绣袋在她面前晃,喜滋滋地说:“泅水的鸭子。很可爱吧!”
“鸭——噗!”真日赶紧捂住嘴巴,笑得双肩轻颤。
很好笑吗?我仔细端详,觉得还可以嘛,虽然这只鸭子是走形了点,但也怪异得很可爱呀!最重要的是,这是我初次独立完成的绣品呢!
我低首瞧瞧窝在我腿上睡得双颊红扑扑的小包子,双目一亮,窃笑着从一旁的背包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放进绣袋子里,再将红色的小绣袋系在小包子的腰上,对同样窃笑的真日邀功,“很可爱吧?是不是很衬小包子?都一样的可爱呢!”
在真日笑得几乎要在地上打跌时,小包子静静睁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瞅了我们一眼,再低首看着腰间的小袋子。
“嘿嘿,小包子,这是姐姐为你亲手缝纫的哦!里面装的可是姐姐家乡的玻璃珠,希望这颗小珠子能保佑我们的十八阿哥健健康康的长大!”我完全一幅哄小孩子的口吻,将小包子疼疼嗳嗳地抱到怀里亲了又亲。没办法,谁叫他就像桃寿包子一样又香又软呢。
这娃儿就要过五岁生日了,怎么还是如此安静无声?很少听到他开口说什么,除非必要,他真的很少说话,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问题呢?哎,好可惜我大学没有选修个心里学,不然也可开导开导小包子了。这么可爱的娃儿若经常开口软软糯糯地唤人,笑容满面,那将会多讨人喜欢啊?
正当我们玩得不亦乐乎时,真夜踩着急促的步伐冲进景仁宫,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怪异,又是高兴又是焦虑万分,看到坐在榛树下的我们,双手撑在腰上喘着气道:“格格,恭喜了!皇上、皇上……”
“阿玛怎么了?”我不甚在意地问,喝了口香气馥郁的茶。
“皇上已经允许您与十四爷的亲事了!”
“噗——”口里的茶水悉数喷出,呛到了咽喉,顾不得喉道里生涩的疼痛,我失声惊叫:“什么——”
“格格。”真日也是满脸兴奋,“真是太好了!十四爷终于要娶我们的格格了!”
“格格,您……”
真夜比较理性,见我如此失态,小心地凑到我面前,我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扯近面前,瞠大眼,不确定地问:“真夜,麻烦你再说一次!阿玛又干了啥事儿?”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皇上……呃,应许了您与十四爷的亲事,下旨今年中秋完婚。不过……”
没听错,连日子都挑好了!
我倏地站起身,就要往乾清宫跑,差点将小包子摔落于地,幸好真日眼明手快接住。
“啊,小包子,对不起,是姐姐的错!你没摔疼吧?”我忙将他抱在怀里惜惜。
“格格,还有十四爷……”真夜心中大急,顾不得无礼,抓着我的手急声说:“十四爷出事了!他现在被关进宗人府看押着……”
“什么——”我不敢置信,愣愣地瞧她,困难地问:“为、为什么?祯儿做错了什么事吗?”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毕竟万岁爷刚许诺了你和十四爷的婚事,十四爷被关进宗人府也不会出太多意外……”
脑袋乱糟糟的,我心中大急,将小包子交给真日后,急急忙忙地朝乾清宫跑去。气喘吁吁地跑到乾清宫,我习惯性地探头探脑一番,却见偌大的宫殿里头连鬼影也没一个。这时候,康熙一般都是在这里批阅奏章的呀,怎么不见人呢?
我顺手抓来一名经过的小太监,“阿玛呢?”
小太监有些畏惧地看着我恶形恶状的样子,颤声道:“回禀格格,万岁爷……万岁爷不在……”
“去哪了?”
“万岁爷说……有事,出去一下!”
有事,出去一下?我嘴角抽搐,有些无语地瞪着低垂着脑袋,连谎话也说得如此拙劣的小太监。那是皇帝耶!哪能说离宫就离宫的?这么明显的借口也敢拿来搪塞敷衍我,这分明是在躲我嘛!
“好,我等他回来!”我一副等不到皇上回来不罢休的模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乾清宫殿阶前,不理会那名小太监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小太监哭丧着脸离开了,我撑着双颊无意识地望着宫殿前热烈燃烧的庭燎,脑海中思绪千回百转。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名有些可怜的小太监又哭丧着脸回来,我敛下心中繁复的思绪,得意洋洋地瞧着他。
“格格,万岁爷在畅春园的无逸斋等您呢!”
“嗯,辛苦你了,谢谢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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