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春。
暖上枝头的春风,轻轻柔柔掠过湖畔,十里绿柳荡漾在湖面上,拂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再层层漫过远方红墙琉璃瓦的宫阙,轻轻叩敲着雕花秀蕴的墙棂。
临窗的檀香木长榻上,一名男子姿态慵懒闲适的倚窗而卧,任由微蘸的春风日光一点点拂过精致秀丽的面容,斜飞入鬓的修眉,浓密卷翘的睫毛,直挺的鼻,嫣红如脂的润泽红唇微翘,一袭浅杏色长衫,衬得男子晶莹剔透的绝色面容越加美丽妖娆,瞧得周遭的宫人们一度失神。
临窗不远处的园林中,百花绽放,脂粉流香,女子温软娇羞的嗔语,莺啼宛转,是少女怀春的诗情画意,青春秀美。莺声燕语阵阵隔着宫阙传来,却让临窗的妖娆男子修长秀丽的眉宇越拧越紧,终于忍无可忍的长身而起,本该妩媚明潋的凤眸却是阴翳沉沉,阴蛰寒碜的瞪着远处亭台楼阁中轻罗小扇的秀女们。
“如此美丽春光,就这么浪费了,真是碍眼儿……”轻柔低磁的声音从优美的红唇里吐出,仿若情人间的脉脉私语,隐隐含了几丝冷冽森然的煞气。
另一边的俊美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好笑的睇了他一眼,“弘相,她们可是今年入宫的秀女,大多是些身份尊贵的女子,你也别做得太过份。像前年的那种吓哭人的事儿,不要再做了,会让四舅舅难为呢!”
“我哪有做什么?只不过在那些秀女面前逛了几下,说了那么几句,谁知道她们就这样哭了?啧,女人就是麻烦,没有我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小气!”叫弘相的男子碎碎念,似乎有满腹怨气。
“女孩儿家最重容貌了,你也不能说人家是不如你的丑女啊?”说着,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微露苦恼:“说来,你也二十三岁了为何还不成亲呢?好多阿哥在你这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连弘历都有嫡福晋和两个庶福晋了……”
“女人太麻烦了,爷可不想娶回府中折腾得爷不得安宁,看了就心烦!况且女人没一个长得比我好看,爷心里不喜欢!” 脱口而出的反驳,妖孽挑眉,一脸厌恶:“哥哥,别将我和历历那小子比较!他生性风流喜爱温香软玉,一副没了女人就活不成的情圣模样!爷我洁身自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不与之比较降了格调……况且,爷心里早就有人了……”
最后一句恁地小声近喃语,像含在口里的模糊咕哝,以至于教人听得不甚清楚。
“什么?”
弘相深吸了口气,“没事儿,我是说,哥哥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别忘了,你也二十四了,十四叔当初在你这年纪时你都有四岁大了!哼,你自己都没有娶福晋,身为弟弟的我又怎好意思专美于前?”
“这……我不同呢!”男子摸摸鼻子,笑容带着些许轻软几丝无奈。
见状,弘相也不逼什么,再瞅瞅那边一干衣着明丽鲜艳的秀女们,心情恶劣的收回目光,出口的声音是七分煞气三分阴霾二分幸灾乐祸。
“哥哥,你躲在这儿没关系吗?她们可是万岁爷特地挑选出来的才貌德品兼备的女子,家世更是不用说,就是希望你能从中挑选几名做你的福晋!呵呵,可别把万岁爷的好意当驴肝废啊!”
话是这么说,但那眼神却是透着露骨的怨怼,有心人完全可以听出其说的是反话。
“弘相,别乱说!”冠玉般无俦的俊脸染上晕色,男子摆摆手,温声道:“四舅舅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她们都不是……她们的命格是极好的,但到底欠妥了些东西。无论她们中的哪一个,若我真的娶了,只会害了她们罢!况且,我也答应了妈妈,若不是真心喜欢,不可拿终身大事玩闹!”
凝视他半晌,弘相叹息:“哥哥啊,就因你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所以皇上才会这么急着选秀,三天两头的想为你操办相亲宴,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不过,看他那表情,万岁爷今年的苦心又要付诸东流了。
想着,心情蓦然大好,唰的一声甩开手中的玉骨扇,风流倜傥的摇着,凑到执卷阅案、一身干净软和气息的男子身旁,折扇半掩面,轻声说道:“哥哥,既然你也不喜欢这相亲宴,不如我们开溜吧!呵呵,今儿,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男子奇怪的看着他笑得过份灿烂的脸。
“唔,历历那小子的温柔乡!”
“诶?”男子睁圆了眸。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将繁华十里的皇城装点得极璀璨美丽。
陕西巷里觅温柔,店过穿心回头石;
沙帽至今犹姓李,胭脂终古不知愁。
皮条营有东西别,百顺名曾大小留;
逛罢斜街王广福,韩家潭畔听歌喉。
由陕西巷、石头胡同、小李沙帽胡同、东西皮条营、百顺胡同、王广福斜街和韩家潭组成的八大胡同,在夜幕初降伊始,更是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在这儿,江南佳丽北地胭脂,粉白黛绿环肥燕瘦,妖娆娇媚的女子送往迎来,轻柔软语,酥骨入醉,可谓是男人的天堂、销魂窟。
“哟,两位爷,很面生呢?”
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扭腰摆臀迎出来,历淬风尘的锐眼扫过来人华裳直褂,环佩叮当,贵不可言。特别是那长相气质,更是平常殷富商贾之家难以孕育出来的高贵雍容,可谓一等一的好,不禁热情的上来招呼,丝毫不敢怠慢。
“姑娘们,客人来了,还不过来伺候?”女子朝瑃情洋溢的大厅呼喊一声。
啪的一声,翠绿的玉骨折扇轻轻敲上一旁的柱子,长相比女人还美艳上七分的妖孽男子不着痕迹的将旁边满脸尴尬的男子护到身后,制止了那些庸脂俗粉的沾惹,方翘起红滟滟的唇正眼面对在看清他长相时,突然惊呆了的一干人。
“嗯哼,别忙活了,爷可是很挑剔的哟!就不必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庸脂俗粉摆在爷面前污了爷的眼,要么就让你们楼里的十蕴姑娘出来陪陪爷,如何?”
第一次因一个男人不经意流露的妖娆魅惑而呆掉,几乎全大厅的人——无论陪客歌女或恩客皆傻愣愣的看着妖孽盈盈浅笑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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